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 第四十章

　　第三十九章心事
　　
　　玄龟子离了昆仑山玉柱峰，直奔大荒之地。
　　原来在西海以西在大荒之地，还有几个上古神民之国，这些国家很早就被昆仑山和鹿敖巨山招募进各自的势力。
　　玄龟子去的就是依附于昆仑山一方的华胥国、羽人国和轩辕国。
　　首先是华胥国，生活在这里的人各各都有神通，他们入水不会被淹，入火不会被烧，刀砍不会有痛感，可以直到战死为止。而且这里的人，每个人都身轻如雁，可以在空中纵跃如履平地，相传伏羲皇和女娲娘娘的母亲就是来自于这个国家。
　　还有一个轩辕国，这里的人都是人首蛇身的神民，他们可以在空中如龙一样地自由飞翔、往来驰骋，有些道行深的还可以吐火行雨。打起仗来，只要用尾巴一扫，就算是有一抱粗的树木都可以抽断，他们还可以用长长的身子卷起石头，抛向对手，因为轩辕黄帝就出生在这里，因此世人便称他们为轩辕国。
　　另外还有一个羽人国，这里的人全身都长满了白色羽毛，连头发都是白色的，还长着一双红色的眼睛、鸟的尖喙，背上生有一对翅膀，因此可以像鸟一样的飞行。不过因为身体太重，并不适合长途飞行，基本上飞个百十里地就得下去休息一会儿。他们要是一群人在一起飞行的话，翅膀上生的风可以扇灭山火，或者是扇起漫天的尘沙。同时，因为他们有一个尖嘴，因此打起仗来就会像鸟一样专啄敌人的双目，还可以将敌人抓起来，飞到高空再抛下摔死。
　　这三个神国都是拥护天庭的，并且都受西王母统领。
　　玄龟子奉王母之命走访三国，与三国国王打过招呼，通知他们做好防御的准备，同时提醒他们，注意提防同在大荒之地的另外几个敌对神国会随时偷袭。话已传到，便折返玉泉山，找玉鼎真人去了。
　　且说魔皇刑天，离开祖状和饕餮栖身的山洞，一个人回到修罗殿，看到王子夜和夏耕在殿外站着。二人见刑天回来，连忙迎上前给刑天施礼，刑天点了点头算是还了礼，然后继续往殿中走去，夏耕和王子夜跟在后面，一起走进了大殿。
　　夏耕边走边问道：“魔皇，听说祖状回来了？”
　　刑天说道：“是啊，还把饕餮都尽数带了回来，功劳不小啊。”
　　夏耕笑道：“魔皇当日去救那八十一蚩尤，我还说多此一举。没想到魔皇助他们变成了饕餮，现在还真是给咱们添了一大帮手。”
　　王子夜在一旁像是有些感慨地说道：“谁能想到，当初不可一世、与黄帝争雄的蚩尤，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
　　夏耕把脖子一梗，说道：“你也别说人家，你不也被大分八块、暴尸了多少年吗？怎么还笑起别人来了。”
　　王子夜见夏耕呛他，便尴尬地笑了笑。
　　这要在以往，夏耕这样跟王子夜说话，王子夜早就回呛他了。只是因为这次是夏耕亲自将他救了回来，而且他还听说，也是夏耕不断地在刑天跟前撺掇着，才使刑天最终同意去营救他，因此便觉得欠夏耕一个人情，便不敢与他计较了。
　　刑天已经在往灵台上走了，听到他们说话，头也没回，用责备的语气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说着，便在宝座上坐了下来，又略带伤感地说道：“祖状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真让人好不痛惜呀！”
　　原来，这祖状以前也是刑天手下得力的干将之一，更是参与过开天的大神，可是却在一次争战中被天庭的神将所杀，虽然后来复活过来，却因为损伤的元神无法恢复，只得以本相示人。因为他在幽冥地府待过，便主动请缨去到地府中网罗了一支幽灵兵，刑天又令他顺便招回散落在各地的八十一只饕餮，这饕餮就是早年间与黄帝争位的八十一蚩尤兄弟。当初蚩尤兄弟在反叛黄帝的战争中失败被杀，是刑天暗中指使祖状将他们在幽冥地府里的亡魂召集起来，并帮助他们化身为恶兽饕餮而借体复活。虽然他们变成饕餮后，已经不能再变回人形和说话，却继承了他们以往贪婪和凶残的本性，因而猎杀力极强。
　　此时夏耕见刑天脸色凝重，为祖状的事伤感，便宽慰他道：“这不要紧，只要他以后用心修炼，我们再助他一些功力，很快他就会恢复过来的。”
