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九、一无所获的托兰

　　就在那一霎那间，连如江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周润发扮演的小马哥那句经典台词曾经被他模仿过：“我最恨别人拿枪指着我的头！”也许此情此景下才能领略那种毛骨悚然，去年他和高年相对而立的场景，连如江并没有多少害怕，但这个人很显然是那种浑身杀气的人，比高年要更加恐怖十分，他本能的一缩脖子同时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心想自己真傻，凑什么热闹呀。可惜八卦玉佩给董芳空了，不然它可以预警，现在自己真的是插翅难逃了。
　　也就在他闭眼的一瞬间，忽觉一道闪光从自己侧面飞过，然后就传来惨叫声，他下意识睁开眼睛，就看到站在自己面前那个红发男人手腕上掇着一把剪刀，不偏不倚，他手里的枪已经被击落在地。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十个红发人纷纷散开，有的掏枪转身护住受伤的首领，有的则躲到机舱旁边的射击死角，明显这些人训练有素。
　　托兰很惊讶的发现自己太阳穴上也多了一把枪，拿枪的是那个贝特朗的贴身警卫，警戒局的原雇员瓦尔特，他冷冷的说道：“托兰将军，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相互和谐一点。大家的枪都别走了火。”
　　托兰身边其实有自己的专用警卫，但大家刚才心思都放在了红发人和连如江等人的对垒上，没想到瓦尔特突然出手一击就中，宾利加和贝特朗都站在那儿一语不发，好像瓦尔特的行为是他们指使的一般，顿时周围一片宁静，就是那个被飞刀插中手腕的人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托兰将军丝毫没有被胁迫的人质那样唯唯诺诺，而是冷冷的看了瓦尔特一样，责问道：“你知道这种行为的后果吗？在军队系统我是将军，你最多是个上校，威胁上官是什么罪名你很清楚吧，这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没等瓦尔特说话，宾利加忽然说道：“托兰局长，我们法兰西是法制国家，这种枪口下的对峙似乎并不符合我们各自的意图，我想让你下令让你的人把枪收起来。我们不要伤了和气。刚才咱们说过都是完成任务。我并没有不允许你们搜查机舱，请你记住，我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坦克也并不是武装直升机的对手。”似乎在配合他的话，大家都听到空中似乎有轰鸣声，托兰眉头紧锁，他听出了这是美制阿帕奇直升机的动静，这也就是说宾利加不惜和自己一战了。
　　阿帕奇直升机又叫“先进攻击直升机”，是一种专业反装甲武装直升机。其当初设计的目的就是要提供陆军一种全功能型的攻击直升机，用来对付敌人的坦克装甲与其他强化过的目标。能够携带反坦克导弹可以炸掉大部分装甲车的车顶装甲，主要是用来对付坦克的。所以说阿帕奇直升机是坦克的克星。现在法军装备的“长弓阿帕奇”武装直升机可以视为目前攻击直升机的最终极表现，它的强大火力与重装甲，使它像是一辆在战场上空飞行的重坦克。不管白天或黑夜，也不管天气有多恶劣，它都能够随心所欲地找出敌人并摧毁敌人，而且几乎完全无惧于敌人的任何武器。从道理上说宾利加并没有调动这种军用直升机的权力，看来他们的背后还有人。
　　托兰并不想示弱于人，他冷冷看一眼宾利加，又看一眼瓦尔特黑洞洞的枪口，此时不远处好像那个高个子红发人已经得到了救治，至少声音不再那么凄厉，但仍然大口喘着粗气：“宾利加，你们想干什么？你刚才不是说不阻止我们搜查这架专机吗？”
