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时光检讨勉强过，会战在即练巧手

　　第十六章时光检讨勉强过，会战在即练巧手
　　秋老虎像一个炼钢的火炉融化了秋凉，绿油油的棉叶被烤得黑不溜秋，即碰及酥，天女散花般地撒在洁白的棉花朵上。我都不知道从哪下手才能采到不黏碎片的花朵。从上往下，棉花没有采上，手背上已经碎片无数，从下往上像掏鸟蛋一样，也逃不过采到脏花的厄运。什么是脏花，就是棉花上粘满棉叶的棉花，如果在花兜里抓一把棉花上面有五个棉花叶子就得返工。烦恼呀，真的是老牛掉到井里不知怎么使劲。既要采摘的多，又要保证质量。
　　会战前，知青排政治学习有两件事要大家发表意见，一个话题很沉重，但必须表态。先是由时光做书面检查，检查我早看了，也骂过他。告诉他，一定要诚恳，争取一次过关，在加上时光看手抄本的事连里领导都没有出面表态，他们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才是最权威的。时光低着脑袋，很虔诚地把一页纸的检查一句一字地宣读了一遍，然后，表态道：“对不起！我今后再也不看黄色书了。”接着就是发言。
　　首先，我做了发言：“我认为时光的检查是深刻的，态度是好的，我们应该从中吸取教训，坚定自己的立场，与封资修划清界限，虚心向老职工学习，绝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私心杂念。”我的发言就是要给我们班定一个调，
　　江一柯说道：“时光同志私下看手抄本《一双绣花鞋》本身就是对世界观改造的放松，对自己要求不严，缺乏政治觉悟的表现。大家可能不知道什么叫手抄本，手抄本就是黑书。就是国家禁止的，是严重违反国家法律，政策的。我们不仅不能看，还要坚决抵制。具体到时光本人，我觉得认识比较深刻，态度也算诚恳，对自己的行为敢于承担责任。同时，也给我们大家敲了警钟。加强思想改造刻不容缓。”
　　周淑娟已经坐不住了，她站了起来，她很激情地质问道：“我认为时光的检查没有诚意，而且对自己的行为缺乏正确的认识。先说他读的检讨，是谁帮他写的？我敢保证，这里面有某些人的痕迹，还有，检讨中讲客观原因太多，没有触及到灵魂深处，所以，他想蒙混过关。”
　　时光也坐不住了，像一头咆哮的公狮子吼道：“周淑娟，你诬陷！你太恶毒了！你说，某些人指的是谁，不就是一份检查嘛，难道我自己就没有认识？就没有想法？？就不会自己写？我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有蒙混过关的想法，我是认真的！”
　　周淑娟不屈不挠地把矛头指向我质问道：“程国庆同志，我问你，时光在写检查时，向你征求过意见没有？你给他说了些什么你敢再说一遍吗？他写好后你改了没有？时光手里的这份检查稿是被你修改后誊写的？现在，当着大家的面，你能回答吗？”
　　我的行踪她是怎么知道的？我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周淑娟激动的红脸颊。说道：“周淑娟同学，我们帮助一个革命同志，是为了挽救他，而不是一棒子打死他，而是为了治病救人。所以，治病救人的方法有多种多样，我帮助他，是帮助他分析产生错误的思想根源，是帮助他提高免疫力，提高政治敏锐力，让他痛改前非。稿子是修改后誊写的，也是为了尊重领导，尊重大家，这有错吗？”
　　周淑娟激情依然不减说道：“问题就出在你的帮助上，你说通过你的帮助，他提高了认识，思想认识提高了。这多少有点谎话。时光，我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我的问话。”
　　时光的脑袋像一个被霜打过的嫩茄子，萎靡不振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心中的怒火像一堆篝火熊熊燃烧着。当周淑娟点到自己名字的时候，他似乎没有听到，等再一次周淑娟叫到他时，他才不情愿地抬起头，不屑一顾地看着周淑娟。