　　刑天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老夏，那几个小国，你也该去看看了。”
　　夏耕说道：“这个事情我早已知会过他们，最近他们还经常派人来问，问咱们什么时候动手，搞得他们比咱们还急。”
　　刑天说道：“还是你跑一趟放心，顺便也给他们打打气。此次的方针战略，是他们唯有获得大胜才可以保存实力助攻昆仑山，可要是他们先拚光了的话不但帮不了忙，还会拖累咱们攻山的力量。因此，要给他们多鼓鼓劲，千万大意不得。”
　　夏耕说道：“魔皇说的是，那我明日便去。”
　　刑天突然从座位上坐直了身子，看着台下的二人说道：“这两天我突然想起个人来，咱们还真是好长时间都没人提起她了。”
　　夏耕睁大了眼睛问道：“魔皇说的是谁呀？”
　　刑天不紧不慢地吐出三个字：“雨师妾。”说完，便又把身子靠了回去。
　　夏耕一拍脑袋，说道：“是她呀！还真把她给忘了。”
　　王子夜不知道他二人为什么要提这个人，因为雨师妾反下天庭的时候，他已经被分成八块躺在天南山了。后来模模糊糊听人说起过，雨师妾投了鹿敖巨山，可不久之后就被天帝打入了玄冥界，这时见刑天突然提到她，便问道：“这个雨师妾不是被玉帝打入玄冥界了吗？”
　　夏耕说道：“是呀，她是被玉帝打入了玄冥界，谁也无法救她。加上她投靠不久就遭了玉帝的黑手，因此时间长了，还真是极少能想起她来，魔皇突然想起她来，莫不是怕他二人会在玄冥界里遇到？”
　　刑天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王子夜看着刑天想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说道：“魔皇，就算他们遇到了，雨师妾也不会对杨戬动手的。”
　　刑天听他这么一说，便大睁着眼睛把目光投向了他，虽然没有说话，但那表情显然是要他继续说下去。
　　王子夜就接着说道：“雨师妾一个人被囚在玄冥界那么久，好不容易去了个能说话的人，她怎么会杀他呢。另外，这雨师妾当初反下天庭，是因为雨师屏翳背叛了她，她是因为个人恩怨一怒之下才反的，她同玉帝并无仇怨，同咱们交情也不深，与天庭作对的立场未必坚定。虽然在后来是玉帝将她罚入了玄冥界，但她也一定清楚，按她所犯之罪当是死罪。玉帝那么做，还是等同于放了她一马，她不会不知好歹的。因此断定，就算他们碰上，也不会相互为敌的。她不动杨戬，杨戬哪动得过她呀。再者说了，时间都过了那么久了，先前有什么样的仇怨心情，终究也会淡泊下去的。”
　　刑天等王子夜说完，苦笑了一下，幽幽地说道：“是呀，也可能这雨师妾还曾盼着咱们去救她呢，可是这么些年来并没有任何人去顾及到她，因此她现在有可能会埋怨咱们鹿敖巨山也说不定呢。”
　　夏耕说道：“一入玄冥界，落到了九阴的地盘，谁能有什么办法救她？她又不是不认识九阴那个人。不过呢，既然她与九阴相识，又没人能带她出来，估计这会儿同九阴又做了夫妻也说不定呢。”
　　一句话说得王子夜忍不住笑了起来，刑天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夏耕被这一瞪吓得把脖子一缩，不敢再说下去了。
　　过了半晌，刑天又说道：“虽是无奈，但终归是对她关心甚少。原本想着她与九阴也是熟识的，自然不会受罪，因此就放下心来没有再过问了，没想到这一晃竟然就过了这么多年。”
　　一旁的夏耕这时却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因为他可是巴不得在玄冥界里的雨师妾会杀了杨戬，好让自己能出口恶气。
　　
　　第四十章玄冥界里的死神
　　
　　听了雨师妾的一番说辞，杨戬的心情是五味杂陈，百感交集。想了一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
　　沉默了一会儿，杨戬又问道：“前辈既然与九阴烛龙相识，不知是否能经常见到？”
