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淝水风云 第十二章 激战三阿

　　秦军大营
　　
　　秦军打了败仗后，彭超和都颜都震怒。他们把指挥这次战役的将领五花大绑后，押到了中军帐。那些败军之将不敢抬头看彭超。都颜也怒视着他们。
　　“真是丢死人了！孬种！”都颜大怒道。
　　那些将领们低头不敢说话。
　　“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彭超说道。
　　“大帅，胜败乃兵家常事，请您给我们将功赎罪的机会。”一名将领说道。
　　“还将功赎罪？我出征前就交代你们要小心。这个北府军可不是那些乌合之众。你们倒好，还拿骑兵直接冲向谢玄布置好的阵。你这不找死吗？！”彭超大声地说道。
　　“末将罪该万死。”
　　“像你们这样。就是给你们一百次将功赎罪的机会，你们也没办法把握，只会白白浪费兵马。”
　　这时候，都颜站出来。他露出凶恶的脸，看起来就像是罗刹。将领们看到他的样子后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
　　“你们知道我大秦没有败军之将。你们打了败仗，知道要怎么谢罪吗？”都颜说道。
　　将领们听了后纷纷哭着求饶。
　　“来人！把他们拖出去斩了！”都颜呵斥道。
　　武士把败军之将们拉出去斩了。彭超若无其事地看着沙盘。旁边的俱难嘲讽般地看着他。
　　“彭将军，这次对手太强大了。你这么处理是不是也有失公平。”俱难不冷不热地说道。
　　“正因为对手太强大，所以才要严厉一点。我就是要告诉将士们不要把这些精锐当成乌合之众。”
　　“彭将军，你也够狠的。”
　　“慈不带兵。你要知道现在我们离建康最近，也是最远的。我们如果不把晋国这最后的精锐消灭掉，那么灭晋的功劳就有可能落到慕容垂和姚苌他们头上。到时候，恐怕我们在朝中也很难抬得起头。”
　　“这倒是问题啊。我怎么看那两个鲜卑和羌胡不顺眼。”
　　“这次本将要亲自挂帅。”
　　
　　晋军大营
　　
　　谢玄和北府军的将士们商讨着如何应对秦军，解围三阿。
　　“这次秦军可能会派出精锐上来。恐怕彭超会亲自上阵。”谢玄说道。
　　“管他来多少人，我们都不怕！这次让那个彭超有去无回！”何谦说道。
　　众将士猜想谢玄这次又会开什么玩笑，但是他们看到了平时嘻嘻哈哈的主帅，现在变得非常地严肃，脸上没有半点笑容。众将士也看了后也知道这次不好打。这时候，斥候跑进中军帐。
　　“快说！”谢玄迫不及待地说道。
　　“报告！秦军主帅彭超率领主力向我军靠近。”斥候说道。
　　“那有没有玄甲马？”
　　“有，彭超把所属部队的玄甲马全部都调过来了。”
　　“好，继续打听。”
　　虽然谢玄想保持镇定，但是众将士们都看到他十分着急。他看了一下沙盘。
　　“这一代都是平原。我们如果被他们的骑兵包围的话，那么有可能就有灭顶之灾。”谢玄语重心长地说道。
　　“末将也在彭城有见过秦军的玄甲马。那个威力巨大。再加上轻骑兵的配合。我们很难防御。再加上我军以步兵为主，很难对抗秦军的玄甲马。”戴逯说道。
　　“那些玄甲马，当年我们跟随桓温大人北伐时也见过。我看桓温大人都是用木桩什么的克制住了。”何谦说道。
　　“这次不一样。当年我们面对的是昏庸的燕军将领。可是这个彭超虽然没有慕容垂那样的才华，但是也是个名将。上次要不是没有预料到我们会发兵救三阿，也不会派一些庸将傻傻地冲进我们布置好的阵形。再说枋头那一次是背对河，骑兵能迂回的地盘小。我们现在是在平原，秦军的骑兵可以从四面八方冲过来。那样我们真是防不胜防啊。”谢玄说道。
　　“主帅，从这里往南有河流，还有一些山丘，我们不如来个背水阵。”戴逯说道。
　　“背水阵？万一被玄甲马冲垮了，我们连跑的地方都没有。”何谦说道。
　　“还有跑的地方？你认为在平原上，两条腿能跑得过四条腿吗？”谢玄说道。
　　谢玄看了一下沙盘，思考着如何排兵布阵。