　　“时光，现在，是我们大家帮助你，挽救你，你要如实回答我。”周淑娟看到了时光的不屑一顾的眼光，继续问道：“在你的检讨里，首先你没有提到手抄本的来源，是谁给你提供的？你为什么要带到工作岗位上看？这是一本什么性质的书？你没有谈到自己的看法？也就是说，你的检查并没有触及到灵魂深处，没有从本质上认识到危害。”
　　时光的脸憋得像一个烂西红柿一样一碰就会出水。突然，他大声地哭了起来，那种哭声低沉郁闷，揪心。
　　“时光！你哭什么？”江一柯问道。
　　不问到好，一问哭声变得像鬼叫一样，一肚子的委屈似乎爆炸了，每一个弹片打击着在坐的每一个人的心灵。
　　梦怡毫不留情地说：“时光，你哭，就能解决问题了，一个男子汉，眼泪就怎么不值钱。刚才周淑娟讲的是有点苛刻，但你毕竟有错，现在是治病救人，只要你死不了，我们就要把你救回来。你哭，你是一个懦夫。”
　　时光顿时不哭了，爆发般地说：“有这样欺负人的吗？”
　　江一柯的脸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说道：“时光，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谁欺负你。你以为你是小孩，你要端正态度，你这样一个态度就说明你的认识没有提高，你的认识里对大家有情绪。你要重新写出深刻的检查。”
　　周淑娟也说道：“时光，我说话是有点不讲情面，但我没有私心，就是想帮助你，深刻认识这个问题，我们是同学，在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我们应该以高姿态认识自己，把问题分析透才能有利于不再重犯错误。”
　　姚雪说了句：“苦口良药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药下得猛，才能利于病。周淑娟说得没错，只是表现的形式的不同，时光暂时接受不了，我相信，时光会明白的。”
　　听了姚雪的话，我的心里略微好受了些，再说了我是班长，不能在这个时候给大家带来情绪上的波动。
　　江一柯对这件事做了警示性的总结：“我们是一个特殊群体，要和党中央保持一致。对于手抄本要做到不传不抄不看不信。本着治病救人原则我们只对事不对人。认识是一个渐进过程。每一个人阅历不一样对事物的评判有所不同，一点都不奇怪，但宗旨不变，都是革命队伍里的同志，一个战壕的战友，没有过不去的坎。”
　　政治学习的第二个内容就是明天大会战开始，自己先报个奋斗目标。说到任务，一片寂静，谁也不想第一个说，采摘棉花那是一朵一朵采摘下来的，不是吹出来的。一朵棉花重四克，采摘一公斤就得采二百五十朵，基本任务四十公斤，要采摘一万朵花，多加一公斤就意味着要多采二百五十朵，自己究竟能采多少朵呢？
　　江一柯打破了沉默。说道：“一说到任务就怕了，这没有什么可怕的，咱们不是已经适应了一个星期，怕什么，不就是大会战，就是要拿出自己最大的努力，最大的干劲，最大的吃苦精神。会战就是比赛，就是展示自己。我当年刚当职工的时候，也担心自己采的少了，早出晚归，你追我赶，谁都不想落后。你想，连部的大喇叭天天广播你的斤数，你能落后吗？对于落后也要看是什么情况下的落后，大家相差五六公斤不是落后，五个指头还不一般齐呢，更何况我们每个人的能力有大小。我们自己报一个数字，就是一个目标，有目标就有前进的动力，人就会努力。我当初所在的知青排，有一天，天蒙蒙亮我就下地，到地里一看还有比我去的早的呢。那一天，大家憋住劲，创造了一个记录，任务平均一百零九公斤。我自己采摘了一百二十三公斤，这也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一天。这样的机会也就一次，再就没有破记录过。我说的意思是大家不需要都像我一样，要创造一个奇迹。采摘棉花是一项长时间的疲劳战，起早贪黑，抓住两头，时间是关键，只要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我们也会创造记录的。程国庆你先表个态。”
