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振兴做报告

　　刘金贵走了，朵朵冲着云鹏笑笑：云鹏哥，江云鹏，这是在学校里，我不能按照农村的习惯叫你哥了，对不起。
　　云鹏坦然的：没关系，随便你怎么叫，我们是同学嘛。走吧，我们在这里时间长了。
　　朵朵说：好，不过我再说一句话，我发现你编故事的水平见长。
　　云鹏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云鹏回到宿舍，振兴口叼钢笔正在专心练字，虽然写出的字还不像字，毕竟比以前有了长进。云鹏取出他买的带橡皮的铅笔，让他口叼铅笔利用橡皮翻书，振兴一试，果然翻书十分顺利。振兴高兴地说：云鹏。谢谢你，我又掌握了一种技能。
　　云鹏拍拍振兴的肩膀，鼓励他：只要开动脑筋，刻苦练习，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正当振兴高兴的时候，云鹏试探性地询问：振兴，二班同学想邀请你去作报告，你答应不答应？
　　云鹏本来不抱有多大希望，谁知道振兴却爽快地答应了：去，来而不往非礼也。
　　原来振兴通过参加集体活动，公园散步，操场跑步，已经逐渐撕破了那张自卑的面皮，说说笑笑的，也结识了一些同学。他想，战胜困难，学会用脚写字，对自己来说积累了一定的财富，对同学来说也有一些启迪作用，那么为什么不把这种体验讲出来与大家共享呢？
　　云鹏知道振兴的思想有了很大的转变，便说：振兴，谢谢你，给我这大的面子。至于这个报告怎么讲，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能说多少就说多少，也不要太为难了。
　　振兴激动起来：云鹏，谢谢你对我的帮助，使我能够光明正大地站在同学面前作报告。没有你的帮助，没有你的激励，我永远是一个站不起来的矮子。
　　云鹏搂住振兴，也很激动：振兴，不要冲动，继续努力，来日方长，你会站得更高。
　　报告会如期举行，一班同学端着凳子挤进二班教室，因为一班同学也没有听过振兴的报告。一班班主任张老师、二班班主任金老师也来了。振兴坐在讲台的座椅里，心情无比激动，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望着众多热烈期望的面孔，他由尴尬、羞涩、自卑、难为情而逐渐地转入坦然面对。今天似乎是他的新生，是他人生一个重要转折点，是他又一次战胜自己怯懦的时刻，他不免激动地流出来点点热泪......热烈的掌声再一次响起来......
　　振兴终于缓缓地开始讲话：同学，老师，我不是做什么报告，我只是说一说我和命运抗争的体会。我七岁那年，上小学二年级，一天放学回来看见变压器台子旁边靠着一个梯子，我的性情好动，好奇心驱使我爬上梯子，幼小的我，哪里知道变压器？哪里知道危险？......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失去双臂......啊，我不能再哭了，我已经哭干了眼泪......失去双臂，我极度痛苦，我不能翻书，不能写字，不能上学，生活也不能自理，就连最亲爱的母亲也离开了我。这时候，只有慈祥的父亲和我相依为命，成为我活下去最大的依靠和希望。正当我孤独无助的时候，老师来了，同学来了，他们给我辅导功课，朗读语文，演练数学，虽然我没法写字，还是在心里加强了记忆。后来老师跟我讲：解放前有个叫“万能脚”的人，他没有双臂，却上台表演用脚洗脸、刷牙、写字、画画，以此来挣钱养活自己。现在，也出现了一些万能脚，你也可以试一试哪。
　　老师的话鼓励了我，别人能够做到的事情，我也应该做到。从此，我下决心训练脚的特殊功能。经过几年的刻苦练习，从洗脸、刷牙、吃饭到翻书、写字，逐渐地提高了脚的功能。现在，江云鹏班长又鼓励我口叼笔杆练习写字，张老师给我送来了笔墨纸砚，虽然现在仅仅是一个开始，但是我不负众望，口叼笔杆写字一定会获得成功的。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振兴说：谢谢大家，不过今天我不能在现场表演用脚写字的功能，因为大家已经偷偷地看到了（笑声）。等着吧，等到那一天，我给大家表演口叼笔杆写字，会的，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里，马振兴高声喊道：会的，我一定会的！
