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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节日慰问

作品名称:新青春之歌      作者:桃李人家      发布时间:2019-10-10 19:49:53      字数:3407

  上午,到了课间操时间,级组长黄振明在办公室告知全体老师参加下午的教师节座谈会。他强调说,县委书记赵丽红今年破例前来银河中学慰问老师,希望大家要准时到大会议室,不要迟到!
  下午四时,县委书记赵丽红在县委办公室主任张志生,分管教育副县长陈晓燕及教育局局长叶楚明等领导的陪同下,亲自来到银河中学,在大会议室召见全体教师。何方圣校长主持会议。陈晓燕念了一份《致银河县中小学教师的一封教师节慰问信》。陈晓燕念完信后,赵丽红发表讲话。
  赵丽红总结说,这几年来,银河县克服了许多想象不到的困难,加大了对教育的投入力度,全县中小学的办学条件有了极大改善,教学质量也有了明显的提升,她代表县委县政府向老师们致以节日前的问候,希望教师们再接再厉,勇攀高峰,为银河县培养更多优秀人才,为全县的经济和社会建设贡献更大的力量。
  赵丽红提出希望后,话锋一转,委婉地批评了当前银河县教育界存在的问题。她说,虽说银河县的高考成绩有明显进步,但对比其他兄弟县市,还有较大的差距,存在的问题不少,要想方设法解决。她举例说,在我们的教师队伍中,有的不热爱教育事业,教育态度不端正,只知道开口闭口谈金钱,要报酬;有的教师甚至不认真上课,马虎应付了事,但做起家教来,却特别卖力,甚至招收自己班的学生,暗示学生和家长,必须参加补习班,大肆收钱。这种现象在社会上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玷污了教师这个神圣的称呼,这是非常不可取的,令人痛心!今后,教育局要加大这方面的监管力度,还教育一个风清气正的环境。
  我觉得好生奇怪,心里竟暗自喝彩起来。赵丽红身为县委书记,对教育的存在问题居然有如此的洞察力。如此看来,银河县教育界的积弊,已经引起了银河县高层的注意,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
  赵丽红书记发表讲话后,轮到教师代表自由发言。白发苍苍的何文忠老教师举手发言,他感谢赵丽红书记对教师的关爱,可谁也没有料到,他竟大胆地向赵丽红提出一个尖锐问题。他气愤地质问说,为什么县委县政府把今年的高考奖金减去一半?这令多少教师寒心!
  赵丽红见何文忠如此直接提问,颇感意外,可她不愧是县委书记,只见她微微一笑,干咳一声,清了清嗓音,从容地回答何文忠老师的提问。她首先从大方面讲起,特意讲到奉献精神。她说,艰苦奋斗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希望这一传统要在银河县的教师身上充分地体现出来。她向老师们诉苦说,关于教师的待遇问题,县委县政府已经尽了最大的力气。比如说,政府保证足额发放了全县教师工资,没有拖欠教师工资,要做到这一点,已经十分不易。至于今年的高考奖励问题,因为县委县政府今年加大了招商引资力度,花费了巨额资金,致使县财政困难,希望教师们多多理解政府的难处。
  赵丽红强调说,教师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从某种意义来说,选择了教师,就选择了清贫。希望教师要安贫乐教,不要过多地受拜金主义的影响,提出过多的非分要求。
  老师们一听赵丽红的话,肺都气炸了,忍不住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坐在我旁边的一位女教师鼻子一哼,气愤地说,难道教师就应该要一辈子饱受清贫之苦吗?如果说要带头讲奉献精神,你县委书记为什么不带头讲奉献精神呢?你为什么不辞去县委书记的职位而回家种红薯呢?
  何方圣校长见整个会场秩序乱了,深感不妙,他扶了扶金色眼镜框,赶紧起身出来打圆场,安抚教师几句,便宣布座谈会结束,他带领赵丽红等领导匆匆离开大会议室。
  老师们见赵丽红匆忙离席,更是群情激愤,有的竟大骂赵丽红不近人情,是婊子。他们义愤填膺地说,去年,为了激励高三教师出成绩,高考奖已经用政府的红头文件公布于众,如果圆满完成高考任务,奖励高三教师三十万元,可县委县政府言而无信,只知道糊弄教师,大笔一挥,便捎去一半奖金。有的教师搬出道理反驳说,赵丽红一方面说县财政困难,可另一方面却花数千万元兴建豪华的县委县政府办公大楼,这不是明摆着胡弄教师,把老师当作傻子看待嘛!
