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智杀汉奸赤炼蛇

　　日伪军进驻鄞西鄞江桥等地以后，为了加强在占领区的统治，在各乡普遍建立情报网，搜集新四军浙东纵队三五支队以及各县人民抗日游击队和地下党的情报，妄图扑灭抗日人民武装和抗日救国运动。
　　当时日军规定，每乡要有一个情报员，得要每天向在鄞江桥的日伪特务机关报告当地治安情况。此时乡情站站长邵一萍跟警卫分队走了，情报工作只好陈晓云只好自己直接来抓。陈晓云派梅园乡自卫队员崔永甫充当日伪军情报员。
　　陈晓云想：“你叫我送情报，我能告诉你们真情报吗？如果三五支队来了我会真正告诉你们？你们想得好事！”她就来个将计就计，根据日伪军的规定，她每天编好“平安无事”、“今日无事”或“今日安全”假情报，叫崔永甫送去。
　　敌人接到这些情报，信以为真：“今天平安无事？”“今天梅园依旧没来三五支队。你们梅园地方大大的好，太平太平的。”
　　日本鬼子的情报站长听了崔永甫老说梅园太平无事的报告，感到很高兴，向他伸出大拇指：“你们梅园治安大大的好！”也不派巡逻队来梅园乡。
　　这样鄞奉县的地下党的民运工作同志和游击队不只是晚上，白天也可以进出梅园活动。甚至活动到日伪据点鄞江桥附近。
　　因为听梅园情报站连续几次报告说梅园没有三五支队的活动，一天有几个和平军（伪军）乘梅园岗哨一时没人钻进来，就大摇大摆地来到梅园乡建岙下唐村向老百姓敲竹杠，一个伪军说：“我们执行公差，路过这里，肚子饿了给老子弄点吃的。”那个农妇一看是个穿黄狗皮的和平军（伪军），对他们不客气地说：“没有吃的，我们现在早上只吃点粥，现在还有什么东西给你们吃。”
　　一个伪军说：“我就不信，你家里连一点吃的东西都没有？”说着闯进屋里乱翻乱挑，在厨房里找到几块煮熟了的红薯拿来就分着吃，农妇生气地说：“这是我家男人上山的干粮，叫你吃了，男人上山就没得吃的了。”
　　他们边吃边骂：“真小气，连一块红薯也不肯给我们吃。”
　　说着两个伪军闯到里房翻腾，一个伪军从一只箱子里翻出一块红绸被单也要抢去，农妇见了就来夺，那个伪军把那块被单塞进衣袋里，一边骂：“他妈的，你真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连这么一块被单也舍不得……”提起枪托来就向农妇打去。
　　正在这时，建岙自卫队长唐忠发闻讯带着几个自卫队员们赶来：“是不是又是和平烂眼来了？清天白日也敢来建岙抢劫！弟兄们们上前打和平烂眼！”那两个伪军一看十几个自卫队拿着猎枪大刀向他们冲来，吓得拔腿就逃。
　　事后陈晓云立即对崔永甫说：“今天你向日军情报站不能再报太平无事了，也不要报唐忠发带领自卫队员们打走伪军的。要报：我们这里今天来了大批三五支队，有好几百人，有轻重机枪，我发现后立即来报告你们。”
　　崔永甫根据陈晓云说的就跑去到鄞江向日本情报站报告，情报站又告诉山本，山本听了情报站的报告，山本吓得脸如土色问崔永甫：“三五支队的还在你们那里？”
　　崔永甫说：“现在三五支队的已经走了，他们跑得快快的。“
　　山本听了说：“你来报告大大的好。以后有情况再及时来报告。”
　　崔永甫听了点点头向山本说：“为了皇军和皇协军的的安全，这段日子皇军和皇协军就不要随便到梅园去了，你们去了大大的危险！”
　　山本对崔永甫说：“下次见了三五的，要快快地来报！皇军好去歼灭他们，你不来报告，嘶拉嘶拉的有！”
　　崔永甫说：“我记牢了，一有情况就立即来报告皇军。”
　　这样陈晓云他们对鄞江据点敌伪军工作做得更出色了。在敌伪军的敌工工作上，已经变被动为主动。