　　同学们簇拥着振兴，回到一班教室，坐到座位上，振兴满脸满脸地淌着泪水......朵朵取出洁白的手绢，替他擦干泪水，劝说道：你的报告受到同学热烈欢迎，为什么还难过呢？
　　振兴说：我不是难过，我，我就是想哭一哭。
　　张老师把这事情汇报给校长，校长沉默了一会说：作报告这事情，还是由他自愿吧。听你这意思，江云鹏还是做了很多工作，带领马振兴参加集体活动，培养了他的乐观情绪，增强了他的自信心。暂时不必让他做全校性的报告，事情一步一步来吧。
　　张老师望着校长，点了点头，其实他心里在想：校长首次邀请振兴作报告，碰了钉子；如果再次邀请振兴，再碰钉子，校长该多没面子。
　　可是，这件事情，还是引起云鹏的许多思考，他也想到振兴曾经拒绝校长邀请的事情，不过彼一时也，此一时也，事情总是在发展变化的。突然，他的脑海里涌现出一种想法，他找朵朵商量，朵朵也同意。他们一块去找刘金贵研究，刘金贵非常支持。于是，他们分头去办。过了几天，同学们写好稿件送来了，他们分别审查，做了修改，让同学用大一些字体誊写清楚。云鹏用班费买了一张道林纸，正打算把稿件整整齐齐地贴上去，朵朵拦住了：云鹏，为什么一定要把稿件贴得整整齐齐的，如果把稿件贴得东倒西歪的，不是显得更有气势吗？
　　云鹏受到启发，灵机一动，有了主意：为什么要东倒西歪呢？如果贴成一个大雁飞翔的姿态，不是更有寓意吗？
　　朵朵高兴地：好啊，我试着把稿件摆摆。
　　于是，朵朵在一整张道林纸上，先把稿件摆成一个V字，再把两边往开分一下，两个尖端往外摆上稿件，果然像一只飞翔的大雁。云鹏、刘金贵齐声说好，朵朵把稿件一张一张粘贴起来。云鹏对刘金贵说：你用彩笔装饰一下。刘金贵笑笑：不用叫我，这里就有现成的文艺委员。朵朵说：别说文艺委员，其实我是最没有艺术细胞的。云鹏说：你们推来让去的干什么，不就是简单地装饰一下吗？我来干好了。
　　云鹏说着拿起彩笔，把每篇稿件的标题勾画出来，在中间空白处写上八个大字：战胜困难，励志学习。在大字下面用中号字写出副标题：向马振兴同学学习。
　　朵朵仔细看了看，嫣然一笑：艺术人才不是自动跳出来了吗？不过下边两角还有空白，应该写点字才好。
　　云鹏说：这个好办。
　　他于是提笔在左下角写上“飞雁号第一期”，在右下角写上“高一一班、高一二班合办，某年某月某日”。大家齐声说：好好，张贴出去吧。
　　壁报张贴在报栏里，立即吸引了众多的同学前来观看，大家啧啧称赞，议论纷纷：
　　这个马振兴真不简单，竟然会用脚写字，这要下多大的功夫？
　　他还要口叼笔杆写字，我真盼望他能够早日实现愿望。
　　咱们学校出了这么特殊的人才，我怎么没有见过呢？
　　他天天早晨和同学在操场跑步，我经常看见他。
　　明天我起早一点，倒要见识见识，呵呵。......
　　消息传到校长那里，他特意来看飞雁号壁报，一篇篇文章情真意切，表达了同学们听了马振兴报告后的感受，马振兴的事迹已经成了推动同学不断进步的一种力量。在这种情势下，学校应该采取什么措施，进一步宣扬马振兴战胜困难、励志学习的精神呢？校长在壁报前站了一会，一筹莫展，后来甚至于埋怨起来：这个江云鹏啊，每一次都让你抢了风头，使得马振兴跟着你的指挥棒转起来，反而把学校的决定不当一回事了。你不让他作报告就不作报告，你让他作报告就做报告。校长就这样埋怨着江云鹏，后来转而埋怨起马振兴。过了一会，他却哑然失笑了，嘿嘿，我这样埋怨学生，真是毫无道理。一开始，马振兴自卑心理严重，不愿意作报告也情有可原。江云鹏关心马振兴，做了许多细致的工作，把马振兴从自卑的阴影里解放出来，增强了自信心，愿意去作报告，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扪心自问，我究竟对马振兴有哪些具体的帮助？做了哪些细致的思想工作？作为一校之长，我总是高高在上，通过开会布置工作，依靠汇报了解下情，现在正是我改变作风的时候了。去，放下臭架子，甘当小学生，深入到高一一班去，和江云鹏交朋友，和马振兴交朋友，我就不信我这校长办不成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