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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说媒

作品名称:生•活      作者:王子文      发布时间:2019-10-24 16:11:42      字数:4959

  陈国忠两口子咋的也没有想到赖宝庆会给自家的儿子陈栋梁做媒,更没有想到赖宝庆是受马老二的托付,最让他们两口子没想到的是,马老二托付赖宝庆要把他家的独生闺女马花说给自家的儿子陈栋梁。他们两口子大睁着两眼看着赖宝庆,两个人做梦一样把手放在嘴里咬了咬,这才不很相信似的问:“这事儿是真的?”
  “你看你们两口子,这不是真的还能是假的?能拿这事儿跟你们两口子说笑话逗乐子?”赖宝庆一本正经地看着陈国忠两口子,说,“这事儿马队长他找我两次了,我琢磨着这事儿也挺合适的,就答应了马队长给你们两家保这个媒。”
  “这一个村子里住着,能合适吗?”陈国忠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儿,脸上小心地笑着这样试探着问。
  “咋的不合适了?你家姓陈,他家姓马,就是一个村子里住着,又不是一个祖宗。”赖宝庆立马瞪起眼来瞅着陈国忠,“都是在眼前长大的孩子,知根知底儿的,以后也好相处。”
  “这个倒是,都是在自己跟前长大的孩子,哪个孩子有个啥秉性啥脾气,心里都清楚。”陈国忠眯起两眼笑着说,“两个孩子倒是合适,就怕别人会说啥闲话。”
  “别人能说啥闲话?”赖宝庆皱起眉头问,“再说了,这是有媒人保的媒,又不是两个孩子自己私定的,别人能说个啥?”
  “赖毛爹说的是!”栋梁娘马上接过赖宝庆的话说。
  “看,还是嫂子想得开通吧。”赖宝庆见栋梁娘说了话,脸上露着笑模样有些贬低陈国忠地说,“我看你就是想不开。咱们在这儿说话也传不到外面去,哪有上杆子要把自家的闺女许配给咱家小子的人家呀?你们两口子就晚上睡觉在被窝里偷着乐吧。”
  陈国忠真的给赖宝庆这句话说得把心里的乐流到了脸上,他呵呵一笑,说:“只要马队长他们两口子不嫌弃我们这个家,不嫌弃我们家的那小子就成。”
  “看你这话说得多没门脸儿,人家要是嫌弃,能会托我牵扯这事儿?”赖宝庆对陈国忠撇了一下嘴,“我看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别跟他说叨了!”栋梁娘也向着陈国忠撇了撇嘴,转过脸来看着赖宝庆,笑着说,“这事儿还得麻烦你多跑跑腿动动嘴,那边有啥想法,有啥要求,你就及时过来给通个气儿。”
  “明儿我就给马队长一个回话,告诉他你们两口子答应这事儿了。赶哪天让两个孩子在一块儿说说话儿。”赖宝庆的脸上很满意地笑着,起身就要离开陈国忠他们家。
  “今儿晚上咋的你也不能走,现在这儿吃顿饭再回去,又不是十里八里的路。”栋梁娘见赖宝庆起身要走,立马就要陈国忠拉住赖宝庆,“栋梁爹,今儿你要是留不住赖毛爹,晚饭你就别吃了,觉你也别睡了!”
