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六节搓麻声中溢风情
作品名称:大地飞歌(中部) 作者:淇奇 发布时间:2019-09-24 16:28:34 字数:54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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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西跨院,无论从建筑风范、风格、样式上,或从装饰布置颜料选择上,以及景观造型,植物种植上,都跟东跨院截然不同,形成较为鲜明的反差。东跨院是一色乎的中式仿古建筑,而西院则是纯一色乎的仿欧式建筑。尚若不知这是中国的腹地,突兀间一脚踏进来,俨然像走进欧美一个富豪庭院里。庭院的框架布局,室内室外的构件装饰,就连其设施设备和一切用具,也一应全地都打上欧美烙印。
再回过头来,看这小岛。眼角利亮,脑袋瓜好使的人不难发现,整个小岛的布局,就是东西两个半球的缩小版。东跨院意为东方,西跨院意为西方,中心喷泉与卐字形走廊意为海洋和可以架构、通连在一起的桥梁。看了这独特的景观造型,不仅会让人浮想联翩,也会让人啧啧称叹其设计者,真是匠心独具独具匠心,把一个中西合璧在这个小岛上勾画、体现的是那么层次分明、珠联璧合、巧夺天工。
西跨院里一幢幢西式建筑群里,分别设置着酒吧、咖吧、网吧、球吧、游吧、棋牌吧、恋歌房、舞吧……不说能穷尽世界上的一切好玩意儿稀奇玩意儿,也基本上攘括了当下现时流行的新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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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带领着闫、曹、尹来到西跨院,没有观揽西跨院和各个吧间里的摆设布置的景致,而是在闫的极力挑拱下直接走进棋牌吧玩起牌来。
坐台小姐见他们到来,随之笑容可掬地道了一声“欢迎光临”,就直接走下吧台,微倾着腰儿托展着手儿,把他们引领到一间装饰考究且富丽堂皇的雅间里。不待他们坐定,随之其他吧姐就把一杯杯飘溢着、散发着浓烈热、香气息的浓咖啡一一摆放到桌上。闫坐下后,随之不声不响地从里兜里拿出一银行卡来,看也不看地也不做任何炫耀动作地把它随手丢进吧姐端着的托盘里。不一会儿的光景,吧姐就提溜来一箱子筹码,并按等量分配的分别码放到牌桌的四方。而后四人就分别坐下开始边品咖啡边玩起牌来。
闫新开坐下后,端起咖啡,轻轻地呷了一小口儿搁在嘴里品味着。而后,他眼睛一亮冲坐在对面的朱公灄说:“朱书记,这咖啡不错啊……”
正端着咖啡像喝茶一般大口喝的朱公灄,见问,忙把嘴抬离杯子应声道:“是是是,是不错。不过,我一般不喝这洋玩意儿,苦儿吧唧的,没有咱中国茶好喝,没有咱中国茶提神。”
“那是您,没用心去品味……”曹助理嘴一撇,无心地随口道。
这无心随口之言,无巧不巧地恰似一口痰吐到朱公灄脚背上,让他听了有点儿厌恶很是不爽,也有点儿口噎,耳根子突地一下发起热来,感觉是那么的逆耳刺耳,是那么的不中听不受用。听着这话,明着说是在说他没好好品味咖啡,可咋一琢磨咋感觉好像不是这个味道呢?好像无不含讥讽的意味在里面呢?好像是在说他这人——没有品位呢?朱在脑子里越过滤这话,越感到心中窝火,就有点儿按耐不住地猛一扭头睁大眼地狠狠地刓了曹一眼。
曹见朱看向她,感觉这随口吐槽,不期这唾沫星子嘭溅到人的颜面上惹人厌恶,就知趣地冲朱吐了一下舌头拌了一个鬼脸,算是向他赔了不是,而后低头扭向一边不看他。
尹忽闪着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机灵地轱轱辘辘转着地看见朱的表情染上了色,就冰雪聪明地亮起小鸟依人般嗓子嘀啾起来。她甜甜地柔柔地托着长音地带着亲昵撒娇味道地喊了一声“朱哥——”后,抬起白嫩嫩的小手伸向朱公灄搭在桌边上的左手抚摸了两下说:“朱哥,动手啊!小妹妹我已等不及了,咱还是边搓麻将边饮咖啡吧……”
“对对对,好好好,来来来,咱们都动起手来,别干坐着单品咖啡讲茶了。”闫也觉擦到朱的微妙表情,正不知该如何解围呢,见尹这般,就不待朱有所反应,连忙积极地带有夸张渲染气氛意味地大声响应说。
朱忽闪着鼻翼喘着粗气,喉结不住地上下滑动着,想对曹回击几声,但见曹识趣低下头去,又听见尹如猫挠手心般痒酥酥麻酥酥说出顺耳可心话儿,把他男儿刚硬心肠给化柔软了,也不好再逞男子英雄主义了。好男不跟女斗,好男不跟女子一般见识,他就把心中憋出的几句响亮话儿给吞化下去了。
他想冲她说,“就你们这些多少认识一点儿蝌蚪文字的人,把外国的月亮,说成比中国的圆;把外国不值钱的没啥历史价值的也没啥艺术价值的连垃圾粪土都不如的玩意儿,当作稀罕宝贝!把我们中国那么多引以为豪的,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优秀的好东西好宝贝,当作诟病、弊端、尘土、糟糠、腐朽,弃之一边不去品味,却挤扁头地像苍蝇叮臭蛋似地去品味从外面泊来的洋垃圾。简直叫人可笑,可耻!殊不知是数典忘祖,崇洋媚外的败类!”
