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三节该过年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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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郜家昌从他家小巷里走出来，来到村中心大道上，见三五人一搼七八人一堆的爷们、娘们、娃们正聚在各自的巷口高一声低一声，乱喳喳一片很热闹。不知道是不是在议论这事，他想过去赶那个热闹，可又感觉听他们胡喷乱侃，犹如听瞎子云里雾里不着边际说天书一样，只会神乎其神迷魂三降地小邪乎说个大邪乎，小迷糊听个大迷糊，小糊涂听个大糊涂，越听越邪乎越迷糊越糊涂。他们能知道多少，能参透多少？听一堆都是糊涂虫的瞎说，只会诈诈唬唬地争相诓骗人，挣着抢着显摆谁比谁的信息灵通知道的多，欺哄诱骗人拴住人听他瞎掰扯罢了，根本就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他没去趁那个热闹，而是从其身边绕过，直接走向担任他所在小组组长的郜家树家。
　　这时的郜家树家，也成了村民议论此事的会场，屋里屋外或坐或站的聚满了小组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大都是四十好几五六十岁的人了。他们见郜家昌来到不等主人郜家树先出面打招呼，就参差不齐地纷纷站起来迎上地喊着，“大哥、老哥，或大伯、大叔……您也来了。”的称呼声与之打招呼。在大家与郜家昌打招呼的同时，郜家树这个说长的很魁梧不是很魁梧，说长的很卑琐不是太卑琐的人，敞亮着朗朗的笑声从屋里快步迎了出来。人未到跟前，话音却先迎上地说：“老哥，你也不安心买菜啦？在家里也坐不住了……”
　　“是啊，是啊，是啊。土地都快没有了，还能卖啥菜呢？卖遒劲，你得长的有啊？”
　　“老哥，你就爱说熊稽话。走到屋里坐坐……”
　　“不坐了，不坐了，我就是来打听打听，咱那块地真的是被征了吗？”
　　“看样子，像是……”
　　“咋看样子啊？别说个含混话，到底是不是被征了？你要说清楚，说确切。”
　　“老哥，我也说不太清楚呀！老哥，你是知道的，现在的生产组大不如以前的生产队了，我这个组长，犹如聋子的而耳朵，成了摆设啊！以前只有上面有啥新精神、新文件、新政策什么的，都会一级一级的逐级开会传达。现在啊，谁还会把你当盘菜叨啊？”
　　“那你都说不清说，组里人，谁还能说得清说呀？那，当村主任的山子，和当支书的亮子，他们总会知道吧？”
　　“可能会吧。”
　　“那，咱别搁这瞎胡猜了啊。走，咱们一起去问问他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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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在周围的人，听郜家昌这么一提议，就七嘴八舌地纷纷响应，一个还没说完，另一个等不及，可就张嘴发话插了进来说。“大哥，说的对，走走走，咱们去问问他们去……”“对对对，大哥说的没错，咱们去找他们去……”“问问他们，要是那块地被征了，是个咋征法……”“问问他们，他们对那块地被征，有啥看法想法……”“问问他们，准备着咋样来应对？有个啥啥主张，啥说法……”“好好好，咱就别搁这说了，走，赶紧走……”“好，走，咱们一起到村部去……”“去哪干啥？现在的村部，比聋子的耳朵还聋子的耳朵呢。可别看电视吹的那一套，去那根本找不见他们。”“那，去哪去找？”“去他们家呀！现在村干部办公的地方，大都是以家庭为主轴。家庭就是办公室，办公室就是家庭。”“那，走，咱就上他们家去找他们去。”“……”一群人就这样说着吵着，走出了郜家树的家门，走向村主任郜山的家。
　　这时的村主任郜山家，比村民小组长郜家树的家更热闹，成了各小组村民和全村村民问事议事的中心场所，出来一拨，又挤进一拨，走了一拨，又来了一拨。把一个四十多岁的个子不是很高的身管不是很笔直条顺的面皮却很白净的长着女人一样美丽含着幽幽蓝色眼睛的郜山，累的不能行疲于应对。他索性不进屋里了，就端着茶杯时不时地呷一口润润因回答村民的问话而发干发懆的嗓子，站在院子大门口迎接一拨又一拨前来的村民，应答村民提出的各种各样的问题。当郜家树、郜家昌等人来到跟前，向他发问那土地是不是真的被征收的话儿时，他很不耐烦的说，“是的，是的，是的，我不是已说了多少遍了吗？是真的被征收了，不用再问了。”