  “这样说,我是不留下不行了。”赖宝庆见栋梁娘留得这样实在,笑了一下,把欠起来的屁股又坐到了那条板凳上。
  栋梁娘见赖宝庆坐了下来,这才放心地去了灶房折腾晚饭。
  “老陈哥,这事儿一开始我也没想到,马队长找我闲唠扯,扯着扯着就扯到孩子的婚事儿上。”赖宝庆坐下来,见栋梁娘去灶房弄晚饭了,就接着跟陈国忠说这件事儿的来去。
  “马队长心里早有这个盘算了?”陈国忠接过赖宝庆的话。
  “那倒不是。”赖宝庆摇了一下头说,“马队长就这么一个闺女,不想往远了嫁人。”
  “这个也是,别说是他马队长,摊到谁都会是这样的心思。”陈国忠点了一下头说,“闺女嫁远了来去都不方便。闺女嫁到自己跟前,来回都在眼皮底下,有个啥不如是的地方能伸手帮一把拉一把。”
  “我听了马队长这样的心思,就在周围的村子里琢磨有没有合适的后生。不知咋的,我琢磨来琢磨去,就琢磨到你家栋梁这孩子身上了。我试探着说给了马队长,他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就是不说话了。我也就打住不说了。过了几天他又找我说到了这件事儿,我就把自己琢磨的心思说给了他,让他也琢磨琢磨。还别说,他这一琢磨,倒说我琢磨的心思是那么一回事儿,就让我来你们家问问你们两口子。”
  陈国忠听着赖宝庆的话,不住地对赖宝庆点着头。
  “这一问,没想到你们两口子也这样痛快地答应了。该着呀,这事儿就该这样,都是命里定好了的!”赖宝庆为自己这样轻快地牵扯好这桩婚事儿很高兴。
  “倒不知道孩子是啥想法呢。”陈国忠看着赖宝庆说。
  “孩子啥想法?”赖宝庆皱起眉头盯着陈国忠问,“孩子能做这个主儿?”
  “现在不是说不能包办婚姻嘛。”陈国忠笑了一下。
  “那只是上面那么一说,孩子的婚事儿大人做不了主谁做主?”赖宝庆摇了摇头说,“上面说归上面说,上面说的也不一定就准。前些年还嚷着三年超英五年赶美呢,这都多少年过去了,连人家的屁影子也没闻到。五八年那阵儿你还记得不?摔锅打罐子炼钢铁,炼出的铁疙瘩屁用没有,扔在那儿吃不得啃不得。上面说的,上面说的就不一定对!”
  陈国忠咋的也没有想到赖宝庆这家伙还有一张嘴,平日里显得窝窝囊囊的没个精气神儿,这咋的唠扯起来就有了嘴巴。他张了张嘴,竟然不知道该咋的回应赖宝庆的这句话了。
  “再说了,咱都是土里泥里抠食儿吃的小人物,上面说的那些都是对那些大人物的。咱就给孩子的婚事儿做主了,上面还能派出啥子调查组来?”赖宝庆见陈国忠没了话,接近着刚才的话说,“话说回来,孩子的事儿要孩子做主,孩子毛都没扎全呢,懂个啥?他们能想到以后的日子?能想到油盐酱醋?”
  “那倒是!”陈国忠向赖宝庆点着头说,“孩子是不会想那么远。”
  “就是嘛!所以说这事儿不能让孩子自己搀和。再说了,咱给自己的孩子说媒订婚,能会瞎子瘸子往家里收拾?”赖宝庆看着陈国忠,很懂行地说,“咱还不是想着孩子以后的日子能够过得滋润?马花和栋梁这俩孩子都是在咱们跟前长大的,两个孩子有啥秉性,有啥脾气,咱心里都明镜儿似的。我就琢磨着这俩孩子过上了两口子,以后的日子坏不了。”
  “这个倒是!”陈国忠真的不知道该咋地去接赖宝庆的话了,只是这样不停地向着赖宝庆点着头,嘴里随和着赖宝庆这样说。
