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八、知法犯法

　　所有在场的人都回头看出现在远处的宾利加，今天的警戒局局长和往常的打扮截然不同，身穿一身很标准的制服，胸前更是悬挂着六七枚勋章，一看就像是在参加某种仪式，而不像在执行任务。
　　最先觉得有点问题的是托兰，他先是看了一眼身边的乔，然后目光转到薏丝琳身上，这次军事行动可是经过周密筹划的，整个第七局不可能被人抄了后路都不知道，外围十公里之外就有岗哨，怎么也不可能让宾利加出现在众人十几米处仍没有预警，这可以说是这次行动的一种完全失败，宾利加不会一个人过来，那即使自己能够全功，也要和他分一勺羹。他习以为常的皱紧眉头，但脸上笑容不减：“亲爱的宾利加局长，你怎么又来了？是不是也和我一起参与这次军事行动？哇，你的情报工作还是很厉害的，也知道有些人想盗窃我们的国家机密吗？”
　　宾利加越走越近，他的脸上是那种很严肃的表情，这倒是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但他很显然并不是一个人，周围亦步亦趋的至少五六个身穿制服的高个子男人，他冷冷的看了托兰一眼，托兰本能觉得这双眼睛居然有点居高临下，不由心中有点打鼓：“宾利加，是谁让你来的？”
　　宾利加并不答话，而是脸上换了一副带笑的面庞，对着贝特朗弯腰鞠躬：“贝先生，我们是过来主持公道的。我们法兰西是一个法治国家，不会出现您刚才电话里说的那种情景。”
　　贝特朗很显然并不满意宾利加的承诺，也或者是为了显示一下自己的身份，轻轻“哼”了一声，才说道：“国家利益，法兰西利益永远是最高利益，宾利加局长，我觉得你不会把个人之间的关系凌驾于国家利益至上。”
　　宾利加脸上的笑有点诡异，他并不是那种总以一副笑脸示人的类型，但是今天他表现的却好像一直在笑：“托兰局长，你了解我的，我虽然不堪，但无论何时何地，总不会徇私枉法。与我们法兰西为敌的人，就是我的敌人；当然我们法兰西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这是我的总统手令，你看一下我来之前是不是经过了授权？”他递过来一张文书，上边冠冕堂皇的盖着大印，这是爱丽舍宫内的印章，看来宾利加此次前来时经过授权的，这让托兰有点尴尬，因为他这次军事行动真的算是擅作主张。
　　上次戛纳外海的包围圈无功而返，就让托兰百思不得其解：第一就是根据捕获的圣殿教教徒统一供述，在事发前大约十五分钟的时间，所有圣殿教骨干分子都似乎接到了一个预警，然后集体消失了，这只能说明是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第二就是原来停靠在圣玛格丽特岛旁边的潜艇十分钟左右就紧急下沉，而且躲过了北约军舰的声呐和各种铜墙铁壁般的包抄，这两种情况只能说明他们的行动泄密了，最重要就是泄密这件事情局限在北约高层，因为采取行动之前已经采取了足够的保密措施，法国政府知道此时的人寥寥无几，北约组织也仅限于几个高层，也是因为此事的教训吧，这次行动托兰谁都没告诉，就连总统都没打招呼，他就想毕其功于一役，但谁知道仍然会被宾利加赶了过来，也就是说自己所谓的保密又失败了。
　　托兰正在满腹狐疑，宾利加已经越众而出，走到了贝特朗先生的面前，他说话很严肃：“贝先生，托兰局长说你的私人飞机里夹带了危害国家安全的物品，而且你的客人里有可能有国家国家明令通缉的罪犯，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行动！”
　　贝特朗脸色也很是冷峻，他冷冷回答道：“宾利加局长，我希望你能站在公平的立场上，我的客人都在现场，他们是我的妻子和我的仆从、还有连先生以及他的同伴，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我并不认为你们的指责有任何依据，我想我会配合你们的行动，但我保留上诉的权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宾利加同样是公事公办的态度：“那样最好，贝先生，我想让你的客人们最好准备好各自的护照，然后你们的携带物品也不许动，配合我们的行动！”他似乎有意无意把“我们”二字说得很重，很显然这次搜查宾利加先生也要参与。
　　托兰皱紧了眉头，其实在他心里还有第二预案，那就是万一找不到可疑的物品或者人员，他的几个嫡系会将毒品放到贝特朗先生的专机里，那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拘捕所有的人，要知道吸毒贩毒可是大罪，而且连如江带的人本来就是一个团体，有一个人涉案其他人难辞其咎，只要进了第七局的监牢，他相信需要什么口供就会有什么口供，甚至具体涉毒人员他都盘算好了，就是那个现在沉醉不醒的顾世才，他已经把这一行人的所有行踪都研究了一遍，其中的漏洞也就一览无余，但现在听说宾利加也要参与搜查，不由心中叫苦，好像第二方案成为了泡影，不过对方并不清楚他的安排，他可不想被一两句话就吓到。
　　托兰再度回头看了看远处，似乎有几双明亮的眼睛在对着他放光，他心中也就平静了许多：“宾利加，我想夜长梦多，我现在就要开始我们的使命，你看可以吗？”
　　宾利加今天出人意料的好说话，他点点头：“您请便，托兰局长。我想你一定有周密的安排吧，我随时恭候！我今天带过来的人并不多，我觉得要检查的话还是以第七局为主吧。”
　　托兰心中大定，只要是自己检查那就好说，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他往后挥挥手：“第六分队，你们过来吧。”
　　他的话音刚落，马上有十个人一身戎装排队跑了过来，很显然这是早就准备好的检查组。
