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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作品名称:春回大地      作者:张会      发布时间:2019-11-01 08:07:38      字数:12529

  要说此时老队长家的氛围有些沉闷,那么王会计家却是别有一番气氛。王会计回来就让长芹收拾饭菜,扯电给他带来的收益巨大,什么铝电线、电弧、横担、瓷瓶儿之类的东西,连拿带藏弄了很多,这类东西要比铁的价钱昂贵许多。爷俩陶醉在门缝里飘进来厨房里阵阵荤油的香味中。
  爷俩就着香味,嘴巴喷吐出愉悦地私语。王志刚的嘴唇快要贴在王会计近日饱受风雨蚕食变得粗糙的脸颊上。王会计这段时间无暇顾得上一向以干净著称的脸,他“战斗”在前线,额头上细小的皱纹内藏有土垢,暗淡的眼光添加着疲态;腮边和颌下的胡子几天没有用刮刀清扫过了,油黑光亮的胡茬子并不齐整,有些竟然纵向生长。他眯着眼睛听儿子汇报,眼角的鱼尾纹上下跳动着,好像成就感激发的。
  王志刚手罩在唇角:“爹,咱家的仓子又不少东西了,存货相比以前价格不菲呀。”声音很小,但还是向里屋门板送去几眼。
  王会计微笑地拍儿子肩头,意思要给他一定地奖赏与勉励:“这都是你的功劳,每年爹自己半年也攒不上这些东西,这你一回来,你就像搂钱的耙子。我想好了,这批东西如果要安全出手,卖的钱全归你,你愿意买啥就买啥,爹绝不挡你。你满意不?”
  王志刚的脸上浮现出得意地笑容,父亲对于钱财方面看管得很重。当初父亲不控制他花钱,他也不会犯偷盗的错误,怎么说当公子哥当惯了,不是当惯了,他本来就是公子哥,兜里没钱好像断了血脉。这一次听父亲说出大量话,他非常高兴,他可以给韩玲买点她喜欢的东西。女孩子皆是如此,喜欢礼物。若不是父亲经常和他说,不要大手大脚花钱,给你攒着说媳妇之类的话哄他,骗他,说不定用钞票诱引韩玲早就向他投怀送抱了。父亲说的所有话大可以归拢一个字,“抠”。眼下是父亲被他精明能干感召也罢,打动也罢,对于王志刚来说,是好事,他必须确定一下:“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能反悔哟?”
  “爹说到做到,要不没你也不能整来这些洋落儿。再说咱家再差钱也不缺这点钱,如果卖完的钱随你支配,就是你扔了撇了我都不管。”
  “爹,真讲究!”王志刚鬼祟地又向门板看一眼,王会计的话激励到他,压低嗓音,“我听说变压器内的几个铜柱相当值钱,爹,你看……”
  王会计惊愕地盯着王志刚,右手拄在炕上:“值钱咋了?你不可有动它的心思,这事可非同小可,好好的,里面暗藏金子咱也不能动?谁拆了谁犯法!”
  “呵呵,爹,头一回看你这么胆小?”
  “不是胆小,那是电那,打着怎么办?主要怕抓到,抓到怎么办?玩命和冒风险的钱不要也罢,千万使不得!”王会计狠命地摇头。
  “我都看好了。变压器上有放油的小孔,只要把油放掉就能整坏变压器。不说了,余下的我来安排,你就装不知道就行。”
  “整烧变压器?说得简单,再说那是新的,你说的小孔可能放掉油,即便能放油,油也是带电的。还有,变压器一旦坏了,上边不得拉走吗。怎么向你说得那样轻松?”王会计顾虑重重,“怎么说也是不妥。”
  “爹,你咋也糊涂了?没有两下子我也不敢说?咱们就说变压器,变压器是咱们队里花钱买的,上边说拿走就拿走啊?只要你找借口,说以后用它配件就能留住的,以后也派不上用场了,还不会轻易被发现。”
  王会计仔细分析,不无道理。有谁懂变压器里有什么东西,把里面的东西拿出再按原样拧好螺丝,以后也就卖废铁了,眼皮一挑:“行啊!我都没想到。”
  王志刚骄傲地说:“你儿子的脑袋好使着呢!爹,剩下的就看我的了。当然,我会做得就像真的,变压器坏不是人为的,是自然故障,到时别说队长就是你都得这样认为。”
  王会计思索一下:“这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李军他回家去了,变压器质量不过关,刚用就烧了,呵呵……对了,儿子,我想听听怎么才能得到那变压器里面的东西呢?”
  “下一步骤就要看你的了,变压器放到哪里,怎么放置,就是你的事了。”
  王会计说:“咱家仓子的东西暂时还卖不出去,又弄个定时炸弹放到里面,我心里犯嘀咕呀!”
