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救人初衷 喜遇知己

　　郝运来刚跑到一条小溪边，见到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坐在岸边，一手抱着个小背篓，一手指着小溪里哭哭嚷嚷：“哥，哥，水、水……”
　　郝运来顺着小女孩的手急忙朝溪水里瞅了一下，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不假思索，飞起双腿“噗通”一声跳进了溪水里。不一会儿，他从水里钻了出来，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睁眼一看，自己的脚竟能踩着溪底，浅浅的溪水仅只淹住他的下半身。尽管如此，他并没放弃搜索救人的念头，他想起小时候父亲常叮嘱的：“水火不饶人，哪怕是牛脚眼里的水，有时也能淹死人的。”郝运来心急如焚，蹚着溪水东张西望，想找到落水者，可是，找来找去搜寻了半天，并没见到一丝落水者的影子。他想，兴许是岸上那个小女孩弄错了吧，也或许是自己理解错了，他似乎觉得有点欣喜，慢悠悠地趟着水向岸边走去。
　　“朋友，我在这里呢……”正当郝运来快到岸边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郝运来朝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小溪另一旁的草旮旯里有一个小头时隐时现。“喂，你趴在那里干什么？”郝运来惊讶地大声问道。
　　“小声点，别惊跑了我的虾子！”听到郝运来的问话，一个小男孩急忙回过头来小声地警告着。
　　“这草窝里有虾子？”郝运来似乎忘记了自己下水的初衷，好奇地蹚着水过去。
　　“有，有好多好多呢，你看！”那小男孩举起手里用狗尾巴草穿起来的一串东西，在郝运来面前晃了晃；猛然，又见他伸手在草丛里抓一把，紧接着又往狗尾巴草上戳一戳，那麻利、娴熟的动作让郝运来看了佩服极了。
　　“这一串都是你抓的？”郝运来羡慕地看着那串足有一二十只白里透绿的鲜虾子，并排穿在一根又长又粗的狗尾巴草上，咋一看去，就像一串晶莹剔透的珍珠。他想，难怪易立说农村好玩，确实不错。不仅如此，这农村的孩子还这么聪明，抓到虾子还知道用狗尾巴草穿起来，这等新鲜事我可还是第一次见到啊！
　　“运来，怎么还不见你上来呀？”站在岸上的易立大声喊着。
　　“哥哥，哥哥，你在哪里呀？”兰兰也急得围着小溪边一路来一路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易立，你下来，我们也跟着抓些虾子回去。”郝运来招呼着岸上的易立。
　　“我不敢下水，我不懂游泳。”易立走到了郝运来面前，站在岸上看着溪水胆怯地说。
　　“哥哥，我敢，我来。”兰兰说着就准备往小溪里跳。
　　“不行！”郝运来大吼一声，吓得兰兰赶快收住脚，胆怯地问：“怎么了？”
　　“这水里都是男人，你一个女人家下来好意思吗？”郝运来唬住了兰兰，转而对易立说，“你不敢下水就带着兰兰在岸上玩吧，等我抓一些虾子再一起回家。”
　　“好的，竹篓给你。”易立正准备把竹篓扔下去。
　　“不用，我也要学这个小兄弟的方法，抓到虾子用狗尾巴草穿起来。”郝运来顺手在溪边的草丛里拔下一根又长又粗的狗尾巴草，也摸索着和那小男孩一块在溪边的草丛里寻找虾子。
　　“我问你，你下水抓虾子，岸上的小女孩不知道吗？”郝运来想到了一个问题，生气地问那小男孩。
　　“那是我妹妹，我妈本来是要我们到田里来拾点稻穗回去喂鸡的，经过小溪边时看到有很多虾子在水边的草丛里蹦来蹦去，我忍不住趴下身子伸手去抓，谁知身子就顺着草丛滑到了水里。我想，我反正懂得游泳，有什么可怕的，于是，我干脆就不上去了；趁机在这些草窝里抓点虾子回去，我妹妹她不懂就吓得大喊大叫起来了。”小男孩解释道。