　　连如江一直站在那里没说话，看着宾利加这只老狐狸在扮猪吃老虎，他现在可以确信飞机机舱也好、每个人随身带的行李里也好，都已经干净的不能再干净了，除了一些法国香水、巧克力之类的礼品，他们这些人可谓轻装，反倒是刚才贝特朗先生给他准备的一些东西不知道有没有违禁品，不过随即摇摇头，贝先生也是一个老江湖，他怎么可能放置一些违法的东西呢？
　　连如江不懂法语，看着徐子婵在那里站着发呆，就凑了过去问道：“子婵，他们说什么呢？这十个人是干嘛的？”此时机场的灯光已经愈发明亮，和刚才昏昏欲睡的黄色路灯截然不同，原则上要求飞机场的照明灯并不需要足够明亮，因为担心飞机起飞会受到影响，但此时由于确定短时间内飞机是不可能起飞，因此广场山的灯光被开到了最大，顿时照的如同白昼一般。托兰指派检查的那一对人马个个身高马大，好像仪仗兵一般，连如江很惊奇的发现这些人都是红色头发，莫非他们都是凯尔特人？
　　说到人种，欧洲大陆和亚洲截然不同，严格意义上就三大种类，黑发拉丁人，金发日耳曼人，红发凯尔特人。法国人本身属于高卢，是凯尔特人的一支。但三大种族里凯尔特人是最弱的，纯种的凯尔特人几乎已经很难看到了。历史上首先是凯撒征服高卢，后来阿古利可拉征服不列颠，黑发拉丁人和当地人混血。再后来日耳曼人入侵，直接产生了混血，现代的法国可以说是这三个种族混合之后的后裔，头发为棕色头发。意大利、南欧则属于相对比较纯正的拉丁人；德国、北欧则是相对比较纯的日耳曼人，这十个人统一一头红发，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这些红发刺激到了连如江，他不由想起徐子婵那双带点血色的眼睛，开玩笑道：“子婵，你看这些人怎么像是妖魔鬼怪呀，同样是红色，他们的红色和你身上那道红色完全不一样，透着一股邪劲。”连如江看那些人手里古里古怪拿着一些说不清楚的仪器就觉得很搞笑，一会儿他们要闹笑话出来了，看他们动这个阵仗反而一无所获肯定很好玩。
　　徐子婵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些人，脸上神情有点古怪，这让连如江不觉心里打鼓，这副样子他曾经几次领教，但随之而来的都不是好事，莫不是他发现这些红发男人有什么问题吗？
　　徐子婵忽然问不远处的贝特朗，这多多少少有一点不礼貌，因为她很少和这位先生直接交流：“贝先生，这些是什么人？”
　　贝特朗也觉得这个女孩文化有点突兀，但仍是很客气地回答：“这是第七局稽查局的红发魔王队，听说他们是托兰嫡系中的嫡系，屡立大功，现在托兰身边的乔就曾经是这个队的前任队长，因为破获巴黎地铁恐怖案一举成名。”
　　“哦。”徐子婵沉吟一声，转身又问连如江。“如江，你看这些人面相是不是很古怪。”
　　“不好意思。子婵，我看面相不太适合外国人。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连如江知道有事情了，徐子婵的眼力可不次于自己，甚至在某些方面比自己要强很多。
　　“这些人身上应该藏着什么东西，弄不好就要给我们栽赃，如江，你能阻止他们吗？”徐子婵字斟句酌，缓缓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这让连如江倒吸了一口冷气，好歹毒的托兰，这是要把这些人往死里制的节奏呀。
　　连如江拉着徐子婵就跑到了贝特朗身边，他需要这个翻译，虽然他不知道这些红发人身上那里有古怪，但并不耽误他提出这一系列要求：“贝先生，这些红发人身上带了栽赃的东西，很有可能是毒品。你看看能不能阻止他们？否则我们就麻烦了。”
　　贝先生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贩卖走私毒品是世界上公认的大罪，一个人超过一千克就可以判处死刑，法国人可能是因为浪漫天性的原因，在一些酒吧、KTV等娱乐场所毒品屡禁不止，这才造成乱世用重典的说法，可能这算是在法国唯一可以界定死刑的罪名，如果在他的运输工具里发现毒品，恐怕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急匆匆跑过去，一点也不顾形象的拉过宾利加局长，小声在他耳边低语起来。
　　十个红发人往前走去，他们已经走到了机舱门口，可能为了突出自己的与众不同吧，这些人并不像其他反恐战士一样戴着帽子，这头红发也就格外娇艳，他们中第一个人登上扶梯走到机舱门口，很有点做派的敲了敲，然后回头笑了一声：“我们在等着美女给我们打开门！”
　　但时间过了足足一分钟，门内仍是毫无反应，于是第一个人有点矫情的举起手中的手枪，说道：“看来我们还是用枪敲门比较好。”说着就把手枪对准了门锁。
　　“慢！”忽然宾利加往前走了几步，他靠近这一批人最后边的一个，故意低下头来闻闻他的身体，然后摇摇头，然后又走到第二个人身前，又低头闻了闻，好像这些人身上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托兰脸色大变，他急匆匆跑到宾利加前面：“宾利加，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请不要耽误我们执行公务！你要为此负责任。”
　　徐子婵的眼睛好像有两道火焰，他看着站在最前边那个手持手枪的人，小声说道：“在门前围着的三个人身上都有毒品，第一个人身上最多。”连如江哈哈大笑，他忽然撒腿跑到了机舱口，一把抓住拿着手枪的家伙，大声用英语喊道：“这个人是个毒品贩子，他身上有毒品，身为法国的公务人员，居然知法犯法！天理何在。”
　　他的英语水平很一般，很多语法用的也不对，但是周围的人却听懂了他的意思，“咦”了一声围拢过来，那个人的手枪却毫不迟疑的对准了连如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