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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第五节走马翻蹄壳

作品名称:大地飞歌(中部)      作者:淇奇      发布时间:2019-09-23 10:24:59      字数:5998

  1
  当汪浩再次喝完朱的敬酒,已是有点儿头发懵,眼发昏,舌头打转口齿不清,脚下像踩着软棉花了,但思维意识还算清楚不糊涂。若再连续饮几杯,那他可真要舌头发涨,眼发花,头发蒙脑发昏,稀里糊涂进入迷糊国了。他已意识到,朱的这敬酒不安善意,是借故要他的好看的。这打着敬酒的旗号要灌对方酒的计谋,本来是他和郜商量好的要寻机把朱灌高,没曾想,却弄巧成拙地让他拔得头筹站得先机先地灌起他来。玩了一辈子的鹰,临了临了还是被鹰拑了眼。
  不过,他不悔。在酒桌上哪有不敬酒的道理,只是你不敬他,他就敬你。这敬酒之风,都是因人存着兴灾乐祸让他人喝高出洋相的龌龊心态而作祟的。没有几个是真心实意地点到为数地单为敬而敬的。看着这敬酒,是厚道,是善举,是纯情,是友谊,是联络感情加深友谊的利器,其实它啥也不是!是心怀鬼胎利用“敬”字,耍弄着不可告人之目的的灌人醉酒罢了。
  他喝完酒后,就一屁股蹲坐到椅子上,既不管也不顾朱的情面和往下举动,伸手端起一杯水,慢慢饮吞起来。想藉此稀释一下胃里的酒精,也是想借喝水给自己找点思索的时间。他知道,朱不会就此收手,往下还会有敬酒,他是奔着不惜把他灌趴下的目的而为之的。只要他不喝高,不喝趴下,他会继续与之纠缠下去的,他的鬼噱头鬼点子鬼把戏会翻着花地层出不穷。那,那,那该何以应对呢?要想不喝高,那就看自己的意志力、定力和反映应变能力了,不能心太软顶不住几句好话、赞美话、激将话就端盅子。如果坚持着不喝也不是个法,既不能激起他的高兴,也不能达到自己所欲的目的。那,何不借此机破上自己的身体跟他赌一赌、激一激,倒逼他亮出个大概数目……他主意已想定,接下来他就跟朱周旋起来了。
  果没出他所料,当他刚喝完一整杯水,把水杯放到桌子上时,朱的第四次敬酒又端到他面前来了。这一次,他见酒杯端上来,既不站起来也不接酒,更没问啥来头,啥噱头,而是倚老卖老开始与之周旋起来了。说:“大侄官呀,你可怜怜老家伙吧!老家伙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岂能再胜酒力,岂能还像血气方刚不管不顾的年代?岁数不饶人啊!更何况我还有高血压、冠心病、糖尿病缠身……”
  “这点病怕什么?这点痛算什么?大风大浪都闯过,何惧这一哆嗦!这最后两杯酒,是我替我爱人敬给吕主席的。我爱人在吕主席麾下工作,得到吕主席的不少殷切关怀和照顾,所以这杯酒必须敬给您,让您带我替吕主席我的表婶母捎回去。”
  “你这份心意,这番盛情,我代你婶母心领啦!你要是真有这番心意,改天你领着你爱人到寒舍,亲自去敬……”
  “那是自然,我抽空定当携糟糠前往贵府去拜访。不过,这言已出,驷马难追;这水已泼,覆水难收;这酒已端上,怎好再让我往回收啊?多难为情啊!哪怕您多少品一点点儿,也算给我留足了面子。”
  “面子大于天,面子胜于天,英雄豪杰难过关,面子难倒多少英贤啊?!好,就按你说的,我就品上一品,算是给你留了面子了。”他感触大发猛地一下站起来,端起一只酒杯搁在唇上抿了一下,就把酒杯又放到桌上。
  2
  “来来来,我来解这个疙瘩。朱书记,这两杯酒我来替我三哥喝了,行不?”汪亮实在看不下去朱这么不管不顾地蹬鼻子上脸接二连三灌他三哥酒了,就离开座位走上前去解围的说。
  “行啊!只要你能代替你三哥,能给吕主席捎回去就行。”
  朱的这句话,一下子把汪亮的话给噎了回去。叫他一时找不到有力的话来回击,只说了“你,这……”一脸尴尬地杵在那,不知该咋样做是个好。
  “放心,汪乡长。你哥就是我哥,我不会没完没了地敬咱哥酒的,只是多表示一下心意罢了。”朱知道那张口就来的笑话,有些无厘头,驳了他的面子,让他下不来,就抬手拍了拍汪亮的肩安慰说。
  汪亮见说,也只好悻悻地转身回到座位上观棋不语。
  “朱书记,您看这样行不行?汪总他已喝了不少的酒,您先往下面行,让他歇歇,等会儿再喝。”闫出面解围的说。
  “那不行,捎敬的酒,只有现敬现捎。一旦放下搁置久了,就忘了,就捎不回去了。我的满腔盛情,不就枉搭了吗?”