　　“那，你们这些当村干部的，当头的，得为我们这些老百姓做主啊！你们对这次征收土地有什么看法想法？你们对维护咱村里人的利益有啥主张，给个啥说法呀？”郜家昌站在人群外围踮着脚尖仰着头的向村主任郜山发问。
　　“这，这，这……”郜山听了郜家昌的问话，一时语塞找不到响亮、有力而合适、贴切的话语来立即回应，只好嘴里边“这，这，”的应着，迅速调集着大脑思维搜寻着适当的词汇，来予以应答。
　　“山子老弟，这有啥好难回答的呢？你可是被俺们这些村民给推选出来的呀！你是村民的领头人，你是村民的主心骨，你是全体村民的代表，村民的身家性命和利益，全维系在你们村干部身上啊！你心里是咋想的，你对征地有啥主张？要跟村民交个实底……”
　　郜山听着郜家树说的话，看似是给他揙帽檐，拔高他，实则越听越感觉是在讥讽他激将他逼他把心里话抖落出来。他知道，他这个村主任当的，不是通过全体村民选举才是被推选出来的，而是在前任村主任私自隐藏了征用土地补偿款被撸下后，由村支书郜明亮个人点名推荐，乡里下文批准当上的。他也知道，他这个村主任，才当上只有一年多之久，群众基础还不慎牢靠，还没混出大部分村民都支持都拥护的人缘。在这个当节上，理应不便于把心里的真实想法，一览无余地全部敞开，理应不便于过多地树敌得罪人。
　　于是，他不等郜家树说完，连忙自贬身分、矮下身段、降低声音、叫苦不迭地截住话说：“哎呀，两位老哥啊，你可别高抬了俺啊？俺这村主任身份算个球啊？除在你们眼里高低还算是个人物，说话还有点儿声音外，俺在人家乡干部眼里连根球毛都不算，说出来的话儿谁会听啊？只当是一个擦屁股砖头，用着了捡起来擦一擦，用不着了随手一扔，扔的远远地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啊。说实话，我也不想那块土地被征收啊！可咱有啥法，咱能有啥能耐，能挡啥辙，能有啥主张，能有个啥说法呢？一切全凭上头和乡里说了算呀。”
　　郜家昌、郜家树见山子打滑头的性子，搁在哪都不忘了打滑、耍滑，感觉再向他寻问，也不会问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就相互对视了一下眼神，而后一扭头冲其他几位跟着来的一摆手，连跟郜山递声话都没递，就转身离开郜山家门，向村支书郜明亮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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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郜家昌、郜家树等人来到村支书郜明亮家，像其他村民一样未进得大门，就被支书家老婆以热情的笑脸，亲热慰藉的话语阻滞于大门之外——“大伯、大叔您来啦？走到屋里抽烟喝茶吧，明亮他开会去了，没在家。”或“大哥、兄弟您来啦？走到屋里坐吧，明亮他开会去了，没在家。”或“……”支书家老婆真有一套滴水不漏的待人接物的办法——既让来人不感到伤情面，又让来人感觉亲切，更让来人自动产生不好意思打搅而自动离开。说出的话儿也相当有水平——前半句话是欢迎来人来家做客，后半句话却是不是驱赶的驱赶，来阻止来人进屋。的确，来人来她家，又不是找她来问事情讨说法或聊家常的，跟她也说不上什么话，也问不上什么事情。就是能递上话说上话，要是问她，也会是一问三不知，没趣无聊，再进屋又有啥意思呢？所以来人一听见这话，也不多说，就知趣地一打头转身离开她家。
　　而郜家昌、郜家树却别上了，不信那个邪，不为支书家老婆的亲热所打动，也不为她的不是驱赶的驱赶而在意，更不走进她家门，而是像蹲坑逮兔子般，与随来的一行人蹲在郜明亮家门口旁边，边抽烟边闲聊边在那里等。等，等，等，一直等到天擦黑，未见郜明亮转回的身影。随来的人中，有家庭有事的就等不下去了借故走开了，有的感觉无望，也等不下去了，就没故找故地也离开了，最后只剩下郜家昌、郜家树等三四个人，跟他郜明亮耗上了，不信他不回来吃饭睡觉，仍坚持着在那等。又是等，等，等，直等到郜明亮家吃了晚饭，关闭了大门，熄了灯睡了觉，也没等回郜明亮。