  王志刚说:“你担心的应该特派员在这吧?放心吧,特派员是孩子,你就当他是孩子,连我都不如的小孩。对了,咱家仓子钥匙藏起来,我妈问起就说丢了,多暂东西卖光再让我妈进入,不然她又要黑天白日地倒磨了。”
  “哈哈……”王会计指着儿子放声大笑。
  笑声传进厨房,长芹疑惑地把眼睛从门缝探进来:“你们爷俩笑啥呢?”推门进屋说,“从你们俩的笑里听出准没好事?”爷俩没有回应,长芹的脸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王会计连忙单手插进两腿之间,另一只手放在鼻子下面揉搓,上身前后摇动:“没笑啥,志刚给我薅胡子,他不扽着薅,轻轻往前拽,拽得我嘴巴多长,疼死我啦,多气人?”
  王志刚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为了演绎逼真,他配合起王会计,伸手拽着王会计的胡子往旁边拉。王会计上唇离开牙齿,疼痛加剧,身体受到牵制,随着王志刚的手开始了爬行姿势。王志刚蹲起来后退,王会计跟随儿子步伐跟进,就像难以驯服的生个儿子骆驼,被穿上鼻棍儿,牵着鼻子走,不想走还不得不走。“哎哟疼,哎哟哟”地叫着,只能发出这一种声调来,口中漏风声音不能集中。王会计忍痛头猛地低下,想挣脱但是没能挣脱,王志刚的指头好像粘到胡子上了。虽然没逃脱,一低一抬头之际,上唇碰到牙齿,声音聚拢终于发出,喝道:“薅胡子有这么薅的吗?你倒是用力薅啊?”王会计的意思是,王志刚要是加力胡子就能薅下去,自己也就解脱了。哪知王志刚认为父亲说他演演示得不够真实,手突然加力,王会计的嘴唇呈三角形向外凸闪,他继续跟进。王志刚没拽下胡子,着急地说:“我用力薅了,可胡子就是不下来呀?”
  “哎哟,哎哟,疼死我了……”王会计模糊地惨叫,这种疼痛几乎让他神志迷乱,又是同样动作,同样叫出声来,“你倒是那样薅哇?”王志刚心慌意乱,怎么做父亲都不满意,变得手忙脚乱,他不知什么样的效果能达到爹爹满意,情急之下,手往另一边拽去。王会计像狮子抢绣球一样,眼睛盯着王志刚的手继续爬行。
  王会计无论在外面还是在家里向来一本正,说句希拉话都没有过,这种反常的情况谁都会感到意外。长芹不去胡乱猜想,只是笑,全身心投入到牵驴的游戏当中,她也是第一次这样开心地笑,笑得蹲下身,让笑把一句完整地话撕成几段:“志……刚好像……牵驴呢,牵……驴遛呢!”她的一切动作,包括说话,炕上的爷俩没看见也没听到。王会计“呼哧呼哧”喘着,口里漏气地“哇哇”说:“你倒那么薅哇……”王志刚的手指酸麻,他用力一顿,王会计再次惨叫一声,终于得到解脱,整个人向后坐去。其实他一直都在往后坐,怎奈不跟着不行。半跪着的王会计手指在人中部位点着,手指上留下了道道血印,喘吁着说:“哎哟,这胡子薅得,差点没把我薅过去!”
  王志刚盯着手上的十几根短须,不停地抖,好像等待父亲的责罚。王会计脸部肌肉抽搐两下,语气温和地说:“我让你薅你却拽,哪有这样做的,好悬没把嘴唇抻下来,再这样拽一会儿我就得折腾昏过去?”
  “那我也是着急,你说薅我就一个劲儿的拽,谁知道越拽、越拽不下来。这回我有经验了,不能拽,使劲扽,一扽就下来。”王志刚讨好地说,“我再给你薅,我就知道咋回事儿了,来,爹。”王志刚把胡子丢掉,然后伸向王会计腮帮子。
  “再用你薅,我该有多虎啊?”王会计头向后仰去,就着这股劲,直接由跪变坐,“你歇歇吧,我怕把你累着。哼,再来的话,我怕连胡子带皮肉都得撕下来?”抚摸微肿的上唇,“人家薅胡子都一根一根的拔,你可倒好,好像拔鸡毛,一撮一撮地愣拽。你说,啥人能受得了?”