　　敌人以为梅园平安，便不常出来巡视。因此游击队不要等到晚上就是在白天也可以在大路上大摇大摆地行走。
　　有一次鄞江镇边游击队员进入鄞江桥边，突然碰见一队鬼子迎面而来，已无法躲避，就很镇静地迎面走过去，敌人在思想上以为这一带是平安无事的，就马马虎虎检查一下，用手在他腰上随便摸一下就算了。一个游击队员腰上插着小手枪都未被发现。那游击队员暗暗地发笑：“鬼子真是个傻瓜！”
　　郭青白情报站也经常向梅园乡乡保长们要三五支队的情报。陈晓云知道除了林大队领导的第六大队，其他大队根本不抗日，有时还打三五支队。陈晓云就叫信得过的保长和情报员给他们一些假情报。有时她叫情报人员吓唬他们一下，说：“三五支队人多武器好，来无影，去无踪。”郭部觉得梅园的情况太复杂，既有当地的自卫队，三五支队也经常来，所以也不敢随便来梅园了。
　　梅园地区在陈晓云的机智勇敢对付敌人和送假情报迷惑敌人，敌人不常到梅园来，梅园地区就太平一些了。但是敌人却在十路外的鄞江桥加强了兵力。
　　
　　从1943年春，日寇为了长期侵占鄞西，在鄞江桥建立据点，驻扎部队，那里驻扎着日军一个连，还调伪十师的两个营常驻在那里，在鄞江四周筑满了碉堡，各隘地放满了岗哨。
　　当地乡亲们进出鄞江都要让日伪军搜摸过，走一步路都要有良民证。老百姓住在敌占区鄞江，像住在一个大监狱里一样，吃尽了日伪军的苦头。
　　其时有一个住在日军附近叫陈茂青的翻译，绰号叫洞里赤炼蛇，死心塌地为日寇当汉奸。这个汉奸有两个嗜好，一是喜欢女人，一是冬天爱吃狗肉和夏天溪边的石蛙。
　　他为了弄到年轻妇女来奸淫，常叫和平军在各村寻找漂亮的姑娘，那家有姑娘和年轻的小媳妇就倒楣了。那家人家养着一只肥狗也是迟早要被和平军打死拖去给他们吃掉的。
　　鄞江的老百姓叫苦不迭。特别是家有年轻姑娘和小媳妇的人家，日夜担心，她们有事非要出门不可，只好把脸用锅灰涂黑，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胸前戴着良民证，跟在人堆里蒙混过日伪军的岗哨。就是这样，有时也还要遭受日伪岗哨的乱摸乱搜。
　　所以鄞江镇要太平首先要除掉姓陈的翻译“赤炼蛇”。而赤练蛇住的地方又是日军旁边的敌人心脏地带，他身上又带着手枪，一般人都无法接近他。陈晓云听了很是她气愤和担忧，如果有机会，也很想教训教训那个汉奸。
　　这一天，林一新邵一萍带着他的大队来到建岙，把队伍驻好营地后，林一新和邵一萍照例到南庙乡公所来联系部队给养等事情，顺便来南庙乡公所看看晓云姐。陈晓云见了他们忙高兴地起来迎接他们：“哦，是你们呀，难得你们过来呀，你们已经有很久日子没来建岙了。”
　　林一新笑着对陈晓云说，“晓云姐，是有很久没来呀，听说你很有办法，派崔永甫做敌特情报员，以假充真，虚报军情，把日本鬼子哄得相信你，都相信梅园太平，梅园没有三五支队和游击队，不来梅园骚扰了。所以我们把大队开过来，想到你们这里住几天。我要是早知道你有这本事，当年我就不应该让你走，现在留你在我们大队当参谋长多好。”
　　陈晓云说：“你就别笑话我了，我是叫不应你们时，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想一些办法应付敌人一下而已。这些事你们也知道呀？但只是这时敌人大部队是没有来，要是他们真来了靠我这些骗小鬼子的蜩虫小技也对付不了的，还得靠你们六大队呀。”
　　林一新说：“云姐你客气呢。”
　　陈晓云问：“你们这会从那里过来又准备到那里去？有没有去鄞江一带活动？我听说鄞江有个姓陈的翻译常要夜里出来作案，当地百姓叫他‘洞里赤练蛇’这家伙出来不是抢吃的就是强奸妇女，当地百姓好恨他呢，你们怎么不收拾收拾他？”