　　他现在认定这些人采取各种措施，就是为了保护机舱的秘密，现在必须要掀开盖子了，只要自己抓住他们的把柄就完全可以在总统面前转败为胜，但如果自己退缩那就意味着前功尽弃，他可不想手握一副好牌的时候认怂，虽然他知道红发人身上配置的东西有问题，但必要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宾利加说道：“刚才我们都听见这位中国朋友的话了，他说你手下人身上有毒品，我觉得这不太可能。我们都是国家公职人员，怎么可能带那些东西呢？不过为了让我们的行为服众，我觉得还是搜查一下好。瓦尔特，你把枪放下，不要为难将军。”瓦尔特答应一声，但是手里的枪依然拿在手中虎视眈眈。
　　托兰身后的乔往前走了几步，他刚要对托兰说句什么，但看自己的上司眼睛一翻，居然对他不理不睬，心中就知道那一拳的仇恨并未消失，只好讪讪退后。托兰对着远处那几个人说道：“把枪收起来，这成何体统。我们自己人怎么能打自己人呢？”说完这句话他又回身对薏丝琳说道：“薏丝琳，你让那几个人都回来，既然宾利加局长不放心，你就顺便搜查一下他们。我们身上怎么会有毒品，真是笑话！”
　　薏丝琳刚要往前走，没想到宾利加摇摇头，看他手招了招，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几辆摩托车，从坦克的包围圈里开了过来，上边服装和在场的反恐宪兵的服饰有很大区别，当然所有的人都认出，他们是法国警察。在法国，宪兵就是宪兵，是军人；而警察就是警察，是国家公务员。他们职责分工有着本质区别，托兰带来的人都属于宪兵编制。
　　法国政府似乎更钟爱国家宪兵，冷落国家警察。宪兵唯命是从，较听政府的话，因而显得更可靠；警察则一向具有政治倾向，爱“多嘴多舌”，一些政客对国家警察颇有微词。特别是密特朗任总统以后，把一些原先警察引以为荣的任务交给了宪兵，使警察倍受委屈，也丢了面子，于是对宪兵耿耿于怀，寻找机会进行攻击。1983年1月成立的共和国总统卫队，卫队队员大部分由宪兵组成，里面为数不多的几个警察也成了“局外人”，在卫队中既不担负领导角色，也不负责具体工作，只是为了照顾警察的情绪而留下来的一些“摆设”。而过去总统的安全工作，是由国家警察总局的要人警卫局一家负责的。总统随卫这项荣耀的任务丢了，警察气愤万分，警察工会专门为此发表了措辞激烈的公报，认为共和国卫队由宪兵和警察组成，而宪兵隶属于国防部，警察隶属于内务部，现在出现了警察，对托兰手下来说，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托兰暗中咬咬牙，知道宾利加这是有备而来，不但是空中的阿帕奇直升机，还有这些警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其他的后手。不过说起来奇怪，宾利加怎么反应如此之快呢？他想起刚才那阵突如其来的黑暗，心中开始有一种隐隐的不安，另外他有些奇怪的就是，宾利加也和他一样属于宪兵编制，怎么可能请来警察呢？
　　“托兰将军，这是缉毒警！”宾利加特意给他解释，“法兰西海关警署特意派过来的。当然这中间也有医务兵，我觉得当务之急是给那个受伤的人敷上药。我们都是自己人，我想我不会对托兰局长的手下见死不救的。”以往宾利加说话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但今天显然他有点饶舌，托兰总觉得好像猫抓耗子，被戏弄的感觉很不好。他冷哼一声：“你觉得那个中国人说我的手下身上有毒品是真的？一派胡言！”
　　宾利加一点也不动怒，而是用商量的口气问道：“托兰将军，你看，你是不是下道命令？”他用手指了指那几个仍在荷枪实弹的红发军人。
　　“宾利加，你刚才说的对，先救人。另外那个矮个子中国女人你们要盯紧她，就是她刚才飞刀伤了乔伊。”他说的是小武。小武英姿飒爽地站在连如江身边，仍是有点跃跃欲试，好像对方拿的枪对她根本够不成威胁。
　　几个警察跑了过去，有两个人很显然真的是医务兵，他们不知道从身上什么地方取出了急救包，协助乔伊，也就是为首的红发男人包扎起来。乔伊已经疼得快晕过去了，但他强咬着牙关一声不吭。两拨人仍在那里对峙，瓦尔特的手枪也并没有收起来，大家相互不信任的态度并没有消失。
　　足足过了半分钟，宾利加才又说道：“托兰将军，我们是不是要往下进行呀，你刚才打算搜查这里所有的东西，而且说这是国家利益，我个人觉得应该进行下去，不管发现什么也要面对。贝特朗先生，我们想搜查你的飞机，不反对吧？”他扭脸面对贝特朗，悄无声息地眨了两下眼睛。