  “来呗?不来白不来,多有意思啊!”长芹捧腹站起身,朝炕沿挪了一步说。
  “去去去,赶紧做你的饭去。”王会计温怒地挥挥手说。
  “放桌子吧!饭菜都做好了。”长芹笑着扭身走进厨房。
  父亲没有骂他,王志刚像是躲过一次劫难似的,他朝父亲歉意地笑笑,然后跳下炕。王会计告诉说:“拿瓶好酒,我麻醉麻醉伤口。”
  “嘿嘿……”王志刚转过头,朝王会计傻傻地一笑。王会计回给儿子一个短促地“嘿嘿”,眼角一张一合间想起了计划的实施,想起了李军。李军和儿子的关系没有进展也没有疏远。李军对队里的事好像也不太关心,对未来的规划倒是保持乐观态度。这次他回去公社会不会一去不复返呢?还是再次回来暂且呆些时日呢?反正他在与不在对自己没太大影响。主要杨家父子表现积极一些,李军回来最让王会计操心的就是看住杨家父子,他慢慢觉察到,杨家父子属性是那种攀权附贵的小人,给他点好处就会出卖旧主的小人。
  其实,以李军的人品性格他讨厌杨占山这种人,对他的接近他表现冷淡,他从没想过能从他口中得到什么。虽然说杨占山父子的话很有价值,但是,为了让王会计安心,只能把杨占山当作鸡肋。李军短短数月几乎摸清了整个屯子的事态,他暗查暗访搜集情报,从大人小孩口中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东西。一段日子里,愈来愈多的人相信他,因为李军看上去就是平常人,大家也把他当作屯中的一员。这次回去,也是李书记的意思,他想听听进展。
  李军回去是队里派车送他回去的,他是中午往家赶的,到家已是日落时分,队里的马车两个人,把李军送到地方贪黑往家赶的。家人见到李军既惊讶又高兴,惊讶的是李军黑了,高兴的是李军显得结实、成熟了。父母和妹妹问这问那,好像他们面对一个智能机器人,话题多样问了大半宿才告一段落。李军稀里糊涂睡了一觉,好像刚睡着就被父亲叫起,说赶紧去,被不住书记早就等你,听你汇报呢!
  李军草草洗把脸,凉水击退了疲倦。当他来到办公室,从欠开的门隙处看见李书记背着手站在窗台下焦急地向外面张望。李军敲门,把李书记吓了一跳,他想到是李军来了,从那敲门的轻重断定出来的,李军总是轻轻的用指关节不多不少敲三下。李书记满脸堆笑地转过身,见到李军他愣了一下,急忙过来迎接,抓住李军双肩,上下左右打量来打量去。然后一句话没说把李军推坐椅子上,他坐到办公桌的另一面,两个人面对面对望。李书记笑着说:“说说吧。”李军从去的那天晚上说起,一直说到他回来的这一天。李书记频频点头,最后手指隔空点向李军,对他沉着,机敏表示赞许,微笑着说,“我们大家真没白看中你,你办事能力超出了我的想象、超出我的想象!”
  “李书记你这样夸奖我,我会骄傲的。”
  “值得骄傲!”李书记起身,绕过桌角转到李军身后。李军刚想站起被李书记按住,“你坐着。”拍拍他的肩胛,“你办事能力令我刮目相看!”
  “对了,我还有更详细的。”李军掏出一本日记递给李书记。
  李书记接拿过来重新回到座位上,问:“这个日记给我有什么用?”
  “这是我派饭到各家各户时大家所反映一些的情况,我怕有些重要的记不住,所以都写在里面了,还包括一些账目我有的不明白,也抄在里面,您要仔细看看。”李军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身体贴近桌面,“万宝山,万宝山,有些事情真不一般。”
  李书记翻阅日记:“你做事真够细心的。好了,呆会我把日记交给会计看看,我再把里面你记录的我挑懂的看看。”放下日记,心疼地看着李军消瘦的脸。
  李军说道:“那里贫富差距较大。”
  “你说详细点。”
  “那里的队长和会计和皇上似的,社员们对他们毕恭毕敬,敢怒不敢言……”
  杨书记推开椅子,然后踱来踱去:“你接着说。”
  李军随之也站起来:“还有比这更生气更揪心的呢!”
  “什么揪心事?”李书记双手扶在桌上注视李军。
  李军接着说:“就是上次来这的妇女……”
  “啊,她不叫周淑云,我对她印象最深的。怎么?你说的我怎么听糊涂了?”
  “她家穷得……”调整一下情绪,“孩子大人穿的甭提了,小的捡大的穿过的,坏了一茬补一茬;这还行呢,那吃的就你都想不到……”
  “还能吃不饱?”李书记明白李军提到那个妇女的缘故了。
  “你只说对了一半,吃不饱还不算,吃的是淀粉加点米糠,干的让孩子们吃,她自己喝汤,嗐!”李军有些哽咽,“孩子怎忍心让她喝米汤,就这样干的剩下稀的倒没了。就是我上她家吃饭,他家最小的是个小男孩,他和我说这回能吃顿好的饭了,做好了往桌上一端,你猜是啥好饭?”
