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神秘黑衣人
作品名称:槐树街二十六号 作者:一炉茶烟 发布时间:2019-10-14 20:07:46 字数:3109
送走了谈明华,苏明远站在原地愣了一会,正准备转身回去,这时从槐树街的另一头走过来一个小伙子,苏明远觉得有些眼熟,待走近一些原来是曹一鸣。曹一鸣也看见了苏明远,快步走上前来。
“苏伯伯,您好。”曹一鸣微笑着向苏明远打招呼。
“是一鸣呀!你这是……”苏明远不知道曹一鸣是应约来找苏牧宁看电影。
“苏伯伯,是这样的,昨天我陪牧宁一起和她朋友们吃饭,不知道牧宁什么原因,牧宁心情好像不是太好,多喝了几杯,昨晚是我把她送了回来,今天有点担心,便过来看一看,顺便请她看一场电影。”曹一鸣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昨晚我和她妈妈还一直担心,要是知道和你在一起,也不用那么操心了。一鸣,快,快,家里面喝茶,牧宁正在客厅里陪她妈妈聊天呢!”听了曹一鸣的一番话,苏明远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起来自己太神经质了,竟然怀疑到女儿的身上。
看见曹一鸣,朱淑贞也颇有几分意外,忙微笑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鸣来啦!小凤,快倒茶。”
“苏伯母好,您甭客气了,我请牧宁一起看电影。”曹一鸣很礼貌地回应,说完看了苏牧宁一眼,苏牧宁忙微笑着说:“妈,您不用忙了,昨天我们约好一起看电影。”
“看电影好呀,你们吃过中饭再去。”朱淑贞盛情挽留。
“真的不用了,苏伯母,我们在外面随便吃一点就行了。”曹一鸣委婉地推辞。
“淑贞,你也别唠叨了,孩子出去你还怕饿着他们呀!”苏明远向朱淑贞使了一个眼色,朱淑贞立刻会意过来:“那一鸣伯母就不留你们了,你们去吧,陪宁儿出去散散心。”
“我会的。”曹一鸣微微颔首,苏牧宁和曹一鸣走出了院子。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苏明远忍不住说:“没想到,一鸣昨天一直陪着宁儿,宁儿醉成那个样子,还是一鸣把宁儿送回了家。”
“谁像你,整天疑神疑鬼,最后还怀疑到宁儿的头上,如果你在军统继续干下去,不会连我也怀疑吧?”朱淑贞睃了丈夫一眼,眼神中有几分娇嗔又有几分责备。“怎么会呢?再怎么怀疑,也不会怀疑到夫人您的头上呀。”苏明远脸上堆满了笑容,话里话外都是打趣的味道。
“淑贞,要是我们和曹家联姻,也不枉我们这么多年对宁儿的期望。”说到了苏牧宁,苏明远不由叹了一口气。
“谁说不是呀!但是,万一一鸣发现我们家宁儿不是女儿身,曹家会不会……”朱淑贞不无担心地望着丈夫。
“这个应该没事吧,一鸣留过洋,不会把这方面看得太重。”这个话题一直困扰着苏明远和朱淑贞两个人,说到这个话题时,苏明远也吃不准。“那就看宁儿的造化了。”
“也只能这样了。”朱淑贞叹了一口气。
“不说了,我该去单位看一看了。”苏明远扯开了话题,这件事情实在不愿意再去想它,想多了闹心。
“你不吃过饭再走呀?”朱淑贞问。
“不吃了,都是被谈明华这事闹腾的,没胃口。”说着,苏明远拎上公文包走出了大厅。
中山路上,两辆黄包车停了下来,从一前一后的车上走下一男一女,男的就是曹一鸣,女的就是苏牧宁,付了车钱以后,曹一鸣快步走到苏牧宁的身边,苏牧宁歉意地说:“一鸣,对不起,让你为我撒谎。”
“牧宁,你太客气了,真的没事,举手之劳而已。”曹一鸣淡然一笑。
“一鸣,你咋不问问我为什么对父母撒谎?”曹一鸣越是这样,苏牧宁越是感觉愧疚。
“没有为什么,只因为我信任你。即便你对父母撒了谎,我相信也是善意的谎言,无需细问。”曹一鸣摇了摇头,依然保持微笑。
曹一鸣的信任,让苏牧宁心里为之一热,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亲以外,曹一鸣是第二个男人让自己有这样的感觉,第一个当然是张天宇,第一个也只能是张天宇,自从有了张天宇之外,苏牧宁那扇开启心灵的窗户早已关闭,即便现在曹一鸣也有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只能被关闭在门外。
两个人一起共进午餐,然后在红旗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走出电影院的大门,已是下午四时许,阳光仍有些刺眼,影院的左侧,一个伙计模样的人东张西望,像在等什么人。影院右侧电影海报前,站着一个头戴礼帽,帽沿压得很低,穿着一身黑衣的男人,正在那里看电影海报,看见这个男人,虽然只是一个侧面,苏牧宁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脑袋霎时眩晕了一下,心里一片空白。
待苏牧宁缓过神来再看时,电影海报前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黑衣男人?