　　三九隆冬的夜晚，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冻得他们通体透着一个冷，像没穿衣服似的找不着暖和的地方；冻得他们浑身上下打颤颤，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冻得他们手儿冰凉，不敢从袖筒里拔出；冻得他们脚底板子发麻小腿肚子发木；冻的他们实在受不了了，只好不再等了，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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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郜明亮真的去开会去了吗？要是去乡里去开会，也不至于会开到深更半夜呀？何况，年根间哪里有什么重要的会议要召开呀？只不过是郜明亮打着开会的幌子借故躲开——躲避村民去他家无休无止地死缠火燎地讨问发问，不使之陷入越描越黑，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楚，越分辩越分辩不出个头绪，越理越理不出个道道的尴尬境地；不使之陷入斩不断理还乱地越理越乱反受其乱反受其害的窘境里脱不开身，活像老鼠钻风箱——两头受夹板气，受窝囊气，让头皮发麻头脑发懵罢了。
　　他之所以要躲出去，他认为：是人，都会有遇事激起三分高热度的冲动毛病；都会头脑不清，头脑不冷静，不论是非，不辨东西南北地只凭头脑一热，乘兴而起一哄而上地惹出本不该发生的事情而发生出不好事体的激动毛病。假如，把事情先搁一搁，放一放，等一等，等人过了冲动、激动期，等人冷静了头脑不发热了再来处理事情，人就不会那么冲动那么激动了，就不会那么情绪化了，一切事情也就好化解了，也可能会被予以理解的。
　　不仅村民是这样，任何人也都是这样。情绪冲动、激动，都是人儿在冷不丁地受到突发事件的被动袭击，而又在仓猝间没做思想准备所接受不了，一时心血来潮冲击大脑所陡然发生的。这种易冲动、爱激动情绪，像燃烧一把麦秸，或像点燃一张纸一般，还没等人儿把捲（握）在手中已点燃的麦秸或纸张放下，火苗忽一下就蹿跳起来，眼看就要烧住人儿的手，可当人儿迅速把它放下时，它却一下子就燃烧完了，没了后劲，燃着的火苗儿没有底力（薪）就弱下了就行将就灭了。若不赶紧再添续麦秸或纸张，它真的就要熄灭了没有火星了，根本就不可能会一直保持高燃点高热度继续燃烧，燃烧了再燃烧。
　　毕竟，人是理性动物，感情思维会随着时间流动，事情发展的跳动、波动、转移而跳动、波动、转移的，此一时接受不了，彼一时就会豁然开朗欣然接受的。头脑发热，感情冲动激动只是暂时的，终究是会被理性所控制的，是没有耐力的，是不能持久的。谁也不可能一直保持在头脑高度发热，情绪高度紧张处于易冲动爱激动发脾气的状态中，是谁谁也受不了。如果人儿易冲动、爱激动情绪，会一直保持在或沉寖在高度激昂激进激奋激动之紧张状态中，是会崩溃的，是会疯掉的。等不了几天，热度一过，他们陡然激起来的激情、激愤及愤懑、恼怒情绪，会慢慢被降解的。何况在这过大年之际，他们的激动情绪会被过大年的喜庆、兴奋氛围给蒙蔽给搅混给阻滞给冲淡的，慢慢地会冷静下来的，会把它抛到脑后暂时不讲了的该过年过年。所以，他就一直躲避着不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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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确，如他所料那样。村民面对这件不期而至的事情，所激发出来的冲动、激动情绪，就像刚被捉到或误闯进屋里，而后被关进屋里或笼子里的鸟。初始时，不甘心被关而情绪激动地勃发出冲动反抗举动——只要见到有亮光的地方，不管飞出去飞不出去，就东一翅子西一翅子地猛飞到亮光处，鸟头儿连连撞击到窗玻璃上或笼柱上发出“噹、噹、噹”的响声，直撞地头破血流，才见飞不出去，而又不甘心地张开翅膀上一翅子下一翅子左一翅子右一翅子地乱飞，直飞的没了力气，才钻到昏暗处躲起来不飞了。
　　村民虽没有鸟儿那么笨拙，不会用头儿连连向一个地方撞击，但也着实为看到亮光看到希望，激动了几天扑腾了几天。当知道那亮光那希望是虚幻的是飘渺的是不可借用的，遂偃旗息鼓不去扑腾了，不去打听它了，不去热议它了。村民随之停下不安生的脚步，放下提溜着的心，养精蓄锐地该过年过年地等待时日，以逸待劳地等着事情的发展，再以事情发展的动态，鼓足勇气再度勃发起“金猴奋起千金棒”之冲动。
　　你现在不是不跟村民公开讲吗？那你总有公开直接面对的时候吧？你年前不讲，那过了年你总会公开面对吧？你总不会一直捂着盖着不公开讲不与之直接面对吧？一旦你打开宝盒向公众公开了，到那时再跟你理论再跟你讲也不迟。
