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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发点儿小财的三神经

作品名称:生•活      作者:王子文      发布时间:2019-11-03 20:27:28      字数:3855

  栋梁爹看着儿子收拾好自家的毛驴,就吩咐儿子在家好好看着,他要出去看看谁家还有吃的食油,借上一碗回来好与二嘎子煎炒兔子肉。然后,他端着收拾好的兔子肉去了灶房,又从灶房里拿出一个空碗来。走到当院,他站了下来,对已经进屋的栋梁喊了一句:“栋梁啊,待会儿你娘拾柴火回来,别忘了告诉你娘把锅台上的兔子肉放点儿盐腌上。”说完,他把空碗往胳肢窝里一夹,低下头出去了。
  陈栋梁守着二嘎子再也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瞅着二嘎子,心里的火气却在燃浇了油的干柴一样给火燃烧着。但他沉稳的脸色却透出了一种让人琢磨不透的阴冷,脸上的皮肉也在不易被发觉地动了几下。
  栋梁爹离开自家的院子,低头寻思着要去谁家才能借出半碗食油出来。这个村子这个光景,家家都是一年见不了几个油花子,谁家能备着半碗食油往外借啊。他低头把村子里的每户人家挨个儿在心里滤了滤,滤来滤去寻思着只有原来生产队保管员家里可能会有。有句话说“一天吃四钱,饿不死保管员。”生产队仓库里的钥匙他拿着,收成的东西进了仓库,大权就进了他的手里,稍微咋的,就够他们家用的了。忽地,他又觉得这样寻思保管员有点儿过了,自己这是拿小人的想法去权衡别人啊。虽说有人说看到过保管员从仓库里趁黑往家里弄过东西,天黑看不清是啥东西,反正用啥东西包着裹着。他低头正寻思着准备往保管员家里去,不想与迎面拾柴回来的栋梁娘撞了个正着,忙抬头赔个笑脸。一看是栋梁娘,马上脸色就僵在那儿,嘴里嘟囔着说:“我还以为是谁呢,是你……我老婆。”
  栋梁娘把背后的一捆柴往地上一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看着栋梁爹说:“累死我了,这捆湿柴禾,死沉死沉的。你这勾着个头胳肢窝还夹着一个空碗去哪儿要饭啊,要饭咋的不拿根打狗棍,不怕狗咬?”
  “瞎说啥啊。”栋梁爹把胳肢窝下面的空碗拿了出来,“我这寻思着去谁家借半碗吃的油回来,这不是今儿早上赖毛爹套了只兔子给嘎子送过去了,我都收拾停当了,寻思着家里没有吃的油了,出来看从谁家借半碗回去。”
  “家里还有半碗鸡油,上次瘦孩子送来的那只鸡我炼了大半碗鸡油出来。”栋梁娘眉毛扬了扬,“这几天我省着给嘎子这孩子吃的。”
  “这就不用借了。”栋梁爹把手里的空碗递给栋梁娘,弯腰抓起捆柴的绳子,用劲儿一提,借势头往肩上一甩,一大捆柴禾就结结实实地落到了背后。
  “沉吧?”栋梁娘围着栋梁爹转了几步,瞅瞅栋梁爹身后的柴禾问。
  “是沉,全是湿柴禾。”栋梁爹背着柴禾往回走,一边走一边与栋梁娘唠着赖毛爹套兔子的前前后后,“你说这老小子,几十岁的人了,还逞能爬树抓斑鸠,这下摔了,我看摔得还不轻,拄着棍子走路都费事儿,吭吭哧哧的。”
  “待会儿回去后你得过去看看,为了嘎子这孩子摔这样了,嘎子又动不了,你代嘎子去瞅瞅碍事儿不。要是摔得重了,就支使赖毛去给他爹请先生过来看看。”栋梁娘没能想到赖毛爹大清早去套兔子,更没能想到会遭摔了。
  “我是得去瞅瞅。”栋梁耸了耸肩上的柴禾,“待会儿你回去先把灶台上的兔子肉给用盐腌上,我去赖毛家看看,要是摔得重了,我就在他家多待会儿。还有,你看好了栋梁这孩子,大清早他就发狠说要与嘎子出气报仇,咱千万不能让这孩子惹出啥子是非来。”
  “啥儿啊?”栋梁娘一听,心里就扑通紧了起来,“这孩子现在咋的这样了呢?以前可是个乖巧的孩子啊。不招灾不惹祸的,咋的大了就有性子了?”