　　“我想彭超应该会让骑兵排在前。玄甲马居中，轻骑列左右，然后把剩下的步兵放在后军防止我们用骑兵迂回袭击其后方。”
　　谢玄按自己的预测排好了秦军可能布置的阵形。他思考着如何破敌。
　　“我想把主力撤到南面，与河流为邻，摆下背水阵，防止秦军的骑兵迂回到后方。何谦我把所有的骑兵留给你，让你坚守营地。”
　　谢玄按照自己的想法调整沙盘上的布局。
　　“可是大帅，我们本来兵力就比秦军少。这样做，我担心会被秦军各个击破啊。”何谦说道。
　　“这个我也想过。我们可以成掎角之势。如果秦军打你营地，我们主力就侧击他们，从正面与侧面夹击他们。同样，如果他们攻打主力。你就率领骑兵侧击他们。记住你袭击秦军后撤后立刻回营，不得恋战。如果秦军要同时攻击的话，我们就坚守，消耗他们的兵力。”
　　“大帅英明！”
　　“戴逯，我把战车交给你。让你负责保护右翼。如果有秦军的骑兵靠近，你就率领战车冲出去，把他们打回去。切记你也不要恋战。”
　　“可是大帅。你这样只能守，无法击退秦军啊。如果不击退秦军，那么三阿就不保啊。”戴逯说道。
　　“是啊。只不过，我们以步兵为主。我们打输了跑不了，打赢了也追不上。”谢玄说道。
　　将士们听了后也无奈地感慨。
　　“不过，你们放心。我也想了一招。也许它能用上。”
　　
　　三阿南边
　　
　　按照谢玄等的命令，北府军的主力向南移动，留下何谦率领的精锐骑兵守营。之后，按照谢玄的排，每个部队都到了他们的位置。这次谢玄的排兵布阵基本上跟前跟大家商量的一样。唯一不一样的就是中军布置了大量玄甲兵。这些玄甲兵都由身经百战的老兵组成，身上穿着厚厚的铠甲。那些铠甲上黑色的鳞片反射出阳光，手持坚固的盾牌可以组建起坚固的盾牌阵。
　　刘裕等人则被安排到左翼。因为上次打了胜仗，所以不少人出现了骄躁的情绪。
　　“哎，一大早就走过来困死了。”刘毅说道。
　　“刘毅打起精神来！一会儿，敌人的骑兵就要冲过来了。”何无忌说道。
　　这时候，张肃看着中军的那些老兵们。
　　“那些铠甲真帅啊。我什么时候也能穿上。”张肃说道。
　　“听说很重，我估计你是穿不上。”李贵说道。
　　“那个是老兵才能穿上的。你还得再混几年。”何无忌说道。
　　“我们上次经历那么艰难的战斗，也算是老兵了吧。”张肃说道。
　　“之前那帮乌合之众都是打败仗。我们这次打了胜仗，怎么说也是经验丰富了吧。当然还没有打败仗的经验就是了。”刘毅笑着说道。
　　不少战友们听了后也笑出来。可是刘裕却保持着沉默。他一脸严肃，跟战友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说刘寄奴，平时你囔囔的，怎么今天安静得跟姑娘家一样。你不会是怕了吧。”刘毅说道。
　　“确实，我现在很怕。”刘裕说道。
　　听了刘裕的话后，战友们也安静下来。
　　“你怕什么？”刘毅说道。
　　“我怕这次如果派对方强一点的家伙们过来。你说我们还能像上次那样打胜仗吗？”刘裕说道。
　　这时候，不少人出现了畏惧的脸色。
　　“刘裕别在这扰乱军心！”何无忌呵斥道。
　　这时候，从对面的秦军阵营传来了战鼓声。
　　“列队！秦狗要来了！”何无忌说道。
　　站在点将台上的谢玄也看到了秦军的阵形发生变化。跟他预料一样，彭超把骑兵安排在前军，精锐的玄甲马在中，轻骑兵在两侧。与以往不一样，这次谢玄显得有一些紧张。在他旁边的将领，高衡和诸葛侃都看到一向乐观的主帅这次变得这么严肃，就知道这次可能是一场艰难的战斗。
　　“大人，请相信兄弟们。”高衡说道。
　　“是啊，我相信我们北府军是无敌的。”诸葛侃说道。
　　“我相信弟兄们，但是这次对手可不是相信弟兄们就能打败的。到时候，我恐怕要送许多年轻的生命上路了。”谢玄说道。
　　这时候，秦军骑兵发动了冲锋。可是谢玄观察到最关键的玄甲马只出动了一半。
　　“大帅，怎么他们只派了一半的玄甲马？”诸葛侃说道。
　　“是啊。我还以为他们会全军压上来了。”高衡说道。
　　“估计这次是想试探我们。”谢玄说道。
　　“那怎么办啊，大帅？”诸葛侃说道。