  “不说好饭吗?”
  “是苞米面饼子,饼子里还有苞米叶碎芥子;菜是白水煮野菜,那菜荤腥没有还不算,就稍微有一点点咸滋味。我不吃好像是咋回事的,强噎了不到一个,把我嗓子拉得生疼,胃难受一下午。她家的日子真的太苦了!”眼睛闪着泪花。
  李书记听完,对那里的干部痛恨不已,对淑云深感同情:“这么样的日子难道当地领导不知道?怎么不借助她家粮食,眼看着忍饥挨饿,瘦得不成样子?”
  “哼哼,借助粮食?不找茬就算够意思了。来这里是咋回事书记都知道了,这只是刁难之一。”
  李书记听罢是痛心疾首:“这些干部哪有良心而言,怎么配当干部!马上下去工作组进行彻查,咱们也掌握不少证据尽快解决,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
  李军擦擦眼角:“咱们不用着急,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我要把根挖出来,让他们在证据面前认罪。”
  “你的意思是?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那里的关系错综复杂,我之所以没有马上解决老张家口粮问题,我就给他们释放错误信号,让他们认为咱们真是在走形势。李书记你就放心,我会让他们在证据面前会自己认罪,这次拉电我格外注意,王会计和他儿子好像又拿了些东西。不过多些东西也拉不走的,我告诉队里的车老板儿,一旦有用车的悄悄告诉我。”
  “好!”李书记皱着眉头说,“相信归相信,可别到时候拿不出真凭实据枉费心机。但凡小失误,也会导致难办,倒不如就现在……”
  李军思索片刻:“不过我需要些好胶之类的,还有别的东西。这样我会确保万无一失。”
  “什么样的胶水都有,不知你要干什么用?”
  “那你就不用问了,我还不知道能不能用上,不管用上用不上,反正都准备点。”李军神秘地一笑。
  “好,随你选。另外你要什么尽管拿,我大力支持你工作。”李书记爽快地答应。
  “谢谢李叔的大力支持!”
  “跟我来这套没用,我是要看你的绩效。”李书记笑了笑,问一句题外话,“对了,你挑来挑去,那里碰没碰到相当的姑娘?”
  李军腼腆地低下头。
  “看样子是默认了。我是和你说笑,让你放松一下紧张的心情和压力,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李书记也为李军的事头疼。李军的妈妈找过李书记,因为他有些人脉,让他帮帮忙物色物色,李书记满口答应,他也当事儿办了,介绍两个,李军侧面看看没有看中。没过几天,李军被派走,这事暂且搁置。李书记对李军的终身大事很关心。李军的表现反常,那个小屯不可能有李军中意的,或许在附近村屯碰到心仪的了。所以问道,“现在公事说完了,余下是说私事时间,别忘了我是你叔,关心侄子的终身大事是理所当然的,你可不要隐瞒哟?”
  李军正有告诉李书记的意愿,怎奈羞于启齿,正好李书记追起,正好听听李书记的意见。他低着头把遇见带芎子子一见钟情,然后又和老队长一见如故;又然后去她家吃饭,老太太对他特别有好感,详细地讲述一遍。他说:“老队长为人洵属可贵,为人正直,万宝山生产队也幸亏有他老人家协助。他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婆家很远,家里的老闺女心直口快,孝顺父母就不用说了,单从她为了爹妈情愿不找婆家我深感敬佩。她、她和我年纪差不多,实话实说,我的话你也听清楚了,人家不是找不到对象,是为了父母才不找的。”
  “还用呢解释?我能听不出来?”李书记高兴地说,“这个老队长呀!家还有这么好的一个女儿,等多暂我看着他的时候非训他一顿不可,这么多年他都没在我面前提过。这回好了,冲老队长的人品各各方面他的姑娘也错不了,呵呵!你也是一举两得,工作和幸福双丰收,双丰收!对了,不知老队长女儿长得……”
  李军一个劲傻笑,没有回答。
  “冲老队长的浓眉豹眼的,女儿肯定出众。”李书记问道,“对了,你别管傻笑哇?这事咋办啊?”
  “我哪知道?”李军骚骚头,“我昨晚没敢和我父母说,我怕他们思想守旧,看不上农村的,所以,所以接下来就看叔你的了。”
  “好办好办!农村城里的都一样,我想你父母不是老脑筋。这样啊,你先回家休息休息,晚上我上你家和你爹妈商量一下,找好媒人提亲,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具体的细节我和你父母好好商量一下,尽快促成这件好事。你也老大不小了,早应该有对象了,呵呵,找到你称心如意的挺难,了却了你父母的心愿,也了了我一块心病!”
