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走向信义 11

　　远远望去，信义写字楼的外观形状就像一艘扬帆起航的大船，深绿色的中空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烁着动人的光泽。这种深绿，很像翡翠的颜色，总是能给人带来青春、健康和有生命活力的美好印象。而且，在信义幢幢高楼的阳台以及围墙，都使用了玻璃做挡板。也许，信义玻璃是想告诉人们。自己可是中国除了福耀之外的第二大玻璃生产制造企业，如此装修可以起到免费打广告的作用，关键的是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企业特色是什么，主要产品都有哪些，公司的核心价值观又是怎样的？
　　位于珠江口的那两根拔地而起的烟囱，一天到晚都在往上徐徐冒着白烟。烟囱中部的信义玻璃四个大字清晰可辨。烟囱呈圆柱状，白色，大约有三十来米高。有段时间，听说路东村民跑去镇村环保部门投诉，说信义的烟囱里排出来的白烟污染了当地的生态环境，影响了他们的生活质量，后来也不了了之，烟囱照样在排烟。我在想：信义玻璃可是中国一家有名的上市公司，所选用的设备不可能不考虑环保的问题。至于路东村民为何要投诉，具体情况我不得而知，是否和信义建厂房占用了他们的土地有关呢？或者在迁坟过程中因为赔偿的金额不满意而心生怨气呢？或者是他们以为信义玻璃进驻路东社区，为他们带来干扰了呢？有房出租的房东自然会眉开眼笑，可是没有房出租的本地人兴许就不那么想了。
　　很有可能会认为信义人只会给路东社区和人民增加麻烦，如果说用内地人僵硬的思维来说这样想，似乎还可以理解。可是像路东那面，无论是金融、投资环境、流动人口和社会治安等都很明显优于内地老家的乡镇，我估计可能兴文县一个县的国民生产总值都赶不上路东社区。要是真的如我所分析的那样，他们不应该怀有那种想法。不管怎么说，外来人员来到路东，无论是进厂还是自由职业，都是为路东的经济做贡献。如果没有改革开放的好政策，没有外地人过去，就凭广东本地人的干劲，你尽管干吧，看看你们能有多大的本事？深圳能在短短三十年间就建成国际大都市，谈何可能？我说这些，并不是看不起广东人，我也知道，他们其实在经商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也值得内地人好好学习。本地人和外地人如果能够相互尊重，和谐相处，互帮互助，取长补短，倒不失为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只可惜，这仅仅是我一厢情愿的美好想法罢了。事实上，本地人和外地人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相互都有隔阂和不同的看法，大有“井水不犯河水”的味道。
　　在汽玻，建玻那一片的钢架结构的房顶上，都喷绘着巨大的“信义玻璃”的字样。据说在飞机上都能看得清楚，也不知道吹牛了没有？不过单从信义玻璃的宣传画册上来看，那字还真的是大。看来，在虎门玻璃工业园内，信义玻璃的字样几乎随处可见，也深入人心了。
　　玻璃围墙外有一条硬化了的公路，那是玻璃出厂的专用通道。驾驶员开着公司装满玻璃的车辆，平稳地送往客户手中。沿着长长的围墙跟转弯出来，便接上了公司大门口的大道，这条大道是2003年开建的，取名叫联升路，缘由大约是为了纪念在沙角炮台英勇抗击英军的清朝爱国将领陈联升将军吧？起点就是信义玻璃大门口，终点就是虎门镇内行政办公区一线。这条快速便捷通道我是全程骑车走完了的，估计需要时间在一个小时左右吧？