  郜这时从座位上站起来,想出面解围,斟酌了半天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就犹犹豫豫地谎称方便,走出了房间。其他人则无关痛痒地静观其变。曹、尹两位女士,正见怪不怪地如入无人之境地低头聚首在热聊私密话儿。
  汪见几人出面讲情讲不下来,知道朱跟自己摽上了劲儿了。看来解铃,还需他这个系铃人自己解啊!只有自己认喝高,方能达他心愿,方能不扫一桌子人的兴致。可真要喝了这两个酒,未必会满他心愿,说不定还会有无数个不知名堂的酒在后面等着他呢。若是跟他装孬装可怜,求他高抬贵手呢?可他未必会施以同情,那样反而掉了自己的身价,得不偿失,不划算。若是跟他耍横胡搅蛮缠僵持下去呢?那样一来,会搅翻一桌人的酒兴,使之不欢而散,后果相当严重。不仅会有人数叨自己不气魄,不地道,贬低自己的形象,也会影响项目的顺利进行,不耽误有被搁浅的危险。他可以不顾及自己身体与情面,但大家的情面,自己不能不顾及呀……他患得患失想到这,随之张口说:“大侄官,你看这样中不中?你先往下家接着敬,让我稍作停顿,歇歇酒。这两杯酒我先喝点儿认个号,把它给号住,等会儿,我一定会把这酒给你婶母捎回去的。”
  “好,你喝。”
  3
  当汪浩端起一杯在唇边抿了一点儿,放下,又端起一杯又要抿一点儿时,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托住酒杯底座不放松,坚持着要汪浩非喝完这杯酒不中。而后说:“俗话说得好,‘感情浅舔一舔,感情深一口闷。’你连这一点感情都不在里边,还想不想让我说出酒后话?还想不想让我掏出心中话?还想不想知道那块土地的底价……”
  “想。”汪浩嘬着嘴,头仰着,双手死死地把住酒杯往外推着,当听到朱说这样的话,心头不禁一喜,感觉有门。同时也感觉朱这人挺有心机,非一般等闲之人。从外表上看,他像是个蛮悍简单的人,其实内中并非外表上所表露的啊。他意识到这,生拍他再改嘴的,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忙说。
  “那你就走马……”
  “那你就翻蹄壳……”
  “只有你走了马,喝了酒,我掂量掂量够不够等价交换,我才能翻蹄壳打开宝盒……”
  汪浩听了朱的这话,心里不由地一怔明白了——这不正是他苦心多方探索而没能探索到他心中话,他那捂在心中的底价宝盒吗?却原来他在这里等着他呢。随之连忙说,“等价交换?我明白,我明白,明白,明白。那你松手,我这就把酒,来个走马翻蹄壳!”他边说边忙伸出一指指头在朱手背上点了点,告诉他他已意会到了。
  朱明白这点指头的意味,随之收下手来。汪浩也就就势把酒喝了。
  俗话说,会看戏的看门道,不会看戏的看热闹。不知道里面个中情由的,还真的以为他们是在斗酒;明白个中情由的,已捕捉到蛛丝马迹,已看清他们其实是借着斗酒,在交流、吐露着各自的心迹。只是说些双关语,让人不明就里罢了。这才是斗酒的最后终结。这些话的潜台词是:在这上面上,与你再多的关系,再深的渊源,再广的交集,也是无济于事的。你没向我进行进贡表示,我凭啥对你说。你进了贡,我还要衡量衡量它值不值得过,才能对你说。他点手指头,明白了,是在对他说,往下就给你进贡,对你有所表示。他又明确表白,少了不行,得让我满意……
  “不行!独木桥难行,一条腿难走路。要想好事,必得好事成双!你把剩下的那杯酒喝完,我就打开宝盒。”
  “好,不许耍赖啊?”汪浩说着,随之端起酒杯,一张嘴把酒就倒入口中。但他,既没把酒咽下,也没把酒杯迅速地拿离嘴唇,而是嘴里噙着酒,杯子依在唇边含混不清地又说,“说吧。你若不现在就说,我就把酒再吐出来……”
  “好,我说。不过,你得先把酒咽下。不然,等到我说出具体数字,不免会吓你呛住了,那多不好。”
  汪浩见朱的表情,像是真的,不含儿戏在里面。就从唇边撤下酒杯,咽下口中酒。
  4
