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书记，六年前那天晚上。从你家离开我就在思考一个问题，我们世世代代靠着庄稼吃饭，而庄稼还要看天气。一旦遇上什么灾粮食就颗粒无收了。难道我们就该这样吗？我不甘心，所以当天晚上我就做了一个决定一定要去城里闯一闯。当时决定后我就连夜把所有粮食都搬到你家来了，坐最早的一班车去城里了。“哦、难怪我们翻遍整个村子也找不到你呢，原来是这样。”当时我带着身上仅有的几块钱就进城了，可能是因为人傻的原因吧，总觉得只要有一身力气就饿不死。可现实告诉我城里不是我想象中那么好混的。
　　我到了城里之后，吃了一碗面身上剩下的钱就只够喝一瓶水的。但是我又没有熟人，又没有地方住。那一天我在城里的大街上游荡了很久，看着那些衣褶光鲜的人嘲笑我的眼神，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助。那时候真的想家。想回到那个生我养我的村子。可是我转念一想，我回去又能干嘛？难道继续混吃等死吗？还是东一家西一家的混饭吃。在问了几个地方都一一的被拒绝之后天也快黑了。我还没有落脚的地方。无奈最后只有在城里的天桥底下对付了一晚上。那天桥底下真不是人待的，还不如我们村里的牛圈。四周全是花花草草，躺在上面硌得慌，时不时的还有人路过对我指指点点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来往的汽车给吵醒了，继续拖着疲惫的身体找工作，找了一上午仍然没有结果。正准备要放弃的时候，看一家中餐店在招聘服务员，包吃包住。我想都没想就进去面试了。说实话第一次进这么高级的地方，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就像有好多双眼睛都在盯着我一样。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在这家中餐店我终于应聘上了，工资600包吃包住。最关键的是我面试的时候正赶上他们吃饭。我看着他们的菜咽了咽口水，应聘我的经理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问我吃饭没有？我摇了摇头。“过来一起吃吧，待会儿带你去宿舍。经理淡淡的对我说着。”我也顾不了那么多，拿着碗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以至于后来还成为那里的笑话。
　　后来我就在这家中餐店干下去了，时间久了我发现这样根本不是办法。虽然包吃住但是挣得太少了。于是趁着休息的时间我就到处找工作。和我平时混的比较熟的一个墩子跟我说工地上做小工工资高。一天好几十，他有个表哥就是做小工的。“真的吗？我兴奋的问到，要是你给我介绍成了的话我请你吃饭。我激动的对他说着。”没两天墩子表哥就给他来电话了，说现在工地上正缺几个小工。说要不要让你朋友来试一下。第二天我就请了假按照墩子给的地址找到了那个工地，可是没有电话要想找到墩子的表哥只好一个个的问，还好他表哥平时为人不错，基本上的人都认识，问了几个就找到他表哥了。他表哥晒得很黑，粗壮的手臂像铜一样。长得一副憨厚模样。“农村来的？”嗯，我点点头。我们这里都是农村来的。他指了指正在干活的一群工人。“能吃苦吧？”能，我自信的点点头。“好。”“一天50包吃包住，吃只管中午一顿，早晚自理。”他用他那晒得发黑的嘴说到。一天50一个月就是1500比我上班那儿整整多了九百。我当时就答应了下来。和他简单的聊了几句后我就匆匆的离开了，他表哥说让我后天去上班，我得赶紧回去辞职搬东西。
　　在那个工地上一干就是半年，有时候真的很辛苦。烈日当头只有顶着太阳干，经常都是汗水把衣服打湿。冬天的时候寒风刺骨，脸上经常没有知觉，手也裂开了一道道小口。有时候赶工期大半夜夜深人静的时候都还在干活，但是每个月发工资的时候看到一张张的红票子，就觉得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那地方一呆就是一年多，每天都是重复着机械一般的生活。看着城里那些光鲜亮丽的人，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他们可以过得潇洒自如，我却每天只能和钢筋水泥为伴，躲在这脏兮兮的地方。我不甘心、林四带着点醉意愤愤不平的说着。还好老天有眼，让我林四不这样碌碌无为过一生。说起这件事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那天工地上比以往的人要多多了，听说好像是上面要来领导检查。一大早工地就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一改平时那副邋遢的模样。连小工也穿上了工作服戴上了安全帽。林四跟着的头是一个叫李老板的中年男人。40岁、挺着一个大肚子，还有那口粗嗓子。那根明晃晃的金项链总是一年四季都伴着他。工人都叫他李胖子。