　　林一新说：“我们也听说了。但有时候是野猪好打，还是角鸡麂难捉呀。你看看一个小小的翻译，他像狐狸一样狡猾，日进夜出，平常看不到他人，我们就没法下手。”
　　陈晓云说：“你们这么多人，连一个汉奸翻译都没法除掉，那也太让人笑话了。”
　　林一新听了红着脸对邵一萍说：“要不邵一萍，还是你们中队再派些人去把姓陈的翻译除掉？上次那个林秀清的女翻译仗着鬼子的势力，常来鄞江街上老百姓店里白拿东西，不就让你们中队的一个班长张文兴捉到弄堂里把她勒死了嘛？”
　　邵一萍听了说：“林秀清是张文兴捉的。后来我叫张文兴回家去隐蔽，不是叫郭青白好一顿批评呀？后来日本鬼子知道了，开来一个中队的日伪军把鄞江自卫队差一点消灭，之后叫人送了汉奸好多东西才摆平呢。这个陈木青可是个狡猾的家伙，一般随大队日伪军才出来，平常一个人轻易不出来，要杀他可不容易。”
　　陈浇晓云听到这里说：“一萍，这个任务你接着，这个汉奸我想办法把他引出来，你们来抓。”
　　邵一萍听了忙说：“晓云姐，不行！叫你去到鄞江太危险了！”
　　陈晓云说：“我去过鄞江好几趟了，我到敌占区已经有点经验了。我有良民证的怕什么。再说如果有你们配合，你派两个战士保护着我一道去，我更不怕了。”
　　林一新说；“晓云姐胆子大得很，刑云鹤大汉奸都让她一个人杀了，杀个小汉奸更没有问题了，就这么办。到时候由晓云姐把姓陈的翻译引出来。一萍，你派两个人和晓云姐配合一下，把这个狗汉奸抓起来。你把人抓来到大队后我来处理。到时候让大家看看，看咱们是怎么抓住汉奸和杀汉奸的。也让老百姓高兴高兴，也好叫日本鬼子收殓一点。”
　　邵一萍看大队长下了命令，只得唉唉地答应。
　　陈晓云和邵一萍商量，决定利用赤炼蛇的嗜好，设下一条妙计。
　　
　　一天早晨，陈晓云联络邵一萍中队，先叫邵一萍派两个人埋伏在鄞江去梅园的三岔路口的一穴墓碑后面。陈晓云打扮成一个山村姑娘，头上包着一块头巾，上身穿件蓝底小白花夹袄，脚穿着一双布鞋，匆匆来到事先调查好的赤炼蛇的姘妇家门前，自己大着胆子走进那翻译住的房子外面，尖着嗓子叫陈翻译：“陈翻译，我有急事要相告陈翻译！”
　　“赤炼蛇”闻声从里面出来望着这个包着头巾的个子高高的山村姑娘，不耐烦地问：“大老早的你有啥事情找我？”
　　陈晓云说：“陈翻译，你还记得上次您带着皇军和和平军来我们南岙村里吗？当时一个皇军要打我爸，你挥手对皇军说，这位老人家年纪大了，别打他，他是个大大的良民。我爹很感激您，说那天亏得那个陈翻译，要不我爹就叫鬼子打死了。你是个好人，为这事我爹一直惦记着您，说日本人里面也有好人，咱们对好人不能忘记。昨天，我爹在溪坑里捉到十几只石蛙，想送来给陈翻译尝尝鲜。今天我拿着石蛙走到桥东，却给你们岗哨上和平军（伪军）拿去了。他们把石蛙拿了去，我爹叫我跑来告诉你，看您能不能拿到那些石蛙？那是我爹花了两天功夫捉来的石蛙，本来想拿来送您的，现在让桥东岗哨上的皇协军半路拦了去，我爹很不甘心，他觉得很对不住你……”
　　赤炼蛇听了感到又高兴又气愤，高兴的是有人记得他特地送他爱吃的石蛙来。这可是下酒的好菜呀，买也没处买的。气愤的是那石蛙竟然半路被哨兵拦了去，一面口里骂骂咧咧：“鬼孙子，抢食抢到老子嘴边来了！”一面连外衣也没穿就跟着“村姑”从屋里追了出来，想到前面岗哨的伪军处去要回石蛙。他嗵嗵嗵地跑得飞快，陈晓云都跟不上他，陈晓云在后面冷笑。
　　但没有想到当他快追到鄞江去梅园的三岔路口附近时，突然从一块墓碑后面窜出两个“便衣”来，那是邵一萍和一个班长唐根庆。
　　邵一萍把手枪顶住了他的脊梁，低声有力地喝道：“放老实点，跟我们走！”