　　不仅郜家昌、郜家树等人晓得，就连全村村民也都晓得，也都懂得，笑着过好每一天每一年，要比哭着过每一天每一年，要好得多的道理。他们都有自我安慰、疗慰的心得与办法，既然要笑着过好每一天每一年，那就别把闹心的事藏在心间，全当没有它，把它抛在脑后不去想它。反正天塌了砸大家，不止砸他一人，你操哪门子的闲心呢，何必杞人忧天呢？该咋过，还是照样该咋过咋过。何况新年年根已来到，正是人该欢悦喜庆的时候，你再吊着哭丧的脸，给谁瞧呀？净是影响一家人跟着不痛快，让一家人抱怨你。你一家子人生气不过年，难道能挡住全村其他人家也要跟着生气不过年吗？你生气，不把年当年过，可以，但你抵不住孩子、老婆、老人要过年。他们要欢欢乐乐热热闹闹地过年，你再生气，你再闹情绪，不就影响了他们，感染了他们吗？为了孩子、老婆、老人，你也得打起精神提起神来过好这个新年。再说，你生气，就不过年啦，年会等着你？等你生完气，气消了，气化了，再过年，这可能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反正你生气不生气，年该来到还是会照样来到的，不会因你生气而停下脚步的。与其生着气过年，还不如痛痛快快欢欢乐乐过年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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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郜明亮在外躲了几天，也没白躲，终于等来了敢于直面全村老少爷们的机会。
　　在他躲出去的这几天里，老婆都及时的在夜晚人静时，通过电话把村民天天在赶了年集办了年货，闲下来以后，三五成群地围堵在他家门口，向他打探消息听他解释的情况，一一向他作了具体通报，或反馈。初始时，当他得知这些情况后，还不以为然地大大咧咧地安慰老婆，“不要怕，不要理睬。过不了几天，就会没事的。”可随着事态的发展，村民非但没止住去他家打探消息的脚步，却好像在有意为刁难他，跟他过不去，跟他杠上了似的——你不是会躲吗？那俺就天天来你家门前来刺挠你家，叨扰你家，让你家不得安生。随着老婆每晚来电话的语气一次比一次焦急，他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脸疹了，心沉了，在意了，慎重了，感到事态严重了，不敢再掉以轻心了。如果再虎儿马跃地不当一回事儿，不耽误他连回家过年都过不囫囵，甚至会被堵在门外，近在咫尺不敢回家过年，岂不让人当作笑谈。
　　随之他就马不停蹄地往上跑区里，跑乡里，往下找闫、汪商讨对策。经过他一番不不懈努力，在区、乡领导的关怀关心下，一封没有署名落款的《致靠甸村全体村民的公开信》的宣传单打印出笼了。这封《公开信》的宣传单，在大年二十六七的日子里，像大风刮起来的鸡毛，悄然无声地翩翩落入靠甸村每个家庭的老人小孩手中，或院中，或门缝里，或门楣上，或门拉手上，基本上达到户户不落下地传达到每个家庭。
　　做这份送达宣传单工作的乡、村干部，工作做得可真够到家，可真够仔细细致的，竟能够做到家家不落下。其实，这哪里是乡、村干部所为，他们只顾着他们的小家庭能过好年，在忙着赶年集购年货的，哪里有闲空到靠甸村去串门呀？而真正做这份送达宣传单工作的，是由闫、汪指派人从街头上临时招募来几个在街头上散发小广告小传单赚外快的年轻学生公子靓姐，趁村里的每家当家人都去赶年集的空当，走进村里挨门挨户地去散发的。他们见了家中有老人小孩在的，像小孩玩丢香包游戏似的，来到人跟前，也不多说，拿着传单往前一塞，扭头转身就离开。见大门落锁院墙低矮的，就把传单卷成筒能投则投，能扔则扔。见大门关闭严实墙头又高的，则能塞就塞，不能塞地就把传单别在门楣上或门拉手上。就这么着的算是向全体村民通报了此事。
　　在宣传单送达完毕的当天，郜明亮就大摇大摆的走回村里回到家中。若有村民碰到他，再问及土地被征用一事时，他就毫不避讳毫不掩饰地既不多说也不作解释的只说，“《公开信》上都写着呢，自己回去看吧。”的话，算是回答了问话人的问话。郜明亮叫村民回去看《公开信》，村民正着看没看到，倒过来看也没看到，翻过来再看更没看到《公开信》上，有关他们真正发生疑问的疑问点，真正关心的关心处，一项一款也没谈及到没涉及到。只是泛泛地夸夸其谈地像打宣传广告似的，大谈特谈“凡是火车站，皆是商业圈。”的形势和开发那块土地的意义，作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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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以人为本，落实科学发展观。”的执政理念、服务理念兴起之时，“关乎老百姓的利益，无小事。”一类的话题，就成了热词汇，热门话题。常常被一些媒介见诸银屏、报端，也常常被一些基层掌权者挂于嘴边，当作口头禅，当作座右铭，小会说，大会讲，让老百姓看着听着心里暖暖的很受感动。