　　“既来之。则安之。先不说这么多了，我们也擂鼓。”谢玄说道。
　　谢玄挥动了令旗。过了一会儿，晋军的阵地也传来了战鼓声。首先收到命令的是两翼的晋军。他们正要面对快速冲向自己的轻骑兵。面对奔驰的轻骑兵，晋军也采取了和上次一样的方法。盾牌手放下盾牌，强弩手张弓搭箭，准备迎敌。首当其冲的是刘裕他们所在的队伍。何无忌和其他军官们观察着骑兵的动向，随时准备好用箭雨迎接他们。当骑兵快要进入强弩的射程范围的时候，他们向左侧散开。
　　“不好！”
　　何无忌猜出了秦军的意图。
　　“快放箭！”
　　尽管何无忌设法弥补过失，但是似乎来不及了。只见那些轻骑兵靠近后边骑马边放箭。顿时，从秦军的队列中射出无数的箭簇来。不少晋兵中箭后倒地。盾牌兵立即举起盾牌。只见箭支像雨点般地射中盾牌。还有一些箭支从盾牌的缝隙中射进来。它射中了盾牌阵后面的士兵们。阵中的军医立刻治疗伤兵。
　　“这些家伙不是等闲之辈。”何无忌说道。
　　“无忌，让我们上吧！”刘裕说道。
　　“听军令！”何无忌说道。
　　这时候，战鼓声的节奏变了。谢玄发出的指令是组建密集阵型。
　　“有没搞错？万一骑兵冲过来怎么防得住！”刘毅说道。
　　“别啰嗦了，听军令！”何无忌说道。
　　刘裕们按照军令组建密集阵型。这种阵型中，前排的盾牌手紧密地靠近，不留下缝隙，后面的士兵也靠得紧紧的，阵型的面积比原来缩小了许多。这种阵型有利于防御，但是却不利于进攻。他们组建密集阵型后不久，轻骑兵射出的箭支如雨点般地射中盾牌。没过多久，盾牌被射得像刺猬一样密密麻麻的。
　　“见鬼了！我们这样缩在一起。如果一会儿，那些骑兵冲过来的话怎么办？！”李贵说道。
　　“有时间说废话不如给我认真守着！别一会儿被冲垮了！”张肃说道。
　　过了一会儿，刘裕等人听到了马蹄声离自己们越来越近。
　　“喂，无忌。我们应该上去跟秦狗拼命才是啊！”刘裕说道。
　　“不行，我们一定要听军令。”何无忌说道。
　　“可是……”
　　“没可是的……”
　　这时候，从前排传来了盾牌被劈砍的声音。只见秦军骑兵不断地用马刀劈砍盾墙。与上次不一样，骑兵砍完就离开。前面的盾牌手抵挡着秦军骑兵的一次又一次劈砍。这一轮又一轮的劈砍不免让一些缺少作战经验的新兵害怕。李贵就是其中一人。在他旁边的张肃似乎看到了这点。
　　“别怕，李贵。就跟上次一样坚守就行了。他们的马刀根本砍不进来。你放心吧！”张肃说道。
　　这时候，一名秦军骑士举起狼牙棒，然后用力地砸向了李贵。顿时，狼牙棒的刺砸进了李贵的盾牌。这一砸，把李贵砸得后退几步，让他险些失去平衡而倒地。战友们看了后，立刻扶他，以免他跌倒在地。骑士们完砍完一刀后就离开。又过了一会儿，这一轮轻骑兵的攻击结束。他们都往西边撤离。
　　“喂，应该结束了吧。”李贵说道。
　　张肃悄悄看了盾牌与盾牌之间的缝隙中出现的情景。他发现。盾墙外面的骑兵全部消失。
　　“他们不见了！”张肃说道。
　　大家听了后，心里才会安全。何无忌看了一下周围环境。他看到骑兵们袭击完自己后脱离战场，奔向自己们的营地。营地的哨兵也看到了一队骑兵们向自己靠近。
　　“大人，秦狗来了！”哨兵大喊道。
　　何谦听了后，握紧缰绳和大刀。
　　“跟我冲出去！”何谦大声地说道。
　　不久，营地大门打开。何谦等人看到了汹涌而来的秦军骑兵。
　　“跟我冲啊！”
　　何谦一马当先冲出去。晋军骑兵们紧跟其后。很快，何谦听到了秦军战马的马蹄声和骑士的呐喊声。他们紧握兵器，露出野兽般的面孔冲过来。不久，一名秦军骑兵冲到了何谦眼前。那骑兵挥起长枪，刺向了何谦。瞬间，何谦用大刀格挡长枪，然后顺势砍向骑兵。片刻后，大刀砍破骑兵的皮甲。骑兵立刻从马上掉落。这一举动鼓舞了己方，让敌方闻风丧胆。这样双方交战了一段后，秦军开始处于劣势。他们见此情形，立马撤退。一些晋军想追赶，但是被何谦制止了。
　　“快回营！”
　　何谦带着队伍又迅速地回到了营地。双方都看到这一幕。许多人不明白为什么何谦不追击。
　　“这不是好时机。为何要放弃啊？”刘裕说道。
　　“你不懂就别乱说话。”何无忌说道。
