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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多褐斗法

作品名称:飞天行动      作者:美满人间      发布时间:2019-10-02 14:10:49      字数:4494

  在主持殷勤地招待下,陶昌觉得差不多该走了,便辞别主持,跟着铁匠父子同往多褐城。铁匠叫库尔班,儿子叫阿迪力,父子俩讲了很多国王、伯克、巴依与百姓的故事,陶昌意识到自己过往没有用心观察普通老百姓受到的剥削、奴役和压迫,所讲的一幕幕让人触目惊心。
  库尔班说:“有户人家,很多孩子,男主人被拉去修建王宫,剩下几个小孩子让一个妇女拉扯,太辛苦了。她实在忍受不了,悬梁自尽,让人心疼。”
  陶昌问:“这件事发生在现在么?”
  库尔班悄悄说:“新国王登基后,嫌弃老王宫陈旧,便重新修建王宫。有钱的巴依老爷不用派人,专门选穷人过去修建。”
  陶昌说:“只有团结起来,跟他们斗才行,不然悲惨的是穷人。”
  库尔班说:“他们有军队,有刀有枪,老百姓拿什么跟他们斗啊?”
  陶昌说:“是呀,百姓们手无寸铁,不好斗。”
  陶昌跟着铁匠入住多褐城外一个破旧的农村里,破败不堪的地方,条件艰苦。人人质朴,热情招待这个远方的客人。百姓们如同奶牛,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牛奶。陶昌不管三七二十一,尽管吃得差,睡的脏,但心情是阳光的。
  铁匠铺内有很多小孩子,或调皮,或文气,或干活,或休憩。
  库尔班的老婆古丽热心招待。
  陶昌问:“你孩子不少嘛?”
  库尔班说:“自己只有儿子阿迪力和女儿小古丽,其他的是自绝母亲的孩子。”
  “四个?”
  “是。”
  “真是好心人!”
  “您才是好心人,让我赚点钱,明天一起去城里买东西,慰劳一下。”
  “好!”
  “你老婆照顾这么多孩子必然辛苦。”
  “应该的,穷人就该帮助穷人,富人最吝啬。”
  “嗯。”
  库尔班安排陶昌休息时,他自己去铁匠铺。陶昌好奇,过去,炉子、榔头、地面等,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库尔班说:“好休息了,自己打算白天休息,晚上干点活!”
  陶昌说:“好!”
  古丽叫吃晚饭,饭后,他们很早就睡觉,陶昌索性也早早睡觉,旅途劳顿。
  半夜里,被打铁声惊醒,声音从铁匠铺传过来。陶昌一不做二不休,起床,偷偷过去看。库尔班带着几个小伙在打铁,炉火映红了他们的身躯,整个肉体红红的,滋润着汗水,粗大的手臂,肌肉一紧一缩,蕴藏着无尽的力量。
  让人奇怪的是,他们打铁是晚上打的,火还不敢烧得很旺,这怎么干活,多辛苦,本来就是力气活,放在晚上,更辛苦。
  陶昌忍不住问,库尔班无奈地解释。原来,当地的伯克一旦发现冒烟,便知道在打铁,要来收税。还没到市场,他们便动手了。铁匠们只能趁人家睡着的时候,偷偷干活。什么世道,竟然如此?
  他们说:“你精通佛学,找个活菩萨来保佑大家。”
  陶昌说:“活菩萨只能是自己,自己保佑自己。”
  他们听起来很新鲜。
  陶昌说:“团结起来,跟他们斗智斗勇,才能不被欺负。”
  他们似懂非懂。
  天亮了,陶昌像个小孩一样,跟着库尔班父子俩去城里买东西。陶昌让库尔班带点铁件去卖,库尔班愁眉苦脸,觉得不可能完成,但还是带了。小孩子最喜欢逛巴扎了,这里荟萃各种物资,还能看到能歌善舞的男男女女。
  城里有个奸商卖肉总是缺斤短两的,这次,他又少给了库尔班半斤多肉。库尔班怒目圆睁,气得来找他质问:“喂!你怎么又少给了我半斤肉?”
  “不可能,我这杆秤是独一无二的准星秤。”奸商争辩道。
  “那好,请你用这杆独一无二的准星秤一秤你的良心吧!”库尔班说。
  奸商理亏,说:“念你是常客,我送点肉给你。”
  “呸!这本该是我的,好像我得了你什么便宜。”库尔班拿过去,毫不客气地说。
  陶昌说:“越有钱的人,越贪钱。”
  库尔班说:“他们有钱人穿同一条裤子的,他的上司伯克在罩着他们。”
  “这里的伯克长得怎么样,莫非三头六臂,让人害怕?”