  “那叔儿,全靠你了。”
  “马到成功,呵呵……”李书记坐下,屁股没挨到椅子马上又起来,“你回去,先透露透露你父母,告诉他们我下班马上去你家。”
  “不过,人家那头……”
  “上门女婿?呵呵,放心,我一并说服。你的任务就是告诉你父母,安排好我去你家的饭菜?”
  “哎哎。”李军应声走出办公室。
  就在李军回家的第二天,也就是李军要找李书记汇报事情的这一天,巧合的是,李军从家里出来的时间正是老队长和韩队长去街卖打瓜籽走的时间。打瓜籽不是在上电之前就已经卖出去了,原来这是二茬打瓜籽,二茬打瓜是最后一颗瓜秧最后接的瓜,因瓜做杻比较晚,营养不够,瓜生长慢;而且还小,天数的因素,有的甚至晚熟了了半个月之多,总共加起来虽说打出的籽不足之前的八分之一,但也是额外收入。收完之后要直接变成现,晒干灌袋没搁放仓库一天,直接装上车。第二天卖打瓜籽车走得很早。为了就上方便车去看儿子,田桂荣头两天就告诉韩队长她要跟车去,韩队长默许。
  田桂荣不爱出门,再说也用不着她出门买东西,家里有钱,韩队长出门几乎把半年该用的统统买回家。田桂荣若不是实在想儿子她才懒得坐在车上逛悠,像坐在小孩悠车里似的。韩玲趁着看家的机会,她强烈要求父亲,给她们几个小伙伴也放假一天,韩队长开始不同意,说让她们去问王会计,韩玲要挟父亲也要去看弟弟。韩家东西多,没有人在家怎么可以,倘若有些心怀不轨的人进院瞅这看哪,撬开仓门就不妥了,所以韩队长只好满口应允。韩队长走后,韩玲挨家告诉同伴好消息,并且邀请她们来家里玩。几个女孩先后到她家,她们好久没有今天这样清闲了,干活时感觉非常累,突然呆着又感到没什么意思,成天说话几乎把话说枯竭了。
  她们合计合计打扑克,说起打扑克,她们几乎淡忘了怎么个玩法。韩玲掀开炕席,胡撸起炕在炕头四边磨得起毛毛的扑克,看样子扑克摆弄次数过于频繁,扑克的反正面也磨得发白,而且失去了硬度,变得纸壳一样。即使是这样,很少人家有买的这种,客观地说,虽然不是昂贵的奢侈品,但是对于一般家庭还真是买不起。买不起能照葫芦画瓢,有些巧匠们,用纸像打袼褙似的糊成一大张纸,然后剪出和牌大小相同;再用墨笔细致地画扑克牌,画纸牌。虽然色调单一,没有买的美观艳丽,但扑克正面的花色还有数字都不逊色于买来的,当然,作为娱乐用具,牌面依然吸引目光,玩的人依然爽手,依然兴致勃发。大娟子放好炕桌:“是不是打亮三儿啊?”说着脱鞋爬到炕里。
  “打别的咱们会吗?”沈英手拿着扑克,娴熟地在手中哗哗洗来洗去。
  “抓伙呀?”刘晓霞边说边脱去鞋,坐在沈英旁边的桌角。
  “抓伙干嘛,我就和大娟子一伙了,你俩一伙。”韩玲说。
  “好吧。”四个人按布就班,韩玲叮嘱大娟子,“大娟子好好打,争取赢她俩,不然你沈英姐又该吹牛了。”
  “放心吧韩玲姐,咱俩一定赢她俩,我先揭牌。”大娟子搓搓手从牌中抽出一张“六”,通过揭牌比点大,点大的有牌权,也就是先抓牌。沈英一面从打散的牌里抽一面说:“就六哇,你瞅我揭十。”拿在手中用牌打在额头上,接着撇在桌上。韩玲取笑了:“哎吗呀,牌都听你吹的来气,明明是十却变成了四,是四。”她也没挑,从上面随意拿一张翻到桌面上,笑说,“晓霞你也不必揭了,瞅瞅,是红十。我手超旺,赶紧给我上牌。”
  刘晓霞说:“咱们玩可先讲好了,啥都带的,就是不带吹的。”晓霞重新捋好牌,放下后从中间抓起一半,挨着剩下的半叠牌摔放下去。韩玲伸手抓一张,然后翻过来说,“红桃三,我亮了,红桃主,呵呵!手气要好了牌也帮着忽悠,你们说,是吹吗?”
  沈英不得不说她和晓霞手气太差,处处下风,自己和自己生闷气。虽说不是赢什么东西的,但是输了的时候那种小话无法反驳。她气呼呼地抓起两张牌,两张牌留下有用的那张,认为没用的牌还可以偷偷送回整堆牌里,也就是手疾眼快手法。哪知刚要插到手中打开得如扇形的牌里时,却被大娟子抽出一张来:“那啥都带的,也带赖的?”大娟子笑呵呵说,“抓牌还一把一把地往家搂哇?”
