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遇见黄奶奶

　　第二十三章遇见黄奶奶
　　听了老奶奶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朵朵忍俊不禁，云鹏却感到有点凄楚，他轻轻地说：看样子，这位老奶奶有点痴呆，她可能遇到了很大的困难，要不的话也不会卖她心爱的老母鸡。我妈身体虚弱，我想把老母鸡买回去，炖了，给她补补身子。
　　朵朵说：这倒是是个主意，难得你这片孝心，只是这位老奶奶是这个样子，说话颠三倒四，怎么谈价钱呢？给的多了，未必物有所值；给的少了，别人会说我们在欺骗老人。要不，我们再转一转。
　　两人正抬脚要走，迎面过来一个人，他们都乐了：天地之大，要碰上一个熟人，应该是很难的。可是，我们昨天才分别，今天又见面了，缘分啊，这真是缘分。
　　发表这一番感慨的正是云下村的刘金贵，朵朵却认真地说：我们学辩证法，其中有一段讲的是必然和偶然的关系，我试着分析一下，你们看有没有道理。世界这么大，两个人昨天分别，今天偶然相遇，应该说是很难很难的。可是我们的偶然相遇，却包含着一个必然性。我们住在云水村，你住在云下村，相距不过几里路，相遇的机会自然多。何况今天是镇上的集日，把周围村庄的人都吸引过来了，这就使我们相遇的偶然性变成了必然性。如果我们在云水村，你在西安市，昨天分别今天相遇的机会几乎等于零，再有缘分也难得邂逅啊。
　　刘金贵又感叹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对辩证法真是活学活用了。唉，我真有点后悔......
　　朵朵追问着：后悔什么？
　　刘金贵说：我后悔没叫我妈把我生在云水村，要是我生在云水村的话，就可以和你们天天相遇了。
　　大家都毫无拘束地笑起来，刘金贵瞅瞅云鹏，补充了一句：江云鹏，我真羡慕你。
　　云鹏疑惑的：羡慕什么？
　　刘金贵说：你可以天天和朵朵见面、说话，多么幸福哇！
　　朵朵把脸一红：别乱说了。
　　云鹏说：我倒有个办法，让你也享受这个幸福。
　　刘金贵追问着：什么办法？
　　云鹏淡淡一笑：你搬到云水村来，不是天天可以和朵朵见面、说话嘛。
　　刘金贵：这哪儿行呢。
　　朵朵噘着嘴吧：不许拿我开玩笑，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们了。
　　云鹏、刘金贵连忙道歉，朵朵才有了笑容。
　　卖母鸡的老婆子着急了：孩子们，你们到底买不买母鸡？你们往旁边站一站，把我摊子堵死了。
　　老婆子一句话提醒了云鹏，他连忙说：老奶奶，我买，我买老母鸡。
　　刘金贵说：这位老奶奶是我村的，他患老年痴呆症，时轻时重。她有三个儿子，但是没有一个愿意养活她，她穷得连看病的钱都没有，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会买老母鸡的。
　　云鹏、朵朵愤愤不平：这样的事情，难道村委会就不管？
　　刘金贵说：村委会是管了，逼着三个儿子给母亲交了点生活费，可是时间一长，就没人交钱了。村委会怕得罪人，也就撒手不管了，何况这是家庭私事，国家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法律规定。有人建议黄奶奶到法院起诉儿子，不过是背地里说一说，并没有人去张罗这事，而且起诉要交起诉费，谁出这钱？再说黄奶奶有痴呆症，谁愿意替她代言呢？
　　说来说去，大家只有叹息而已。于是刘金贵走近老奶奶说：黄奶奶，你认识我吗？
　　我认识，你是咱村的刘金贵。
　　你真的要卖母鸡？
　　真的要卖，不卖母鸡我到集市做什么？
　　刘金贵说：一个要卖，一个要买，我给你们做一个中间人，议定一个价钱，保你们双方都满意。
　　于是，刘金贵和云鹏、朵朵商量，又和黄奶奶商量，经过几番周折，议价成功。当然，出于对黄奶奶的同情，价钱比市场价稍高一点，云鹏也心甘情愿。这时，朵朵从黄奶奶手里接过母鸡，让云鹏抱着，自己抢先付了钱，云鹏要取钱的时候，被朵朵拦住了：江云鹏，别争了，买个老母鸡补身子，也是我孝敬伯母的一点心意。再说，你拿卖箩筐的钱去买母鸡，伯母未必高兴。
　　云鹏不再争执，只能说声谢谢了。朵朵在供销社的摊子上买了一瓶雪花膏、两盒百雀羚、四条手绢、两辫大蒜、两袋调料、两瓶酱油、一斤生姜，云鹏把大蒜搭在肩上，其他东西装在背包里，而把饭盒放在上面，云鹏自然抢着背起背包，朵朵只是笑眯眯地望着他。看着这一切的一切，刘金贵口里不说，心里自然是羡慕得不得了，他也随手买了些年货。他们正在说说笑笑地前行，俊杰在路边招呼他们，兴奋地喊道：哥，你交给我的任务完成了，你总该奖励一下嘛。