　　我报多少呢？这几天的采摘自己也努力采摘过五十多公斤，尽管里面有水分，迎夏每天都偷偷地给我一兜花。这个时候我不能报少。我站了起来。说道：“我是班长，我们班平均每天要完成五十公斤的任务，我保证完成六十公斤，力争六十五公斤。”
　　江一柯说道：“你们班报五十太少了，说真的，采摘能手大都是男人，而不是女人。”我第一次听到她把我们分成男人、女人。与男生、女生有什么区别吗？
　　我没有马上改口。梦怡站了起来说道：“我们女生班基本任务每天采摘六十五公斤，本人采摘七十五公斤，向江排长学习，也要放一次卫星，力争超百公斤一次。”一片掌声。我还能说什么？
　　孙晓梅、思雨，米兰把自己的任务定在六十公斤，迎夏迎秋的目标都在七十公斤。我的妈呀，七十公斤那要采摘多少棉花朵。小虎报了五十五，时光报了五十五，一班报的五十五公斤，一班里有六七个是去年的知青，对采摘棉花有一套。所以，就报的略高一点，三个班就我们班低，我觉得，这已经很符合我们的实际了。
　　大会战的第一天我们就取得了开门红，取得了平均五十五的好成绩。但第二天，第三天就不行了
　　今天是第四天，到中午吃饭时我才采摘了三十一公斤，要想完成任务，我不得不在饭后就下地，心想，不怕慢就怕站，现在不好采摘，我也要采摘，多采摘一朵是一朵。铁牛给我送来了水，我喝着清凉的水，额上的汗珠沁了出来，用袖口擦了一把。铁牛对我呲牙咧嘴说道：“你能采摘七十，我就倒着走，吹牛，不像你这样吹的。”对他的冷嘲热讽我采取不理睬的态度，不耐烦地说道：“你不想送饭了就把你的嘴贴住。
　　“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真没良心。”
　　迎夏不知从哪个方向冒出来说道：“国庆，你傻不傻，大晌午的还在哪里像个豆虫似的，能多采摘几斤？过来。休息一会。喝点绿豆汤。”她举着她的军用水壶。我无奈地走出棉花行子，一屁股坐在毛渠埂子上。说道：“能多采摘一斤是一斤，我这人手笨，笨鸟先飞，我总不能靠你救济允当英雄好汉，我的用我自己的手兑现我的承诺。”
　　迎夏安抚道：“采摘棉花又不是干力气活，要悠着点，别一气之下伤着腰，谁让你把目标定那么高？什么是目标，就是跳一跳能够得上就是目标。像你瘦驴拉硬屎----撑得慌。我知道你不想在人面前丢面子，我给你说过，我会帮你的，你就不要硬撑着。再说，明天是大会战的第五天，肯定会有一拼，所以，今天大家都悠着点，我告诉你个秘密，今天，下班的时候肯定会有人把今天采摘的棉花藏在棉花行子里，就算成明天的。你也不要傻，到时候我给你放一兜。你千万不要说出去，说出去，我就是她们的眼中钉肉中刺，骂我一辈子。”
　　没有想到还有怎么一手。想到这一手，我觉得应该是某些老职工干的，我们新来的不会做这样的事的，但我想错了。首先是收工过称时，好多人就比任务目标超了一点点，就连我也是刚刚接近目标，五十九公斤。也许今天中午天气太热，大家在林带里休息时间长了，加上收工早，相对少一点，有情可原。而梦怡、孙晓梅都完成了自己的既定目标，像迎夏迎秋却没有完成既定目标，周淑娟的斤数还排在前面。我觉得奇怪，也不好戳破，只有看明天的效果了。江一柯再一次表扬了周淑娟和孙晓梅、米兰、思雨。尤其表扬了梦怡，她超了既定目标五公斤。江一柯，要求大家今天早点收工，洗个热水藻，食堂里专门杀了一头猪，改善伙食，吃一顿饱饭，晚上的政治学习取消，早点休息，明天大显身手。也就是说，对有些人藏棉花的事。当领导的已经默认了。
　　在一片欢呼声中，踏着夕阳的余晖，我们回到了宿舍。
　　这晚的月亮特别的亮，像一个大灯泡悬在天空，暖暖地。不知道是几点了，我被小虎叫醒，我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说：“你神经了，天还早着呢？”