  “你在心里盘算盘算,你们两家就这么两个孩子,等孩子结过婚,两家合成了一家,五、六个劳力挣工分,害怕日子不滋润?”赖宝庆脸上笑着,嘴巴撇着,两眼盯着陈国忠,“马队长他们两口子还不把这俩孩子的日子当成自己的日子?我看呀,这俩孩子的事儿要是成了,你就偷着乐吧,保管睡着都能笑醒了。”
  陈国忠给赖宝庆说得心里熨熨贴贴的像给猫舔了一样舒坦,他平时不吸烟袋,这个时候竟然转着身子要给赖宝庆找烟吸。他整个身子像装了轴承一样来回转了几圈,两手同时也在身上的衣兜里摸来摸去地忙乎,老半天他才很难为情地对赖宝庆一笑,说:“我这平时也不吸烟袋,想给你找口烟吸吧,还没有,真觉得怠慢你了。”
  “我也不咋的常吸,三不知地吸上一锅子。”可能是陈国忠的话提醒了赖宝庆不算烟瘾的烟瘾,他止住陈国忠不用客气,就随手从衣兜里把自己的那个有些寒酸的烟袋拿了出来,然后又从衣兜里摸出那个装烟叶儿的袋子,两手鼓捣着上了一锅子烟。
  陈国忠已经从旁边的桌子上摸到了洋火,见赖宝庆的烟袋上好了,他就哧啦一声把手里的洋火划着了,弓着身子凑到赖宝庆跟前给赖宝庆点烟。
  赖宝庆就着陈国忠手里的洋火把噙到嘴里的烟袋给吧嗒出烟雾来,然后抬起头,看着陈国忠,嘴里鼻子里冒着烟雾说:“你呀,就跟栋梁那孩子好好说叨说叨,他也不小了吧,也该说个人成个家了。咱泥腿子人家讲究的是过日子,不是绣花。话又说过来,人家马花长得也好看,也没啥毛病,整天都在咱跟前晃悠,没啥挑拣。”
  陈国忠把赖宝庆嘴里的烟锅子点着之后,就后屯着屁股坐了回去。赖宝庆的话让他不停地点头。
  灶房里的栋梁娘今儿晚上觉得一身的轻巧,一天的劳累这个时候一点儿也不觉得了。她锅前锅后地忙了半天,慢慢就有些犯愁了,今儿晚上要好好招待赖宝庆,人家给自己的孩子操心说媒,这是啥样的恩情呀!可是,拿啥招待人家呢?这些日子鸡鸭都歇了屁股,鸡蛋这东西好长时间都不见了,鸭蛋倒还有几个,可是,就这几个鸭蛋能招待出心情来?忽地她想起了去年秋上腌的还有些菈疙瘩菜,这些菈疙瘩菜,不知道去年腌的时候见水了还是咋的,刚过了年就见霉了,自己淘洗了之后重新上的盐,味道就变了,自己吃倒还没啥,今儿晚上拿这个招待他赖宝庆,就有点儿不合适了。她思磨来思磨去,除了坛子里腌着的那几个鸭蛋之外,她还真思磨不出啥子拿啥子招待赖宝庆。腌的咸鸭蛋只能煮,不能炒,咋的也得弄俩炒菜吧。她来回寻思着家里还有啥子东西能上得了桌面,旮旮旯旯地让她寻思了好几遍,再也寻思不出有啥能招待赖宝庆的东西了。嘿……,这也怪不了自己,不年不节的,哪有啥子体面的东西呀。她一手拽着风箱,一手往灶膛里添着柴草,吃过自己做的饭的人都说自己手巧,同样的东西自己要比别人做得好吃。自己的手再巧,没有东西做,也是白扯。她抬头看了一眼灶台,锅盖儿一圈儿都已经开始往外冒热气了,也能听到锅里吱吱啦啦的水炝锅的声音了。锅里的山芋面饼子待会儿在小锅里炕一下,两面炕得焦了,吃起来就不咋的像豆腐渣了。饭食儿能这样对付,菜呢?她把手里的柴草填进灶膛,烧火棍在灶膛里鼓鼓捣捣扒拉了几下,拽着风箱的手呼嗒呼嗒紧扯了一阵。倒是去年秋上晒的芝麻叶还有,炒个芝麻叶?再炒个芝麻叶打鸭蛋?这就两个菜了。把菈疙瘩跟芝麻叶放到一块儿炒,可能那股子霉味儿就给芝麻叶遮住了,这样也就三个菜了!她为自己忽地有了这样的主意心里一下子舒敞开了不少。再能掂对出一个菜来,就是四个菜了。可这一个菜咋的掂对?她那只抓柴的手一拍脑门子,煮两个咸鸭蛋,切成牙儿往盘子里一摆,不就是一个菜吗?她为自己能掂对出这样的四个菜感觉到了踏实,扯着风箱的手就扯得更来劲儿了,灶膛里的火苗子被风箱鼓吹得呼噜呼噜地往外蹿,映照得整个灶房像点了几个红灯笼。