　　雨师妾说道：“也不常见，他常居九阴山。我刚来的时候倒是经常去找他，希望他能送我回去。可是……哎！以后就见的少了。当初盘古王开天辟地的时候，他也是众神祗里的一个，那时候他便性格古怪，喜欢独来独往。因为他法力高强，魔皇刑天和玉帝为了争位的事，都曾经拉拢过他，可后来他却自己开辟了这个玄冥界，就连盘古王对他也没有奈何。”
　　杨戬说道：“有机会我倒是想去见见这个天尊。依刚才前辈所言，魔皇要是以我为质，难为我的师门，我倒情愿就在这玄冥界里待着了，因此前去拜访也是礼数。”
　　雨师妾笑道：“你倒看得开啊！不过，只怕有些事也由不得你呀。”雨师妾说罢，停了一下，又说道：“你要见九阴，只是不知道他想不想见你，一切随缘份吧。你初来这里，还是要先安顿下来，此处四季不分，不冷不热，山林中野果颇丰，生存下来不是难事。至于其它的事，想了也是白想，莫若不想，就由他去吧，我看你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安心修炼。”
　　杨戬听到这儿，便站起来说道：“多谢前辈金石良言，杨戬铭记在心。晚辈就先告辞了，以后有时间再来请教。”
　　雨师妾说道：“好吧。这里没有别人，实在闷了就来坐坐，也好说说话。”
　　杨戬此时竟然隐隐地觉得，这雨师妾简直就是个和蔼温良的长辈，再联想到她的经历，心中顿时生出些温情来。就想着，以后若是真的就在这里长住下去，一定要常来拜访。
　　告别了雨师妾，杨戬沿着原路往回走，在路上又放出了哮天犬，他一边走一边看着四周，突然生出些奇怪的感觉来，心想这么大的天地，只有自己一个人，虽然没有朋友和同门，但是也没有敌人的威胁，若是自己真的要一直被困在这里，那么借此机会正好可以静下心来修炼，也未偿不是好事。想到这儿，他的心情就大好起来，整个人也变得轻松多了。
　　杨戬下了赤望丘，翻过秃头山，又回到了树林的边上。正要往林中走的时候，天空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眼前的山谷树林也在瞬间就明朗通透了，一群鸟雀立刻从林子里飞起来在空中欢快的盘旋着，而草地上也有了各种小动物跑动的身影，马上就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景象。
　　那只三头的闲休鸟不知从什么地方又跑了出来，跟在杨戬的身边，扬起三个脑袋齐整整地看着他。
　　杨戬看着它滑稽的样子笑道：“这是九阴大王睡醒了吗？”
　　闲休鸟三个脑袋一齐点着，争着说道：“是呀！是呀！”
　　中间的脑袋问道：“你找到黑仙人了？”
　　杨戬说道：“找到了。”
　　中间的脑袋又问道：“黑仙人有没有说过要把你炖了吃掉呢？”
　　杨戬笑道：“没有。她说我个大，没有那么大的锅，就先不吃了。”
　　这时左边的脑袋对右边的脑袋说道：“咱们还是快走吧，该给黑仙人送果子去了。去晚了，黑仙人不给咱们蛇吃，还要拨咱们的毛呢。”
　　右边的脑袋说道：“就是，咱们还是快走吧。”
　　正说着，就见那个叫幽佳的小猴儿从林子里一脸惊恐地跑了出来。它看见杨戬和闲休鸟便冲他们喊道：“快跑！豪猪来了！”一边喊，一边玩命地跑了过去。
　　杨戬一愣，往林中看去。就见有一头浑身圆滚滚的长满箭剌的野猪追了出来。
　　闲休鸟也惊叫了一声：“快跑！豪猪来了！”话音未落，早撒开六只细腿跑进了树林里。
　　杨戬看着这头野猪有些不知所措，就在他一愣神的工夫，就见那头豪猪突然从身上飞射出几十个箭剌来，天上地下的胡乱射去，有一只竟然还向杨戬飞来，他连忙闪身躲开了，在他脚下的哮天犬也是一蹦老高。这时就听已经跑过去的幽佳“吱”的一声惨叫，便停了下来，往路边一瘸一拐地走去。杨戬一看，原来那幽佳的背上和屁股上已经中了两根箭剌。
　　那豪猪好像是看到幽佳已经被射中，便停止了追赶，气乎乎地转过身，往回小跑着进到树林里去了。
　　杨戬这才知道，原来那豪猪专是为了追赶幽佳而来的。这时幽佳已经疼得满眼含泪，呲牙咧嘴地用爪子够着身后的剌。杨戬看它可怜，便走上前去，帮它把箭剌小心地拨了出来。
　　幽佳用细细的爪子抹了一把眼泪，感激地看着杨戬说道：“谢谢大仙。”
