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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斗殴 · 第十二章 远行的心

作品名称:我们不一样      作者:刘彻      发布时间:2019-11-03 15:55:06      字数:4417

  第十一章、斗殴
  
  打人事件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易平没有再到学校里来。
  罗文的日子清静了许多。
  罗文教的是初三的物理。他的学生都是十五六岁的孩子,正值青春期,比较叛逆。在许多不爱读书的孩子心中,易平就是自己的偶像,在他们之间,流传着关于易平当年在校读书时的许多传说。
  罗文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普通教师,他解决不了连校长都无法搞定的事情,他选择用更宽容的方式接受这种氛围。
  那些留着长发的野孩子,有时会叼着烟公然地从老师面前走过,但罗文只要见到了就会很温和地批评他们几句,有时还会陪他们聊一会儿天。节假日期间有些孩子不回家,晚上在学校里找个角落围着喝酒,黄校长不愿意看见,但罗文经常会看见。那些孩子看见老师走过来,大多是挑衅似地故意不理,最多也就是给个面子换个地方继续喝。罗文知道多说无益,他也没有板起脸来训他们,只是跟他们说少喝一些,再加上他们都知道罗文和易平的关系,所以多少都会给些面子。唯独不给面子的只有校长的侄儿一伙。
  谢冰是这些孩子当中最特殊的一个。这孩子长得白白净净的,口齿伶俐,嘴巴甜得像加了蜜,手脚特别勤快,平常买酒之类跑腿的活基本上都是他干的,在一群孩子当中,他是个标准的“小跟班”。
  有一回,一帮人犯了事,大家都跑了,把他一个人落下,校长也不多问,就让他一个人在操场角站了整整一个上午。大冷天的,冻得瑟瑟发抖。那天是罗文值日,就把他叫到办公室,问了几句之后,就放回了教室。后来,这孩子见了罗文就特别亲,大老远地就叫着“老师,老师”。
  这一天是元旦,晚上老师们聚了餐,喝了点小酒后,觉得意犹未尽。几个人在操场的一角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坐下继续喝。月色朦胧,倒是也别有一番情致。喝得正酣时,易平进来了。
  几个人也没有更多的客套,顺手递给易平一瓶酒,接着边喝边聊。就连尖嘴学弟也没有回避。
  易平说他正在办出国手续——“换相头”。
  “换相头?”众人都有些不解。
  “就是找一个日本籍的护照,经过技术处理,把护照上的相片换了,换成我们的,冒用对方的身份,这样就能合法地进入日本国了。”易平说。
  众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出国了,将来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众人开玩笑地说。
  “那当然。”易平深吸一口烟,一仰脖,把剩下的半瓶酒都灌进了肚子。
  易平喝得快,不一会儿,地上的空瓶子多了,罗文想再去拿些酒。旁边的萧老师拉住了他,说:“那边有学生过来,叫他们去买。”
  萧老师开了口,罗文也不好说些什么,其实按他的意思,这样的事还是不要让学生去做的好。
  萧老师站起来,借着酒劲,向那边的几个同学招手,嘴里嚷着:“那几位同学,过来!”
  谁知那几位学生并不理他,有一个身材胖大的还回过头来,恶声恶语地说:“吃死你们!”
  易平一时就有些动怒,刚要起身,却被罗文给死死地按住。
  刘老师说:“是校长的侄儿,他们这茬人是学校的三大帮之一。”
  眼看着那伙人叼着烟,拎着酒瓶从眼前大摇大摆地过去,要不是众人拉住,易平早就拎着酒瓶把他们的头砸破了。
  又喝了一会儿酒,罗文见酒不多了,就起身要去买酒。
  几个老师客气了一会,就让罗文去了。
  罗文去了好久,不见回来,后来就听见那边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动静越来越大,几个老师有些不安,都站了起来。
  声音来自服务部的方向。
  众人放下手中的酒瓶,赶到服务部那边时,却发现罗文正被几个孩子推推搡搡,甚至有人揪了他的头发,试图把他的头往下按,旁边还有人叫着:“打!打!”
  罗文非常狼狈。
  易平一时火起,抡起大拳,先把当头的一个胖子打倒,再踩上一脚,胖子呼爹喊娘地嚎起来。旁边的人想要上前帮手,易平往后一跳,从服务部里抄起一条长椅,左右一扫,“哐哐啷啷”的一片玻璃破碎声。众人一看那架势,同时也认出了是易平,一时却也怕了,扔下还在地上躺着的胖子,纷纷地逃了个没影。
  打得兴起的易平谁也拉不住,一怒之下,把一排的教室玻璃都砸了,嘴里还不停地嚷着:“校长,校长个屁,我谁也不怕。”
  几个人好容易才劝住了易平,众人一直把他送到了阳山村的大路口,易平几次回过身来,拍着胸脯说,有事他担着。
  事情很快地惊动了黄校长。易平走后,黄校长过来看了现场,平时满脸堆笑的他这回也满脸铁青,随便地问了几句之后,他沉着脸走了。
  原来,这几个人中领头的胖子正是校长的侄儿。罗文过来准备买酒的时候,正遇上这几个人围住一个瘦瘦弱弱的白净孩子,不停地掌嘴,还有人用大飞脚踢他。这孩子正是谢冰。没有人敢上前拉劝,服务部的老板认识这一帮孩子,也不敢吭声。罗文喝斥不住,上去想要拉开时,却没有人买他的账,当谢冰趁乱溜走后,这一众的孩子就把他给团团围住了,。
  黄校长说要避嫌,让林副校长处理这件事。林副校长把这件事上报了教育局,定性为教师酒后殴打学生,罗文受了警告处分,并赔付医药费。
  当晚在场的老师都噤声了。怕易平再惹事,也没有人敢把事情的处理结果告诉他。
  罗文发现,这件事以后,校长再没有给过他好脸色。他知道,易平给他挖了一个很大的坑。
  家里也不顺,虽然瞒着爹娘和丈人、丈母娘,但老婆却不可能瞒。连着两个星期,米婷都不理罗文。罗文一个人睡了半个月多的地铺。
  罗文觉得自己很窝囊。
  
