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走向信义 10

　　我看得出来，也感觉得到。对信义人来说，只要他还穿着印有“信义玻璃”字样的厂服，姑且不管是哪家公司哪个部门上班的同事，相互之间都有一种亲切感。这就不像有的外资企业的工人，在写字楼上班的似乎天生就高人一等似的，车间上班的好像级别不够一样，至于流水线上的普通员工那就更不必去说了。
　　其实这种现象在东莞，乃至珠三角地区确实是普遍存在着。可是始终有一点，那就是不管你在哪上班，只要不是老板，你就是打工一族，充其量是你的工作环境比别人好些罢了，原本也没啥值得好炫耀的。都说人比人，气死人，有的人大的本事没有，就喜欢去比较，一比较的话，自然会看到差距。在我看来，这种现象说不正常也算正常，也没啥大惊小怪的。我们这些离家出来进厂打工的，最关心的是什么？那就是安心上班，打工赚钱养家，别的就不用你过多的操心了。
　　当然了，如果在广东千千万万的打工兄弟姐妹都和我持一样想法的话，打工世界还真的就是完美无争的世界了。相互之间就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欺上瞒下、狐假虎威……总之，只要是对自己有利，也不管其它人的想法和感受。可是，正是因为这些，才勾勒出了打工世界里面的现实与残酷、愤懑与无奈、辛酸与沉默，从而上演了一幕幕生动活泼淋漓尽致的丰富与复杂生活现实场景。长期处于这种氛围中的人，一般来说，心里承受能力都得到了显著增强，自我防范和保护能力也有所提高。渐渐地也学会了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本领，没办法啊，可能有些还是自己看不惯的，但为了生存下去，有时候不得不违心去想去做。
　　在庞大的打工大军中，有一个基本点都是相同的，就是希望在物欲横流的南国通过自己的辛勤劳动获得日渐丰厚的回报，从而改变自己窘迫的生活环境。应该说，这是无可厚非的，是值得称赞的，当然也是万般无奈之举。古语云：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很多出门在外的打工兄弟姐妹们，绝大多数都选择了进厂，因为在他们看来，进入工厂上班，工资有保障，而且还不担心食宿，也不用在社会上飘来荡去的。
　　可是，选择进厂打工也不是那么好玩的。按部就班的上下班，一遇到赶货，加通宵都是常事。还有就是当时的普工工资水平普遍不高，技术和管理级别的除外。面对冷酷无情的机器、通宵达旦的上下班、微薄的薪水、安全还没保障与难咽的饭菜。没有进过厂的人压根就不会想象外资工厂的环境有多糟糕，这也确实在考验不少跟我一样打工人的意志力和承受能力。
　　他们当中，绝大多数都能吃苦耐劳，但还是有少部分女士或者未婚女性，见不惯当地人花钱如流水的牛叉，久而久之就受不了，不安心在工厂上班了。如果自身姿色不错，人又年轻，舍不得吃苦受累，遇到别有用心的当地人或者厂里的管理；有的甚至是老板的勾引，就会误入歧途，出卖青春与自己的灵魂。还有的干脆就不进厂，选择那些像小理发按摩店，浴足城，夜总会，桑拿……等场所，通过培训之后才上岗。看似没有进厂那么辛苦，但也要亲力亲为。拿出十二分的热情，强装笑脸来接待顾客，否则一旦遭到客人投诉，可能该你的钱就要被扣掉了，所以那碗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如果舍得身段，另外在拓展业务，真想找钱也不是什么难事，这就要就看自己放不放得开。要说像小理发店等那些地方正宗的话，我还真的有点不相信。那是因为金钱的魅力实在太大了，既然都混入风尘，谁还会轻而易举地拒绝金钱，那她们就是十足的大笨蛋。在她们的金钱观里，“金钱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由此可知，在广东的外地人，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类：第一类是完全进厂打工的；第二类是害怕吃苦受累，花钱大手大脚，依靠青春和美色潇洒的人；第三类是混社会的闲杂人员。他们为了尽快捞钱，往往组成小团伙，蝇营狗苟，胡作非为，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五毒俱全，好事干不了，坏事倒干了不少；第四类是辛苦赚了些钱，自己开店营业的自由职业者。
　　很多人在背井离乡之初，都心怀和我完全相同的想法就是广东沿海那面的钱好赚，好像遍地是黄金的样子，所以无不充满了向往和憧憬。内地严重落后的现状更是加快了他们涌向南国的步伐，上有老下有小的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勇敢地走出去也许还真的是一条活路。古话说得好呵，树挪死，人挪活。大致的意思就是人的思想观念一定要与时俱进，不要呆板僵固，麻不不仁，要敢于想自己和未来挑战。而这一切，完全取决于自己思想，是不受外人控制的。如果你不想改变自己，改变未来，那谁都把你没办法，就如这句话说得那样：“你不努力，谁也改变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我还在弘隆金属制品公司上班的时候，就常看见信义工人穿着黄短袖或者淡绿色的长袖工衣，在后背和左胸前都十分醒目地印上了“信义玻璃”的四个绿色艺术大字。光看那些反正平行的线条，总给人耳目一新之感。再加上看到他们会心的微笑，忽然让我都快有些心动了。心里想着，等哪天从弘隆辞工了，我就考虑去信义见工好了。如果不是因为中途回家这档子事耽搁，兴许我在2014年底就真去信义见工的了。