　　杨戬含笑说道：“你又何苦去招惹人家。”
　　幽佳忍着疼，委屈地说道：“我没有招惹它，就是想和它逗着玩儿。”
　　杨戬说道：“你以后再别和它逗着玩儿了，你要再逗它，它还来扎你。”说着便信步往树林里走去。
　　走了一段，杨戬看幽佳还跟着他，便问道：“这树林里什么地方能找到野果呀？”
　　他这一问，刚还龇牙咧嘴的幽佳顿时就忘了疼，十分精神地说了一声：“我去给大仙摘果子去！”便一蹿又一跳地上了旁边的树，抓着树枝三荡两荡得就不见了影子。
　　杨戬没想到他随口一问，这幽佳竟然这么热心，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这时候他才感觉到腹中有些饥饿，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食了，于是就在原地找了块石头坐下，一边等着幽佳，一边举目四望，心想：这难道就是自己以后的容身之所吗？也不知道玄龟子师伯和师傅，现在知道不知道自己擅自去鹿敖巨山的事儿，要是知道自己已经陷落在这儿该有多么焦急。而且，自己还把女娲剑和三尖刀都给弄丢了，尤其是女娲剑落在刑天一伙人的手上，不知以后又会祸害多少人。想到这儿，他暗自叹了口气，刚才略微转好的心情一下子又低落了下来。
　　正在杨戬低头想心事的时候，忽然觉得脚下的地开始有节奏的震动起来，并且越来越强，就好像是有个十分巨大的东西在一点儿一点儿地靠近一样。
　　哮天犬早就从地上跳起来警惕地看着四周，杨戬也赶忙站起身子寻找着震源。
　　这时，就见树林上空，有鸟群惊恐地叽叽叫着，逃命似的飞过，草丛里有些小的动物也在争相跑向别处，刚才追着幽佳的那只豪猪也从林子里一头撞了出来，头也不回地一溜烟跑了过去。
　　这时，那震感已经越来越强，越来越近了，仿佛整个山谷都在颤抖一样，带动四周的树木和枝叶也是哗哗作响。
　　杨戬已经基本确定那东西来的方向了，就在他大睁着眼等着怪物出现的时候，突然感到从那个方向袭来一阵凉风，竟然有剌骨的寒意，紧接着就看到，在那个方向树上的树叶在一瞬间都变得发黄，并且如雪般纷纷落下，就连地上的草也都一下子枯黄了。
　　正在杨戬大感惊疑的时候，就见草木分处，从树林中走出一个高大的牛一样怪兽，把他吓了一跳。原来这巨大的牛形怪物不但头顶长着一片白毛，而且在脸的当中还只长了一只眼睛。说它像牛，其实比普通的牛高了足有一倍，不但身宽体大，而且寒气逼人，离着老远，都能感觉到它身上的森森寒意。
　　杨戬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这怪物，以防它突然来袭，哮天犬挡在他的面前，叉开四蹄站着，做出随时进攻的样子。
　　那怪物仍旧是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走着，待走过杨戬身边的时候突然就站住了，它缓缓扭过头来瞪着一只独目注视着杨戬，哮天犬忍不住对它呲出了牙，并发出一声声威胁的低吼。那怪物动也没动，就只是定定地看了一会儿，之后便又慢慢地把头转了过去，然后轻抬四蹄继续向前走去，身后留下一条黄草的印迹。
　　杨戬望着那怪物渐渐远去的背影还在发愣，幽佳抱着几个野果，惊魂未定地从树上跳到他的跟前。杨戬便还在那石头上坐了，一边先给哮天犬喂了一个，一边问道：“刚才过去的这是个什么怪物？”
　　幽佳像是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哆嗦着说道：“那是……那是我们这儿……最可怕的死神！它叫蜚牛。它只要……出现在哪儿，草黄树死，连水池也会干掉。只有黑仙人……可以赶走它。黑仙人可以招来很多蛇，它也最怕黑仙人。”
　　杨戬“哦”了一声。幽佳继续说道：“它还是九阴大王的护法，是九阴法王派它四处巡游的，因此没人敢惹它。”
　　杨戬大口吃着果子没有搭话，吃完一个之后，这才问道：“你知道九阴山在什么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