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过继大伯 习武练功

　　郝运来跟着父亲回到了家中，二伯母也尾随着进了屋。这时，只见大伯、二伯、三伯、四伯和母亲及其他几个伯母也都在场，郝运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向伯父伯母及母亲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坐在一旁静静地等候父亲发话。
　　“各位伯伯伯母，今天，我把你们叫到一起来想向大家宣布一件事。”郝运来父亲对大家说。
　　看到在场的都是大人，唯独自己一个小孩，郝运来心想：莫不是我今天犯了什么错误呀！他胆怯地问：“爹，你向伯伯、伯母们宣布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呀？”
　　“有呀，不仅与你有关系，而且还有很大的关系。”听了父亲这么一说，郝运来心里更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孩子，不要害怕，今天我要宣布的是好事，不是坏事。”郝宝走过去摸了摸儿子的头。看到父亲这亲切的举动，郝运来方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放下了那颗胆怯的心。
　　“孩子，我就开门见山跟你说吧，你大伯历来就挺喜欢你，早就说要教你武功。前几年我觉得你年纪太小，怕大伯教起来难费心，现在你已经八岁了，懂事了，可以跟着大伯学了。因此，我……”
　　“爹，我早就想跟大伯学功夫了，学好了功夫，长大了我也能像大伯一样去打那些欺负穷人的恶霸。”没等父亲把话说完，郝运来高兴地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攥紧小拳头欢呼雀跃。
　　平时，郝运来从父母和邻居们的嘴中得知大伯武艺高强，性格刚毅，为人又耿直，最喜欢打抱不平。每次看到恶人欺压穷人，大伯就会挺身而出，奋力相帮，哪怕对方人多势众也不会顾及。
　　听说有一次在街上，一个欠了高利贷的外乡人被一群地方恶棍打得死去活来。大伯不顾自己势单力薄，当即冲上前去就与那群恶棍拳打脚踢。正在那群恶棍被打得一败涂地时，大伯后背不幸遭人暗算，被重重砍了一刀，当即鲜血直流。见到这种情形，那群恶棍才停止对那个外乡人的毒打，赶忙各自逃的逃、窜的窜，不见了踪影。这时，大伯不顾自己的伤痛，背起那个受害的外乡人回到了家中，并找来草药为他疗好了伤，又送一些路费让他回到家乡。对于大伯来说，这是一件事并不值一提的小事，但在郝运来心里却像神话一般。他曾多次把这个故事绘声绘色地讲给小伙伴们听。
　　受大伯舍己帮人精神的影响，小小的郝运来非常欣赏大伯那身手不凡的武艺。他总觉得大伯身上有一股别人不及的神秘感。他盼望自己长大了也能像大伯那样，成为一个敢于和坏人作斗争的奇人、能人。今天，听到父亲这么宣布，想到这种奇人、能人的梦想马上就会成为现实，他无不为之心花怒放。
　　在场的大伯听到郝运来的话，高兴地上前摸了摸他的头：“嗯，头瓜真是好样的，小小年纪就有这种勇气和志向，我没看错人，是个懂事的好孩子，长大了一定会有出息。”
　　“头瓜，你愿意跟大伯学武功，这不仅是你大伯的心愿，也是我和你母亲的心愿。这年头，恶人当道，不学点真功夫就会受人欺压。”郝宝鼓励着儿子，同时，他又自责道，“你决不能像你爹爹我，以前，我就是因为没听你爷爷的话，没理解到练功的好处，现在我连防身的能力都没有，就别说去帮受苦人打抱不平了。希望你以后要好好跟大伯学习。要想功成名就就要有恒心，不能半途而废。”他一边说，一边在儿子的小肩膀上拍了拍。
　　“爹，你放心，我保证跟大伯好好学习，决不半途而废。”郝运来抬头看着父亲，眼里充满了自信。
　　“那就好那就好！不过，要想认真把大伯的功夫学到手，传下去，以后你要过继给你大伯做义子。”父亲这突如其来的话题，让郝运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爹，这是为什么呀？”
　　“因为你大伯的师傅曾经跟大伯有个约定，说他的这个功夫不能传给外人，只能传自己的子孙。你做了你大伯的儿子，这功夫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传给你了。”
　　“学武功还有这么多规定？”父亲的话让郝运来半信半疑。
　　“头瓜，你大伯为帮穷人打抱不平，连个家都不愿意成，你说大伯是不是个最好的人？”