“好好好,来!”朱公灄见几人先后都伸出手搓起麻将来,也不好再叫真的板着脸僵持下去,就大声的高喊着“好”字,借机吐露出心中郁结的憋气,放下右手端着的咖啡杯,也伸手拨拉起麻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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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人分别伸手把麻将拢塞到自动码牌桌的收牌孔里时,闫新开问,“朱书记,咱以哪个地方上的牌规开始开牌呀?”
“以哪个地方上的呢?”朱抬起头看着闫停滞了一下又说,“你们是客,就以你们那个地方上的吧?”朱说罢随之耷拉下眼皮,又接着拢塞牌。而后不自己地无心地随口低声又嘟囔一句,“反正你们人多……”
“哪能阿?不能以人多……”
尹秘书不待闫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打断说:“以我看,哪里的牌规咱都不用,谁坐庄,谁立规矩,谁兴嘴。不管是胡吃乱碰,或是出风将,一边倒,搬幺九;不管是全盘通吃,或是点炮;不管是一条龙,四将一铺,花三铺,或是幺九、二八、三七和;不管是十三自摸,或是十三张不靠,只要你说得上嘴,立得上规矩,大家都能明白,都能认可,皆是推倒和。你们看,这中不中,行不行?”
“好好好,这样中,这样行!”朱首先响应说。
“那好,往下就这么着来啦?”闫问。
“好。”三人参差不齐应。
停了一下,朱问:“那,多少筹码一嘴,多少筹码一盘呢?”
“为了省事,好算账,那就一万一嘴,十万一盘吧!”闫说。
其他三人谁也没有再接嘴,就这么默认了,开始下注来牌了。
自动码牌桌就是好,就是省事,一按按钮,唿隆几声,码的整整齐齐的麻将就弹到四人手边。朱公灄抓起骰子在手心里颠了颠,面部表情在刚才对曹不满而沉凝下,还没有全部舒展开来的基础上,随之更冷凝下来集聚到双目上,使之所流露出的目光如矩如炽、如芒如刺、如临大敌一般隐含着虎视眈眈的成分在里面。上下唇儿像粘住了一样不苟言笑,显得整个表情非常沉着、冷静,动作也相当机灵、敏捷。他把骰子夹在拇指、食指、中指间一扬手随之投掷下去,当骰子在桌面上轱辘几圈不动了,一数点子,是九自首,他抬起手来就麻利地码牌开牌。这时他的心真是心无旁骛,一心围绕着出牌吃牌碰牌上,他的目光也聚敛起来,真的做到了目不斜视——只注视桌面上打出的牌和出牌的手,从不抬目扫描一下与之同打牌人的面部表情。当他坐庄连着通吃全和了五六盘后,前期紧绷的神经才得以稍微纾解,面容隐隐流露出带红晕的喜色,目光也柔和了许多,不那么犀利咄咄逼人了,绷住的唇儿也张开了,开始有说有笑了。
他之所以这么故作紧张,不仅是他心不甘居输或被输,总想老赢——赢他个他人皆输他全赢的结果而使然;也是他有所惧怕有所担心——与之不相甚熟的三个人共桌同牌,会不会遭联手密谋暗算哈密他的防范之心所使然。虽然他心已隐约感觉也近乎心知肚明地感觉,他们是借故玩牌来投其所好地来满足自己的心中欲望的。可这毕竟不是现实,只是虚拟的感觉,是一厢情愿,何况与之只是近交,才刚刚某得几面,对他们的为人处事知之甚少呀?万一他们联手陷他于不义,叫他输的一塌涂欠一屁股赌债,以此来要挟他,那可叫他叫苦不迭,有嘴不能辩不能说,不耽误伸着脖儿被人砍,那可多不划算,多不值,不耽误一切都抓瞎啊!