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作品名称:鬼地 作者:蔡凡 发布时间:2019-10-31 08:35:01 字数:4081
有了这些书,梁其远觉得好像精神找到了归宿。人在闲着的时候就会无聊,无聊就会产生想法,有了想法就会滋生事端。就在前几天,他们保卫科就处理过因闲而产生的事端。而且发生的起因让人听后哭笑不得。
第一件事儿发生在厂配电房。三位值夜班的电工闲着无事,便约在一起摔扑克。不带彩的,也不敢带彩。那时节的政策规定,要说严格也不严格,但你踩过了线却是非常的严格。三人摔过了午夜十分,就去厂食堂吃过夜宵。
但凡人吃过东西便想困觉,三人却不敢都去睡。只好约定输了的继续值班。其中一丁姓青工“荣幸”的获得此次任务。
到了后半夜,丁青工突然尿急,其时,他单人又不敢去摸那昏天暗地,便直接找个瓦亮处解决,整个车间就配电柜最光亮,他掏出来就对着其中一箱射过去......。
当时若不是那两位听见惨叫奔过来挠他到干燥处,丁青工就废了。之后,经过抢救他人未废,可是那代表性别的东西却废了。
这第二件事更是无聊之极。机保车间的两名男青工,同时喜欢上本车间一面相姣好之女子。两人对女子大献殷勤。除了睡觉,什么事都帮那女子做了。这女子本就是个有手腕的人,时刻游离在两男子之间,两人被她迷得寻死觅活的。终于有一个明白羽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就与另一个约定:谁先得了女子的身子,另一个就退出。
双方就答成协议。
要想得到女人的身子,看来不太可能。那女人守着死死的,他们谁也上不了手。
为了证明自己已经得手。先前那位悟出道理的青工决定铤而走险。
一日,觑见女子端着脸盆走进澡堂,他便悄悄跟了过去,并且偷偷爬上換气山墙。下面女子脱得赤条精光,便让他瞄得一清二楚。重要的是,女子上翘的屁股左边发了颗大红痣,这让他获取了铁胜的依据。
翌日,他对另一位豪称已得到了女人的身子。闻言者自然不服,便去质问女子。说是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跟了别人。女子当然不肯承认。这人便说别不承认,你的屁股左边是不是有颗红痣。
女子闻言羞怒,便把两人告到厂部。
这件事发生后,厂方除了处理了当事人,同时对澡堂进行改造。
这时又有女职工向厂部反映,坚决杜绝男女同浴。
厂部领导闻言就笑,难道你们冼澡时还有男人站在身边不成?
女职工就说虽然他们现在还不算男人,但很快就是了。
领导这才明白,却是有许多女职工去澡堂时还领着自家的男童。
领导就笑,小孩子们懂什么?
女职工当然就不同意。反驳道若是你冼澡时被一个不是同性的眼晴瞄着,你自然吗?
领导表示同意她的看法。
那时,由于父亲的工作性质,梁慧明常常是被母亲带着去女澡堂的。跟去的除了梁玉萍,还会捎带上张家姐妹。这姐妹俩是由其父张小巧领出来,然后交给母亲刘源珍的。
梁慧明清楚地记得,那时的他,常常是母亲同事玩笑的对象。最让他不能容忍的就是那个代阿姨。别人不过是笑着对母亲说,刘源珍呀,你又把你傻儿子带进来啦。而这个代阿姨却不同款,她定要上前扯一下他的小鸡鸡,然后讪笑道:“傻儿子来啦,小雀子又长长了。”
旁边人听着就笑,羞得梁慧明只想往地缝里钻进去。一旁激怒了梁玉萍,她怂恿着哥哥道:“她揪你!你怎上去揪她?”
代阿姨就笑:“吔,小姑娘不学好,让你妈打坏你。”
梁玉萍理论道:“你才不学好。哥哥是男的。你就是不学好!”