  朱随之故弄玄虚地好似没斟酌好似的一字一拖音地重叠着地卖着关子说:“每——亩——土——地,每——亩——土——地,少——说,少——说……”他说着扬扬得意地昂起头,像高贵的富翁拿着一把小钱,向一群乞讨者施舍时,欲扬手一撒,又不想尽快出手地吊人胃口,尽惹人眼巴巴地露出猴急状,露出馋涎欲滴状,露出蠢蠢欲动状,露出洋像状;又以居高临下姿态俯瞰笑看众像,然后才确定该不该撒手一般。他看着几人睁大眼眼巴巴地看着他露出猴急像,心里很快慰。又故伎重演的接着说,“少——说,少——说……”
  “别吊人胃口了!少说啥少说?到底是多少,你倒是尽快说啊?”汪存不住性子地急不可耐地追问说。
  “少——说——吗?少——说,少说也得四五百万吧!”他拖着音说着说着,像投掷手雷弹,前期做着铺垫准备,后期猛一发力出其不意地陡然把炸弹掷出去般,快速地把要吐出的数字抛出去。他之所这么快速地把数字抖落出去,就连他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嘴,怎好意思竟敢狮子大张口地撂出这惊天数字。数字撂出以后,他自己的耳朵也被自己的嘴给惊住了,吃惊不小地连忙掩口躲向一边暗自窃笑去了。
  “呀!这么高?工业园区的地价,才二三十万,这一下子竟高……”朱的话正被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从外面回来的郜明亮听到。他无不惊讶地大声惊叫道。他这一声高叫,语惊四座。惊的大家又齐刷刷地抬起头看向他。听到朱抛出的数字,不但郜明亮发惊,汪浩、闫开新也惊讶地很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遂猛一仰头瞪大眼睛看向朱;就连汪亮、董方理、柳苗等都被惊住了,不约而同地睁着疑惑不解的眼睛看向朱。只不过,都没有郜明亮所表现出来的惊讶程度、幅度那么夸张,那么过于大罢了。
  “高吗?”朱随之迎上郜打断其话说。
  “高!”郜说。
  “想降低吗?”
  “想。”
  “那就酒上说话。”
  “咋说话?”
  “你喝三杯,我给你降十万。”
  “降的太少,我不干!我喝一杯,你敢降十万吗?”
  “敢!那你喝!你能喝多少,我就给你降多少,直到你喝不下了,那就是最终底价。”
  “好,来!”郜说着就捋了捋袖子,拉开架势准备予以应对。
  朱见状,手一扬冲服侍小姐喊道:“小姐,来,拿一打酒杯来,给他都倒满。”
  5
  服侍小姐见吩咐,就不声不响地立即从储存柜里端出满满一盒酒杯来,而后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桌子上,不等再吩咐就开始斟酒。
  这时,汪浩与闫开新四目相交在一起,速速穿梭的眼神,像织布梭子般交织交汇了好一会儿才分离开。他们已意识到,朱的本意是虚开低走,里面含着很大的水分的,有很大的回旋空间和余地。这从他与郜不过脑子地纯斗酒语气中就能解读出来,往下就看他们这方该如何作为了。汪得到闫的会意首肯后,就站起来对朱说:“朱书记,这酒咱也喝得不少了,这饭菜咱也吃饱了,咱就别喝酒了吧?走,咱上西跨院里品咖啡玩牌去。”
  “好,别慌,稍等一时。这酒都倒上了,不解决了,不是怪可惜的嘛?再说,郜支书躲滑,躲出去这么长时间,我既没来得机敬他酒,也没顾上罚他酒呢。他这顺着杆子爬上来了,正好逮个正着,你不让他喝点儿酒,不是怪便宜他了嘛!”
  “好好好,朱书记。你也别敬酒了,我自罚三杯,算是解解疙瘩,化却怨气为玉帛,欢欢喜喜同到西院去享乐。”郜说。
  “那不中,吐出的唾沫,哪有再舔起来的道理?既然已经下注了,那你就必须把赌局做完整。”
  在郜将要张口接话时,汪浩不失时机地向郜使了个眼色,要郜不要再驴赶驴地上杆子爬了。郜见之不以为然地向汪摆了摆手,意在说,不碍事,我自有分寸,不会叫这高高在上的父母官下不了台的,只是想戏戏他而已。而后说:“咋着,才能算做完整啊?”