　　从公司大门口出发，穿过从沙角过来路东的第一个路口一直向前，便到了南栅宴岗管理区，继续往前从山谷中穿过，前方就是虎门镇金州管理区范围，也是虎门镇行政办公中心，除了镇政府在虎门广场那里外，其余不少相关单位都集中在这一片集中办公，而且这里还毗邻虎门公园。呵呵，我倒是常常过去镇上，可惜就没有去过公园，只知道挨着章业万货虎门总店附近的半山腰里有一个凉亭，琉檐翘角，面积还真不小。亭下有弯弯曲曲的台阶，需要拾级而上才能一饱半个虎门的秀美景色。有一年的中秋之夜，听说还邀请过董文华在虎门公园深情演唱呢。虎门本地的电视台都报道过，场面喜庆而热烈，人海如潮，掌声如雷。虎门人民真是很幸运，能够近距离地一饱当红女歌星的风采。
　　通常来说，对于国家法定假日，信义玻璃都能保证给员工放假休息。不过，对于保安和没有放假的，他们就会享受到两到三倍的加班工资，与此同时还会得到李主席董总裁他们的亲切慰问。这在信义玻璃，应该算是最高规格的礼仪了。
　　公司还具体规定，公司领导从大门出入，管理层人员和车间员工统统从饭堂这面的保安岗亭进出，同时接受保安人员的管理。一张带芯片的厂证包含了门禁卡、饭卡和考勤卡。就这种门禁管理，在当时路东的整个外商工厂中，应该都算是比较先进的了。员工进出厂门，只需取下厂证，对准扫描区轻轻一扫，会传来清脆的滴滴声，门闸就会自动弹开，待人走后又自动合上。对于骑车上班的，就不用走人行通道，可以走旁边的车辆通道，当然也是需要刷卡的，要不然就进出不了厂门。这种管理制度的好处就是没有厂证就没法进出，对于保安来说，可以适当减轻工作量。但据我亲眼所见的，信义保安小日子还是过得不错，压根就没有我做保安时那么的累，也没问过他们的工资。又一想，在这么一家大公司上班，无论哪个工种，工资都不会比其他的工厂低吧？
　　是啊，打工的人，心里最盼望的是什么？那就是轻松的工作环境和可观的工资收入，如果要是两者兼而有之，自然是何乐而不为的事情。不过，这样的好事在一般的厂里不太容易碰到，就看像信义玻璃这样的上市公司，在里面上班的人有没有那种福气了。一般情况下，对打工者而言，要么进的是一家工资较高但工资环境不很好的厂子，要么就是进入一家工资不高，但工作环境还马马虎虎的厂家。呵呵，找工这事啊，有时还真的要靠运气。不管怎样，你在见工的时候，就一个劲地询问工资待遇怎样？用人单位一看你是这样的人，兴许就不会录用你，为啥呢？那是因为你是一个只关心自己而不关心企业的人。
　　试想一下，你都还没来为公司创造效益，凭什么就要给你开多少的工资？再者，你的工作能力和水平是否就和所要求的工资待遇想匹配？用人单位当然也会全盘考量。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选择都是双向型的，你能选择厂家，同样的，厂家也在选择你。大家都在寻求一种合作，合作共赢时代嘛。
　　对于打工的人来说，千万别小看了和谐合作这个事情。一个人的能力再强，也只能是指某个方面，要是扩大范围来讲，那就微不足道了。古语云孤掌难鸣便是此意。毫不客气地说，假如你没有找到心仪的用人单位，就凭你那点本事。是不是可以在广东任何地方放开拳脚宏图大展？如果不能，就只能说明个人的力量确实还是过于渺小了，我相信很多人都懂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在找工的过程中，有份自信那还是必须的。但务必要把握好一个尺度。见好就收，不可贪得无厌，否则就会留下遗憾。
　　古人还说过，羔羊都有跪乳之恩，作为高级动物的人类，就更应该要学会惜福和感恩。感恩改革开放的伟大时代，感恩录用了我们的用人单位，感恩朝夕相伴的同事们，感恩含辛茹苦的父母与不离不弃的人生伴侣。一个人的成长进步并不是你自己来完成的，其中就有他们的身影。除非你完全忽略不见，但这不能作为你不愿感恩的合适理由和盘托出来吧？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又想起了一个词叫做为人处世，真的很佩服我们的老祖先惊人的智慧和发明，这个词要告诉的意思就是，人凭啥立足社会？本事固然重要，但不是决定的因素。为人才是最重要的，本事那些都不过是可以重头学起来的，可人品则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学会和改变的，真要细究起来还是有些复杂。
