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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作品名称:铁血打工仔      作者:黄义江      发布时间:2019-10-26 19:09:11      字数:4314

  尤智能收到一封匿名信,举报设备采购部采购员范文涛,在尤智能接管采购工作之前,买风机叶轮吃回扣。尤智能看完匿名信,当即电话请示方奇石,打算派人调查核实,得到方奇石的同意后,尤智能立即通知企管部经理陈明雄和市场部经理云三贵,一起前往范文涛购买风机叶轮的通州市调查。
  调查结果让人吃惊。范文涛所买的风机叶轮与同一个工厂、同一个品牌、同一个规格、同一个批次的风机叶轮相比,价差率达百分之四十几。
  外调人员找到范文涛购货的那个商家,老板振振有词地说:“是卖了个好价钱,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看完企管部和市场部的书面汇报,尤智能把陈明雄、云三贵和范文涛叫到办公室,开门见山地问道:“范文涛,你三个月前买的风机叶轮怎么比人家的价格高出那么多呢?”
  “尤总,不会吧。”范文涛故作镇定地说。
  “你就别绕弯子了,同一个生产厂家、同一个品牌、同一个规格、同一个批次,你买的每个高出八千六百元。”陈明雄说。
  “尤总,二位经理,市场价格乱得很,同样的东西,这个店和那个店卖的价都不一样。”
  “市场经济,价格有所不同是正常的,但不管怎么不同,价差率也不至于高达百分之四十多吧。”云三贵说。
  “这……”
  尤智能说:“我们希望听到你的实话。”
  “我反正没得一分钱的回扣。”范文涛说。
  尤智能说:“暂时还没有证据证明你从中吃了回扣,但无论如何,价格高那么多,你总得给出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吧。”
  “可能是我没有货比三家,也没认真砍价。”
  “货比三家,常人都懂,更何况是尤总主持制定的《采购制度》中明确规定了的,你也是一个老采购了,这一点不可能不知道。”陈明雄说。
  “尤总,二位经理,我冤枉啊!”
  陈明雄问:“你冤枉什么?”
  “这……我……”
  尤智能说:“就算是没有货比三家,没有认真讲价,对一个采购人员来讲,也是不可以的,是责任心和采购技能不到位的表现。范文涛哇,我们想一想,一个高出八千六,你买了那么多个,给企业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呀。请你自我考量一下,照你这样,还有资格当采购员吗?”
  谈话结束后不到一个小时,从云天公司调入机焦公司的设备采购部经理贺章飞找到尤智能,说:“尤总,陆总要我给你说一下,范文涛这个人平时表现还是不错的,很聪明能干,能不能把它留下来。”
  “好你一个贺章飞,你才是设备采购部的经理,陆大春怎么会管起这事儿来了呢?”
  “我也想把他留下来。”
  “贺章飞,我正要找你。一个风机叶轮就高出八千六,价差率高达百分之四十多,这不等于是拿钱打水漂吗?你说哪个企业承受得了?哪个企业能容忍这样的采购员?在这个事情上,你作为设备采购部的经理,负有不可推卸的管理责任,这是我要找你谈的。我没想到的是,你不但不积极认真地帮助教育范文涛,不但不反思自己在管理方面存在的问题,你倒好,反而来帮范文涛说情。对此,我不批评你就是对你不负责任。”尤智能越说越严肃。
  贺章飞的哥哥就是因为吃回扣进的监狱,母亲因此而气疯。哥哥的犯罪对贺章飞的震动很大,他从中吸取教训,从云天公司到机焦公司,做采购十几年,从未有过这方面的反映。听着尤智能的批评,贺章飞感到了问题的严重和自己管理上的责任,脑袋慢慢地垂了下去。贺章飞想,价差率高达百分之四十多,简直是难以置信,这里面肯定有鬼。范文涛啊范文涛,你小子的胆子也太大了,算你运气好,没被公司抓住吃回扣的把柄,否则,送你进去蹲几年都无冤可喊。