  一场原本高高兴兴的教师节座谈会,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学校没有安排教师节庆贺晚宴,但学校各年级的老师却自发组织起来,大家纷纷自掏腰包,进行聚餐活动,以特殊的方式庆贺自己的节日。
  我有机会见识了级组长黄振明的本事,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我听老师们说,每年的教师节,大伙都要聚在一起,吃一顿大餐,吃饱喝足,高谈阔论,热闹一番,图个穷开心。
  白天,大伙凑了一笔钱交给黄振明。这笔钱作为教师节聚餐的特别费用。我听说,黄振明早在一个月前,便叫老伴徐东妹在菜市场买下一条黄狗。今晚,黄振明要把黄狗屠了,弄个香喷喷的狗肉煲。大伙都说,黄振明的烹狗技术堪称一流,无人可及。大伙非常期待晚餐的到来,欢呼雀跃。
  开完教师节慰问会后,大伙便来到黄振明家喝茶,或帮他料理晚餐。大伙挤在一起,原本狭小的房子就显得更小了。黄振明家住在学校的三号楼,那是八十年代初建的三层教师宿舍楼,这里住了二十户教师。宿舍楼前,建了约十数间的厨房和卫生间,供老师们使用。宿舍楼和厨房之间,大约围成了一个两百米的院子。
  我们几位年轻教师不敢偷懒,自告奋勇,主动到厨房帮忙洗碗洗菜。有人悄声地对我说,你快去瞧瞧,黄老师快要使出杀狗绝技!
  我闻言后溜出厨房,也来瞧热闹。
  黄振明把黄狗牵出小客厅,来到院子的一棵粗壮的苦楝树下,他撇了撇嘴唇,笑容满面,对黄狗发出一种亲切的咝咝声,然后伸出右手,轻轻地抚摸着黄狗的头部。黄狗见状,高兴地摇起尾巴,吐出舌头来舔他的右手。
  说时迟,那时快。黄振明倏地翻起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住狗头,使劲往苦楝树撞去。只听一声闷响,
  黄狗未及哼声,便一头栽倒在地,立即昏死过去。
  “端盆开水过来!”黄振明对着正在厨房忙碌的老伴徐东妹吆喝。
  在电光火石之间,举手抬足之际,黄振明便把黄狗给杀了。真是干脆利落,一招置狗于死地!
  我见黄振明不用刀,不用棍,眨眼之间,徒手把黄狗宰了,这罕见的本事,令我目瞪口呆。我用奇异的眼光打量着这位年过五旬的老师,真想拥有孙猴子那样的通天本事,立即钻进他的肚子,急切弄懂他是怎样一个人物。
  黄振明见狗倒地,招呼老伴徐东妹从厨房端来一盆烧开的水,淋在黄狗的身上。黄振明年纪大了,可他的手脚却毫不含糊,只见他双手并用,不消片刻,便把狗毛尽数拔除。
  黄振明见大功告成,直起腰板,舒了一口气对老师们说:“我们放个烟牌,先休息一会,等会儿再把狗开膛破肚,便可用大瓦罐把狗焖了,保管你们吃得酣快淋漓!”
  我们随黄振明进了客厅,大伙正在客厅里抽烟喝茶,唧唧喳喳,说笑正欢。
  “级长请坐!”众人见黄振明进屋,赶紧腾出一个空位,请他就座。黄振明也不谦让,落坐之后,掏出自家的烟袋,抽出烟丝,卷起烟卷。
  “级长,您该换换口味了,抽了大半辈子的土烟,也该开开晕,揣换换口味了!”麦子杰掏出一包红双喜,抽出一支烟,递到黄振明跟前。
  “老麦,我可没有你那么有福气!土烟劲大味足,我抽了大半辈子,早已习惯了!你的洋烟,味道不同,我可不喜欢罗!”黄振明应声道。
  老师们提起下午座谈会的事儿,仍耿耿于怀。
  黄振明开口道:“赵丽红发表的那番讲话,真是谬论,太过分了!她身为县委书记,强调说,老师就应该安贫乐教。她的意思是,老师就应该一辈子守着清贫。这是哪门道理?难道教师就不应该过上富裕的生活吗?”
  “就是呀!我看哪,只要是赵丽红这几年在银河主政,教师的待遇休想提高。这样下去,终究会寒了广大教师的心的!”吴国强叹气道。
  “所以说呀,穷则思变嘛。吴老师,你要充分利用你的数学资源,多招些学生进行补习,多挣些钱才对呀!”钟龙斌开导吴国强说。
  “补习虽然可以挣些钱,可也辛苦呀!你想想,我们上完课,还要牺牲休息时间给学生补习,长期以往,对身体也不好呀!”吴国强双手一摊,回答说。
  “年年都说要尊师重教,可就是只见雷声,不见下雨。连教师节来了,也不见举办一个热闹的庆贺活动,连吃顿饭,都是我们自家掏钱。你们说,这是尊师重教的表现吗?”何南岭质问道。
  “凡是设有节日的行业,就是弱势群体!就是为了安抚一下你们受伤的心!你们听说过公安节、公务员节吗?唉,你们别老提这些烦心的事儿!所有的一切,只能怨我们的命不好,这才无奈地选择了教师这个职业。来来来,我们抽烟喝茶!”王武彪自艾自怨地说。
  正当老师们在客厅里热烈讨论的时候,徐东妹慌慌张张地跑进客厅,焦急地询问黄振明:“老黄,你屠宰的黄狗呢?刚才还在树下,可眨眼间就不见了。真是活见鬼,难道被盗贼偷走了?”
  黄振明听说狗不见了,吓得跳了起来,他当先跨出客厅,四处张望。老师们也纷纷跟着起身,涌出小客厅,在院子周围焦急地寻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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