  堂屋里的陈国忠和赖宝庆两人仍在捉议着马花和陈栋梁这两个孩子的事儿,陈国忠咋的也没有想到赖宝庆今儿晚上说的每一句话说得趁自己的心窝子。他不时地对着赖宝庆点头,嘴里也做梦似的应和着说是。他甚至觉得自己今儿晚上在赖宝庆面前就像一个傻瓜一样脑子不转圈儿了。
  赖宝庆把手里的那根烟袋在屁股下面的板凳上磕了几下之后放在嘴里吹了吹,烟袋管子被他吹得哧哧地通气儿了,他才把烟袋放到衣兜里,然后清着嗓子咳了咳,说:“待会儿栋梁那孩子回来了,咱就把这事儿当着他的面儿跟他说叨说叨,看他有啥想法。”
  “孩子是啥想法咱也摸不着。”陈国忠笑了笑说。
  “咱摸不着才跟他说叨呢。要是咱能摸得着,就不用跟他说叨了,直接就能拍板了。”赖宝庆看着陈国忠,声音很重地说,“就是他有啥子想法,今儿晚上咱一起敲打敲打,准成!”
  陈国忠站起身来,从里面的房间里端出了那个用了很多年的洋油灯放在当门的方桌上,哧啦一声划着了洋火把灯点上了,顿时,豆子大小的灯火头散发出昏黄的灯光,把当门的这一间房子蒙上了一层雾一样的光来。
  陈国忠把手里着着的洋火杆儿在面前甩了几下,甩得灭火了,他才把手里的洋火杆儿扔到了地上,然后退着步子到刚才坐着的那条板凳上坐下来,转过头看着赖宝庆说:“孩子的心思跟咱估摸着不一样。我家这个小子,整天也不愿意说话,到底他心里都在想啥,我们这两口子也摸不准。有时候我们两口子问他吧,他总是说没想啥。”
  “我也觉得栋梁这孩子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别的孩子吧,有啥心思总喜欢跟大人显摆,肚子里憋不住话。你们家栋梁这孩子平日里也不咋的跟别的孩子在一块儿玩耍,就是有时候在一起了,也不见他咋的跟别的孩子疯闹,就见他一个人站在旁边看着别的孩子玩闹。这孩子的心事儿重,别看他不喜欢说话,心眼儿肯定多着呢。”赖宝庆琢磨着说。
  “他能有啥心眼儿,整天跟个闷葫芦一样。”陈国忠笑着回应着赖宝庆说。
  “有句啥话呀?叫……”赖宝庆挠起头皮想着说,“叫……对,叫‘抬头婆子沁头汉,不干活儿照吃饭’。你看你们家栋梁,整天不说话,走路就是往前沁着头,那就是心思多,心事儿重,心眼儿灵。”
  “他那是心眼儿灵呀,跟傻子差不多,见人也没个话儿。”
  “这个倒不是!别说,栋梁这孩子这点儿挺好,虽说不爱说话吧,见到老少爷们儿倒会打招呼,该叫婶子叫婶子,该叫大爷叫大爷。”赖宝庆点着头说,“挺知礼儿的。”
  见赖宝庆这样评价自己的儿子,陈国忠心里像灌了蜜糖水一样的滋润甘甜。
  “这一点儿,村子里的其他孩子倒不如你家的栋梁。”赖宝庆仍旧接着自己的话说,“这也是你们两口子经常调教得好。”
  “平日里我们两口子倒没有咋的说教过他。”陈国忠笑着说。
  陈国忠和赖宝庆正说话间,陈栋梁从外面回来了,见赖毛爹在自家屋子里坐着,招呼着喊了一声“赖叔”,就要往自己的房间里去。
  “栋梁呀,先坐会儿跟你赖叔说会儿话,你赖叔也不常来咱家窜门儿。”陈国忠见儿子要回自己的房间,就喊住了儿子。
  陈栋梁住了脚步,就在旁边拽了个小板凳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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