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人无近忧,必有远虑啊!不能被一时的外在假象迷住了眼睛,不能被自己一时冲动而得意遐想,迷糊住了自己的心眼呀!人不防人,必遭天谴啊!所以他才如临大敌般穿起厚厚铠甲把自己包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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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又和了一盘后,他那裹起来的厚厚铠甲,才在心花怒放地收筹码码筹码的胜利之狂喜中,被他自己在不意中一片一片地给卸下了。他之所以卸下铠甲,是到此,他真的明白了他们的真实用意。随之,他欢声笑语对他们说:“嗨嗨嗨,曹女士、尹女士、闫总,你们也别闲磨牙齿不见沫,也别心太软了,也早晚和上一盘,也叫我享受享受一下输的刺激。”
“呸!你看我这牌臭的,要啥不来啥,不要啥,它偏偏来啥……”曹女士眼瞅着牌不抬头的说。
“朱哥,你今个,真是坐到兴头上了呀!手气咋这么好啊?牌运咋这么旺啊?来来来,伸出手来,让我瞅瞅你的手气,究竟是从那个泉眼里涌出来的呢?”尹女士边调侃边佯装伸头要看朱的手说。
朱抬起双手上下翻了翻,而后皮笑肉不笑的“嗨嗨嗨”讪笑着说:“这手上哪有啥泉眼啊?一切全凭眼观脑算啊!”
“朱书记,来抽支烟。”闫见朱的兴致起来了,表情活泛了,就连忙抬起摸牌的手拿起香烟抽出一支递给朱说。而后不待朱动手找火,就撑起身子“啪”一声打着打火机递到朱面前给其点着。随之坐下也点上一支烟,边从鼻孔里喷出两条直直的烟道,边又说,“朱书记,您今个的牌运手气,真可谓,旺字当头,压都压不住啊!牌技,也相当了得,真可谓,胸有成竹,运筹得当,收放自如啊!”
“哼,他何止牌技好啊?在胜算谋略上,也神出鬼没出神入化啊!明张网暗布局,滴水不漏;设玄机,声东击西,讨南征北,暗度陈仓……”曹女士似献媚似夸赞,又似针砭似讥讽的说。
曹的话还没说完,尹女士在那边可就等不及了插嘴打断说:“你们别光顾说话,还打不打牌啊?”
“好好好,闲言少叙,接着打牌。”朱边喷吐着浓浓烟雾边说,边随手拣出一张牌扔出边随口叫,“八万!”
“哎呀,我和啦!”尹女士大声高叫。而后欢天喜地的把牌一摊,抬起双手摇摆着邀人观看着又说,“我高低总算和了一盘。来来来,快拿钱来!”
闫、曹看也不看地把牌一推,随手扔出筹码给尹。朱却拿着筹码迟迟不给尹,眯着笑眯眯的眼看着尹挑逗说:“尹秘书,我这筹码你还要吗?”
“凭啥不要?”
“要不是我……你咋会赢呢?”
“那,谁叫您光注意说话,不注意打牌呢?”
“你这不是为之不公,有点儿乘人之危吗?算是偷拿暗算啊……要是不对我表示感谢,我就不给你……”
“呀,你也太小家子气了呀!就你这不注意,才让我和了一盘,就让我表示感谢呀?你可怜不可怜呀!刮大风吃炒面——你咋张开你那水门了呀?要是你特意打牌叫我和呀,是不是要我当场就亲你一口感谢你,你才高兴啊?往下,只要你盘盘单意打牌叫我和,和在那项目上,在那块土地上,网开一面,不那么铁板一块……我们定当对你有所表示有所感谢!”