刘源珍忙出言止住她说道:“玉萍,不得跟阿姨这么说话。阿姨是喜欢你哥才撩他的。快给阿姨道歉。”
梁玉萍嘴巴一撅说道:“才不。”
代阿姨笑道:“小姑娘蛮有个性。刘源珍,这是你生的吗?怎么像是我的姑娘。等会跟妈妈回去,妈妈买好吃的给你。”
梁玉萍连忙纠正:“才不是。才不是。我不是你的姑娘。”
代阿姨见她入套,继续逗她道:“怎么不是?你看啊,你对我发脾气,我都对你这么好。刘源珍呢?她是不是总打你。”
梁玉萍闻言怔怔地瞅着刘源珍。
刘源珍笑着对代阿姨说:“小代,别再瞎说。”
代阿姨闻言偷偷向刘源珍递个眼色。刘源珍这才注意道女儿已眼圈红红。
代阿姨存心想要把梁玉萍撩哭。便又把声音变得柔柔地说:“等会一定跟妈妈回去呀。”
这回梁玉萍真的哭了。她紧紧抱住刘源珍的大腿,嘴里不停的哭道:“不是的。不是的。
旁边有人就骂代阿姨,这婆娘硬把人家女儿惹哭才罢休。
代阿姨被骂,无趣地朝梁玉萍晃晃小手。却见梁玉萍眼泪啪嗒的紧紧盯着她。一时间却被触动心思,眼泪止不住地滴下来。为了掩饰这一举动,慌忙钻进水雾中。
时才骂她者小声嘀咕道:“你说这是为什么?撩人家孩子,倒把自己弄哭啦。喜欢孩子,自己不会去生一个。”
“那得要她生得出来哟!”昏暗中,不知何人来了这一嗓子。
反正,至那以后,梁慧明说什么也不跟母亲去女澡堂了。
这天已经很晚了。梁其远回到家中,却看见妻子还在给儿子洗澡。本来想问为什么不带去一回洗啦。蓦地想起厂部才发的公告。一时间突然觉得很对不起妻儿。于是赶忙替下刘源珍。刘源珍肚子正日益长大,正蹲着难受。忙起身将手里的毛巾交给梁其远。
梁其远关心地说道:“坐着歇一下吧!”
刘源珍说:“哪歇得下来,还有一堆衣服还没冼呢。”
说完就准备动手。梁其远见她一头汗水,不忍心地说道:“别,别,今天让我来吧。”
夜里躺在床上,梁其远仍提这事。他说:“这澡堂不让带男孩子进去,可把你给累着啦。以后周未我争取早些回来。我领慧明去。”
刘源珍冷笑道:“那我就等着这一天。”
梁其远知道妻子有埋怨自己的意思,便起誓说:“这个星期一定做到。”
刘源珍嗔道:“算啦,就是你回来,慧明怕也未必会跟你去。”
梁其远忙问就里。
刘源珍回道:“已犟了几个星期啦!说不去就不去。只肯在家将就。却是见你忙,沒告诉你。”
梁其远又问为何。
刘源珍就把那一日发生在澡堂子里事讲了一遍。
梁其远疑问代姓女子是谁?
刘源珍笑道:“就是住后两排老向家的。”
梁其远顿时明白。他笑道:“哦,就是那个练气功的向工程师。”
刘源珍眨眼表示同意。
梁其远知道这个向工程师。这人四十岁左右,戴宽边近视眼镜,谢顶,爱留长胡须,见人总是一副笑相。每曰傍晚时分必然将一根粗绳拴在门前的梧桐树上,另一头则缠在自己腰际,鼻息唿啸,肚腹伸缩,双臂平摆,左右手各出中食二指,颤颤地伸向虛空,让人仿佛觉得指头尖真有白气冒出。一日与人喝酒,自嚱能将喝进肚内的白酒从指间逼出。别人不信。他就真的将整一瓶酒灌了下去。那人就喊快逼快逼。于是就发起功来。结果逼了十来钟,并不见一颗水珠冒出。向工酒劲发着,一头就栽到地上。这一场醉,他三天都没去上班。后来有人问,就笑。他说,这次还是有心得,有心得的。于是又问,还逼酒不?他说要的要的。
人们在谈笑向工的同时,不禁又称赞他娶的老婆贤惠。在他醉酒的三天无怨无悔地照顾他。若换别家的女人早就不耐烦了。
有知情者便说,那也未必。这女人来至四川农村。若不是向工年青时只知学问不通人事,哪会娶她?如今跟着向工享福,又不用出去工作,岂敢不老实侍候。
有更知情者便反驳说,女人不是随便就嫁过来的。她是向工的同乡,却差一个辈份,应该称向工为叔。家里却穷苦得不行。那年向工回家探亲,有人就牵了一根红线。女子娘家不讨分文嫁妆,只求给女子一口饭吃便可。女子也不是不肯做之人,曾经在厂里做过”五七“工。只不过向工觉得她跟着一些婶子大娘没学个好,便逼她回来了。
听梁其远说着向家的事,刘源珍似觉有趣却又觉无趣。到底是些不相干的人和事,便不怎想听。
梁其远见她打哈欠,就想另找个话头,却又想不到说什么。便说:“今个都累了。睡吧。”
听到他说累了。刘源珍便笑道:“今天怎地这么老实?”