　　在这件事情上，他们若真的很在乎、很在意、很关心老百姓的利益，心中装的全然是老百姓的利益。顺河区、河甸乡的干部们，就应该在这个项目开始动议时，先向村民通报通报，听听他们的意见和心声。那时不通报，还有情可原，因为项目才刚开始动议，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不一定会立上项。可，现在项目已立起来了，协议业已签订了，再不向村民通报一声就说不过去了。然而以一封《公开信》算是通告了村民，这嘴上说的，跟实际做的，也太大相径庭了，口是心非了，也太了草从事了，也太尿鳖子不敢见正神了。好像做了啥不该做的亏心事，不敢直面现实，面对群众。就这么着算是把挂在嘴皮子上的“关乎老百姓的利益，无小事。”落实到实处了吗？
　　在叶公的故乡，难道人人皆学会了做叶公？只会叶公好龙地只是为了装装门面而已。把关乎老百姓的利益全然不会放在心中，只是口是心非的说说而已，只是说给他人听，说给老百姓听。凭心而论，常说者心中未必把老百姓的利益挂在心中，而不说者，也未必不把老百姓的利益不挂在心中。由此推算开来，每当听到一些基层掌权者，不绝于耳地常常把“老百姓的利益无巨细，皆无小事”的一类话题挂在嘴边，不讲场合，不分时宜地对下边干部说，对群众说，对媒体记者说时，应当学会正话反着听。他明着说的是这层意思，可他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层意思——老百姓的利益算个屁，算个球！无论啥事，皆是小事，皆是不值得一提的鸡毛蒜皮子事。好像那块土地与靠甸村民无关，全然是他们自己的似的，不把村民的利益，村民的使用权权益放在眼里，说征就征，说占有就占有，说开发就开发。这心里哪里还装有老百姓的利益呀？全然是一句空话，屁话。
　　当然，不管是空话，还是屁话，说说总比不说好。说说，起码能起到一个在话语表面上光鲜的效用。有群众在场时说说，有群众能听到时、看倒时说说，最起码能获得一个群众当场都夸好的赞誉。不说，连在话语上也没个表示，那心理上则真的全然不把老百姓利益放在话下。从这件事上，所反映出来的工作态度，所反映出来的思想动态，所反映出来的工作事实，做的则全然不如说得好听。看来下面落实贯彻上面所颁布的政策方针，只是落实在口头上，没有落实到具体行动中。这也就是说，上面他说他的，下面他干他的……难怪村民，一旦闲着没事在一起谈论时政时，常常会用这样的口头禅来形容时政：上面的经是好经，都被下面的歪嘴和尚给念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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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民在看了《公开信》后，仍然止不住沸沸扬扬宣泄议论，又在热议之中，不忘记当务之急。该赶年集照样赶年集；该购年货照样购年货；该添置新家具新衣裳的照样添置新家具新衣裳；该打扫卫生粉饰墙壁的照样把家庭里里外外粉饰一新；该过祭灶了照样买上麻糖摆上供品打发灶爷灶奶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该二十六蒸馍馍照样一家人忙的团团转蒸了一笼屉又一笼屉；该二十八炸花花的照样支起锅倒上油和上面盘成条扯成丝的炸麻花；该二十九煮锅肉照样把早早购买回来的猪肉羊肉来个一锅烩，让大人小孩欢欢喜喜啃个大骨头吃快肉；该二十八贴花花挂春联的照样把一个个门口贴满花红柳绿的春联；该欢欢乐乐嬉笑满堂的照样笑声藏不住地飞墙飘向邻家溢满大街；该燃放鞭炮烟花庆祝的照样一鞭连一鞭噼里啪啦地连天响；该除夕吃饺子的照样吃饺子，该聚大餐的照样做满一大桌子菜肴，召集一大家子人海吃痛饮；该熬通宵守财神的照样一夜不睡跨大年；该起五更迎财神的照样在凌晨三四点钟时就早早起来过大年；该行拜年大礼的照样满村乱串向村里的长辈老人去叩拜问声新年好；该正月初二开始走亲戚拜年的照样提着大包小箱的礼品，或开着小车，机动、电动三轮车拉着老婆小孩，该去哪拜年就去哪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