  “这是我抓忙叨了,不能算数,下次开始,谁要赖的话抓住就算输。”
  韩玲嘲讽说道:“除了你之外,别人还没有笨得偷牌让人看出来的,你的技法真高明。”
  沈英求助地看向晓霞:“你倒替我说话呀?”
  刘晓霞说:“我想替你说话了,可让我怎么说呀,啊?”
  沈英撇了晓霞一眼:“不知咱俩是不是一伙的?看人俩配合得多默契,咱俩……唉!”瞅瞅牌,“你k,我用A管你。”
  “你虎吧?一伙管一伙的?”
  “我管不了许多了,左右谁也不向着我说话了。”
  正在大家被逗笑的时候,二娟子领着张二走了进来。来者是客,韩玲礼貌地说道:“二娟子来了,正好玩我这把牌。”
  二娟子手放到胸前摆动:“韩玲姐,你玩你的,我还不咋会呢!刚才我老弟在家听说了,非得让我领他来学学。”
  张二来韩玲家少之甚少,他与生俱来地害怕韩队长,特别那张令人生畏的面孔,还有田桂荣那鄙视、轻蔑的眼神。他能来他提前摸清了情况,不知怎么的,他一进屋就感觉韩队长的眼睛在一个未知的角落盯着他看,他既恐惧又拘谨。也是屋子里外姓人多,他的胆子才逐渐壮了起来,他要自认为熟悉,他就行使他特有的熟悉方法,脱鞋就上炕。然而,张二上炕也不老实坐着,而是不停地走动,来回看四家牌。最让人讨厌的是他嘴不闲着,也许再显摆自己会打牌,把每个人手中的牌从左叨咕到右,彰显技能地告诉怎么出牌。如果不听他的,他竟然上手抽牌,使劲往桌上一摔:“管上……”大伙嘲笑他:“小哥,你会不会玩,哪有五管九的玩法?”张二不带惭色反而辩解:“我们玩都这么玩的。”
  大姐说他:“你们是你们的玩法,不要不懂装懂丢人好不好?老弟,别乱说话了,你这一说话大家都不好打了,如果再吱声,我让你下地去玩。”
  张二情绪低落地闪到一旁,低头摆弄衣角,抬起眼睛审视房间,先从棚顶到四周墙面,又从墙面落在箱盖上。箱盖上一个古怪的东西映入他的眼帘。黑黑的像一个盒子的东西,旁边还安放个摇的东西,他忙穿好鞋,过来轻轻摆弄着,小心地拿起上边的像话筒的东西,两头圆圆的,中间正好手能抓握住,两头圆圆的都带着很多小孔。摆弄来掉过去,看看没人注意到他,他把那东西放在耳朵上,很奇怪,小孔里传出尖锐地吱儿吱儿声,这声音更勾起他的好奇心,连听带打量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他把手搭在摇把手柄上,用力摇,那东西神奇地动了,刚活动一点,盒子固定不住随之滑动,他把手拿的东西又重新放在支架上压住,一手按住一手用力摇,摇动起来发出沉闷地吱吱声。他不由得一阵欣喜,暗称头一回见到这么好玩的东西。随后又把那听筒拿起放在耳边,只听里面传来喂喂声,他大惊失色,四处查找没人说话,他慌了,难道是妖怪和他说话?张二身体抖得明显,把话筒放在写字台上,好奇心驱使着他,鬼妖应该在地下,想着慢慢趴在地下倾听,居然没有任何声音;又慢慢爬起来,拿在手中仔细听,这才发现拿反了,刚才出声的地方朝下了。他急忙倒过来又重新放在耳边,这次声音挺大,里面又传来喂喂声。他忽然想起,不是人们说的电话吧?他确定照着话筒回了一声:“喂?”他尽管声音很小,还是回头看看是否被发现,好在她们注意力都集中在牌上,没有人注意到他。张二听到里面传来问话:“你是哪个队的?”
  张二突然对这陌生的东西产生浓厚地兴趣,收音机能说话,可这个东西却与收音机不同,能对话,听起来好像说话人就在他不远处,仿佛就在他身边。张二颤抖地双手紧握话筒,耳边传来同样的问话,他回答说:“我是哪个队的?”
  “我问你是哪里的?”
  “我在问你呢?”
  “好了,再不你告诉我,你是谁儿?”
  说了几句话,张二有一点放松:“啊!我告诉你……”张二按压狂跳的心脏,“问得可笑,我就是我呗!”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儿。”抓抓头发,“那,那你又是谁呀?”
  电话里的声音变严厉起来:“少贫嘴,快说。”
  “你,你不要急眼,我告诉你,我就是我,知道了吧?”