　　姓陈的赤炼蛇翻译猝不及防，一下子呆在了那里，知道碰上了游击队。不由得一怔，但看到日军岗哨就在前面，随即镇定下来，他蔑视地望望带他来的那个山村姑娘和两个大胆游击队员说：“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陈晓云说：“我们怎么不知道，你不就是鄞江臭名远扬的老百姓叫你洞里赤练蛇的汉奸陈木青嘛？”
　　陈木青瞪着陈晓云和邵一萍说：“你要开枪，岗哨的日本兵就会奔过来，你们也逃不了！”
　　陈晓云迅即窜上去从腰上拔出一把雪亮的小戳子来顶到陈木青的喉咙上望着他的眼睛说：“我们不用开枪也能结果你！”
　　陈木青吓得把头一仰战战竞竞惊恐地望着“山村姑娘”说：“你、你们要干什么？”
　　“山村姑娘”说：“不干什么。你在鄞江仗着鬼子的势力，作威作福，又强奸妇女，又白吃东西，老百姓恨透了你！今天叫你长点记性，走，前面走！送你去与老百姓见见面！”
　　于是邵一萍他们就用绳子把他五花大绑起来押到林大队营地。
　　林一新见捉到了汉奸陈翻译，立即在当地召集一个群众大会，把陈木青立即枪毙了。群众拍手称快。
　　事后林一新又对邵一萍说：“一萍，索性你把这个家伙的脑袋割下来弄到鄞江桥去示众。也叫鬼子汉奸看看，看他们还敢随便来欺压老百姓嘛？”
　　邵一萍说：“好咧，我来想办法把这家伙的脑袋挂到鄞江去。”
　　邵一萍想起来在鄞江桥永大南货店里有个叫阿福的伙计吃过这个汉奸的亏。
　　那天陈木青到阿福店里买了桂圆、核萄、红枣、红糖、白糖等一大堆东西，陈木青一分钱不给，说要钱叫阿福到碉堡里去拿。阿福坚持向他要，陈木青抬手就狠狠地一个耳光，打得阿福眼冒金星，还瞪着眼睛对他说：“老子替皇军买东西还要钱？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事后老板又说阿福没本事，连个汉奸都对付不了，扣去他半个月工资。因此说起这个汉奸来，阿福恨得咬牙切齿。现在邵一萍就去找阿福，阿福听说已经把这个汉奸杀了，高兴万分地说：“邵中队长，你们替我报了仇呀，这家伙实在太坏了！害得我差点把饭碗都敲掉。”
　　邵一萍对他说：“你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把这家伙的脑袋挂出去示众？”
　　阿福痛快地说：“这事交给我好了。我保证替你办好。”
　　阿福当夜就悄悄地到许家桥，叫人做只大竹笼，用根竹杆把那家伙的头放在笼子里挂在竹杆顶上。大队长林一新还给写了一张这家伙的罪状，阿福也拿去把它贴上。
　　第二天正是鄞江桥集市，人来人往，人们看到桥上挂着一只大竹笼，竹笼子里有一颗人头，起先吓了一跳，不知是什么人的人头？但见在旁边的墙上贴着的一张字条上写着：“专门污辱妇女白吃老百姓东西的汉奸翻译陈木青的下场。”大家看了又高兴又惊奇。才知道这个人头就是陈木青汉奸的头。
　　这事情很快成了家喻户晓的新闻。老百姓都说：“三五支队真厉害！把这个狗汉奸杀掉了，看汉奸们以后还再敢来作恶嘛！”汉奸们见了都吓出一身冷汗。连日本鬼子和伪军知道了也害怕。一时不敢随便出来骚扰百姓了。
　　后来接连又来了姓郭和姓邬的两个翻译，邵一萍又用三五支队某部的布告警告他们，他们终于也被这件事吓坏了。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做坏事了。有时还在暗中做一些保护老百姓的好事。
　　在鄞江的日伪军老实一些了，但是其他地方的日伪军仍要来村上抢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