　　云鹏随手把大蒜递给他：吃一骨朵大蒜吧。
　　大家都笑了，朵朵说：俊杰，别噘嘴，奖励你的东西在饭盒里，不过你要猜一猜，猜对了才能吃。
　　俊杰脱口而出：甑糕。
　　朵朵追问的：俊杰，你是怎样猜对的？
　　俊杰兴奋地：很简单嘛。早晨来的时候，你就说要给王婶买甑糕，而且带着饭盒，现在不见其他食品，只剩下饭盒里的甑糕了。
　　朵朵说：你真聪明。
　　朵朵打开饭盒，用一次性筷子叉住一块甑糕，递给俊杰，然后盖了饭盒。俊杰多么机灵，他知道哥哥、朵朵已经吃过甑糕，而现在刘金贵就站在面前，一人动口，十人眼馋，他不能连这一点礼貌都不懂，只顾自己吃独食。他一看，手里拿着一块甑糕，还不容易分开，就取下饭盒盖子，把甑糕放在里面，用筷子把甑糕分成两半，笑了笑：刘金贵，见一面，分一半，咱们两个把这甑糕消灭了。
　　刘金贵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也被俊杰的真诚所感动，于是两人共同吃完了这块甜蜜的甑糕。
　　这时，江云杉开着小四轮停在旁边，江云杉喊道：朵朵，你上来吧，还有一个人的空地。
　　朵朵说：谢谢云杉哥，我不坐车了，走路还散缓些。
　　小四轮开走了，刘金贵抢先驾起车辕喊道：你们三个坐好，开车了。
　　
　　三个人坐进车厢，刘金贵拉起架子车正要迈步，云鹏急忙喊停，原来他看见黄奶奶正战战巍巍地朝他们走来。这时，刘金贵也看见了黄奶奶，他自责的：我真该死，怎么把黄奶奶忘掉了，有架子车，就让黄奶奶坐上吧。
　　说话之间，黄奶奶已经走到跟前，于是大家都下来，搀扶着黄奶奶坐进车厢。黄奶奶招呼朵朵上车，朵朵摆摆手：我年轻，走走路，就当是锻炼身体呢。云鹏、俊杰也不坐车，和朵朵一起迈开大步，此情此景，他们振作精神唱起歌儿：
　　我们走在大路上，
　　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刘金贵拉起车子，自然格外轻松，不禁投入到大合唱中了......到了一段下坡路，刘金贵招呼大家全坐上车，刘金贵撒开大步奔跑，车子简直就飞了起来。云鹏说：好小伙，难怪你在运动会上赛跑得了冠军，原来你加强了日常训练。
　　走完了下坡路，往前便是慢上的缓坡，刘金贵受到表扬，更来了劲头，趁着下坡的惯性，继续奔跑了一段，云鹏连连喊停，刘金贵终于停了下来，已经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云鹏替换下刘金贵驾辕拉车，因为是上坡路，俊杰、朵朵下来推着车子，只留下黄奶奶一人坐车，黄奶奶呵呵地笑着：孩子们好，好孩子，比我儿子好。提起儿子，黄奶奶转笑声为叹气，又转叹气为哭泣，呜呜不止......遇到这种情况，别人也没法劝解，唯有叹息而已。大家默默地走了一段路，为了打破这沉重的气氛，朵朵唱起了民歌：
　　提起个家来家有名，
　　家住在绥德三十里铺村，
　　四妹子爱见那三哥哥，
　　你是我的知心人。......
　　刘金贵、俊杰一起唱起来：
　　三哥哥今年一十九，
　　四妹妹今年一十六，
　　人人说咱二人天配就，
　　你把我舍在半路口。......
　　唱完歌曲，刘金贵提出问题：四妹妹和三哥哥感情这么好，他们最后成了没有？
　　云鹏在前边拉车，顾不上唱歌，现在答话了：他们两个最后没成。三哥哥上了前线，多年没有回来。四妹妹没有盼头，和别人结婚了。
　　大家叹息一番，朵朵又谈起了她的辩证法：按照他俩的感情，发展下去结婚是必然的。但是事情出现了偶然性，三哥哥上前线多年不回还，四妹妹没有希望了，只能和别人结婚了，因为这个偶然性，她必然要和别人结婚，偶然性变成了必然性。
　　刘金贵追问着：你先说四妹妹和三哥哥结婚是必然性，后来又说四妹妹和别人结婚是必然的，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朵朵淡淡一笑：是有点矛盾，可是这正是矛盾关系互相转化啊。三哥哥永远不回来，四妹妹还等他一辈子吗？
　　说说话话，到了岔路口，众人搀扶黄奶奶下了车，刘金贵和黄奶奶走向云下村，云鹏、俊杰、朵朵走向云水村，朵朵回头向刘金贵喊道：刚才我们是偶然相遇，现在分道扬镳、各回各家，便是必然性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