  “原来是个小孩芽子?”
  张二拿着话筒撂也不是,不撂也不是:“我是爹……”
  “你是谁爹?”
  里面传过来叫嚷声,震得张二耳朵都快聋掉了。他把话筒放在眼前瞧了瞧,重新放在耳朵上:“我,我是你,你爹。”
  “敢骂我?”里面的吼声把他的话筒震得脱落,几个人听到响声,瞧见张二张着大嘴,闭又闭不上,像受什么刺激似的。大娟子和二娟子见状脑袋直叫,她们担心老弟犯病,张二犯病就是这样的情形。
  大家骇然,不知发生什么情况,光着脚窜下地把张二围在当中,异口同声的问:“你咋了?”
  张二指着耷拉到箱架的话筒:“不知是人还是什么东西在那里骂我?”
  韩玲急忙拿起话筒放到原处:“不吓不吓,这是电话。刚才你说骂你的是大队看电话的吧?”
  “没事吧?韩玲姐没事吧?”大娟子问韩玲。
  韩玲笑着摇摇头:“啥事没有,他们也不知道是哪个队打的电话,查都查不到咱们这里的。”
  “那可挺好。”二娟子拽着张二,“走,回家,你说你到哪手脚都不老实,好悬没惹祸。这要是被查出来,不麻烦事儿呀?”
  “不用走,再不打就行了,看他那小样一定也害怕了。”晓霞指头戳在张二鼻梁处,“这回可要老实点了。”
  张二像秋霜里的庄稼,头下垂,胳膊下垂,眼皮也下垂。沈英安抚他说:“都过去了,不要害怕,坐我旁边看,我不怕说话。”张二没有回答任何安慰与问话,像战败的山羊,低着头跑了。
  等韩玲看见时,张二已经跑到院子当中,她说:“二娟子你快把他拉回来呀!”
  “别管他了,他知道自己闯祸了,不好意思看扑克,拉他也不能回来的。”二娟子透过玻璃,张二拐过墙篱不见了踪影。二娟子担心弟弟,快步追出院。
  张二在的时候屋里挺热闹,张二走了房间里依然笑闹不止,这样的笑闹一直持续到点灯以后,她们谁也没有回家吃饭,没想到韩玲的爹妈这个时候还未到家。夜色愈来愈浓,窗户好像被草帘遮住了,什么也看不见。沈英便问:“你爹你妈是不是不回来了?”
  “不能。”韩玲肯定地说,“如果不回来临走时会和我说的,我估计还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吧!”
  “不回来也没事,咱们几个玩个通宵,反正屋里亮堂的。”大娟子说。
  “对,咱们累了可以玩一会歇一会儿,不然我俩输的真还不服气,非得还回来不可。”刘晓霞心有不甘地说。
  “嗯哪!一会儿咱们大家伙一起动手做饭,吃完饭打得有劲。”韩玲说。
  “赢几把别太得意,吃完饭再见上下,兴许我俩还打你俩一个不睁眼睛。”沈英把扑克往桌上一扔,“咱们做饭去。”灯突然灭了,屋里一片漆黑,几个人抱怨说:“怎么停电了?怎么回事?”韩玲不知在哪把保险灯找到,点亮之后一齐走到外面,整个屯子又恢复以前的状态,隐约可以听见出来外年观望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怎么好模样的停电了呢?”有的说:“我还以为是我家的事儿呢,一出来一看全停了。”还有的说:“能是哪疙瘩出问题了,要不然就是电工没把线路接明白。”亦有的附和说:“你说的情况也被不住,线头没接好,或许掉下来了。”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吵,甚至有人骂起街来。
  “怎么停电了?”这个声音压制了所有声音,不是这声音高,而是近。韩玲她们听见有人再回答问话:“不知道是咋回事。”第一个声音又响起:“你们怎么没看看是哪的问题?是不是变压器保险丝爆了?”有人告诉说:“好像变压器那疙瘩有亮,有人去过了,如果有问题就喊了,八成是线路问题吧!”
  韩玲听出问话的人是爹爹,便大声问道:“爹,妈,你们回来了?”
  “啊,回来了。”
  能听见了脚步声,刘晓霞对韩玲说,那我们回家了。三个女孩摆手向韩玲道别,说“再见”。
  “再待一会儿呗?”韩玲的挽留,有三个字送到韩玲耳旁,“明儿见”。韩玲迎出院子,亲近地问:“爹,妈,你们咋才回来呢?”分别拉着父母的手,“我还以为你们不回来了呢?”说着把头贴在母亲耳朵上。
  “爹告诉你,我们哪,这家伙都喝多了,那于厂长不喝都不行,也太热情啦!不喝不让,就老队长喝的少点,但也超了。”抹一把嘴巴子,“我喝得到现在还没太醒酒呢,脑袋迷迷糊糊的。我可是,可是头一回喝这么多酒。”手掌拍拍额头部位。
  “这么大姑娘了,还这么耍贱儿。”田桂荣又问,“她们几个呢?”