  “我领你去看看。”
  库尔班带着陶昌转了一圈,热闹的巴扎,值得逛逛,可就是找不到伯克。
  库尔班显得为难。
  陶昌说:“有办法,我们装作小贩,他自己会来找我们的。”
  库尔班疑惑不解。
  陶昌呵呵一笑,拿出库尔班的行李,摆了个小摊。
  “这蜂蜜是买回家喝的。”
  “诶,做个道具嘛。”
  陶昌取了个空罐子,阿迪力在罐子底下塞满泥巴,陶昌上面倒点蜂蜜,看上去似乎是整罐蜂蜜。
  库尔班丈二摸不着头脑。
  有人时不时来问蜂蜜的单价,陶昌开价比买的高,他们便摇摇头走了。
  一个巴依说:“给我来一碗吧.”说着,递给陶昌一个碗。
  陶昌倒了一碗,巴依端着蜂蜜就走。
  陶昌一把拉住他的腰带,说:“巴依,你还没给钱呀!”
  巴依支支吾吾地说:“我好像给了你10块钱呀!”
  陶昌一把夺过碗,把蜂蜜倒在蜜缸里,把空碗交给巴依,说:“拿去吧,我好像给了你一碗蜂蜜呀!”
  巴依见捡不到便宜,悻悻然走了。
  库尔班赞扬说:“厉害,我以前摆点小摊,总是被他们检点便宜,你这里休想。”
  陶昌说:“对付他们,千万不要软弱,当然也不能过分,他们是官商一家。”
  库尔班深觉有理,他们继续吆喝。
  库尔班竖起拇指,悄声说:“伯克真的来了,瞧,人有点扁的便是,龟兹国里的贵族一出生头被夹扁,那是贵族身份的象征。”
  陶昌说:“来收税了,当然要积极了。”
  伯克走过来问道:“伙计,你们生意如何?”
  陶昌答:“也不好,也不坏!”
  伯克问:“这是什么意思哩?”
  陶昌说:“我说生意很好,你就会多多抽税的;我说生意很坏,回到家中妻子又要嘀嘀咕咕。所以我只能说也不好,也不坏。”
  伯克有点为难,反问:“我该收多少税呢?”
  陶昌说:“我一点蜂蜜都没卖出,暂时不能收。”
  伯克说:“我刚才明明看见有人拿了你的蜂蜜。”
  陶昌说:“可是后来他又还给我了。”
  伯克说:“那就预交吧。”
  “一碗蜂蜜。”
  伯克说:“我要的是钱。”
  “伯克大人,可我还没卖掉蜂蜜,一个铜钱都没有。”
  “好吧!要一罐蜂蜜。”
  陶昌说:“预交也可以,你要写张收条。万一别的税务官又来收税,而我的记性又不好,那我惨了。”
  伯克想想也对,就写了“收到库尔班一罐蜂蜜作为税金”收据给他,他拿了一罐蜂蜜满意地走了。
  有了收据,陶昌将铁件大大方方摆放出来。
  伯克的手下过来,正想大额收税,陶昌给纸条看,他们悻悻然走了。
  库尔班乐了,让阿迪力跳起龟兹舞,自己摆起长琴伴奏,快乐的舞蹈、优美的乐曲,招揽了很多市民,他们边欣赏,边采购。
  下午,伯克想尝一尝蜂蜜的味道,打开罐子一看,发现表层只有一指深的蜂蜜,底下装的全是泥巴。伯克见自己受了骗,火冒三丈,亲自带着手下过来。这时,铁件已经卖完。
  伯克质问:“你怎么能用一点点蜂蜜来糊弄我?”
  陶昌听罢,笑了笑说道:“尊敬的大人,我本来说给你一碗蜂蜜,你非要一罐蜂蜜。我罐装的蜂蜜向来放些泥巴,让蜂蜜具有泥土香味,才让库尔班蜂蜜具有独特滋味。这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大人不问清楚。大人,你可千万不要冤枉小民啊。”
  伯克说不出道理,便走了。
  库尔班用崇拜的眼光看着他,陶昌体会到到重税的滋味了。
  “他叫那宁,是宰相那利的弟弟。”
  “难怪傲气十足。这次他们没有得到好处,下次必定会处处刁难。”
  “我得像你一样多动动脑筋。”
  陶昌和库尔班准备离开巴扎,被一个人拦住了。
  “怎么了?”库尔班以为他找他们麻烦。
  他说:“我家办喜事呢,邀请你们喝喜酒。”
  “我们素不相识,为何请我们。”
  “您是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呀。你在七个星佛寺对垒木叉毱多的大弟子获胜,让我很佩服。还帮这位困难户卖铁件,真是好心人。”
  原来主人为女儿兴办喜事,在大巴扎购买物品,正好碰到陶昌,顺便邀请他们去喝喜酒。陶昌和库尔班父子不客气,跟着他到了他家。
  他家里摆好各式点心、干果和各色美味食品后,坐在他身边缠着一个很大的色兰的头夹扁的人大模大样,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还不时趁着人们不注意,往口袋里塞这塞那。
  陶昌认出他来,原来就是要拿走蜂蜜的巴依,实在看不惯他的这种贪婪行径,于是,不慌不忙地提起一把茶壶,用手撩开装满食物的衣袋,往他口袋里倒入茶水。
  “你这是干什么?”巴依生气地说:“哪有往人家的口袋里倒茶水的?”