　　“那你也得上去告诉你妹妹，免得她着急呀！”郝运来责怪着。
　　“我看水不深，又见有这么多虾子，哪还顾得上那么多呀，到时多抓点虾子回去哄着她不就行了。”
　　“到时只怕你妹妹会哭晕了。去，现在就上去告诉她。”郝运来几乎是用了命令的口气。
　　“好吧，你真细心，比我还关心我妹妹。”小男孩无奈地蹚水过去，对着岸上大喊：“莺莺，哥在这里抓虾子，你不要哭噢，等下回去要娘多煮些虾子给你吃噢。”顿时，岸上的小女孩止住了哭声。
　　“老兄，你是哪里的？我怎么从没见过你呀，看样子你好像不是我们农村的吧！”那小男孩似乎对郝运来产生了好感，忍不住套起近乎来。
　　“我是小镇蔬菜园冶炼厂那边的，我叫郝运来。”
　　“哦，你们那真好，经常有皮影戏看，我和我的伙伴们常赶到你们那去看皮影戏，就是路程离我们这太远了点。”
　　“也不算远，快步走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听人说你们那矿区还有金子捡，我和我的伙伴们常到你们那里去玩，总想捡块什么金子回来，可就是从来没那个好运气。”
　　“哪有什么金子给我们捡呀，我爹说金子都给洋人挖走了。”
　　“给洋人挖走了？”那小男孩惊讶不已。
　　“对呀，我们那矿山都是洋人在开采，冶炼厂也是洋人霸占的，有什么金子银子都运到外国去了。”
　　“洋人真坏，不是好东西！”那小男孩气愤地骂了一句。
　　“哎，小兄弟，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今年多大了？”郝运来一边问，一边把抓到的一只小虾子往狗尾巴草上穿。
　　“我叫秦倈仔，今年十三岁了。”
　　“哦，你有十三岁了？”郝运来惊讶地停下手中的活，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与他年龄不太相称的小男孩，然后笑呵呵地说，“好家伙，我又多了一个老同。”
　　“你和我同岁？我还琢磨着你应该是我的大哥哥吔。”秦倈仔看着高大结实的郝运来，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说又多了一个老同，还有哪个和我们一样大的呀？”
　　“瞧，岸上那个和我一起来的男孩子，他叫易立，也和我们是同年的。”郝运来指着岸上介绍着。
　　“那他不如你，是个怕死鬼。”秦俫仔乜斜着眼睛看了看岸上，转而又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随便怎么称呼都行。”
　　“好的，那我就叫你郝老同算了。”看着郝运来，秦倈仔心里产生了一种敬重感。
　　“行呀，那你就是我的秦老同了，哈哈……”郝运来豪爽地大笑起来。
　　“嘘……小声点，不要惊跑了虾子！”秦倈仔轻声叮嘱着。
　　“秦老同，你的虾子怎么串得那么好，瞧我的虾子，都串得歪歪扭扭，有的还被戳断了。”郝运来看着自己那一串七歪八扭的虾子，有的有头无尾，有的有尾无头。
　　“这有个诀窍的。你看，草梗子要从虾子的肚皮下戳进去，再从背上穿出来，因为虾子肚皮下没鳞片，是软的容易戳。你都是从虾子侧边戳，当然会把虾子戳断的嘛！”秦倈仔一边说，一边示范。
　　“哦，怪不得你穿的虾子一个个排列得整整齐齐，就像一串珠子一样，嗨，今天又学到一招了。”
　　“另外，我顺便告诉你一个穿鱼的方法，穿鱼就要把草梗从鱼鳃下往鱼嘴里戳出来，鱼就一条一条像咬住草梗一样巴在一起，既不占地方又不会掉。”
　　“好的，今后捉鱼就得拜你为师了。”
　　“郝老同客气了，这有什么好学的，在我们农村来说这都是小把戏。”
　　“秦老同，天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不然，我爹娘会着急的。”郝运来抬头看了看天色，准备上岸。
