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巴二虎彭水借兵 大飞恶卷土重来

　　词曰：《渔家傲》
　　屡屡搬兵施诡计，万家兄弟辞故里。只这一遭风浪起，凭相遇，长驻乌江知底细。 幸得天公将作美，阴差阳错承相遇。到底欣添愁化喜，堪风趣，昔为仇敌今知己。
　　茂公已赶在奴蠡救兵到来前将叛军打垮。主动出击柳州城已取得了决定性胜利，从此没有了奴蠡攻城的后顾之忧。这一仗围攻奴蠡大营共剿灭叛匪大部，其余四散逃窜。彻底摧毁了敌人营垒，战果辉煌。为此，茂公要进一步提高狼军士气，争取彻底消灭奴蠡残部。
　　茂公对各位兄弟说道：“这次粉碎奴蠡阴谋攻城，全仗弟兄们雷厉风行、快速行动，不顾疲劳、英勇杀敌才取得如此辉煌的胜利。但是，新的战斗即将来临，因为敌人决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们的力量也不容忽视。而且他们对我一次又一次的进犯证实，叛匪一次比一次狡诈。这次虽然被我们打退。可是他们贼心不死还会卷土重来。因此，我们必须准备继续歼灭来犯之敌。”
　　大家附和道：“敌人若敢再来，我们定叫他有来无回，坚决彻底地消灭叛匪。”
　　茂公提高了狼军士气，便对相旺说道：“叛匪被我们打得四分五裂，奴蠡等几大头目不知去向，你那里派出精明强干的人员务必打听清楚他的下落。”
　　且说奴蠡逃进山林，见巴大虎和四虎二人向这边走来，便放低声音叫巴氏兄弟道：“大虎、四虎，我在这里。”二人来至奴蠡跟前。
　　大虎见了奴蠡说道：“奴王在此安全就好。看来我等暂时回不去了，大营已被狼军占领，现在已无容身之地，我们只能向西寻找安身之地。二虎搬兵已近半月，如果顺利，近两日就该到了。说不定我们和二虎就在路途中相遇呢！”于是，奴蠡与巴氏等众竟直朝西方大路而去。
　　且说巴二虎离别奴蠡，带着随从三人马不停蹄回彭水访问当年乌江侠唐弼师伯。晓行夜宿行过七日，来到师伯门前；见门未上锁，师伯一定在家，心里有些兴奋，便在门上轻敲几下。只听见里面有婆婆问道：“是谁在敲门啊？”一边问一边开门探头向外观望。
　　二虎忙叫道：“大师伯娘，师伯一向可好？”
　　那婆子揉了楺眼睛，仔细瞧了瞧方才认得：“原来是二虎啊，请进来坐吧，你师伯在万家教徒弟呢！每天擦黑才得回家。”
　　二虎听了说道：“既是师伯在万家，我就不进屋了，我们去万家找他去。”
　　三人来至万家栅栏前窥视院内，只见院坝中好几个弟子正在一招一式对峙格斗。师伯正在旁边指点着徒弟们。忽然瞧见外面有三人窥视院内，以为是有人偷学武功，便来到栅栏边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敢在此偷学武功？”
　　几个徒弟听见师傅突然发出喝问声，赶将出来围住二虎。弟子们不问青红皂白举拳便打，二虎连忙用拳相迎。几个人一来一往见招拆招，看得师傅在里面有些惊讶。师伯见二虎身手不凡，而且使的是自家拳法。赶出门看了才觉面熟，喊道：“且住手，好像是巴二虎嘛！”
　　二虎连忙叩头：“师伯在上，徒侄冒昧了。”
　　“你去了施城当叛军，又回来作甚？”
　　“我自然对师伯有话说。”说完向左右看了看。
　　师伯便将二虎带至僻静处说道：“你们一定吃了败仗，不是前来请我出山吧！休要开口，我已金盆洗手退出江湖，隐姓埋名在此万家教学混口饭吃，从此不再问江湖中事，你请走吧！当年不是你师傅走得早，我也不会教你们四兄弟学艺。你弟兄学成后去干出好事来，我避之还来不及。快走！若再见到你我便饶不了你。”说完将二虎赶出门外闭门不出。