　　这时候，从阵地传来了战鼓声，指令是恢复原来的阵型。刘裕等人按照指示又回到较为宽松的方形阵。当他们刚调整好阵形时，从对面传来了比刚才更沉重的声音。秦军阵地上出现了一排排奇怪的骑兵。他们身穿着厚厚的铠甲。骑兵只露出了脸部；战马也披上了铠甲，只露出双眼和马腿。银白色的铠甲闪闪发亮着，让人看得感到胆寒。
　　“喂，没搞错吧，要我们抵御那个。”刘毅说道。
　　不久，从秦军的阵地中传来了号角声。在响亮的号角声下，玄甲马冲过来。
　　“他们要过来了……”李贵不安地说道。
　　“你给我冷静一点！别乱叫！好好拿着盾牌。”张肃说道。
　　这时候，晋军阵中传来的战鼓声。按照这个指令，刘裕等人必须得向前走。
　　“没搞错吧！这不是要我们送死。”李贵说道。
　　“李贵，你给我闭嘴！别在这里扰乱军心。”何无忌呵斥道。
　　在战鼓声的节奏下，晋军的左翼整齐地向前走去。在他们的面前是快速奔驰的玄甲马。刘裕等人能越来越清楚地听到了玄甲马的马蹄声，还有铠甲摇动的声音。玄甲马奔腾而卷起的沙尘，让身处远处的晋兵也感到害怕。过了一会儿，晋军两翼都凸出来，整个晋军阵形呈凹字型。到达指定的地点后，阵形后面又传来了战鼓声。其军令是：“弓弩手与长戟手调换位置”。按照传达的军令，阵中的弓弩手和长戟手开始调换位置。正当他们在调换位置的时候，玄甲马已经靠他们很近。
　　“喂，他们不会冲过来吧？”李贵说道。
　　“闭嘴！你这个胆小鬼！”张肃说道。
　　这时候，从中军方向传来了战鼓声。按照战鼓声的指令，晋军的玄甲兵散开。之后，阵中出现了一排排弩车。在弩车上，早已搭好了长枪一样长的箭支。弩车手们瞄准正冲过来的玄甲马。此时阵中响起了号角声。
　　“放！”
　　“放！”
　　“放！”
　　军官们一个接一个地发出指令。在他们的指令下，一支又一支箭支射向了玄甲马。片刻后，箭支射穿了玄甲马。它们把骑士射下马，战马的身体射穿。不少，身穿重甲的骑士被钉在地上。这一轮射击，对秦军造成了不少的伤害，更打击了他们的士气。接着弩车手又准备好下一轮射击。阵中又传来了号角声。军官发出号令后，弩车手们又射击了第二轮。这回又射中了一批玄甲马。
　　这两轮的射击让玄甲马们闻风丧胆。他们想改变方向冲向侧翼，但是笨重的铠甲让他们无法像轻骑兵那样自由迂回穿梭。再加上此时晋军两翼已经完成了调换，长戟手们取代了强弩手们的位置。这样玄甲马只能往前冲。因为不能躲避，所以玄甲马们只能加快速度冲向前。第二轮射击后，谢玄判断弩车的填充时间不够。于是他下令玄甲兵向前前进。
　　在战鼓声下，玄甲兵整齐地向前，然后组建起严密的阵来。不久，玄甲马们冲到了他们眼前，但是这些老兵们不慌不忙地放下长戟。过了一会儿，玄甲马冲向了盾牌阵。片刻后，阵内响起了铠甲碰撞的声音。秦晋两军厮杀起来。玄甲马不断地冲着盾牌阵，几度要冲破盾牌阵，但是最终死于晋兵们的长戟。一时阵前血肉横飞，铁片四处乱飞，双方的士兵激烈地厮杀后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地上。这一幕让一旁观看的刘裕们大吃一惊。
　　“这就是真正的厮杀吗？”刘裕说道。
　　这时候，阵中传来了“向右放箭”指令的战鼓声。这时候，右边的盾牌手放下盾牌，强弩手们瞄准目标。不久，号角声响起，强弩手们扣下扳机，箭支如雨点般地射向玄甲马。不少箭支射中骑士们的铠甲缝隙和脸部，然后落下马。那些战马的腿部中箭后也倒下。即使箭支没有射穿厚厚的铠甲，但是打击了他们的士气。晋军的右翼也同样放箭。这样玄甲马三面受敌，损失惨重。面对多重打击，秦军鸣金，让那些玄甲马撤回来。
　　晋军将士们看了后备受鼓舞。唯独谢玄露出了沉重的表情。
　　“大人，秦狗被我们打退了！”诸葛侃高兴地说道。
　　“不，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谢玄严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