　　今天来检查的这个工程，是李胖子从中字头那里拖了好多关系才弄来的项目，听说为了搞到这个项目，李胖子把房子都抵押给了银行。“可千万不能出错啊，待会检查的时候。”李胖子紧张的再次对众人吩咐道。“叮铃铃……”随着一声声急促的电话铃响，李胖子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喂””李胖子，你狗日的屁股擦不干净别连累到我”。电话那头对着李胖子就是一声怒吼。“怎么了？张总”这个张总就是李胖子的财神爷，在这个节骨眼上来电话，肯定就是出事了。”你他妈的吃东西能不能把嘴擦干净”。“有人实名举报你的工程有不正当竞争行为，是不是你们拆迁的时候和拆迁户没谈好？”“张总，我……”李胖子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行了，你不用解释了，现在没空跟你瞎扯淡，听好了现在两件事。第一一定要稳住上头的人。第二，多安排几个人在工地门口守着，千万不能让那些钉子户今天过来闹。”“知道了，张总，我马上去办。”李胖子额头上的汗水犹如豆大般一颗颗滴在皮鞋上。“李胖子，再警告你一次，这事办不好你以后就别混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给我解决好”。说完张总便挂了电话。
　　接完电话李胖子大脑飞速的转着，上面的人好应付，只要用以前的那套就没问题。关键是这个拆迁户不好解决啊。“真是头疼。早知道就不该态度那么强硬了，李胖子叹息到。”听说拆迁户里头有一个王老头是最难应付的，他儿子在部队当兵。”不行，得赶紧给老陈打电话”。
　　“老陈，你拆迁那事是怎么办的？现在人家都闹到工地上来了”“李老板，没事，几个小喽喽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电话那头淡定自如的说到”。“放屁”现在人都闹到工地来了，今天领导检查工作，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们都要卷铺盖滚蛋。李胖子把在张总那受的气一股脑全冲老陈发了。李胖子刚挂完电话，那边就有人找他，让赶紧过去工地门口有人闹事。
　　只见工地大门口聚着一群人，大大小小十多个，手里都拿着木棍、铁撬、等一些工具，为首带头的是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长得一身肌肉。一看就是练家子。l“遭了，那帮人来闹事了，”林四，你跟我过来”。由于平时林四没事就帮李胖子跑跑腿，拍拍马屁。所以李老板有什么需要跑腿的事基本上都叫上林四。“你听我说，林四，我现在遇到点麻烦，你去工地上叫上几个信得过的人，去把外面那帮人解决了。这件事摆平以后我亏待不了你”。李胖子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林四的肩膀。
　　“放心吧，李老板，我一定把这事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林四一口答应，心想机会终于来了，这次要是把事情办好了，以后跟着李胖子喝汤都够了。林四急急忙忙的去工地找平时处的不错的那几个工友。“狗子”“刘强”“王三”你们三个把手里的活停下来，跟我过来。林四对着他们喊道。咋了？几个人一头雾水的望着林四，“想不想发财？”林四问着他们。“有什么好路子”？狗子急切的问着。“刚刚李胖子让我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去把门口闹事的人摆平了，李胖子说只要把这件事摆平以后就跟着他混”。“你不要命了吧？你不知道闹事的人里面有练家子吗？”狗子说着。
　　“命值几个钱，要命就每天在这工地上没日没夜的干，一年到头还是跟人家城里人比不上。反正我是想好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要是能摆平以后就好过了，摆不平算我倒霉”！“我不勉强你们，你们自己做决定”。林四对他们几个说着。那个，做完这事能有多少钱？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刘强问道，“具体多少我不知道，但是肯定比我们在这干活挣得多。听李胖子的口气这个事情对他很麻烦”。“行，那我干”。刘强爽快的答应着。
　　狗子，王三，他们也都跟着林四来到外面。“林四，小心点，这里面有练家子。狗子小心的提醒着林四”。你们是什么人？林四对着为首的年轻人问到。“不管你的事，叫你们的头出来”。为首的那个人看都不看林四一眼，冷冷的说道。“我们老板有事不在，派我们来跟你们谈”。“你”？为首的年轻人看着眼前瘦骨嶙峋的林四，常年被太阳晒得黝黑，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给我让开，跟你们没关系。我再说一次”。为首的年轻人用他那鹰勾般的眼神冷冷的看着林四，林四被这眼神吓得直发冷汗。这眼神绝对是经历过大事的人，看着就让人后背发凉。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们的任务就是守住你们不让你们进去”。林四对为首的年轻人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