“呀,尹女士这张嘴,真是小巧玲珑啊!得理不饶人啊!咋这么会说能说呢?听着说出的话儿,是那么的泼辣不讲情面,把人数落地没皮没懆的,欲叫人恼火,可又叫人恼将不起来呀……真会说话呀。”朱被尹数落地有点儿面儿上挂不住,有点儿尴尬,就讪讪自嘲的说。
“呀,呀,呀,这当着人的面,可就按耐不住调起情来了呀?大长一夜还没过呢,有的是时间!别搁这乱泛热意,撩人眼热,惹人醋意……既然有意送钱,咋还好意思明着讨价还价呢?赶紧掏钱,再来下一盘。”曹嗔怪地明为泛起醋意,实则是借机推泼助澜、煽风点火地往歪处、暗处、隐晦处推耸、挑拱地使之陷入想入非非境地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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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之,四人缄默不语,只听拢牌时,牌与牌相互碰撞的响声,不闻人声。
曹的推耸、挑拱,像蒲公英种子在风的吹拂下散落到朱的心间温床上,着土开始萌发胚芽,蠢蠢欲动地欲破土而出。无巧不巧,在拢牌搓牌中,他的左手与她的右手的小拇指与无名指不经意间碰触到一起,刹那间像触电一般,“嗞溜”一声麻遍他的整个手,并迅即传导到整只胳膊和半边身体上,且像电击一般直捣脏腑把心脏搏击的“怦、怦、怦”猛跳了几下。随之,他的手像被烧烁到一般,迅速收拢起来远离她的手。而她的手她的人则像没事似的没惊起任何波澜涟漪,处惊不乱地依然如故,浑然不知地该伸伸该圈圈该拢牌拢牌。
自这心中泛起的波澜涟漪在不断纷扰,他的心自此不能平静起来,开始心猿意马起来。于是,他就借吃牌碰牌之机,有一眼没一眼地不住地打量起揣摩起尹来。
这小女子,长的咋那么标致,那么可人,那么让人眼馋?一头乌黑发亮的飘逸长发,随着起牌打牌的晃动,像水波浪般泛着让人充满想象的涟漪,诱的人儿禁不住手儿欲偷偷伸手抚摸。光滑白净的脑门,咋那么光滑白净啊?像散发着香气的粉嘟嘟白馍馍,诱的人儿禁不住嘴儿去偷食。弯弯的柳叶眉,咋弯的那么好看,咋长的那么纤细,那么密实,那么浓黑?像热茶杯里漂浮着两枚不上不下的女儿茶叶般,诱的人儿吸溜着嘴儿不怕热水烫也要品饮。一双黑珍珠般美丽眼睛,咋长的那么水灵灵,那么黝黑,那么明亮,那么美丽动人?像一潭深幽幽不见底的湖水变化莫测,泛着迷人的涟漪隐露着神秘,诱的人儿想入非非揣不尽的遐想,欲偷食禁果。笔直的鼻梁,小巧的鼻窦,樱桃般的小嘴,白嫩嫩透着殷红像仙桃一般的脸庞,白皙修长的脖颈,和那半隐半露的酥胸,都是那么白,那么美,那么靓丽,那么的雅致,那么的好看、耐看啊!咋都长的那么是地方,是那么的多一厘则见拙,少一厘则见弱的恰到好处啊……
他的心颤动、沸腾起来,他的情鼓荡、激荡起来,他的眼着上彩明亮起来,他的身子温热、骚动起来。好像屁股上长了溽热疹子,屁股眼里生了痔疮似的坐不稳,要时不时地晃动一下身子,抬一抬屁股才能舒服一样,想借机更近一点儿地多瞄她一眼,或没话找话地多与之搭讪说话。他在桌角这边心如火烧火燎按耐不住,她在桌角那边也不是心平如镜,静如卧兔。她没忘记老板所托付的神圣而重大的任务,也好似有意无意地在逗引一般,时不时地抬眼或剜一眼,或飘个媚眼,或微微一笑,送个飞吻,或甩、或抖一下秀发……
这场牌,一直打到天昏地黑繁星灿烂。他与他皆没白来,各自获得了各自的所需……
随后,汪领着闫,把该拜的山门、庙门拜拜,把需敬的佛敬敬,把应打发的神鬼小蟠打发打发。这个项目就水到渠成了,那块土地就指日可待了,犹如箅子上拿馍——抬手就拿一般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