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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出逃外乡 苦力谋生

作品名称:一个平凡的男人      作者:晨爱      发布时间:2019-11-07 09:07:10      字数:4549

  郝运来四人从飞奔的火车上跳下来,庆幸的是除了秦俫仔扎伤了一只脚板,其余几人都无大碍。他们逃出了魔掌留得了性命,但最大的难题又摆在他们面前。在陌生的地方,在漆黑的夜里,他们该往哪里走?沿着现路回去,又怕被抓;跟着铁路线前行,更怕自投罗网。哪里是他们的出路,大家心里一片茫然。
  “路在脚下,随便闯吧,哪怕走到天边,只要人在就必有活路!”郝运来的话让大家坚定了信心,看到了一丝曙光,增添了活下去的希望。他们举起艰难的步子,在原野里,在山路上,一步一步毫无目的的摸索前行。
  常说“人是铁饭是钢”,他们担惊受怕在陌生的地方毫无目的地走了一天一夜,个个肚里滴水未沾,粒米未进;再加上跳车时精神极度恐慌的折腾,个个都早已是精疲力竭,晕头转向。特别是易立,只见他两眼无神,腿脚发软,还没抬脚,腿肚子就直打哆嗦。
  “易立,有哪里不舒服吗?”看到易立那摇摇欲坠的身子,郝运来担心地问。
  “哥,我没哪里不舒服,就是这肚子,好像肠子打结了,揪得慌。”自从易立和兰兰成了家之后,他和郝运来的关系也就更进了一层,经常都是哥前哥后的叫。
  “来,我背你一程,秦老弟,你自个慢慢地走吧!”郝运来顾得了这个顾不了那个,他原本扶着秦俫仔的,现在只有放开手来到易立面前。
  “哥,不用你背,你也是滴水未进了。”
  “我的体质比你好,还是让我背你一程,你在我背上稍稍睏一下,等下可能就要好一些。”郝运来执意拽着易立趴在自己背上背了起来。
  走了一程之后,易立实在不过意,挣扎着从郝运来背上下来:“哥,还是让我跟着大家慢慢走吧!”
  “那好吧,要想到希望就在前面,坚持到底就是胜利。”郝运来虽然也不是铁打的,肚里也饿得慌,可他知道自己决不能在兄弟们面前萎靡不振。要想找到活路,就只有快点走出这片荒野之地。
  “看,前面来了很多挑担的,我去打听打听看哪里有什么活干,先找个事做做赚几口饭饱饱肚子再说,你们暂且在原地休息一会儿。”看到很多人挑着担子,连绵不断地从崎岖的山路上走来,郝运来安顿好大家,自己径直上前向一个正在歇息的挑夫打听,“老乡,请问你们这里有哪些地方需要请帮工的吗?”
  “听你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你们是从哪里来?”那个挑夫并没马上回答,反倒打听起郝运来的情况来。
  “我们是从湖南来的,请问这是什么地方?”看到那挑夫并无恶意,郝运来只有如实相告。
  “这是广东,你们要想找活干,就沿着我们来的路线往前走,在不远的地方有个盐行,到那里去挑盐吧!”那个挑夫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前面。
  “挑盐?挑到哪里去?”郝运来好奇地问。
  “挑到江西去。”
  “为什么要从这里把盐挑往江西去。”大家都有点疑惑不解。
  “你们湖南估计不缺盐肯定不知道这个行情。因为江西缺盐,广东盐多,又因为广东缺粮,而江西粮多,所以我们就从广东把盐挑到江西去,又从江西把粮食挑回广东来。就这样来回地挑,我们才可以从中间赚些脚步钱打发生活。”
  “怎么要人来挑,不知道用车子运送吗?”
  “如今这世道前线运炮弹都没有车,哪有车子来运这些东西呀,就只有靠人工来挑送啰!”