  “咱还不能呛着他,把他真的呛火了,那就真的要惹出事儿来,咱要顺着他的劲儿把他的火气捋没了。”栋梁爹有板有眼地说。
  “你倒是能说,每次你在他面前不都是摆老子的架子?”栋梁娘瞅了一眼栋梁爹。
  “我是想给他个怕头儿。”
  “要不是孩子老实,每次准会跟你吵吵起来。结果他也没咋的一个怕呀。”
  “这个火气还得你给他捋没了,你是他娘,他听你的。”
  “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呀?”
  “不能这样说,孩子不是听你的嘛!”
  “我看孩子也就这么一说,年轻孩子好上火气,过两天就忘到脑后了。”
  “这次可不像随口说说的,我看他那脸色都让火气冲得变紫了。”栋梁爹整着脸,扭头瞅着栋梁娘说,“当时我看他那个模样,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不认识这孩子了。”
  栋梁娘再也没有说话,跟着栋梁爹往回走,心里却在琢磨着栋梁这孩子。孩子大了,真的是有时候琢磨不透了,不像小时候,孩子有啥委屈啥心里话,都会在大人面前说个敞亮痛快。现在大了,心事儿也多了,也不愿和大人说叨了,孩子心里想的是啥也不知道了。
  “你呀,慢慢蹚着他的话说,看他心里到底想的是啥。”栋梁爹心里还是不敢大意,“不管咋说,孩子就是孩子,没多大心计的,心里想啥古怪的东西,一蹚就能蹚得出来。现在我估摸着他的心思就在为嘎子出气这事儿上,你回去蹚蹚他有啥子打算,咱两口子也想个对付的办法,不能由着这孩子的性子胡来。”
  栋梁娘一下子瞪大了双眼,两眼周围的褶子很明显地重叠起来。她抖着嗓子说:“你可别吓我,孩子要是真的有个啥想法,那咋弄啊?”
  “看,你这一惊一炸的!”其实,栋梁爹自己心灵明白,对儿子,他眼下也是感到有些扎手了,但在自己的女人面前,他还是装出很有把握地说,“我看他那个样子,只是在心里这样估摸,你回去蹚蹚他的话,确实了,咱就有办法。”
  “能有啥办法?就你那两下子,棒槌似的脑袋实得不透气,还能想出啥好办法来?”栋梁娘用手指杵了一下栋梁爹,撇了撇嘴说。
  “没听人说过吗,人急了就能想出办法来。”栋梁爹嘟囔着回答说。
  “眼下还不急?都火上房了!”栋梁娘急了。
  “还没有到那个份上。我估摸着孩子眼下是心里动了火。”栋梁爹这个时倒装出很沉稳的模样,可在他的心里,他也在不停地问自己,这可要咋办啊。
  说话间,两口子进了自家的院子。栋梁爹把身上的柴禾往地上一撂,拍了拍身上粘着的柴沫,然后把柴禾散开晾上就去赖毛家。
  栋梁娘进了院子径直去了灶房,在进灶房门口的当儿,她回头朝堂屋里看了看,虽说没能看到躲在里间的儿子,但作为母亲的那种说不清楚的直觉告诉她,儿子就在屋里,她这才放心地进了灶房。
  栋梁爹刚走出自家的院门不大一会儿,就见三神经晃晃荡荡地背剪着两手从对面走过来,嘴里还吭吭唧唧地哼着唱戏的曲子,同时从三神经身后还传出来叮铃哐啷的声响。他以前还真没有见过三神经这种得意的样子,看那副得意的模样,两眼眯成了一条缝,两嘴角往上翘着,唱戏的曲子哼得忽高忽低,这德行像捡了大元宝似的。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次三神经居然主动向他打了招呼。
  “陈大哥,这往哪儿溜达去?”三神经站着了脚步,眯缝着的两眼开了一道缝。
  “是三弟啊,我闲溜达,你这是……”栋梁爹很意外地瞅着三神经。
  “昨个晚上朋友请我喝酒,多了,今儿才回来。”说着,三神经从屁股后面提溜出两个酒瓶子来在栋梁爹的面前晃了晃,“看见没?就喝的这个,佳酿!好酒!一斤酒能换上好几斤小麦。”
  栋梁爹瞅着三神经用绳子拴着瓶口的空酒瓶,嘴里不自觉地说:“是,好酒,佳酿。咱村子里还是你三弟有口福,你说老少爷们儿谁喝过佳酿?”