　　“你们几个干脆就到我家吃了饭再回去吧！”秦倈仔盛情邀请着。
　　“不用了，以后你如到我们镇上冶炼厂来看皮影戏，就顺便到我家来玩吧！”
　　“好的，我一定来。”秦倈仔也准备上岸。
　　“兰兰，接住虾子。”郝运来把几串虾子丢给了岸上的兰兰，自己也随即蹚水上岸。
　　“哦哟，我哥哥抓了这么多虾子。”兰兰双手提着几串透明如玉的虾子，美得开心极了。
　　“唉，早知道这水不深，我也该下去捉一些虾子回去就好了。”易立看着兰兰手里那几串鲜嫩的虾子，馋得涎水直流。
　　“没关系，这一串给你拿回去吧！”郝运来从兰兰手里选了一串比较多的给了易立。
　　“这咋行啊，你们就只剩下两串小的了。”易立盯着那串虾子眼睛直放光，可嘴上却客套着。
　　“拿着拿着吧，没事的，我们有这两串小的足够了。我主要是想捉点鱼虾回去让我爹改善一下伙食，我爹每天从早到晚干的都是重体力活，够辛苦的。”郝运来一边说，一边把那串多的虾子塞到了易立手上。
　　一天晚上，郝运来和易立及周边几个玩得好的伙伴们在镇冶炼厂旁的戏台下看皮影戏，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阵叫骂打斗声。
　　“喂，这个位置历来是我坐的，你快滚下来！”一个站在地上的人指着树上的人大骂。
　　“我就是不滚，难道这棵树是你栽的吗？”树上的人也不示弱。
　　“这棵树是不是我栽的与你无关，但这个树杈子是我看皮影戏常坐的！”
　　“不是你栽的谁都可以坐！”树上的人并不买账。
　　“你这个乡巴佬，到我们这里来还逞强，老子今天就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逞强！”地上的人弯腰捡起一块大石头朝着树上就狠狠地砸去，树上的人“哎哟”一声，便“骨碌碌”地滑了下来：“你以为你是厂里的就了不起了？今天我也给你一点颜色看看。”树上的人举起手，一拳就打在了地上人的脸上。
　　“你这个乡巴佬还敢打人。”地上的人提起脚冲着对方的裤裆就是一脚踹过去，对方“哎哟”一声，双手捂住下裆顿时就倒在了地上。
　　“闯祸了，闯祸了……”看到大家喊的喊、叫的叫都围拢来了，那个踢人的人赶快从人群中溜走了。这时，郝运来也赶到了那棵树下：“啊，秦老同，怎么是你？”郝运来赶快上前扶起趴在地上被踢得直哼哼的秦倈仔。
　　“我坐在这个树杈上看皮影戏，一个人就拿着石头打在我的头上。”秦俫仔哭诉着。
　　“伤着哪里了吗？”郝运来急忙摸摸秦倈仔的头，又瞧瞧他的裆。
　　“不碍事，就是这里太痛了。”秦倈仔指着胯下。
　　“看看是不是踢到蛋蛋了，来，我背你到我家去歇歇吧！”郝运来弯腰正准备来背秦倈仔。
　　“郝老同，别急，还有我们村的大牛与瘦猴和我一起同来的，不知他们现在到哪去了。”
　　“我们帮你去找找，你在这里坐一坐。”郝运来和伙伴们分头在黑夜里四处呼喊，“大牛，瘦猴……”
　　“秦倈仔，你怎么了？”不一会儿，大牛和瘦猴来了，看到低头弯腰一脸哭相的秦倈仔，惊讶地问。
　　“你们就只顾在前面看戏，人家在后面打我，你们都不知道过来帮帮忙。”看到两个小伙伴，秦倈仔没好气地责怪着。
　　“算了算了，别指责了，是这样吧，看样子秦倈仔伤得不轻。今晚就在我家歇一晚，你们俩回去告诉一下他的爹娘。”郝运来对大牛和瘦猴说。
　　“那多不好意思啊！”秦倈仔哭丧着脸有点难为情。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这个样子还能走那么远？现在还不知道你伤在哪里，要是伤到了那个要害地方就麻烦了，明天得请个大夫给你瞧瞧。”
　　“那真是麻烦你了。”秦俫仔一边呻吟，一边客气。
　　“有什么麻烦的，我们都是好朋友，遇到难处能不相互帮助吗？”郝运来说着背起秦俫仔就往自己家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