  “请问这样送一次来来回回需要多久的时间?”郝运来又问。
  “一般打个来回快的要半个来月,慢的就要一个把月。而且这个挑盐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不是实在找不到生计活不下去了,一般的人是不会来挑盐的。有很多人累得还没等挑到目的地,就在趴到在半路上了,看你们能不能吃得了那个苦。”好心的挑夫提醒着。
  “不怕,我们在家乡也是靠卖苦力,靠挑矿石赚钱过日子的。”挑夫们的话并没吓到郝运来及兄弟们,他们平时毕竟也是苦力出身的。此时,他们虽然个个都饿得肠子打结肚子叫,但听到有活干的好消息,顿觉浑身又有劲了。他们深深知道,对于穷苦人来说,只要能找到活干,人生才有盼头。
  “兄弟们,这真是个好消息,只要有活干,就不愁没饭吃。走,根据老乡指引的路线去找那个盐行吧!”郝运来的话一落音,大家抬腿就走,就连原本饿得浑身颤抖的易立现在走起路来也觉精神十足了。
  “易立,肚子不饿了?”郝运来风趣地笑着问。
  “不饿了,让好消息填饱了。”
  郝运来几人沿着挑夫走过来的路线,大概走了半个来小时就找到了那个盐行。他们远远望去,见那个盐行大门上悬挂着一幅大匾,上面写着“福运盐行”。
  “哟,真气派,这要是我老舅你亲爹的盐行该多好啊!”秦俫仔看着福运盐行,突发感慨。
  “你说什么?”郝运来问。
  “我说你亲爹,我老舅呀,他不也是个盐老板吗?”
  “哪有这等好事呀,别瞎想了,我们有我们的活法!”郝运来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个亲爹也是开盐行的。
  “唉,要是当初哥愿意跟你亲爹走,今天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说不定我们这些沾亲带故的也跟着要沾光了哦!”易立不知是在为郝运来没跟他亲爹走感到后悔,还是为自己的得失感到惋惜。
  “不要说了,各有各的命,我当初既然坚决不愿跟他走,就说明我没有那个享清福的命。你们忘记了我郝爹为什么给我取名叫苦藤瓜吗?这说明我是个贱命,一生下来就注定要吃苦的。”郝运来开玩笑自我解嘲。
  不一会儿,他们走进了福运盐行的大院子里,只见有上百挑夫有的挑着筐子,有的拿扁担和帆布袋子,排着长长的队伍在等着装盐。
  “请问老板,你们需要请帮工吗?”郝运来上前毕恭毕敬地问一个正在往袋子和筐子里装盐的装卸工。
  “不需要不需要,快走开,我们正忙着!”装卸工没吭声,一个坐在一旁专管过秤的先生倒大吼起来。
  “老板,我来帮帮你们吧,不要工钱的。”郝运来转身走向那个专管过秤的先生面前央求着。这一次,那过秤的先生虽然没做声,但也没驱赶他。于是,机灵的郝运来顺手从旁边拿起一把闲着的大铲子,动手帮着往挑夫们筐里和帆布袋里装盐。只见他动作麻利、迅速,力气又大,顷刻间就轻松地为好几个挑夫装满了筐子和帆布袋子;并且,装完之后,他还利索地替挑夫们把袋子口扎得紧紧的,还自言自语说:“路途遥远,扎紧了在路上才不会撒出来。”
  那个过秤的先生看到郝运来干活这么快,一人简直能顶几个人,不仅为他们节约了时间,还为他们节约了劳力,便对郝运来有了兴趣。他盯着郝运来主动地问:“你说做事真的不要工钱吗?”
  “对,不要工钱,请随便管我们兄弟们几餐饭就行了,我们已经是几天水米未进了,吃饱了就能好好帮您干活呀!”郝运来又是好言央求。
  “可以!”这时,一个大约五十来岁,一脸慈眉善眼的中年男人一边说,一边走了过来。
  “老板,这几个人说做事只管饭,不要工钱。”那个过秤先生赶快迎上前,点头哈腰地跟来人说。
  “我都听到了,也都看到了,我答应收留你们。”那个被称着老板的人看到郝运来和兄弟们身强力壮,兴许觉得是有利可图;又兴许是他以慈悲为怀,便满口答应了郝运来的请求。
  “是这样吧,看你们几个人也怪可怜的,现在已到吃饭的时候了,你们先跟管家一起去饭堂吃饭吧!吃了饭之后,我再安排活给你们干。”盐老板说。
  “老板,等下让我们干什么活?”郝运来心里担心把他们兄弟分散,着急地问。
  “小伙子,人家着急吃饭,你却着急做事。先去吃饭吧,吃了饭再说!”善良的老板带着欣赏的眼光拍了拍郝运来的肩膀。
  郝运来和兄弟们吃了饭出来,个个容光焕发:“今天我们真走运,遇到这样一个好老板,还没做事就先赏给我们一顿饱饭。”张得开抹了抹嘴巴高兴极了。
  “要不是我哥有本事,又能干,你想有这么好的事吗?”易立自豪地说。
  正当郝运来他们在说说笑笑的时候,盐老板来到了面前,指着郝运来对大家说:“我们行里现在还不缺人手,我只能留下他在行里帮工,你们其他几个人就只有跟着挑夫们一起去挑盐。”
  “老板,请您让我这个兄弟留下,他的脚板刮破了还没完全好,让我和大家一起去挑盐吧!”郝运来赶快指着秦俫仔说。