  “没喝过吧!这有啥,过两天我请你喝比这还好的酒。”三神经的酒劲儿大概还没有清醒透彻,他趔趄了一下身子,“那酒,一瓶能买佳酿三瓶。”
  “我没有这口福,闻见酒气就迷糊。是不是三弟这两天倒腾出油水啦?”栋梁爹看得出三神经这是在自己面前显摆,就说话当儿的这个趔趄也是装出来的,“你可别请我,我消受不了,一小酒盅子老白干就上头了。别说佳酿,更不用说比佳酿还好的酒了。一盅酒还不把我撂趴下三天都起不来?”
  “陈大哥说笑了,一个大老爷们儿,哪会那样不禁酒。看我瘦瘦巴巴的,放开量了,半斤八两不咋的。”三神经用提溜酒瓶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两个空酒瓶碰撞得哐啷哐啷地响了几声,“看见了吧,这两瓶酒,我昨个晚上自个儿喝了一瓶还要多。”
  “你这是有量,村上的老少爷们儿们没哪个能跟你比这酒量!”栋梁爹冲着三神经竖了竖大拇指。
  “不瞒陈大哥说,往后我就天天有酒喝了。陈大哥要是哪天想喝酒了,就到我家陪我喝几盅,最孬了,咱也喝佳酿。”
  栋梁爹虽说有些看不惯他这样显摆,但心里还是有些嘀咕,三神经咋的就敢说这样的大话了呢?这阵子他神神道道的是不是真的神道出啥门路了?在生产队的时候,人们就说三神经整天脑子里不知道在转悠啥东西,没有哪个人能把他琢磨得透,有人曾经问过他整天在想些啥东西,他总是摇头不说话,并且还会躲着问他的人。打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去打听他了。这土地到户了,没有啥子约束他三神经了,他是不是真的神道出啥子鬼点子了。
  “也没啥,发了点儿小财。”三神经晃荡着身子笑了一下,说。
  栋梁爹很吃惊,他咋的也没有想到今儿三神经会告诉他发了点儿小财。就三神经平时那份德行,就是真的发了点儿小财,也会捂着盖着不往外露的呀,今儿咋的日头要从西天出来了,三神经竟然不藏着掖着了,还大老远地就显摆自己喝酒了?
  “跟朋友搁一块倒腾个买卖,也没有啥多大的油水。”三神经得意地说,“够吃够喝够花销的,以后日子好过点儿,就这么大的油水。”
  “这油水还小?吃喝和花销是没边儿的事儿。”不管三神经是不是在向自己显摆,栋梁爹此时再也不敢小看眼前的三神经了,这才土地到户几天呀,他三神经就这样显摆着自己发点儿小财了?三神经的话说得准有个影儿,不这样的话,他敢这么一说?
  三神经没有再回答栋梁爹的话,只是稍稍睁开些他那眯缝的两眼看着栋梁爹嘿嘿一笑,然后拎着他那两个空酒瓶子又背剪起两手摇荡着往自家的方向去了。
  栋梁爹看着三神经的后背,感觉今儿早上自己头上被罩了一圈大雾,这个三神经……到底这唱的是哪一出儿啊?大清早就这样拎着两个空酒瓶子晃晃荡荡从外面回来了,老远还跟自己打招呼?就是说他为了显摆,也不该跟自己说做买卖这样的话啊?不懂头了!他摇了摇头,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要去赖毛家看赖毛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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