　　“如果你们手续齐全我当然不反对，有搜查证吗？”贝特朗并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他口气有点冷，丝毫没有连如江想象得那种默契。
　　“手续我们会给你提供的！”托兰也毫不客气，他现在认准了贝特朗是色厉内荏，不管发生什么，他也要认真搜查一下这里的一切，托兰相信只要自己有证据，这个欧洲首富也难逃牢狱之灾。古今中外，钱和权都像是一对孪生兄弟难舍难分。但是，如果最有钱的人和有权的人作对，将是怎样一种下场？估计分分秒就会被彻底击垮。他现在认准面前这架飞机就是贝特朗的死穴，且将余勇追穷寇，这种机会如果失去就再也没有了。他现在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搜查这架飞机！
　　忽然之间机舱门口一阵骚动，一个长得有点像中国某个光头电影演员的警察忽然跑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大包白色粉末状的东西，双手递给宾利加：“局长先生，这是从那个昏迷的人身上发现的，依照我的经验，这应该是高浓度的可卡因。”周围很多人都“啊”了一声，要知道从身上搜出可卡因那可就是典型的贩毒了。
　　托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在众人目光并没放在他身上，这包可卡因他自然知道怎么回事，准确的说应该是五包，就藏在这十个红发人中。本来这是给连如江和贝特朗准备的大餐，即使发现不了什么违禁品，有这些毒品也足以让他们锒铛入狱，只要名正言顺的把他们带回第七局监狱，剩下的事情可就随便他处置了。可是没想到呀，这位乔伊出师未捷，还没进入栽赃地点就受了重伤，然后又被人从身上发现了夹带的毒品，他现在担心其他几个人也会被发现身上的东西。
　　又传来一阵喧哗，原来这位乔伊很简单的把毒品放到了宪兵服装的外套口袋里，刚才那一包是因为晕倒时无意掉了出来被人发现，而很快又被有心的法国警察在他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包。宾利加有点恼怒，他喝问一声：“你们要注意保护证据，不要让自己的指纹落在上边，那就说不清楚了。另外严密注视剩下的几个人，不要让他们毁灭证据。”
　　“我们都带着手套呢。”一个人大声说道，随机很轻松的声音传来：“局长，请不要怀疑我们的专业水准。这些可卡因将作为呈堂证据。”
　　“迅速把这个嫌疑人带走！一定要保护他的人身安全！”宾利加说这句话的时候特意看了托兰一眼。
　　“你们不能带走他！”说这个话的是薏丝琳，“他是我们的人！”
　　宾利加目光又变得冷峻：“薏丝琳女士，请注意你说话的方式，我们现在人赃俱获，你仍要对抗的话，我们会按照自己的方式处理事情。”几架阿帕奇直升机在低空盘旋着，似乎在给宾利加助威。
　　“不单要带走这个乔伊队长，所有的第六队都涉嫌走私，你们被隔离审查了！托兰局长，你是否需要再派一些人参加这次搜查呢？我并不反对你的国家利益，但我不希望我们法兰西的荣誉被人玷污。”
　　托兰知道现在的自己只能一条道走下去了，如果能发现可疑的物品，自己就能转败为胜，但是如果一无所获，那真要新账旧账一起算了，他知道这些红头发凯尔特人不会守口如瓶的，尤其被人赃俱获，不单是自己的职务会被一撸到底，上军事法庭的可能性也不小。他咬咬牙说道：“好，那我们就联合搜查吧，你带来的警察和我。不，薏丝琳你代表我去机舱里好好搜索，任何行李物品都不能放过。”
　　宾利加点点头，很显然这是他早就想好的方式。连如江发现宾利加的眼睛似乎无意之间往远处看去。他也顺着看了几眼，但什么也没发现。
　　搜查的过程历时二个多小时，当然是一无所获的局面，只是到了最后托兰都急眼了，要真是这个结果，他就不是简单的丢脸，而且弄不好要上军事法庭，他再也顾不得矜持，自己跑到机舱里开始挨个箱子的寻找，就在这时，总统的电话来了，竟然是打给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