　　那个时候，龙五他早就在信义建玻工程公司上班了，他的工作是电焊工。个子小巧的他干活麻利，一说一个笑，对人实诚，如果有求于他，他都会尽量帮忙。他就住在曾镇安房东老母亲曾经住过的屋子背后，与新楼房仅一墙之隔。听那个打扫卫生的四川阿姨说，他们和我一样，都是曾镇安老板的老住户了。龙五的老婆没做事，就在出租屋里带小女儿和洗衣做饭，照顾他的起居日常生活。一家三口的小日子过得倒也清闲而自在。
　　大约也是因为我那时喜欢买香港六合彩的缘故吧，渐渐地和龙五，四川阿姨他们一大家子都熟悉了起来。我没上班的时候通常都在出租屋，有时闲得无聊便下楼了和他们吹牛，也渐渐地了解了一些信义玻璃的厂情。从龙五嘻嘻哈哈地谈笑中我感觉信义还真的是一家不错的工厂，连他自己也说；“信义是个新厂，它和其他的老厂不同，在那里上班也不是很累，工资发放很准时，每人都发了工资卡。时间一到只需各人在柜员机上去取，很方便的。”
　　总体上来看，信义的员工还是很团结的。集团办公室每次组织抽奖，旅游和举办各种比赛啥的，大家的积极性都很高涨，也很主动想办法圆满完成。而这些文娱活动，与我们关系不大，主要参加者都是写字楼以及车间领导他们的事。我们的工作重点就是努力保证产量和质量，多包玻璃，多出合格品。因为我们是生产部门，而不是管理部门。有时候，当我们在夜深人静还在明亮灯光下手忙脚乱地包装玻璃，而他们却在灯光球场尽请享受比赛的乐趣时，从心理讲还是很羡慕他们的。尤其是当他们的欢笑声从写字楼那方传到车间来时，真想也加入其中去分享他们的快乐。但是我又不能，我的工作就是包装台，陪伴我的就是台车、木箱、塑料袋、鹰牌双面刀片、封箱胶……等等这些。
　　有时候细细一想，车间和写字楼上班还是有些区别的，所谓的平等也只是停留在口头和形式上的。真正地说还是有分工的不同，不过总的一点就是所有的员工都是信义玻璃大家庭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是信义不可多得的宝贵财富。而只有相互团结，部门与部门之间，写字楼与车间，车间主管与员工之间相互协调配合和沟通好了，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能，才会凝聚成一种强大的精神动力，大家共同为信义玻璃添砖加瓦，“众人拾柴火焰高”嘛。对不？
　　写字楼背后的足球场和高尔夫球场我都去休闲过。还真别说，偶尔过去，舒展一下疲惫的双臂，拥抱一下绿色信义，呼吸着从珠江口飘来的咸湿的略带着花香的空气。闭上眼睛，抿着嘴巴，浅浅地微笑一下，如果还能幻想正在欣赏一首心仪的歌曲，我想这个时候，你应该是最快乐的人了吧？
　　不过，我看见，大凡从写字楼走出来的美女帅哥同事们，笑脸倒是常挂着。而车间的一线工人好多都是体力活，一到下班时间总是可以看到疲惫，但从他们走路的脚步和一脸的倦怠上就能看出来。说写字楼轻松，主要是指他们不用耗费大量的体力，相对车间来说还真的是轻松不少。他们每天所要面对的就是电脑，文档资料。有的会稍忙些，有的要联系客户和他们沟通。其实这些，我都完全想得通，在一个公司里面，肯定会有许多不同的工作岗位，需要不同的人履职，而每个人的工作性质与任务又不相同。不在那个位置上，很难想象在看似轻松外表下，他们的工作还是并不轻松，要是完不成指标，或者给公司造成损失，这就需要由个人来担责和接受处罚。
　　还有，每到元旦前后，信义玻璃都会对所有员工免费发放崭新的新年挂历来表示小小的谢意。有的人可能很不在乎，以为那么大的上市公司，就发这么一点福利给工人，是不是太小气了？持有这种想法的人应该不在少数。可是，他们如果仔细一想，礼物虽小，但可是公司的一点心意啊。就算再不值钱，也得花钱去做，对不？算一算虎门玻璃工业园多少人，深圳总部和其他地方的分公司又有多少人，全部累加起来，人数惊人，花钱印刷的费用也不会在少数。另外，公司为生产部门的员工配备的手套工鞋，全厂员工都发的工衣等等，哪样又是不花钱的呢？所以，作为普通员工，我们就不要过多的苛求公司应该对员工怎样怎样，发不发福利那是公司的事情，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作为工厂的员工，安心自己的工作岗位那是第一位的，因为你无论在哪家工厂，都需要上班，而且还可能是在不同的工作岗位上。当然，你在挑选厂家的同时厂家也在挑选你，这应该是双向选择的。如此看来，对双方都有好处，不存在谁吃亏的问题。但凡你你走了进来，那就是说你是完全认可和充分相信厂方的，要不然，就算是请你，要是高傲的话，你还不一定来。可是对于普通工人来说，稳定还是重要的，跑来跑去到头来依旧会两手空空如也，白白地浪费了表情和蹉跎了岁月。
　　虎门信义玻璃工业园写字楼，我所认识的同事就有应文杰、陈娟、李芳芳（守总机）、刘铭福（人力资源部招聘）、叶彬（人力资源部主任）、吕春芳和危薇（女）。其余人等都是一面之缘，我对好些同事都叫不出对方的名字，他们也同样叫不出我的名字来。我这个人有一点就是不爱表现自己，但是如果要找人办事，就会事先对对方做番了解，比如姓啥名谁，哪里人，或者在信义多久了等等，然后就直接上前打个招呼，说明来意。和他们打交道，给我的印象是他们的素质都还不错，轻言细语，好生客气的样子。我心里想着，都是一群有素质的年轻人，在信义玻璃这个“自强不息，善待天下”的大家庭中“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同事之间嘛，在职责范围之内，又不是托关系开后门，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如果拖拉延误，迟早都是你的事，与其这样，还不如雷厉风行地办得妥妥的为好。不是说与人方便，也就是与己方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