　　“大伯当然是世上最好的人，可他为什么不愿意成家？”
　　“要是有了妻儿，他怕引来仇家的报复，影响他那颗为穷人出头打抱不平的心愿。所以，他宁肯自己孤家寡人受害吃亏，也不想看到百姓们遭殃。”
　　“哦，大伯真是太仁慈了，怪不得我曾经给大伯介绍过好几个对象，他连看都不愿意去看一下。”二伯母和几个妯娌们纷纷议论起来。
　　“嫂嫂们先暂且不要急着议论，让我把道理跟头瓜说清楚。”郝宝好言劝住了几个妯娌们的议论，转而又对儿子说，“头瓜，如今你手下又有了两个弟弟，不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怕养不起你们，而是你大伯历来就很喜欢你，很爱你；说你聪明机灵，胆识过人，选定了你做为他的继承人。”郝运来只是睁大眼睛看着父亲，任凭他怎么说，自己不做任何表示。
　　“你们成为了父子，以后白天晚上都能相处在一起，双方气息相通，配合默契，更利于你意会武功中那些难以传授的绝技。学好了武功，你就能像大伯一样，走到哪里不仅不怕被坏人欺压，还可以帮穷人出气。”父亲的话让郝运来既同情大伯、又钦佩大伯，但若要他离开自己的父母，他实在是舍不得。他心里纠结着、徘徊着，不知如何取舍。
　　“头瓜儿子，你就答应吧，就算过继给大伯，我们还是一家人，你跟着大伯不是更好吗？也免得和我们在一起要吃没吃的，要穿没穿的，天天受苦挨饿。”郝运来母亲也在一旁劝说起来。
　　看见站在面前骨瘦如柴的母亲，背上驮着三弟，手中又牵着二弟，郝运来心里难受极了。他想，如果我跟了大伯，母亲也许就不用那么操劳，父亲也不会那么辛苦了。于是，他无奈地点了点头。
　　自那以后，八岁的郝运来离开了自己的父母亲，离开了自己曾经生活了八年的家，跟了大伯在一起过日子。
　　郝运来跟了大伯之后，不仅环境变了，连亲人也变了。原来的大伯却要改口叫爹，原来的爹妈却不能天天相处在一起，这一转变，对于一个几岁的孩子来说不知需要多大的承受力。更令郝运来心里一时难以转过弯来的是，为了让郝运来尽快真正学到功夫，义父把他的时间安排得紧紧的，每天除了吃喝拉撒之外，其余的时间都要求他花在了苦练基本功上。那些曾经上树摘果子，下塘摸鱼虾，和小伙伴们自由自在到处游荡的快乐日子，现在只能成为往事，再也没机会去做了。八岁的郝运来觉得自己犹如一只在空中自由飞翔的小鸟，突然被人关进了笼子，曾一度情绪低落，苦闷惆怅至极。义父看出了郝运来的心思，除了从生活等各方面给以关怀之外，还多次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孩子啊，要想学好功夫就得有吃苦耐劳的精神，这样才会功有所成。常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在这个世上，要想不被人踩在脚下，自己就得有本事、有骨气，有一技之长。”
　　郝运来毕竟是个懂事，自控力强，且又善解人意的好孩子，通过义父的多方引导，他把心思全放在了习武之上，不再去胡思乱想了。他勤奋好学，早上，天不亮就起床，站桩、劈腿、翻跟斗，直练得汗如雨注；晚上，他夜深人静还在舞刀弄棒，不把义父当天教给的一招一式练得精准到位决不上床睡觉。
　　“头瓜，咱爷俩上街走走，爹顺便到铁匠铺里去打一把比较轻便的刀给你练功用。”一早起来，郝进带着义子郝运来走出了家门。
　　“这把刀虽然明晃晃的，但它的刀锋是钝的，又比较轻便，这是我特意要铁匠师傅这么打的，给你小孩子练武时就不怕伤到哪里了。如果真的用来打打杀杀，这样的刀是派不上用场的。”郝进拿着刚打好的刀与郝运来从铁匠铺里一同出来。
　　他们刚走出铁匠铺不远，就见一大群人围在一起指指点点，吵吵嚷嚷。“不好，准又是有恶人欺压老百姓了，走，去看看。”郝进说完便三步并着两步赶上前去，郝运来也急匆匆地跟在义父后面。
　　郝运来跟着义父分开人群，一头扎进人堆。只见人群中一个男子拽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的双臂使劲往人群外拖：“靠边，靠边！”那男人凶神恶煞，对着人群大声呵斥。后面一个三十岁开外的妇女趴在地上紧紧抱住女孩的双腿，嘴里不停地央求：“求求你不要带走我的女儿，我不要卖女儿啊，求求啊……”
　　“娘……”小女孩也吓得惊天撼地哭叫着。
　　见此情形，郝进一个箭步跨上前，一手拽住那个男子的手臂，大声吼道：“你这是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你是谁呀，用得着你管吗？”那男子白了郝进一眼，仍然我行我素。