  第十二章、远行的心
  
  易平真的要去日本了。
  出国前,易平又为罗文挖了一个坑。
  尽管罗文并没有告诉他学校的处理结果,但一段时间以后,易平最终还是知道了。走前,他做了两件事:找人在半路上把校长的侄儿揍得鼻青脸肿;趁着暗夜到黄校长的老家把一层所有的窗玻璃砸得稀巴烂。
  这以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黄校长看着罗文的眼光都像有仇,看得他脊背有些发凉。
  生活也不全是窝心事。起码,儿子出生的喜悦和忙碌,就暂时冲淡了日子带来的各种烦恼。看着孩子粉嫩精致的脸,罗文的心里总是有一阵温暖。
  学日语的易平特别努力。白天,泡在日语培训班里,盯着讲台上美女老师的嘴型,感觉每一个吐字似乎都吻在那猩红的唇上;晚上,遇见人就是满口的“阿里嘎道”、“沙油拉拉”。这样的努力是易平有限的求学生涯里从没有过的事。
  “有钱是硬道理。”易平说。
  “混社会,比的是狠。人的狠劲都是穷出来的。真有个百八十万的钱放在眼前,你忽然知道自己吃不愁、穿不愁的,你还狠得起来么?人有钱了,就惜命。玩命的,都是像我们这样的穷汉。”易平说得头头是道。
  送别易平的那个早上有点凉,看着远去的车,罗文忽然有种悲秋的情怀。站在路边,风把心撕扯得就像落叶一样无处着落。
  飞机刚在日本国落地,易平就给罗文来了电话。这让罗文心里一阵温暖。
  这以后,易平逢年过节的时候又打了几回电话。电话里的易平意气风发,显然混得相当不错。
  “过来吧!在这边呆上一年,胜过你在家里干上十几二十年。在这边混上十年八年,一辈子都不用愁了。”有一回,易平这样地说。
  说得易平夫妻都有些心动。
  “我的几个师范同学一毕业就出去了,现在一边赚钱一边在深圳投资砖厂,现在洋楼、大哥大、电话都有了。同学聚会时一身的牛气。”米婷也说。
  一年之后,易平寄钱回来,在老家建起了小别墅。小别墅选地很讲究,风水师看了又看,最终找了个依山傍水的地方,圈了几亩的用地。主体建筑并不大,但围墙内宽大的场地让整座建筑有了巍峨的感觉。鹅卵石铺就的甬道通向屋前的一个椭圆形花圃,甬道两旁缀着几棵新栽种的竹子,有点写意的田园风。黄绿相间的外墙透着典雅的高贵,绛红色的琉璃瓦尖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请省城的设计师设计的呢。”易平他爹见人就说,还不忘递上一根烟,满脸的得意。
  “过来吧,费用的问题不用担心,你们俩的费用我先帮你们垫着,过来后赚了再还我。”易平在电话里说。
  做出国留学全县最牛的是一个叫做章西希的人,据说他是西南财经大学毕业的高才生。妻子是高中的同学,大学里学的是会计。夫妻俩同一年去的日本,章西希头脑活络,在日本留学期间试着做起了出国留学中介工作,做着做着就做出了名气,后来就回国专门做起了留学中介工作。妻子在日本大学深造之后却直接留在了日本的大公司上班,有妻子在国外的配合,章西希的出国留学更是做得风生水起。
  偷渡、换相头等触犯着刑律的、风险性大的,章西希不做,他只做留学,所以你必须要用正规的高中以上的毕业证书,而且他还告诉你:这样的留学手续基本上只有一次机会,一次被拒签,就很难再有机会。