  “只要你把这十二个酒都喝完,我就再加点儿码,给你一下子降二百万!”
  “这话,不是儿戏?”
  “在河甸乡,你打听打听,我啥时说话不算话了?向来是说一不二,绝不放空炮!只要我说了,没人敢打我的窑变的,没人不敢不拿我的话算话的!不是吹的,我吐口唾沫,就能砸个坑!”
  “好,那我喝啦?”
  “可是这啊,每个盅子里都必须喝干净,一滴都不带剩,剩一滴都不算数。”
  “好,你放心!”
  在郜一口气连着喝了三杯酒后,闫知道,就是郜把这酒都喝干喝净,那所降下来的数,也不是他所期望降下来的数值。要想达到他所希望降下的数值,必得改弦更张另作他谋。他明白他这时不能含糊,他必须与汪、郜结为统一战线,站在同一起点同一目的上与之血肉相连休戚与共地结为命运共同体,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地联手合作一致对外地来对付朱等所代表把持公权力的一方。于是,他就趁别人不注意之机来到曹助理、尹秘书身边,向她们面授机宜。
  6
  在郜端起第五杯时,曹、尹二位一前一后地来到朱的身边。曹说:“朱书记,不是说上西跨院品咖啡吗?我们都焦渴的嗓子要冒火了……西跨院该怎么走啊?侬不知道,你能带侬前去吗?”
  尹不等朱接话,就伸手挽住朱的右胳膊嗲声嗲气地温柔无比地说:“走吧,侬好像跟你玩两把呀!”
  正在朱同着一桌子人的面,被年轻貌美的尹秘书挽住胳膊,弄的一脸羞红呈现着尴尬象,而犹豫不决该不该把她的小手或抚开、或拨开、或甩开之时,闫递上来的话和所做的举动,犹如给被逼追到悬崖边的朱及时竖起了下崖梯子,也似在无形之中递上了一块遮羞布。“朱书记,这酒他喝不喝,有其他人监督作证着呢,咱就别管他了。走,咱先去品咖啡去。”闫说着,伸手拉住朱的左胳膊又催促说,“走吧,走。”
  朱公灄为尽快逃离这众人齐射的热光烧烁,就痛快答应了一声,“好,走!”胳膊任由尹挽着地与之一起离开了大家的视线。
  按说,妙龄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自自然然大大方方或握、或扶、或抓、或挽、或挎住除自家男人以外的其他男人的手或胳膊坐出亲呢动作,只是像握住、挽住自家的爹爹、兄弟,或闺密的手或胳膊一样自然,本没什么。只是那么自然、大度、单纯、纯情地表示亲热、亲近,拉近友好关系而亲呢而矣,不应予以厚非之,也不是什么轻佻妖冶之举——当然若含有其意味在里头的应当除外,则另当别论。可在“男女授受不亲”的传统观念教育、影响下的中国人面前,就犯了大忌!就戴上了有色眼镜来审度之,认为该女子轻佻,不清纯,不纯情,没羞没懆,不懂三纲五常,不要脸皮……
  其实,这里面是深隐着中国人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的酸心态、灰暗心态、龌龊心态,在作祟发酵。不管中国人改革到哪一步,不管官方怎样除弊布新,不管媒介怎样捉笔刀痛劈三纲五常,宣介推广自然、纯情……中国人的这种传统文化观念、意识,或传统文化情境、情结、情愫,伴随着继承弘扬传统优秀、精粹文化的基础上,也或多或少地把其糟粕也给继承传承下来了。是改不掉,劈不烂,铲不完除不尽的,它多多少少都会残留一些残渣余孽残存在潜意识、下意识里面。这种潜意识,下意识,是与生俱来的,它早在几千年前已烙印到骨髓里,已寄生在细胞里,已流淌在血液里去了,随着遗传基因的传导,会或多或少地被新生代不由己地继承下来的。这不,朱之所以脸红脖子懆,就是这种不健康的潜意识、下意识作的怪。这不,一桌子人见之,虽然没有大哄大叫的一起起哄,但也皆大眼搓小眼地勾肩搭背窃窃私语在叽咕议论着,也是这种不健康潜意识、下意识作的怪。
  闫新开正是利用了人们有这种不健康的潜意识,下意识,才倒逼朱这么爽快地离开众人,达以实现其所欲目的。
  朱被闫、尹、曹拉走后,这斗酒赌局也就自动解体了,郜也就停下不喝了,无论他人再怎么将军,他也不为所动。随后,几人在汪的带领下,也一起走进西跨院里去小憩或消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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