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吴厂长的情人

　　离技校不远处的那栋平房是厂里的医疗保健站，马新荣经常看见一位四十岁不到的女医生进进出出。女医生就是付静雯刚才讲到的张医生。
　　那里跟技校和教育科办公室隔着了一个小花园，地段比较偏僻，每天上午却一直热闹，平时大家有个头疼脑热都在这里开点药了事。厂里的职工在这里看病开药花不了几个钱，而且方便。
　　医疗保健站里就三位全科医生，两位男医生三十岁左右，马新荣经常看见的那位女医生姓张名玮娣，是厂医疗保健站的站长，她在站长的位置上已经十年了。
　　就容貌而言张玮娣医生谈不上好看，但打扮很得法，又善于保养，身材还像小姑娘一般，苗苗条条，楚楚动人。每次遇见她，连有了漂亮女朋友的马新荣都会多看两眼。
　　看病的人多集中在早上刚刚上班之后，所以热闹的医疗保健站在午饭后会冷清下来，一般就没人来了，两位年轻的男医生会趁机早退，只有张医生留守着，吴学文都是利用这时间点到医疗保健站会会张医生。
　　让吴学文不解的是，今天的张玮娣医生看见他似乎有些冷淡，例行公事似的给他量了一下血压，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取下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轻轻放在诊桌上。
　　一声不吭地，门诊室一角，似乎一直关着的门被张玮娣打开了。吴学文跟了进去。
　　房间不是很大，靠墙放着一张沙发，很宽大，可以当单人床使用，另外一侧安置着一台看上去蛮新的B超机。
　　这里是医疗站的诊察室，一些涉及私密和隐私的检查都是在这里做的。B超机今年刚刚购置，平时主要用于检查女职工的节育环，张医生是唯一会操作B超的医生。
　　吴学文对这房间太熟悉了，在这里他和张玮娣张医生幽会和亲热过多少次已经记不清了，但一直清楚地记着他和张玮娣的第一次就是发生在这里。
　　十几年前，吴学文正在四十不到的年岁，那是一个男人的黄金时代，他也达到了事业成功的新高度，被提拔为主管技术的副厂长。
　　为了这个位置，除了吴学文一直孜孜不倦地辛苦工作。奉承拍马，人情世故也起了关键作用。他父母亲都是南浦化工厂的老职工，上上下下算是有点人脉。当时局里的一位领导希望南浦化工厂帮忙给解决一下儿子的婚房问题，还是找到吴学文的老爸，通过吴学文给厂里递的话。那时候吴学文正在车间一线做车间主任。
　　自从吴学文升任副厂长之后，他身边有意无意就多了一些像花蝴蝶一般的女人。从内心来说，他不是浪荡花心的男人，对这些个女人一直置若罔闻，他心里有人。
　　自从王亚芬一家下放后，吴学文心里就一直没放下过她，他一直记着王亚芬的话：“好好读书，考取大学，争取奔个好前程，以后帮帮我。”
　　大学毕业后的他清醒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他见识了他的同学中有人登报公开声明跟右派父母亲断绝家庭关系的。
　　他彻彻底底地明白了王亚芬讲得没错，“找一位右派的女儿会毁了你的前程。”
　　尽管对王亚芬有着无限的思恋，这份思恋就像盘踞在在他内心的毒蛇，不停地撕咬他，但他还是把这份思恋压在心底。从此他对谈婚论嫁了无兴趣，后在父母亲催促下，经亲戚介绍，跟现在的老婆周红仓促成了婚。
　　吴学文跟老婆谈不上感情，好在一双儿女的降生给这个家庭增加了许多欢乐的氛围。
　　随着孩子们不断长大，他和老婆周红的关系又陷入了不冷不热，他老婆似乎也缺了一些女人的贤惠和勤快，每当他疲惫不堪地下班到家，看着家里的凌乱不堪和冰锅冷灶，更甚的是周红竟然会笃悠悠地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看电视，他都不想问上一句“你下班早，为啥不做饭？”
　　这一问的结果肯定是吵架。周红的理由很冠冕堂皇：“你上班吃力，我上班也吃力的，我要休息。”
　　说出来，鬼才相信她的工作吃力。高中毕业后，家里托人给她在街道办事处找到一份差事，每天几乎无事可做，何况工作就在离家不远的地方，骑自行车也就十几分钟。哪像他每天上下班花在路上的时间都要两个小时。
　　在一次次争吵后，吴学文不想再吵，他只得默不作声地放下上班用的手提包，换上围裙，走入厨房。
　　吴学文有时候觉得工作比下班了还开心一点，就自觉不自觉地在厂里加班加点，这无意中增加了大家对他的好评，为他的升职添上了一点分量，确实是塞翁失马安知非福。