  当天下午,范文涛通过贺章飞向尤智能递交了辞职书,尤智能仔细看了两遍,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拿起签字笔又放下。走掉一个三十来岁,聪明过人的采购员,实在可惜,但从管理上讲,不管你吃没吃回扣,给企业造成这么大的经济损失,都将被追究。当然,走人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应当把这个案例作为反面教材,抓好对购销人员遵纪守法和职业道德的教育,务必提高思想素质和业务素质。尤智能沉思了好一阵后再次拿起签字笔,在范文涛的辞职书上写下了“尊重本人意见,呈方总批示”的意见。
  三天后,范文涛离开了机焦公司。
  范文涛走后,尤智能召集全体采购人员和销售人员开会,以范文涛高价买风机为例,教育大家吸取教训,增强责任心,提高做生意的技能。
  尤智能说:“大家都知道,只有降低成本才能增加效益。降成本的关键在哪里?我认为关键在采购。这就要求我们的采购人员务必做到货比三家,价比三家,以尽可能低的价格购回尽可能好的原辅材料、机械设备和备品备件。要做到这些,根本在责任心。有了责任心,技能不高可以提高,没有责任心,技能再高也等于零,甚至等于负数。”
  尤智能说:“有道是无商不奸,无奸不商。如果说所有的商人都‘奸’,不符合辩证法。如果说‘奸’就是‘精’的话,我倒觉得经商的人就应该‘奸’。我们做采购的也好,做销售的也罢,包括我这个经营副总,都是商务人员,从‘奸’就是‘精’这个特定意义上讲,我们都应该努力做一个精明的‘奸商’,我首先带个头。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纷繁复杂的商务活动中以‘奸’克‘奸’,做好购销工作。”
  尤智能讲到这里,会场上不知是谁冒了一句“太精彩了”,顿时引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尤智能因势利导,接着说:“为此,我要求全体购销人员,从现在起,以部门为单位,按照各自的岗位职责,以岗带训,在实践中学习,在实践中运用,官教兵,兵教官,兵教兵,互帮互学,取长补短,共同提高,增强整个团队的综合素质。”
  最后,尤智能非常严肃地讲到了防止和杜绝在商务活动中收受好处的问题。
  尤智能说:“方总曾经讲过,采购工作是高危性的工作。方总讲的高危,我个人理解,就是说在商务活动中吃回扣得好处是很危险的,是一种犯罪行为,构成犯罪是要伏法的。这是老板对我们的告诫,也是对我们的爱护。对此,我必须表明的态度是,作为商务人员,能力不强可以增强,出了差错可以改进,但如果以牺性企业利益为代价获取个人利益,我尤智能决不姑息迁就。换句话说,对非法捞取个人利益的,谁伸手,我就宰谁的手!我今天把丑话狠话撂在这里,到时候谁的手被宰了,别怪我尤智能不讲人情。”  
  
  相对而言,米西境内煤质最好的煤矿,是米西煤矿和河湾煤矿,即令如此,所产原煤的炼焦煤洗选率一般也只有百分之四十左右,这与不用洗选就可炼出一级冶金焦的山西煤、青海煤简直无法相提并论。由于煤资源不可复制,米西煤矿和河湾煤矿的产量一年比一年下降。面对有限的资源,米西区政府近些年对资源配置的指导意见是,米西煤矿的炼焦煤提供给米钢焦化厂,河湾煤矿的炼焦煤提供给荣光机焦公司。
  在上周省上召开的煤炭资源工作会上,河湾煤矿销售科章科长见到尤智能时,信誓旦旦地说要按区政府的要求,力保向荣光机焦公司提供炼焦煤的数量,但背地里却把部分炼焦煤卖到了刘崇顺那里,使得米西本来就短缺的炼焦煤资源更加短缺。章科长同刘崇顺是老交情,这其中的潜规则只有他俩之间才清楚。
  这天,尤智能带着负责采购米西片区炼焦煤的采购员任锋再次登门河湾煤矿,想直接拜访矿领导,不巧的是几位矿领导都不在矿上,接待他们的是销售科章科长和刘会计。
  彼此寒喧过后,尤智能直入话题,说:“章科长,我今天来请求河湾煤矿和你本人给我们机焦公司以更大的支持。”
  “尤总您尽管吩咐,我一定认真办理。”章科长说。