其实,刘源珍想说的是他抢着洗衣服的事。梁其远却误成说那。一时就来了劲头。虽然他也知道女人有身孕是不该行房的。但张小巧传授取材于《金瓶梅》之方法,说是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梁其远依法试了几回,却也尝到甜头,解了需求。今晚,刘源珍死活不愿意了。她说这孩子眼见得就要出来了,再行那事会遭报应的。
梁其远闻言再不动作。
话说也巧,就在那晚的第三天,刘源珍发着被送进了医院。当天下午就产下一名男婴。也就是梁慧明的弟弟梁为军。
刘源珍产假很快就过去了。因为工作原因,夫妻两人就思谋着给为军找个保姆。前两个孩子都是师娘帮着照料带大。如今这条路看来是行不通的。于是就四处托人打听,寻找合适的人选。十多天下来,不是找的人太老,就是人年轻沒地方住。一时间焦头乱额。
这日,中午刚过饭点。一名女子拎篓水果来到梁家。刘源珍起身一瞧却是向工的女人代阿姨。正怀疑她的来意,代阿姨便直言快语就是来带孩子的。
刘源珍此刻突然想到一部电影的台词:真主呀,你真会作安排啊。
看着刘源珍惊诧的样儿。代阿姨笑问道:“怎么?是不相信,还是不愿意。”
刘源珍赶忙说道:“不,不。不是那个意思。
代阿姨从小拎包里掏出一户口簿拍在刘源珍面前说道:“放心,不会拐走你的孩子。看,我叫代福娟。这是我们家工程师才给我上的。现在入籍城市户口可不容易,我不会拿它开玩笑的。”
刘源珍笑道:“向工同意你这么干么?”
代福娟回道:“当然愿意。他可喜欢小孩哩。可惜我这肚子不争气。咳,不说那些。向你保证,绝对把你的孩子养得白白胖胖。”
刘源珍为难道:“这事等我家小梁回来商量一下再给你回信。好吗?”
代福娟爽快地答应道:“好。我明天再来听信。”
晚上,刘源珍待梁其远回来便告之此事。梁其远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然则,他可不像妻子那般纠结。当即就同意了此事。为了让妻子信服,他还列了两条理由。其一,那是个知识分子家庭。其二,他们家沒孩子。
刘源珍觉得第二条还算个理由。可想到第一条,她就发怵,让一个知识分子帮你带孩子?
第二天上午,代福娟果然来了。刘源珍啾着她又在犯嘀咕。这工钱该给多少呢?
代福娟似乎看出她心思。她笑道:“该不是为工钱犯难吧!这样,你随便给个三元五元。不给也行。”
刘源珍忙说:“那怎么行!”
代福娟道:“有什么不行。谁叫我那么喜欢孩子呢?”
刘源珍想了想,心中就比照当时托师娘带孩子给的十元,往上加了五元。就拿出十五元交给代福娟,说是第一个月求个彩头,先将钱付了。
代福娟瞧着桌上的钱。突然变脸说:“对不起,你家孩子我不带了。”
刘源珍疑道:“为什么?”
代福娟正色道:“刘姐!你知道我们家向工是怎么说的?他让我一分钱都别要。我向你开口要个三五元,已是违背了他的意愿。所以这事只能按我说的办。否则别谈。”
说完,代福娟拿起五元放进衣兜。然后说道:“不必多说。明天我来接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