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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鬼地>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作品名称:鬼地      作者:蔡凡      发布时间:2019-10-01 09:36:17      字数:3446

  门外的院地上,马立快将慧明的双腿夹在自己的颈脖上面,来回地转着圆圈,慧明在兴奋和紧张中欢快喊叫着,似笑亦似哭,但从其的表情上来看,他是笑的。
  看着这溫馨的一切,师娘和刘源珍脸上同时露出笑容。师娘大声的喊道:“快停下,快停下,别把孩子的头给璇晕啦!”
  “不,不,我要!奶奶我要!”慧明咯咯笑道。
  “这孩子。立快你转慢些“师娘笑着对儿子说。
  刘源珍走过去从立快手里接下来孩子。笑道:“慧明别闹了,看把小叔累得“
  马立快笑道:“没事“
  “我哩?”站在一旁的梁玉萍眯得眼晴说道。
  马立快一摸脑袋笑道:“看我这记性,说好先转慧明再转玉萍的,怎么就忘了呢“
  梁玉萍高兴起来,脸上荡着喜色,只是眼晴还一如继往的眯着,看似迷迷糊糊的样子。
  马立快正待抱她上肩,刘源珍笑着止住他。
  梁玉萍闻言立刻咧嘴哭开了。
  刘源珍拉下脸来说道:“又来啦!这孩子大约是哭煞星转世,一天不哭个四五回怕也罢休。这都是让她爹给惯的,什么事儿都依着她。”
  师母一旁就劝:“小孩子家她懂什么?老话不也言道姑娘见了娘,无事哭三场么。”
  “您可别这么说,否则她会越哭劲越大。为了这事儿没少挨我的打。”刘源珍瞅着玉萍说。
  “别哭啦!别哭啦!玉萍过来,小叔扛着你飞去。”马立快言罢,不顾刘源珍的不许,将玉萍放在肩上就“飞”出了院子。
  师母跟过来就喊:“别玩远啦!马上就该吃晚饭了。”
  “知道。”马立快答应着。声音已离了很远。
  师母返过身来,瞅见源珍正用手帕小心地给慧明拭额头的汗珠,怜爱之心溢于言表。待源珍松开慧明,师母将她拉到一边小声说道:“源珍呀,以后少打点玉萍,小心孩子记你的仇。”
  刘源珍想也没想就说:“师娘您不知道,这孩子不晓得接了我和其远哪个的性情,匪得很。前天小管还告诉我,你那姑娘了不得,在幼儿园,人家都是大孩子去接小孩子。你家的小迷糊却是过来接她哥哥。有一回呀,她看见有俩孩子合着欺负慧明,你猜怎的,她冲上去就打跑了一个。另一个被捉住,硬让人家把嘴张开,伸进去两根姆指就往边上扯,疼得那孩子哭天抢地的嚎,若不是我赶上扯开就麻烦了。”
  师娘听到这竟哈哈笑起来。
  刘源珍瞅着师娘嗔道:“您还笑呢。”
  师娘忍住笑言道:“你以为我笑什么?谁让俩孩子欺负我的慧明,该!”
  其实在师娘心里也是觉得慧明太过老实,几回都被附近邻里的孩子打哭回来,几回又是她拉着慧明去返打为赢才肯罢休。邻里敢怒不敢言,俱私下暗骂这老太婆活转去了。师娘可不管这些,她只想谁也别想欺负她的孙儿。
  她为什么笑?只笑那玉萍儿同她一样。
  关于这些儿刘源珍也有耳闻,却不知怎样对师娘说。终归她像自己的娘,却又不是。
  那天晚饭过后,梁其远沒按约定接她们娘仨回家。看看天色完全暗黑下来,师娘就吩咐大儿子立勤送源珍他们打转。刘源珍不同意,说是仗着路灯回去并不碍事。
  师娘坚持说那怎行?瞧现在乱的,没个人送送怕出事。
  说话间,马立勤已在院子里将自行车架好。
  刘源珍回到家后久等仍不见梁其远影子。她哄两个孩子睡下,一会儿熄了灯就去外间的饭桌边上坐着等。
  墙上的小挂钟悄悄地指向十二点,刘源珍手里的毛衣已织成了一大片,梁其远还没回来。她暗自叼念:这是怎地啦!怕不要出什么事吧?这么想着,右眼皮就不停地跳。于是乎便开始紧张起来。她放下手里的活计,轻轻走进里屋,借着暗光看两孩子已睡熟,便准备去厂子里。
  她找出手电筒正打算开门的时候,忽听远方传来一阵如爆仗炸开般的声响,在这宁静的夜里,显得是如此的刺耳。她便想非年非节的,会是哪家放出这玩艺儿扰人清梦?思想未停,耳际又是猛烈的乱响,只因其间仿佛杂着不亚于雷呜的声音。接着门外就有了人的声音。
  刘源珍听见隔壁的代婆婆在喊:“怎地啦!这是怎地啦!”
  “是呀!是呀!”有人在合。
  刘源珍开了门出去,楼外的空地已站了许多人,俱往响亮的方向眺望。
  代婆婆的老伴披着一件玄色的夹衣走过来,悠悠地说:“怕是又要打仗啦“
  代婆婆靠上去推了他一掌。骂道:“个老反革命的,太平盛世的打什么仗?回屋去!别在这胡说。”
  她老伴反道:“老婊子白活这么个岁数,那是打枪扔手雷的声音,听不出呀?”