  “说不上是吩咐,我还是前两次说的那句话,请你把所有的炼焦煤都卖给我。”
  “肯定肯定。尤总,我再次向您保证,一定按区政府的要求保障你们机焦公司。”
  “章科长,我很感谢这些年河湾煤矿和你本人对我们机焦公司的支持,卖了不少的炼焦煤给我们。不过,恕我直言,这不是全部,还有一部分卖给了刘崇顺。”尤智能一针见血地说。
  “很少。”章科长觉得尤智能的话回避不了,也就没有回避。
  尤智能说:“现在是市场经济,要说呢,卖给谁和不卖给谁,作为买方,我们的确不能强求。不过,为了全区经济的发展和本地企业的资源保障,既然区政府有要求,我想咱们河湾煤矿作为在米西境内的一个省属国有企业,肯定能带头理解区政府的良苦用心,支持本地企业的发展。”
  “尤总客气了。我们煤矿虽说是省属国企,但就其经营规模,与你们机焦公司相比,是个小兄弟。再说了,包括我本人在内的绝大多数职工都是米西人,还望机焦公司多多关照和支持我们。”
  “我们真不希望你们把炼焦煤卖给外地的企业。”
  “尤总,实话实说,我们每个月只卖了三车一百多吨给刘崇顺。这是我们的一位老领导退休之前定下来的,还望尤总理解一下。”
  三车?何止三车!每月大致外卖了多少,尤智能了解得比较准确,但想到这是已经过去的事了,关键在往后,得给章科长留点面子。尤智能没有往下问,而是掏出中华香烟给在场会抽烟的人一人发了一支,然后说:“章科长,我很感谢你实话实说。既然章科长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我们两弟兄一言为定,除了尊重老领导,每月卖三车给刘崇顺外,其余的三四千吨都卖给我们,可以吗?”
  “行,没问题。”章科长答应道。“不过,我们的产量不大稳定,有时没有三四千吨。”
  “除你刚才谈的那三车外,不要增加外卖量就是了。章科长,我们要监督你的哟!”尤智能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接着说,“给你开个玩笑,我们哪有资格监督你呢?另外,我们想给章科长商量一下,我们之间的买卖合同改为按自然年一年一签,价格随行就市,价格调整以双方签补充协议的方式确定。你看行不行?”
  “我们矿领导也是这样要求我们的,以前我也给陆大春经理谈过,但一直没搞成。尤总,您是经营老总,这事您说了算。”
  章科长说完后,坐在章科长旁边一直没吱声的刘会计说:“尤总,你们欠我们煤矿的钱比较多,请您叫你们财务上多付一点给我们嘛。”
  “是的,到上周末为止,我还欠你们一百一十六万三千多的货款。我不介绍你们也知道,自从我们方总按区委区政府的指令承接原米西焦化厂以来的这么多年,机焦公司一直是亏损,入不敷出,导致该付的钱付得不好,这实在不好意思,请多谅解。方老板正在考虑下一步如何把这个问题解决好。”
  章科长说:“尤总,您的记忆力真好,您手中那么多的供货商,居然能把欠我们煤矿多少货款都记得一清二楚。”
  刘会计说:“不止一百一十多万,还有老款,加起来是三百万多一点。”
  尤智能扭头问旁边的任锋:“是吗?”
  任锋回答:“老款将近两百万。”
  刘会计说:“为收老款,矿上给我们销售科和财务科定有指标,去年我们没完成指标,结果年终奖金泡了汤,一分钱都没拿到。”
  章科长接过话说:“今年矿里给我们定的指标是收机焦公司的老款八十万元。这事还请尤总支持,让我们今年年终能拿到奖金。”
  “行,我保证你们不因此被扣发今年的年终奖。”
  刘会计说:“尤总,你们的陆大春去年也是这样说的。”
  “你是担心我答应了不能落实?”尤智能笑着问刘会计。
  “陆大春是经理,这是尤总。”章科长的话,乍一听是在向刘会计作解释,实际上是在将尤智能的军。
  “章科长、刘会计,我再说也没力度,我们到时候用事实说话,好吗?我希望也相信我们彼此都能说话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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