　　“我本来就不想叫醒你的，怕你怪我，才把你叫醒。不是说要早出晚归吗，今天是大会战的决战，咱们不能落后，咱们就的早去，要比一般时间早，才对，不能懒在床上。”小虎说的很平淡。
　　我清醒了许多。时光、铁牛、胡平还在呼呼噜噜地光着膀子大睡不醒，我踢了睡在我身边的瓦西里，再喊叫了一声时光。说道：“起来吧，趁早多抓几把，今天决不能落在他们的后面。”
　　大地铺上了一层淡淡的白霜，我们神经兮兮地向会战的二号地小跑过去。到了地里，我们又顺着中心渠向里走了四五个毛渠，把柳条筐放在毛渠中间。系好花兜，对他们三个说：“咱们分开，不要挤在一齐，一人先十行，既然来了，咱们就抓紧时间，力争多采花。”瓦西里几个答应的很利索。
　　洁白的月色下，棉花朵格外的清晰可见，抓一朵是一朵，棉花叶子被夜晚的潮湿洇得湿漉漉的，就算叶子粘到棉花上手一拽就自然掉了。棉花仿佛显示了一种神性，抓起来特别顺手，捏在手里就像捏住了一把海绵，揉揉的。一朵一朵的棉花很快就被我的大手采摘下来装进自己的花兜里。喜悦的心情让我忘记了这就是夜战棉海。
　　我遨游在棉海里扎了一个猛子伏在水里不出来。不一会功夫花兜就结结实实地装满了一花兜，站起来，按住自己的腰。整个棉海里灰蒙蒙的，一丝白纱飘渺在棉海的上面，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我提着沉甸甸的花兜，走到毛渠柳条筐前，把花倒了进去，用手把松软的棉花摁的像一块石头一样，然后，脱下外衣，铺在雪白的棉花上，又继续采摘第二兜。
　　我采摘的行子里有异动，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在向我靠拢，是什么东西？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想大喊一声，声音都跳到嗓门口了，还是被我压了回去。我慢慢地走了过去。渐渐地清晰了，也是一个夜里采摘棉花的。我没有打扰她，继续边采摘边靠近目标。当我的手靠近她时，她魂都吓掉似的，猛然站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定睛看。我已经看清楚站在我面前的是梦怡时，彻底放松了自己说道：“把你吓着了？”
　　梦怡回过神来，定睛着我，喘着粗气说道：“你都吓死我了。你们也来了？”
　　我才知道，梦怡她们早就来到地里了。梦怡告诉我，昨晚她们就没有睡觉，吃完饭，打个盹，就下地了，采摘了两花兜后，在毛渠里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始采摘了。今天，就是要创造一个新的记录。
　　我俩一前一后，再就没有多说一句话，自己采摘自己的花。
　　时间不服功夫人，到吃早饭时，梦怡过了第一称，三十三公斤，上三十公斤的还有迎夏，迎秋、米兰还有好几个。我们男生里，只有我接近三十，别的也就二十五六。周淑娟也接近三十公斤，她买了一个馒头，过了称就下地，告诉铁牛，一会儿把她的框子送过去。
　　很快，问题出现了。快中午时分，郭满仓，王道根来到了棉花地，看着地头的迎风招展的青年突击队旗帜，和堆成小山的棉花，心里乐滋滋地对江一柯说道：“突击队就是生龙活虎，一个早上就采摘了怎么多。我要好好地表扬他们。”
　　王道根也说道：“那个姚雪很有才华，给她点时间，让她写份稿子。明天，团里三秋指挥部要来人，视察我们的三秋工作进度和完成任务的情况，刚好把我连的好人好事可以向外宣传一下，要用榜样的力量带动大家的干劲。”
　　江一柯腰间系着一个花兜，里面装着半兜花，边捡着洒落在路边的棉花，边回答道：“昨晚我就安排了。听说她是高才生，怎么会到我们这里呢？”
　　郭满仓说道：“不管是什么，只要到沙拐湾的人，咱们都要善待。只要在这里表现好就是好人。”
　　“郭连长就是不一样，什么尖锐的问题到你手里就变得柔和起来，你这样调和矛盾，是不是和稀泥。”江一柯半开玩笑地说道。