  “爹爹睡迷了。乱讲。”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女人开始指责他。
  其实她们也在心里发虚,只是嘴巴硬而巳。因为她们也听出来了,鞭炮决不会在响声后还拖着那样的怪叫。
  “打枪,那肯定是在打枪。”代爹爹坚定的说。
  刘源珍闻言彻底的慌了。此刻的她既担心梁其远又不敢轻易地放下家中小的。正矛盾中,蓦地看见张小巧晃着手电筒走出门栋。心想:只能这么办了。就快步奔向那里。
  张小巧于暗黑中瞅见刘源珍过来,便急急地问:“刘姐,这是发生了何事,闹哄哄的。”
  刘源珍没直接回答他。却是问:“亭梅在家吗?”
  不待张小巧应答,汪亭梅的声音便从屋里传出:“源珍,我在哩。快进来!”
  刘源珍进屋。汪婷梅正歪在床上,床头柜上的小台灯咝咝吹着白光,泛着她的脸色惨亮。
  刘源珍见她面带病容,忙问侯。
  汪婷梅冷笑道:“却不是他做的好事。”
  “又打掉了一个?”刘源珍关切道。
  汪婷梅微微皱了皱眉头,正色道:“不谈他。说你的事,噍你一脸着急的样子。”
  刘源珍就把自已所听所见所担心的事儿略讲给她。
  汪婷梅挌起身子急道:“那你还不快去?把钥匙放我这,一会儿我去你那儿睡。”
  刘源珍为难道:“那么你这身子骨?”
  汪婷梅笑道:“不碍事的。我已在家躺了两天啦。又不是姑娘家,哪有那金贵?”
  刘源珍赶到保卫科时,眼里的是一遍狼籍。大门被砸坏,屋里桌椅东倒西歪。最让人心慌的竟是撒在满地的鲜血,从里到外,一片一片的。她突然觉得吐不过气来,脑袋便有些眩昏。
  “有人吗?有人在吗?”刘源珍禁不隹大声喊叫。
  沒人应声。周遭死一般寂静。
  刘源珍几乎要绝望了。
  正这时,怱闻有人叫道:“刘姐,刘姐。你在吗?”
  刘源珍听出是张小巧的声音,忙往有亮的地方走。
  果然,张小巧踩着自行车撞了过来。他紧张道:”快上来!我们去医院。”
  刘源珍一听,立时沒了底气,虚声问:“其远他......”
  “别问其它,你前脚刚走,立勤兄弟就来了,急急地讲了几句。说是那边要人帮忙就走掉了。婷梅让我先不告诉你,却忍不住......嗳嗳,刘姐刘姐你可不能......梁哥那还指忘着你呢。”张小巧边说边上前扶住刘源珍。
  到了医院,刘源珍终于还是昏倒了。因为她看到的梁其远,是一个几乎浑身裹着红多白少纱布的梁其远。她只哭了半声就瘫软在地上。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是糊糊的一群人影。接着就听见有人说:“谢天谢地,终于地醒了过来。”
  这是师娘的声音。
  刘源珍撑起身子想要下床。却不能够。师娘坐下搂住她的背臂,刘源珍忍不住钻到她的怀里痛哭起来。
  “师娘,这该怎么办呀!”刘源珍失声道。
  一旁站了很久的周金梅上前安慰道:“其远伤得是重,却是硬硬地挺过来了。现在没事啦。”
  刘源珍闻言挣扎着要去看。周金梅却不让。说是药效未过,一时无法酲来,需安静。云云。
  师娘望着周金梅柔声道:“金梅,你赶忙回去歪一下吧,明天还要上早班呢。”
  周金梅是师娘打电话叫过来的。
  “师娘,不碍事。”周金梅应道。
  师娘正色道:“亏得门卫的老张师傳告之此事,这才叫来了金梅,否则深更半夜的哪有这么顺。”
  刘源珍这才想起进厂时沒了门岗。
  后来谈起此事,老张大呼其然地说那晚出事的若是别人,老子才懒得去管哩。嘿,当时呀送小梁去医院的几个人都不知他的家。我也不知道呀,不知怎地就想到了马主任,他家我还是知道的。
  然而,正是因为此事,“造反派“当权后就借此事,治了老张一个“擅离职守”的罪,将他赶回农村老家了。从此以后谁也再沒见到过他。刘源珍还沒来得及当面感谢这个恩人,他就这么远远的消失了,如急风中的尘沙。这便成了她一生的遗憾。
  在粱其远出事之前,工厂就分成了“造反派”和“保皇派”两个体系。双方组织成员在厂子里四处活动,在其游说和鼓动下,不停地有人加入到双方的组织。当时在车辆厂,“保皇派”的人数远远地超过“造反派”。原因是老一排的工人都源至钟美清的老部队,当然不允许“造反派”的人去造钟美清的反。而“造反派”却打着造反有理,革命无罪的旗号。他们认定自己就当今社会主流,全国都这样,小小的车辆厂岂能翻起什么大浪?于是乎双方先就是贴大字报唇枪舌剑,继尔就是人身攻击与械斗。“造反派”的人少吃了亏,便想到冲击保卫科夺枪。梁其远就是在那天夜里为了保护枪支不被抢走,而被“造反派”成员用“红缨枪”捅了十八下。
  “造反派”夺枪成功后,他们对“保皇派”的人痛下杀手。就在梁其远受伤的那个晚上,“造反派”成功地捣毁了“保皇派”的司令部,并枪杀了几名骨干成员。
  “保皇派”遭受重创自不肯罢休,他们通过一个老关系也弄了枪支弹药,双方便正式从“文斗”上升成“武斗”。工厂也于此时彻底停产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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