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淝水风云 第十章 彭城解围

　　晋军中军帐
　　
　　刘裕等人回营后，何无忌向谢玄汇报了任务完成情况，还有在秦军打听到的消息。
　　“据秦军中的卧底称，彭超的补给都囤积在留城。为了攻城，彭超把主力调去攻城，那里只有少数老弱病残守着。”何无忌说道。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去吧。”谢玄说道。
　　何无忌行礼后告退。谢玄看了一下何谦。
　　“何将军，你不跟令郎说几句吗？”谢玄说道。
　　“军中只有将令，没有父子。”何谦说道。
　　谢玄看了一下地图思考了一会儿。
　　“大人，有何良策？”何谦说道。
　　“我想如果令郎说的是事实，那么我们可以模仿当年曹操火烧乌巢。”谢玄说道。
　　“可是末将认为那彭超也不是等闲之辈，不可能完全没有考虑过我们可能会袭击留城。”刘牢之说道。
　　“刘将军说得有理，我看了一下这留城附近有很多可以埋伏的地方。现在我们需要了解秦军的部署。”谢玄说道。他看了一下何谦。他说道，“何将军，那就有劳令郎再跑一趟了。”
　　“为国为民，天经地义。”
　　谢玄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众将士。大家同意后，何谦和刘牢之部署下一场任务。按照谢玄的计划，派遣几个小分队侦查秦军的军事部署。他们除了这些作为斥候的任务外，谢玄还交代在完成任务的前提下尽可能地骚扰秦军，暴露自己们的存在。这看似矛盾的命令让人摸不着头脑。何无忌又带领着刘裕等人回到彭城郊外。因为来过一次，他们熟悉地形，所以调查起来事半功倍，很快把他们负责的地区秦军军事部署调查完毕。
　　“你说我们这个主帅，葫芦里埋的是什么药？”刘毅说道。
　　“我怎么知道，我们去履行就行了。说太多没什么用。”刘裕说道。
　　“行啊，刘寄奴。你也敢说大话了啊。”
　　“我说的是事实。像我们这样的小兵即使知道了又如何？该要你送命的时候，你就得去送命。不然就是军法处事。”
　　“你怎么变得这么胆小？”
　　“没有变胆小。只是感叹当初在京口训练的时候，总想着能像汉光武皇帝那样建功立业。可是一上战场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命是如此的不值钱，就像是棋盘上的棋子一样任人摆布。”
　　“那倒是。我确实也不喜欢无忌他们叫我去死，我就得去死。哎，这年头啊，这人命还跟狗一样。不过，怎么呢？你总不会说想回家抱老婆，然后苟且性命于乱世吗？”
　　“才不是了！我跟全家人说了没建功立业前不回家。即使是一个棋子又如何？只有斩荆棘才能造尺寸之功。”
　　就在闲聊的时候，刘毅示意保持安静，似乎他听到什么。不仅是刘毅，刘裕也隐隐约约地从远方听到什么。他们远望过去，看到了一支人马正向他们靠近。刘毅立马汇报给何无忌。过一会儿，其他人都赶来。这时候，那队人马靠得更近，大家都看得更清楚。这是秦军的辎重部队。
　　“大人，我们上吧！”张肃说道。
　　“慢着，你们仔细看一下。”何无忌说道。
　　刘裕似乎看出什么来。
　　“车上都是空着。这说明他们刚运完粮食回来。”刘裕说道。
　　“刘裕，你还挺有眼光的。怪不得田大人生前夸你前途无量。”何无忌说道。
　　刘裕听了后，不由得想起前不久就义的田泓。
　　“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贵说道。
　　“简单来说，这支队伍正要回到粮仓。”刘毅说道。
　　“我明白了。只要跟着他们就能找到粮仓。”张肃说道。
　　“没错，何谦将军交代我们除了刺探情报外，还要适当地骚扰这些秦狗。我想这次是好机会。”何无忌说道。
　　正如何无忌预料的一样，他们回到了辎重囤积处。何无忌命令众人等待。到了半夜，他们悄悄地靠近粮仓外围。他们看到虽然防守粮仓的人并不像彭城那么多，但是防御严密，木栅栏、壕沟、瞭望台应有尽有。
　　“喂，无忌。怎么办？这些秦狗可没给我们可乘之机啊。”刘毅说道。
　　“我说了多少次，叫我户长。我们不需要烧粮仓，只要在外面放几把火，让那些秦狗知道我们的存在就行了。”何无忌说道。
　　“不烧粮仓，那么我们夜袭有什么用？”刘裕说道。
　　“我想这次大帅让我们侦查外，让我们制造动静就是故意暴露我们的行踪，让秦军知道他们的粮仓随时都会有被袭击的危险。”何无忌说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主帅要下达这样的命令。”
　　“那我们直接把粮食烧了不就行了？”刘毅说道。
　　“你认为就我们几个人能做到吗？”何无忌说道。
　　“行啊，户长不愧是户长。”
　　“总算叫对了啊。你要指挥兵马就必须得从大局考虑，而不能只看到眼前而忽视了全局。”
　　刘裕听了何无忌的话后，感觉受益匪浅。
　　“刘寄奴别发愣了。我们要行动了！”刘毅说道。
　　何无忌下令点燃火矢。这时候，瞭望台上的秦兵发现了黑夜中火光。他立刻鸣金，告知同伴们有异常。