  “啊!刚才我看见您的口袋吃了不少点心和馕,我担心它渴了,所以……”陶昌回答道。
  巴依狼狈不堪地走了,临走时丢一下句话走着瞧。
  主人谢谢他惩治了当地的恶霸,说:“您心地善良,但往往会碰到一些恶人。头被夹扁都是贵族,你得罪了贵族,可得小心。他可是当地国相那利的侄儿那宁的狐朋狗友。”
  陶昌说知道了。那宁,便是来收税的伯克。
  陶昌白天跟着库尔班熟悉情况,熟悉他亲朋好友,边走边构思,一个好主意便清晰起来。
  库尔班去找一个远方表弟,原来他在巴依家做苦工,不仅吃不饱,而且吃的菜里一点儿油星都见不着。这天,库尔班和陶昌到巴依家,表弟抱怨。
  陶昌跟库尔班耳语,库尔班过去问巴依:“老爷,你家里有一缸油,为什么给我的表弟吃的菜里一点油都见不着呢?”
  巴依见是在巴扎没吃到蜂蜜的摊主,口气难听的说:“原来你是昨天摊上的吝啬鬼库尔班啊。对不起,给你表弟做菜的时候,总是错把水当成油了。”
  陶昌说:“客人来了,巴依老爷,总得招待一下我们呀。”
  巴依很吝啬,在招待他们的牛奶里掺了大量的水。席间巴依问起库尔班乡间的井水。
  陶昌抢过话题说:“今年那里发生了奇异的事情,井里冒出来的不全是水,很像掺了牛奶。色泽和真的牛奶一样,只是味道淡,又像是牛奶,又像是水,就和这杯里的牛奶差不多。”
  巴依听了,脸红一阵,白一阵。
  陶昌和库尔班觉得呆下去没什么味道,辞别巴依,拉库尔班的表弟出门,陶昌给他出了个馊主意。
  与多褐城周边的亲朋好友联络好后,在约定的时间,在城市周边陆续生烟火,搞得像打铁,伯克他们到处找,到处都是,结果都不是,没收到税,却累死。
  陶昌让他们白天打铁,伯克赶到真正打铁的地方来查。没关系,修管道到旁边的房子,打铁时,房间全部用破棉袄封堵,听不到打铁声,夏天还凉快些。
  一个大热天,伯克累坏了,让巴依带手下查询冒烟的地方,附近便是打铁铺。陶昌在旁边哼着歌,巴依认识,找陶昌讨水喝。
  陶昌说:“很对不起,我这里没有你们喝的水了。”
  又来了两个牧人,也到这里讨水喝。陶昌立即拿水给他们喝了。
  巴依生气了,说:“你刚才说没有供我们喝的水了,可你却有水给他们喝!”
  陶昌说:“我一点也没有骗你。刚才我说得明白,没有供你们喝的水。但我从来也没有说他们喝的水没有啊!”
  巴依问:“冒烟的地方在烧什么?”
  “烧水呀!”陶昌带他们进去,说:“给长工们烧水,端茶去。听说在巴依家,只能喝点凉水,连茶水都喝不上。”
  巴依悻悻然走了。
  过了些日子,巴依家失火了,库尔班表弟拎着木桶,从油缸里舀出满满一桶油往火上泼去,,这样一来,火势更大了。
  巴依吼叫起来:“你怎么往火上浇油啊?”
  库尔班表弟故作惊讶地说:“哎呀!老爷,我错把油当成水啦!”
  这段时间,他们顺利地做了很多铁件,可是又不敢公开卖到多褐城大巴扎。
  陶昌说:“要不,我和库尔班去伊逻卢城,能不能卖。”
  库尔班说:“国都的税肯定更高了,且那里肯定也有铁匠铺。”
  陶昌说:“你说我这几天帮你做生意,是不是相当于你平时一个月。”
  “是的。”
  “就陪我去好啦,我会帮你揽生意的。大不了,再返回来,我再设计卖一次。”
  库尔班犹豫不决。
  陶昌说:“再其次,我帮你找突厥人,卖给他们。”
  库尔班说:“轮台有个龟兹军工厂,里面都是打铁器的,部分卖给突厥。”
  陶昌说:“没关系,他们如果需要,哪里都一样。你熟悉军工厂吗?”
  库尔班说:“军工厂里的铁匠,都是兄弟。”
  陶昌说:“我们一起去转转,再去伊逻卢城。”
  库尔班说:“你帮了我,我不该回绝,这段时间我一定奉陪到底。如果能够进宫,我告诉男主人,他的爱妻已没了,他还不知呢。”
  陶昌说:“他还不知你在帮他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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