　　那是吴学文升职三四个月之后，厂里来了一个重要的原材料供应商，作为技术厂长的他负责接待，晚上设宴招待他们。由于对方团队中有位女士，吴学文就把厂保健站的张玮娣医生叫过去作陪，因为他和张医生平时比较投缘谈得来，再说这张玮娣长相清秀，衣作打扮可人得体，谈吐也很大方，上佳的作陪人选。
　　那天吴学文喝得有点多，依稀感觉在回去的路上，一个温软的身体一直贴着他扶着他，再定睛细看，原来王亚芬就在身边，于是积蓄的热情就如同火山一般爆发，他终于体会到了久违的欢愉。
　　第二天一早，当他醒来，看见了衣衫不整的张玮娣正和同样衣衫不整的他一起斜躺在沙发上。
　　男女间这种事只要你情我愿，一旦走出第一步，基本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张玮娣举手投足之间体现出的女人味是他老婆根本无法比拟的。何况她还是那样善解人意，每每吴学文遇到烦心事，总能在她那儿找到一些慰藉。他从张医生那里获得了生理上和心理上以前不曾体会到的满足。
　　张玮娣腰身很细，所以显得臀部很丰腴，吴学文跟在她后面，看着她款款移步，隐隐约约能够看见白大褂下扭动的两瓣屁股和杨柳枝般摇摆的纤纤细腰，一个快四十岁的女人能够维持这样的身材真是难得，吴学文感觉她这身材这么多年就没变过。
　　他们已经相好了十几年，吴学文也是五十岁的人了，他每次看见张玮娣还是时时有一股冲动。他带上门顺手反锁，然后从后面一把抱住张玮娣，在她白皙粉嫩的脖子上亲吻。
　　张玮娣轻轻推开他：“躺到B超床上，今天我给你做个B超检查。”
　　吴学文有点惊讶：“哎，这要检查什么？”
　　张玮娣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让你检查你就检查，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
　　吴学文没了办法，只好躺上去，嘴里还不停地嘟噜：“搞不懂，查啥呀？”
　　“哎，躺下去前先把裤子脱到膝盖弯，今天给你检查一下前列腺。”张玮娣打开机器，吴学文快要躺下了。
　　“应该蛮好的，你知道的。”吴学文一边躺一边嬉皮笑脸，他感觉到了张玮娣今天脸色有点严肃，想逗她一下。
　　“躺好，不要说话。”张玮娣还是面无表情，手中的B超探头不停地在游走，眼睛盯着显示屏，“看来不错，没什么炎症，难怪人老心不老，又看上年轻的了。”
　　吴学文一听，惊讶地要坐起来：“你讲啥话？啥时候我看上年轻的了？”
　　“不要动，我再替你检查检查关键地方，免得你跟她做那事，力不从心得了‘马上风’。”
　　“你瞎讲啥！”吴学文有点火大了，一下子坐了起来。
　　“没事你急啥？”张玮娣依旧面无表情，“躺下，快好了。”
　　“从车间一线调到机动科的小姑娘，可是你的主意？是不是嫌我老了？”张玮娣一边移动着探头，一边依旧面无表情地质问。
　　吴学文终于明白了，张玮娣今天为啥一直不开心，连忙辩解：“你不要多想，没影的事。”
　　“好了，起来吧，身体还不错。”张玮娣顺手扶了吴学文一下，然后莞尔一笑，“有影没影不是你嘴上说说的，我要实际行动。”
　　吴学文一听，来了精神：“要啥实际行动？我可是一直宝刀不老的。”边说边搂着张玮娣在沙发上坐下。沙发已经在这里放置了十几年，可能是使用不多的缘故，看上去还不是很破旧。
　　“去，还宝刀不老，是越老越骚。听好了，我要的实际行动是在本次分房时给我一套，不让你为难，两房一厅就行。”
　　新房源的所在是离苏州河江宁路桥不远的地块，也是南浦化工厂原来的处地，面积不是很大，随着工厂发展，地盘已经有些局促，为了以后进一步发展的需要，二十年前工厂搬到了现在的吴泾化工区。
　　搬空后的原厂区，曾闲置过一段时间，因为苏州河散发出的恶臭让人退避三舍，何况长年的流跑滴漏让这片土地多少有了点化学污染。
　　南浦化工厂先是在临街的地方开了一家门市部，把以前的宿舍和办公室改成了煤卫合用的住宅楼，临时解决一下工厂职工的住房问题。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污染逐渐修复，在主管局的主导下，南浦化工厂又跟当地街道合作建了一些简易房用于社区的商业，开了一些日杂百货商场。
　　利用此处建设住宅楼是两年前的决定，因为市区的住宅用地越来越少，黑臭的苏州河，市里也准备治理，说不定这临河的住宅还会成为以后稀缺的水景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