　　在我的《梦在天涯》的诗集中，就有一篇关于《找工》的原创诗歌，全文如下：“走出重重深山／我的心并不轻松／乱发和汗臭被珠江的风拂过／在异乡都市里傻望／我感到迷茫／挤进黑压压的人才市场／拿不出大专文凭和技术证书／只好紧拽着身份证和退伍证／浏览着工资不高的工种／拿到推荐信／就像领到圣旨一样充满了力量／忍饥挨饿找到工厂／保安队长那关顺利通过／来不及刮掉浓黑的胡须和／舔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写字楼里，人事小姐温和的询问／让我得到一种尊重，心也不再慌乱／办完入厂手续后／就开始了真正的打工旅途。”
　　不瞒各位，这首《找工》写的就是我在深圳因做传销亏本以后，来到东莞基业人才市场求职和找到了工厂考核上班的场景。具体的详细内容在本书前面的章节中已有介绍，在此恕不重复了。
　　自从离开汽玻以后，除了周六周日外需要集中在那里做早操以外，我基本上就没有再去过那面了。不是不想去，主要是在部件公司这边也挺忙的，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反正，我们两班倒，不管是上早班还是夜班，上夜班的不用做早操，饭堂、车间和宿舍三点一线差不多就这样被固定了下来。
　　从饭堂吃完饭出来，沿着笔直的混凝土大道朝前一直走到尽头，便到了我们上班的地方。要是遇到朝霞满天或者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从这里走过，还可以闻到高尔夫球场和足球场草坪散发出来的清香；大道两侧那些半人高的花草被修建得平平整整的，远望去，就像一条条墨绿色的飘带，环绕着车间和通往写字楼，十多株高大的棕榈树散落在高尔夫球场的角落里，就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
　　温度回升，太阳直照下来，从那些飘带中就会盛开红花，我把鼻子凑上前去闻闻，没有香味，这大抵就是“万绿丛中一点红”，“红花也得绿叶衬”的真实再现了吧。
　　我们在前面走着，有时候偶尔会讲点小笑话啥的。背后传来电瓶车驶来的沙沙声，赶紧回头，就见办公室的领导操控着方向盘，后座上载着来厂参观的重要客户，十分平稳地迎风行驶在灰白的大道之上，还时不时地为客人们补充介绍着。老远地驾驶员看到前面有人走，就会鸣喇叭，我们便靠边上行走，给他们让道朝写字楼那面疾驰而去，瞬间仅留下了一个很小很小的点。
　　我仔细看了看，通往写字楼的那条道应该是信义玻璃的一条中轴线，实际上也可以称为中心线。也就是说，这条线起到平分的作用。在建筑上有着和谐统一的美感。与信义部件公司厂房的中部交叉，呈T形分布。不过，在绿油油的草坪和绿树红花以及棕榈树中间穿过，灰白的颜色还是格外引人注意。所以就算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不用照明，在路上行走完全都可以看得真切。有时伴着星光，有时还有路灯，一个人，在静静的夜晚，就这样走着，什么都可以想，又什么都可以不想，顿时感觉无边的夜色都是自己的。白天的喧闹很是让人心烦，这下可好了，一下子全都寂静了下来，甚至连草丛里的蛐蛐叫声和蛙鸣都可以耳闻。耳畔偶尔凉风习习，暂时把繁重未完的工作抛之脑后，舒展一下酸痛的肌肉，深呼吸几下还算可以的清新空气，顿感倦怠的步伐里释放了些许轻松。
　　这样的夜晚是多么的美妙呵，也不知道免费享受过了多少回。我的心中总是积攒着一种欣喜和力量，看来当初选择走向信义还真的是对的，如果再去乔工，就不晓得后来又将流浪何方了？也不知道从何时起，乔工旅行箱厂悄悄搬走了，后来所见到的，无非就是黑乎乎的有点阴森怕人的座座空楼，从当年值班的东门经过时，那里大门紧锁，门卫室也是一片黑。我那些曾经的乔工同事们，你们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