　　郭满仓反击道：“你这丫头怎么说话，这是策略，懂吗！策略。”
　　郭满仓站在毛渠埂上，眺望着白花花的棉海变成黑楚楚的，感叹道：“年轻人就是我们的希望。咱们要好好地鼓励他们这种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奋勇直前的精神。我琢磨着今年的三秋，咱们要比往年快，速度快、质量好，又是一个大丰收年。今年的副业搞得也不错，到了年底咱们要好好地犒劳大家，要一鼓作气完成生产和建连的任务。”
　　王道根说道：“老郭不笑，一笑就好事连连。”
　　郭满仓走下毛渠，来到棉花行子里边走边看，刚被采摘过的棉花杆，上边一朵花，被摘掉了三瓣还有一瓣依然长在上面，再往前走了好几步，有漏网的大花，有羊大腿，不少。他又横着走了几行，高兴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对江一柯说道：“质量有问题。”
　　质量问题江一柯已经发现了，也即时提醒大家注意，她心里很清楚。面对郭满仓的质问她耐心地回答道：“这个问题我已经发现了，从第四个毛渠到第六个毛渠存在没有采摘干净的质量问题。我是这样想的。现在，正是采摘的最佳时间，为了不影响大家的情绪，也为了今天能创造一个新的记录。你知道不，昨晚有几个女知青，十二点后就到地了，已经熬到现在了。还有男知青，也半夜三更下的地，披星戴月的他们就是为了今天能多采摘一些棉花，为了早日完成三秋任务。你可以想得到，夜里采摘是一个什么结果，有点质量问题也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在看到他们优点的同时，我并没有放松对他们的教育。而且，你现在也不知道这一行是谁采摘的，有谁会承认吗？，既然这样，咱们也来个大杂烩，等到采摘最艰难的日照中午时，统一行动，一人一行，返工到头，吃中午饭，过磅小息一会儿，等到三点多再下地，一鼓作气到收工时间，争取打个漂亮的歼灭战。”
　　郭满仓的脸上飘过一丝笑容说道：“小江的点子不少，我觉得不错，就照你说的办。你一定要给知青们讲清楚，落下一朵棉花瓣，就是少采摘了一克棉花，说起来不重要，要是加到一起，积少成多，就是咱们的利润。一定要保质保量地完成，浪费就是犯罪。一定要教育他们珍惜劳动成果。谁浪费谁就是我郭满仓的敌人。”
　　三个人说着话很快走到了梦怡采摘的毛渠里，孙晓梅胸前的花兜装的鼓鼓囊囊像一个大白花皮球系在腰间，双手托着沉甸甸的的花兜正从棉花行子向自己放柳条筐的毛渠走来。头上裹着一个大花巾，戴了一个花帽子，就像一个养蜂工作者一样，保护着自己青春的脸蛋，两只细小双手已经变的粗糙，皮肤有点黑，却被棉花壳子的尖尖划成一道道白色的沟壑。出了棉花行子，王道根用双手托起了孙晓梅的花兜，并帮助她解开了系在腰间的袋子。孙晓梅像似卸掉了一个大包袱，往毛渠埂上一蹲，拿起水壶喝了两口，说道：“渴死了。”
　　王道根一边帮着孙晓梅倒花，一边问道：“送水的人呢？”
　　“来了，挑了两桶水，大中午的哪够喝。我估计又回连里挑水去了。”孙晓梅把花帽拿在手里扇着风，有气无力地回答了王道根的问话，她确实困了，想睡一觉。
　　火辣辣的的太阳悬在头了，经过长时间的采摘后，知青们都疲乏了，首先是手的动作明显地放慢，采摘的效果被烦躁的心情搅得四分五裂，人们的肚子也发出了抗议。有个别几个就聚在毛渠行子里枕着花兜，眯着眼，要小息一会儿，有人提醒，郭连长来了，几个人像野兔一样弓着腰，回到棉花行子里，继续采摘起棉花来。这一幕没有躲过郭满仓的眼神。
　　江一柯看了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让我们，一人一行，把昨晚上采摘过的棉花行子进行返工，一定要采摘干净。并把郭满仓的话，一五一十地交代给了知青们。一句话：“要保证质量，提高数量。”
　　几十个人站在一个起跑线上，像田头慢慢移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