  “听你俩回来了她们都刚回去了,你们没看见?也许怕你俩看见,绕开你们走的吧?”
  “怎么可能,被不住我和你爹光顾着往院里走,没在意她们。”
  “也许是吧!”韩玲问道,“你们看见我弟弟了吗?”
  “我去干啥去了,能看不着吗?”田桂荣说,“你老弟呀,你再看看去,那就像换个人似的,那穿的老挂价了,完全看不出是农村走出去的,和城里人一丁点都不差。”
  “哦!是吗?”韩玲简直不相信妈妈说的话,“比那回回来还强?这刚走多长时间哪,再变还能变到哪去?妈,你是不是在我面前故意炫耀你儿子?”
  “闺女,我一寻思你都不相信,我告诉你,你妈说的一点也不假,我从后面看你弟弟就没认出来,我刚说打听人,他一转身把我吓一跳,我的话你不相信就问你爹。”
  韩队长说:“你弟弟穿上工作服,那工作服也打儿人,穿上也太带劲了,带劲!”
  “你俩好想商量好了似的!”韩玲紧走两步,手抓住门拉手,还没拉开,就听见院外传来牛一样的喘气声,她回过头。杨占山呼吸急促地叫道:“韩队长,韩队长你等一下。”
  韩队长告诉田桂荣:“你们娘俩先进屋去,杨组长有事吧。”他把兜子从肩头摘下来和拎兜一同递给女儿。
  “哎。”韩玲知道爹爹有意不让杨占山进屋,怕他见到兜子不肯走。她把妈妈让进屋,随手带上门,走到里屋门槛就问,“你们这趟上街去给我买什么好东西了?”
  “买了不少,有吃的还有穿的。”
  韩玲趴在窗户上向外面看一眼,院子里又多了一个人。
  韩队长问杨占山:“什么事,跑得呼赤带喘的?”
  杨占山在前,后面跟着王会计。
  “不好啦,停电是变压器坏啦!”
  韩队长吃了一惊:“刚几天啊,变压器怎么能坏呢?对了,咋知道是变压器坏了呢?”
  王会计说:“那前儿停电都不知怎么回事,杨组长上我家找我,这样我俩察看屯里线路,没有故障。然后来到变压器那用手提灯一照,遍地是油,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变压器漏的。”
  “完了,八成油漏没了,变压器没油自然就烧了。”杨占山说。
  “指定是变压器质量有问题。”王会计说,“你看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韩队长想了想,“那就修修看,能修好更好,修不好再想别的办法呗!”
  “我和杨组长仔细看了,外壳好像有裂隙,我看修好像不好修复了。”
  “是,我和王会计看得可仔细了,真的修不上了。”杨占山说道。
  “这质量也太差了!这样吧,王会计你明天派车再上管电那里买一个;不过得挑质量好的,别再像这个没用两天就坏了,钱贵贱不说,咱也折腾不起呀!”
  “这,这可不少钱哪?”王会计说。
  “多少钱也得买呀,要不上边给咱们安了电,好不容易亮堂起来了,一没电谁也接受不了!咱不差一个变压器钱,三百六十拜都拜完了,再抖一抖吧!不过这个可要好好保管,不能再弄坏了,再烧可真的买不起了,真的还得过着原来这摸瞎乎的日子。”摇着头,“看以前黑也就那么着了,冷不丁的通亮,完了又黑下来我是接受不了,咱们全体社员少分点钱也得买。买可买,咱们队里抱大头。”
  “韩队长是为老百姓着想,多少钱也得买!亮堂的多好,我是过够够的摸黑的日子啦!”杨占山这句谄媚话听得王会计心里极不舒服,外面虽然黑,但他还瞪了他一眼:“我就不为老百姓着想了?”
  “你也是,你也是,你俩都是,我刚才没说完。”
  “这钱……”王会计有意拉长声音。
  “钱哪,正好二茬打瓜价卖的挺好,钱明天早上我再给你上账,这黑天瞎火的也不得眼,晚上没电不说,我也跑了一天累了,钱就在我家住一宿吧?”韩队长说。
  “啥一宿二宿的,那你早点休息,我俩回去了。”王会计拉下杨占山。
  韩队长让道:“你俩进屋坐一会呗?”
  “可不打扰你了。”王会计回头对站在原地的杨占山说,“瞅啥,走哇?”
  “哎哎!韩队长你回屋吧!”杨占山缓冲一下,跟在王会计后面猫着腰倒背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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