  “我盐行不是医院,不是要收留病号,而是要人干活的。我留下你也就是见你能吃苦耐劳,是条汉子,我会给你丰厚报酬的,你若实在不愿意那我也就不强留。”
  听到盐老板这一席话,秦俫仔赶快拉着郝运来的手说:“郝哥,你就听老板的安排留下来吧!能多赚点钱到时带回去不更好吗?我的脚板现在也不怎么痛了,你不要操心我,我每次少挑一点就是了。”
  “那好吧!我就听从老板的安排,留下来。你们兄弟几个在路上一定要互相关照,一块来回,不要走散了。”
  “放心吧,哥,我们都不是小孩了,你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要操心我们。”易立也极力安慰郝运来。
  于是,郝运来就留在盐行干着辛苦的装卸行当,其他几个兄弟就跟着挑夫们一道挑盐在盐监的带领下,分别送往远处缺盐的地方去。
  郝运来在盐行也并不轻松,每天都要不停地把从海边运回盐行的盐卸进盐库里,再又要一铲一铲分装放挑夫们的筐子里和帆布袋子里。这一连串的活做起来没完没了,有时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尽管这样,但对于郝运来来说,他深知落难在外,这点辛苦又算得了什么。
  一转眼,半个多月过去了,郝运来的几个兄弟挑第一轮盐已经平安返回来了,大家虽然翻山越岭辛苦极了,但却赚回了一些脚步钱,个个心里也还蛮开心。根据盐老板曾经的承诺,在这半个多月里,郝运来也拿到了颇丰的工钱。
  郝运来正在往库房里卸盐,一个盐监工过来说:“喂,卸货的,我们老板要你过去一趟,他有事安排。”
  郝运来放下手里的活来到了盐老板堂前礼貌地问:“老板好,您找我?”
  “嗯,快坐!”盐老板笑容满面,客气地招呼着,并不停地盯着郝运来的脸看。看到盐老板奇怪的眼神,郝运来心里琢磨着是不是我的脸太脏了,便本能地顺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下,不好意思说:“对不起,老板,我这一脸太脏了也没来得及洗。”
  “没关系,干活的人,哪能顾得了那么多,不要在意。”盐老板显得更客气了。
  “我看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结拜兄弟。”盐老板又盯着郝运来的脸说。
  “您见多识广,看过的人多,觉得长得有一点像的也不足以为奇。”郝运来不以为然地回答。
  “不是有一点像,而是特别像。我观察了你这么久,你们甚至连做事说话的神态都那么相似。”
  “老板说得太悬乎了,哪有那么相似的人啊!”郝运来笑着说。
  “不是相似,而是特别地像,他是我爹二十多年前从江里救起来的,也是一个湖南人;后来成了我的结拜兄弟,如今也是干我们这一行的。”
  “老板说的是不是一个叫叶基礼的人?”郝运来问。
  “对呀!你怎么猜到是叶基礼,你们认识?”
  “何止是认识,他是我的亲爹。”
  “哎哟,常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也早就猜到了。他曾经说过他有一个儿子在湖南,就是你这般年纪。”盐老板开心地笑了起来。
  “老板,您知道我亲爹现在在哪里?”
  “可惜他现在到马来西亚去了。”
  “马来西亚?那是个什么地方?”
  “那是国外。”听到盐老板这么说,原本兴奋的郝运来像泄了气的皮球。
  “你想见他也不难,我可以供给你路费,你去找他,但是……”
  “谢谢老板,不用了,我们不久前见过面。”
  “他怎么没把你带出去?”盐老板不解地问。
  “我从小是出生在郝家,郝爹和我义父把我辛苦养大,再苦我也是郝家的人。所以,我不想忘恩负义大了就跟亲爹走。”
  “你是好样的,有出息!”盐老板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有一个想法,想把我的女儿许配给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谢谢老板厚爱,我在家乡已经娶妻了。”
  “唉,可惜,真是没缘分。我就收你做义子吧!”
  从那以后,郝运来被盐老板安排做了盐监,经常带领挑夫们挑盐送到各地。由于郝运来生来心地善良,名义上是为监督挑夫们,实际上他并不比挑夫们轻松。每看到有些年纪大的或是体弱病残的挑夫实在挑不动了,他就会主动帮着挑上一程。因此,他的仁慈,他的善良行径得到了挑夫们的深切爱戴,大家都希望每次送盐能安排在郝运来的手下监送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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