　　“放箭！”
　　何无忌一声令下，几支火矢射向了粮仓。这时候，秦兵也反应过来，赶紧灭火，一些巡逻兵还冲出来。
　　“快撤！”
　　何无忌带领着队伍撤离。这时候，秦军营地的另一个角落也起火。
　　“哦，其他家伙们也不错啊！”刘毅说道。
　　“刘毅快走！你不要命了啊？！”何无忌说道。
　　这样晋军的小分队们不断地骚扰留城附近的秦军，秦军中的晋国卧底也大肆宣扬晋军可能要袭击留城。与此同时，谢玄率领的主力军开到了位于彭城与留城之间的地方。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秦军将领那边，彭超慎重地考虑这件事情。
　　“大人！我们的辎重都在留城。谢玄那小子，这是想效仿曹操偷袭乌巢，袭击我们的粮仓。末将请求率领五万兵马迎战谢玄。”都颜说道。
　　“不可！”
　　“将军这是为何？”
　　“如果谢玄想效仿曹操就不会这么大张旗鼓，让你我、全军都知道他们的行踪了。”
　　“那他想干什么？”
　　“就是想把我们引开，然后解了彭城之围。”
　　“那也是太猖狂了！末将带领三万人去消灭他们！”
　　“三万人？你以为这支部队是前不久被我们击溃的乌合之众。听说，这个北府军是晋国组建的精锐。其他不说，前不久那十几个人就把我们搅和成这样。我们不得不重视啊！”
　　“那将军，依你之见，我们下一步应该要怎么做呢？”
　　彭超思考了一下说道：“全军撤回留城。”
　　秦军将士们听了后大吃一惊。
　　“将军，就算我们不歼灭谢玄，我们只要固守就行了。为何要撤围？”都颜说道。
　　“现在如果硬要和谢玄打的话，我们难免会有很大的伤亡。更要命的是我秦军人多，消耗比晋军大。如果辎重丢失，我这九万大军就要奔溃。如果谢玄再乘机打我们一下，让他立功，那么陛下要怪罪下来就不好说了。你想苻丕殿下都因为差一点没攻下襄阳险些被赐死。何况是我等。再说这彭城，谢玄是守不住的。”彭超说道。
　　“您是说谢玄无法守彭城？”
　　“你看彭城位于平原，易守难攻，可以很容易形成合围之势。当年刘邦五十六万大军守彭城都被项羽的七万人打败，那项羽后来不也是兵败后丢了彭城。现在彭城已经被我们围了这么久，城内没有多少粮草；再加上俱难、毛当、慕容垂率领的援军很快就会到了。到时候，谢玄如果再固守的话，那么我们就瓮中捉鳖，耗都耗死这晋国的精锐。只要晋国精锐尽失，那么我们南下攻取建康是指日可待。”
　　“原来如此。末将听了后茅塞顿开。”
　　秦军按照彭超的话从彭城外围撤回到留城。这个消息很快传到晋军那里。中军帐的将士们非常高兴，唯独谢玄和刘牢之高兴不起来。
　　“大帅真是用兵如神啊。这兵不血刃地解了彭城之围。真是孙武再世啊。”何谦说道。
　　“何谦听令！”谢玄严肃地说道。
　　“末将在！”
　　“你带领人马与戴逯会师，然后速速撤离彭城。”
　　何谦听了后大吃一惊。
　　“大帅，这是为何啊？！”何谦惊讶地说道。
　　“秦军的援军很快就到了，而彭城又无险可守。如果三路秦军合围，那么我们就是长平之战中的赵军了。”
　　“可我们可以固守待援啊！这彭城是淮南的门户，千万不能丢啊。还望大帅三思啊。”
　　“现在朝廷已经无兵可调了。如果我们被全歼，那么我大晋就会重蹈赵国亡国命运。”刘牢之说道。
　　“刘牢之说的对。现在晋弱秦强，我大晋再也经不起大损失了。”谢玄说道。
　　何谦和其他将士们虽然有一些舍不得放弃彭城，但是为了顾全大局也只好如此了。何谦按照谢玄的命令，率领一万人马与戴逯汇合。看到同胞进城后，彭城的守军们备受鼓舞。可是何谦不得不把谢玄的命令传达给戴逯和彭城的将士们。
　　虽然将士们不愿意放弃坚守这么多天的城池，但是他们听说了谢玄的意图后也只好接受事实，履行军令。这样何谦等人稍微休整后，开始撤退的准备。他们疏散城里的老百姓，尽可能搬运粮草。原本他们想把所有的粮草都搬走，但是何谦听闻秦将俱难率领的秦军已经到达离彭城只有三天距离的地方，听闻援军即将到来，驻守留城的彭超也回军杀过来。为了防止再次被合围，何谦决定提前撤走。原本戴逯要焚烧没带走的粮食，但是被何谦拒绝了。因为谢玄事先有交代，如果撤退时无法带离的粮食则留给秦军，以免秦军得不到补给后盘剥老百姓。
　　何谦等人撤退后第二天，彭超率领的秦军又重新占领了彭城。秦军将士们都称赞彭超高明，但是彭超却高兴不起来。他在城墙上看着彭城后感叹了一下。
　　“大人，我们已经取下了彭城，这样淮南大门就大开了。为何您闷闷不乐呢？”都颜说道。
　　“城池是拿下了，但是晋军却跑了。这样离实现陛下的愿望又远了一步。”彭超说道。
　　“还是大人看得远。”
　　“算了，反正晋国已经是强弩之末。既然谢玄打开了门，那么我们就不客气地做客了。”
　　这时候，斥候赶过来。
　　“报，俱难大人率领的大军已经到了离彭城只有半天的地方。”斥候说道。
　　“好，我明白了。你传令下去，准备迎接俱难大人。”彭超说道。
　　半天后，彭超与俱难会师于彭城。休整几日后，他们留下少量兵力南下攻打淮南重镇——盱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