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奇人异士

　　可寻来寻去，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是寻不见狗的踪影。眼见狗肉煲吃不成了，老师们垂头丧气，自认倒霉，有的老师忍不住唉声叹气。
　　正当老师们像泄了气的皮球之际，徐东妹在厨房隔壁的卫生间传来一声惊叫：“老黄，快快过来，狗在这儿！”
　　老师们闻声，都一齐涌到卫生间门口，伸长脖子争睹起来。只见那条光溜溜的狗蜷缩在角落边，浑身瑟瑟发抖。
　　黄振明拔开围观的老师们，进入卫生间，拖起奄奄一息的狗，喝骂道：“你这条死狗，原来躲在这里，害我们寻得好苦！”
　　黄振明把狗拖到树下，再次把狗头撞在树上。狗没有任何挣扎，软绵绵地倒在地上。黄振明操起锋利的三角尖刀，割开狗脖子，放了血，然后把它开膛破肚了。
　　这时我才明白过来，先前，黄振明把黄狗撞在树上，只是撞晕了黄狗。没料到，黄狗虽被拔除了全身的狗毛，却并没有毙命，只一袋烟的功夫，它醒后便挣扎着钻进卫生间，躲藏起来。
　　老师们见黄振明把整条狗剁成一块块狗肉，忍不住开起玩笑来。
　　“级长，你这次是怎么啦？你也有失手的时候？”
　　“哈哈，你知道，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人家关羽虽然是武圣，打仗勇猛，可他也有大意失荆州的时候。不奇怪，不奇怪，凡事都有例外。这次，可能是我老了，使的劲小了点。想不到，这只狗的生命力竟如此顽强，还会重新爬起来！”黄振明呵呵笑了起来。
　　“这叫好事多磨嘛！今年的教师节与往年不同，级长这次屠狗的经历，将载入史册，我们这辈子想忘都忘不了啊！”麦子杰边抽烟边开玩笑。
　　“是啊，这样的情景，我们这辈子恐怕无法忘却！”我也跟着感叹起来。
　　黄振明的屠狗技术一流，他不用吹灰之力，一招致狗于死地，令人叹服。更绝妙的是，他的烹狗技术妙不可言，他焖的狗肉色香味俱全，令人大饱口福。这是我今生尝到最好吃的狗肉！
　　餐桌上，老师们纷纷向黄振明敬酒。黄振明酒量甚大，他来者不拒，一杯杯豪饮起来。喝到酣处，有的面红耳赤，竟捋起袖子，猜拳行令，大声吆喝。我平时极少喝酒，但在这种热闹环境的渲染下，我竟也把持不住，忍不住贪饮了几杯，脑袋涨起来，说的话也渐渐多了。
　　“级长，我敬你一杯，求你帮个忙。是这样的，这个周末，我父亲特意要我请你过去，给他相一块风水宝地。他说，趁早准备，等他百年归天之后，也可高枕无忧！”王武彪端起酒杯，走到黄振明的面前说。
　　“好说，好说！只是，这个周末我的行程已经排满了，等下周再说吧！”黄振明连喝下十几杯酒，可他一点也不含糊，爽快地答应了。
　　我心里一惊，黄振明居然还会相风水。
　　我赶紧问了坐在我旁边的吴国强老师。
　　吴国强微微一笑说：“你别看级长貌不惊人，他可心怀绝技，是位奇人，他不但懂风水，会阴阳，而且精通医道，医治过许多疑难杂症呢！”
　　哦，原来如此！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我赶紧斟满了一小杯酒，走到黄振明身旁，恭敬地说：“级长，我初来乍到，请多多关照，多多指教。我先饮为敬！”
　　“小秦老师啊，我看你眉清目秀，天庭饱满，耳肥且厚，一副福相。今后啊，你的前程妙不可言！我们这些老家伙，老而无用，黄土已经埋到脖子根了，以后要多多仰仗你们年轻人啊！”黄振明又是呵呵一笑，见我饮了一杯酒，他也一仰脖子，张口喝了杯中酒。
　　“级长，谢谢您的美言！您能否谈谈你给人家看风水的故事吗？好让我长长见识啊！”我敬完酒，虔诚地征询黄振明。
　　“这风水之事，信者有，不信者无。不过，以我观之，风水还是有科学性的。你想想，数千年来，它能传承下来，自有它的道理。比如，不管是兴建阳宅还是阴宅，它在选址上都有严格的讲究，教人们如何趋利避害，选取最佳的地方。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当年韩信年轻的时候，他相中了一块风水宝地，便央求母亲剪下一缕头发和几片指甲，用布包好，兴冲冲地把它们葬在那块风水宝地上。后来，韩信果然时来运转，在战场上呼风唤雨，百战百胜，帮刘邦打下汉家天下，终于傲然登上了至高无上王位……”黄振明用筷子夹了一大块狗肉，边嚼狗肉边说。
　　黄振明讲起有关韩信的典故，我在一本史书上读过。
　　“好玄乎！葬头发和指甲也可以吗？”何南岭悄声地问。
　　“当然可以！秦汉时期，头发和指甲代表一个人的精气神，这种习气一直沿用到现在。你们注意到没有，现在银河县的老人百年之后，临葬前，也要把他们的头发和指甲剪下来，一同葬入泥土中。”黄振明回答说。
　　“级长，你说说有关相风水的故事吧！”我怕何南岭从中打岔，赶紧从旁催促道。
　　“有一年，我去给一户人家看风水。我跟主人家翻山越岭，跨过一道山梁，我们正行走着，我突然发觉身后的衣服被人紧紧拉住，我好生奇怪，回头一瞧，却并无一人，我知道这回遇上鬼怪了，肯定是鬼怪在捣鬼。我圆睁双目，大喝一声，力贯双臂，用力一挣。鬼怪被我刚猛无比的阳气一冲，顿时吃了一惊，知道惹不起我，赶紧松手……”