  章西希收人的条件很苛刻,他要先看人:一脸横肉、戾气重的不要,尖嘴猴腮、短命相的不要,流里流气、不正经的不要。有人说这是文人的呆性,也有人说这是人家做得好,你得求他,他才不愁收不到人呢。
  罗文夫妇第一次见到章西希的时候是在中秋过后的一个周末。见面前,介绍人反复叮嘱了和章老板见面的一些注意事项,这让教师出身的两人竟也有些忐忑。
  章西希的家在城关的中心地段,两层的小平房,不大,外墙的粉刷斑斑驳驳的,显然已经有了一些岁月。但里头的装修很讲究,雅致,且有着浓浓的书香味。崭新的红木家具和精巧的茶几让这个家更多了一点古色古香的奢华。章西希看着年纪也不大,四十出头的样子,偏瘦的长脸,一个鼻子特别惹眼,鹰钩,很霸气地雄居在脸部的中心,虽然戴着眼镜,但眼睛仍然显小,只是小眼的光很聚焦,充满了自信和夹杂着些许质疑的傲气。
  没想到,见到罗文之后,他的第一句话竟是:“像你这么帅气的,还出什么国?留在中国,哪找不到一口饭吃?”
  一句话就把气氛缓和了,罗文和米婷也都笑了。
  “我们是当老师的。”罗文说。
  这一句话让章西希也沉默了,半天,他点点头说:“那还是出国吧!放心,我们尽全力让你们圆梦的。”
  再后来,罗文夫妇又上来了几次,但不是章西希的家,章西希在城关西南租下了一套平房,做为平时处理材料的地方,这地方有些偏僻,离公交车站还有两三里的路程。
  再接着就是要学日语,章西希只管弄手续,并不管日语培训这一块。
  日语培训找的是这一带最有名的魏鸿泰。这魏鸿泰,说起来和米婷还是师范的同学,只是人家刚入职半年就出国了——当然现在干的仍然是老本行,只不过教的是日语。
  魏鸿泰在日本没呆上多久,他是想赚得快一点,后来干脆学校也不去了,就“黑”下来一心一意地打工,结果没多久就被发现并遣送了回来。但天无绝人之路,因祸得福,人们都说:教日语的魏鸿泰一年下来所赚的钱比去日本要多得多。
  魏鸿泰一个人收两千学费,班不停地开,一天两班。交了钱,你就可以想学多久就学多久,这一期结束了,还没学好,就插到下期的班里继续学,包你学会为止。魏鸿泰晚上不开班,他说他要夜生活;周末也不开班,他说他要双休日。
  两千的学费并不少,这是罗文小半年的工资。
  魏鸿泰第一天就认出了米婷,虽说学费一分也没有少收,但对米婷辅导得特别认真,认真得让罗文心里有些不是味道。他把身子俯得很低,低得耳朵要蹭着米婷的脸了,甚至说话的气息都要把米婷的细发给吹起来了。
  但米婷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他和其他的女生也都这样啊!”米婷扬起脸看罗文,眼睛有些小调皮。
  确实,魏鸿泰辅导所有的女生都这样。毕竟是当老师出身的,他的语言很生动幽默,有时还会夹杂着一些“钱钟书”似的充满智慧的荤话,表现出留学过日本的人士的开放和儒雅。有会意的便会发出一两声暧昧的浅笑。
  听他的课不会令人有枯燥的感觉。虽然学费比起一般的培训机构要贵,但大家都觉得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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