　　“这事我今天还就是管定了！”郝进把手上的刀晃了晃。
　　“老兄，好说，好，好说……”当那男人看到郝进手上那把明晃晃的刀时，他的语气完全变得两样了。
　　“放开孩子！有什么事，孩子是无辜的！”郝进又对那男人吼道。
　　“噢噢，我没，没别的意……意思，事情是，是这样的……”
　　“要他先放开孩子再说！”这时，人群中又响起了愤怒的吼声。
　　迫于郝进手中那把明晃晃的刀的震慑力，加上围观群众强烈的愤怒声，那个男人松开了小女孩；随即从地上捡起一个钱，灰溜溜地钻出了人群不见了影子。
　　“谢谢大哥相救。我们是从外地来的，只想讨口饭吃，并没想卖女儿呀！”坐在地上的女人拥着小女孩一边诉说，一边又大哭起来。
　　“大婶，是你？”郝运来惊讶地看着那女人。
　　“娘，是小哥哥，是小哥哥……”小女孩兴奋地抹了抹眼泪，破涕为笑。
　　“怎么，你们认识？”郝进好奇地问。
　　“认识认识，我记得这个大婶说她是北方吴家坳的，她以前来过我们郝家大院。”郝运来告诉义父。
　　“是的是的，小哥哥还给过我煨红薯吃。”小女孩好像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越说越兴奋。
　　“兰兰，你的记性真好啊！”小女孩的母亲这时拥着女儿从地上站了起来。
　　“吴婶，您怎么不回自己的家，还在我们这里啊？”郝运来看着那可怜的女人问道。
　　“我们没有家了，家和家人都被大水冲走了。”吴婶又伤心地哭起来。
　　“那你母女俩住哪里？”郝进关切地问。
　　“我们走到哪里天黑了就睡哪里，有时睡街头，有时睡人家屋檐下。”
　　“那很危险的，外面坏人又多。”围观人也担心地提醒着。
　　“没办法呀，昨晚我母女在一个屋檐下过了一夜，今天白天就有人过来说他们家老爷要买我的闺女做丫头；我不肯，他们丢下一个钱就要把我闺女抢去，幸好遇到了恩人相救……唉，还不知道今后日子怎么过。”那女人说得泪水直流。
　　“爹，把兰兰和吴婶接到我们家去吧，我们家有地方住。”郝运来向义父提议。
　　“小家伙，你的心倒是很善良，这么多人让我到哪里去给她们弄吃的呀？”郝进左右为难。
　　“大哥，我们只要有个地方落脚就万谢了，吃的就不用大哥操心，我母女可以出去讨一些；再说，我还可以做些女红卖点钱，瞧，我女儿脚上的绣花鞋就是我自己做的。”
　　“哦，好漂亮呀，你还有这样一手绝活呀！这花花草草，蝴蝶、蜻蜓绣得就像活的一样。”郝进看着小女孩脚上的鞋，直夸赞。
　　郝进沉思了一下，便把义子叫到一旁：“不妥不妥，头瓜，你过来一下。”
　　“爹，什么事？”
　　“头瓜，你想想，我们两个爷们和两个不认识的娘们共住一屋，不怕被人误会吗？”郝进在义子耳边悄悄嘀咕。
　　“爹，这怕什么呀，就说是我要她们来住的不就得了。”郝运来踮起脚尖，也对着义父耳边小声说。
　　“大哥，谢谢你们救了我们，我们不好意思再麻烦了，兰兰，我们走吧！”吴婶见郝运来父子嘀咕着，意识到有什么难言之隐，她一边说，一边牵着女儿准备离去。
　　“哎，慢着，天不早了，先到我家去凑合着歇歇脚暂住一宿，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看到可怜的母女俩准备离去，郝进又不忍心地叫住她们。
　　“那就谢谢大哥小哥了！”吴婶感恩不尽。
　　同情心终于战胜了一切顾忌，郝运来父子把无家可归的吴婶母女带到了自己家里。
　　“哎呀，你们看，大伯家终于有女人了。”他们刚进院子，三伯母就高兴地开玩笑嚷起来。全院子的人被三伯母这么一嚷，都好奇地出来看热闹。
　　“哦，这不是之前来过咱院子的那个北方吴家坳的大婶吗，这回咋又来了？说不定他们有缘啊！”
　　“你还别说，这个女人跟咱大伯还真是挺般配的呢！”
　　“这要是真能与大伯配成对该多好啊！”
　　“对呀！”这时，二伯母也出来了，“上次听说吴婶无家可归，我就有意想把她撮合给咱大伯，但我又深知大伯的脾气，所以一直没敢开口，这次如能撮合该多好啊！”
　　“哎呀，这次都用不着你撮合了。瞧，现在他们自己找上了，这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哦！”
　　“这下可好了，父子俩都有现成的媳妇了，这大的配大的，小的配小的，多省事啊！”
　　“你嘴巴不要太损了，人家头瓜还是个孩子呢！”
　　“怎么了，孩子长大了也要娶媳妇嘛，这养个现成的不是更好吗？”
　　“说得倒也是，不过，这就要看他们的缘分了。”
　　妯娌和邻居们嘀嘀咕咕说得没完没了，弄得大伯脸红脖子粗，吴婶更是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