　　当我听到黄振明在岭上遇到鬼怪，被鬼怪紧紧拉住衣服时，我毛骨悚然，睁大一双眼睛，紧张得不敢喘大气。其他老师的神情，眼睛也睁得铜锣般大，不敢妄动，喧哗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级长，你遇到鬼怪，这可了不得！你最后是怎样摆脱鬼怪的呢？”王武彪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师们见王武彪如此动问，这才伸长脖子，静候黄振明的回答。
　　黄振明“嗤”地笑了一声，满不在乎地回答说：“说到底，其实鬼也是欺善怕恶的。如果一个人雄纠纠，气昂昂，浑身上下阳气充足，鬼见了你，也会退避三舍，不敢轻易惹你的。相反地，如果你整天垂头丧气，魂不守舍，一副病蔫蔫的样子，他会主动向你发起进攻，摄去你的魂魄，把你弄死，送你去见阎王，他便可以投胎转世。还有呢，夜晚之时，阴气太重，最好不要走夜路，特别不要跑到偏僻的地方去。你们读过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就知道这些道理。”
　　“这么说来，我们平时也要凶巴巴的，走路挺胸抬头，脚步要沉稳有力，这样，连鬼也会敬你三分，退避三舍！何岭南，你听到了没有？要少走夜路为好！”麦子杰开了个玩笑，把老师们都逗笑了。
　　我是个无神论者，学过多年的哲学和辩证唯物主义，对于鬼怪神灵之事，自然不信那一套。不过，在黄振明活灵活现的讲述下，我莫名其妙地产生一股恐惧之心，也许是他的“故事”太生动太传神所致。我接着向他询问了另一个问题：“级长，我听说您除了替人看风水外，还会抓药看病？是么？”
　　“是啊，我略懂点医道。有一回，有个患者生了一种病，我们本地人把这种病叫‘过腰蛇’，身上长起像蛇一样的形状，缠住你的身体。这种病严重时可以毙命。那个患者得了这种怪病，痛得他呻吟不已。他花费重金在各大医院求医看病，打针吃药，均无疗效。最后，经人指点，他找到我，再三衷求我给他治病。我察看了他的病情，点亮一根灯心草，对准‘过腰蛇’的头部和尾部，噗噗噗，连烧十数下。我安慰他说，不用担心，不碍事了！他将信将疑回家去了。第二天上午，他找上门来，捎来两只母鸡和二十斤米，并再三致谢。我推辞说，你送我那么多礼物，我怎好意思收下呢？他回答得倒干脆，你把我的病治好，解决了我的痛苦，那是最大的恩德，我这辈子也忘不了你的好处。我送的这些东西，值不了几个钱，仅仅是表达一点心意。他这样说，我才勉强收下了他的礼物。”黄振明讲起了他救治病人的经历。
　　“有个事，我不说，你们还不知道哩。五年前，我患了一种怪病，每到夜晚，我入睡后，便不自觉地咬舌头，咬得鲜血淋漓，都快把舌头咬断了。我心焦万分，求医问药，钱花了不少，可病情丝毫不见好转，弄得我吃不下，睡不好，令我万念俱灰。一天，我上完课，在办公室唉声叹气。级长见我痛苦不堪的样子，忙问我是怎么了。我把病情讲了，级长说，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他观察了我的舌头，说我肾火太重，才导致出现这种状况。他叫我去药店买下数钱甘草，放进嘴里反复咀嚼。这真是神了！到了夜晚，我再也没有咬过舌头了。我抱着级长千恩万谢，高兴得三呼万岁！”吴国强提起旧事，满脸充满感激之情。
　　“你们不知道呢，级长最擅长的是治疗结石。前年，也就是前任县委书记马占德，他听说级长擅长治疗结石，亲自来到学校，找到级长，请级长给他治病。”麦子杰一脸认真地说。
　　“这是真的吗？”我疑惑地问。
　　“确有其事。马占德书记找到我，我问他，马书记为什么不上大医院找医生看病呢？他回答说，上大医院看病，医生说要开刀动手术，才能取出结石，或者采用激光技术，把结石打烂，通过排尿把结石排出来。但很多人建议我说，开刀手术很痛苦，采用激光技术也不是上上之策，它虽可把结石打烂，但效果不太明显，并不能完全打碎结石，也很难把它们全部排泄出来。”
　　我叮嘱马占德说：“马书记，我给你开四剂草药，分四天服用。你回去后，每天早晨用瓷器把草药煎了，然后服用，可以把结石全都排出来。马占德果然按照我的吩咐服药，到了第三天，他便把结石给排出来了。这个马占德还算有良心，他带领随从，亲自前来答谢我。那一年，教师节前夕，他还特意带来一个大老板，动员老板向银河中学捐赠十台空调。这是银河中学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为此，何方圣校长在全校教职工大会上表扬了我呢！”
　　“高手在民间！想不到，级长黄振明居然有这么大的本领，真是一位奇人异士！”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暗自赞叹。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