“牧宁,你怎么啦?你的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曹一鸣看出了苏牧宁的异样,关切地问。
“没……没什么。”苏牧宁歉意地冲着曹一鸣笑了笑,“我们回家吧。”
“好呀,我送你。”曹一鸣慌忙伸手招了招路边的黄包车。“一鸣,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苏牧宁突然情绪低落下来,缓缓地对着曹一鸣说。
“好吧,不过回到家里给我打个电话。”看着苏牧宁的样子,曹一鸣放弃了坚持。“嗯。”苏牧宁点了点头,坐上曹一鸣召唤的黄包车绝尘而去。曹一鸣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苏牧宁的黄包车,良久才转身离去。
苏牧宁坐在黄包车上泪如雨下,黑衣人的出现,打乱了她所有的思绪,对于这个背影,苏牧宁太熟悉了,特别那侧面的轮廓太像了一个人,不是太像了,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这个人就是张天宇。很快,苏牧宁否决了自己,张天宇为了掩护自己,掉下了悬崖,这是不争的事实,自己亲身经历过,那个悬崖是自己蚀骨的痛,别说人掉下去绝无生还的道理,就是鸟儿飞过,也要哀鸣三声。
可是,这个黑衣人又如何解释呢?也是自己亲眼所见,那背影那神情,活脱脱就是张天宇。苏牧宁使劲甩了甩头,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许自己太思念那个天宇了,以至于出现了幻觉,以为那个人就是张天宇,也只能这么解释了,否则,其他根本解释不通。
想起他们一起的日日夜夜,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她曾想过,时间是最好的医生,可以慢慢治愈她对张天宇的思念,谁承想时间愈久思念愈激烈,已经无药可治,想到这眼泪跟着掉得更厉害了。
走到光华路附近,还有两条街就是槐树街了,苏牧宁叫停了黄包车,她想走一走,如果这样状态回家的话,很容易引起怀疑,她想调整下自己。
日头西下,已近黄昏,一抹淡淡的金黄撒在街道上,把整条街道晕染成一片金黄。
习习微风吹拂,有一种说不出的神清气爽。光华路上,街道两边商铺,鳞次栉比;街道上熙熙攘攘流动着人群,伴着偶尔飘过黄包车的铃声,异常的清脆悦耳。苏牧宁漫无目的地走着,心绪也渐渐平复下来。
“小姐,今年新款苏州刺绣到了,花色很适合做旗袍,你要吗?”一声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牧宁不觉心头一惊,根据地临别的时候,李克农交代的接头暗号,暗号的第一句就是:小姐,今年新款的苏州刺绣到了,花色很适合做旗袍,你要吗?难道又是一种巧合?
苏牧宁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才看清一个中年男子,身着一件灰布长衫,笑眯眯地站在那里,冲着苏牧宁笑。
“老板,我家里苏绣旗袍很多,唯一缺了一款雕绣旗袍,不知道你们家有现货吗?”苏牧宁心跳加速,左右观察了一下,才缓缓说出了暗号的下一句。
“有货倒是有货,不知道小姐需要什么颜色?”对方接了下一句。
“我想要橘黄色和红色,橘黄色给我自己做一套,红色给我妈做一套,你们有吗?”苏牧宁继续问。
“真巧,小姐要的两种我们都有,请到里面看一看面料吧,是不是你想要的那两种?”对方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严丝合缝地说对了每一句暗号,一字不多一字不少。
走进裁缝铺,货架上摆满了各色的面料,一个小伙计正忙着烫熨旗袍,这个小伙计似乎看起来有些面熟,苏牧宁突然想了起来,正是影院左侧东张西望等人的小伙计,小伙计看见苏牧宁看着自己,憨厚地冲着她笑了笑,后面中年男人向他使了一个眼色,他赶快放下手中的活计,门口把风去了。
中年男人把苏牧宁带进了一间挂放成品衣仓库,这才转身握着苏牧宁的手说:“苏牧宁同志,我先自我介绍下,我叫杜建波,青岛地下组织负责人,我负责与你单线联系。”
“杜建波同志,终于找到你们了。”苏牧宁兴奋地伸出右手,和杜建波的右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像一个迷失的孩子,终于找到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