　　二虎见师伯铁了心不涉江湖，便带着随从离开万家找了一旅店住下。晩间睡觉却难以入眠：“就这样空着手怎么回去向奴蠡交差呢？”想着想着，忽然想到师伯的徒弟们今日与自己交手还有两下，于是便有了主意，请不动师伯就将他徒弟带走。便起得床来，身边掏出钱来请店小二帮忙去叫人，店小二见了钱便连夜将万家两个少爷找了来。
　　万氏两个少爷老大名万啸天，年满二十岁，小时候与人打架用嘴将人家胳肢咬伤，从此人们便叫他“啸天犬”。老二名万啸江，人们见他武艺出众，在激流中敢游过乌江对岸，人们也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啸江龙”，已年满十八岁。
　　万家甚是富裕，父亲的信条是“穷要读书，富要练武”。为将他二人培养成材，便花重金招聘名师乌江侠唐弼为师。十年来在乌江侠的教导下已练成一流好功夫。二人来至旅店，二虎起身相迎：“见二位师弟功夫不错，便一见如故。因此愿与二位谋面交心，不然这一别过便会错失良机。”于是点菜上酒，一边喝酒一边将奴蠡封自己做了将军等如何辉煌抖了一遍。
　　万氏兄弟听得入迷。曾几何时也曾想过当将军，只是父母要保自家万贯家财，不允许兄弟俩投戎军营，所以至今仍赋闲在家。今日见师兄如此谈论，便主动要求二虎也把自己介绍给奴王，愿去帐前立功受封。二人的要求正中二虎下怀：“你二人去不算多，若是能够再拉几人前来投奔奴王便是立了头功。”
　　于是，兄弟俩一合计：“另有两位朋友武艺更是不比寻常，他们早有打算出山干一番事业的打算。”
　　说完二人当时便去将两位朋友请来相聚。一位名乌道雄，外号飞锤子。二虎观他二十四五年纪，身穿蓝棉布便装，绾着茶杯大小发结，浓眉下两眼目光炯炯，鼻直大口，络腮胡须已然显现。听说他会使一口大杆刀，身藏暗器，名曰流星锤，因此得了个“飞锤子”的绰号；三十步内取人性命百发百中，要是砸着谁，不死即伤。
　　另一个名叫鲁运昌，外号黑锤子；此人与乌道雄一般，穿一身蓝袍，长方脸左上有一拇指头大小乌砂痣特别显眼。爱使长鞕，若被打中重则伤命，轻则骨断筋裂。更兼身藏流星铁锤，与乌道雄同出师门，武艺相同无二。四人见了二虎更是急着要快行，唯恐被家中父母知晓难以脱身，于是不等天亮一行人悄然离开了彭水。
　　一路无话，晓行夜宿。不一日来至离施城七十里的白果坝，一行五人为赶路走得腹中饥渴，来至一店中沽酒吃了再行。刚坐下，只见店门前又有几人前来打店吃饭。二虎举目看去，原来是奴王与大哥和四弟到来。只见他三人征袍尽染血渍，好似落败来此歇脚的。二虎感觉到不妙，连忙拜见奴蠡道：“二虎请得四位高人在此，回来太晚，让奴王受累了，二虎有愧。”
　　奴蠡道：“回来就好，你我能在此间相会，皆属幸运，我等皆仗老天庇护得以逃生。”
　　二虎道：“奴王不必悲观，胜败乃兵家常事，不久我们还会东山再起。”说完介绍万啸天、万啸江、乌道雄、鲁运昌等四人与奴蠡相见。
　　正说话间，有疯狂狼、暴眼狼派出的亲信前来送信。见了奴蠡说道：“终于找到了奴王的下落，近几天疯狂狼、暴眼狼、巴三虎三人已分头收拢被打散的士兵，已有两千多人暂住屯堡大营。让我等请奴王前去那里汇齐。”
　　奴蠡听了大喜道：“似此我们立刻前去屯堡汇合，我们又可以继续策划攻打施城矣。”说完带着一群人向屯堡疾行而去。
　　原来疯、暴二狼与巴三虎自从上次和奴蠡被打散后，三人先是毫无目标奔逃来到屯堡。见这里有元人的粮仓装着无数粮食，大喜，趁牟茂在这里不曾设防，便夺过粮仓在此招兵修寨。三人将守库官兵人等悉数杀尽，将周围百姓财产抢掠一空。二狼久无女人相伴，兽性大发，弄来许多良家女子在此一边玩弄，一边派人联络奴蠡前来屯堡汇合。准备继续夺取施城。
　　且不说奴蠡等人来屯堡相汇合。奴蠡的行踪早被相旺派在白果的暗探获悉。原来这暗探就在奴蠡等人吃饭的饭馆里帮忙跑堂。奴蠡与彭水四人汇合的详细情节都被他看在了眼里记在心头，让跟来的同伴及时将奴蠡去屯堡的消息汇报给了茂公。
　　茂公得此消息大喜道：“随你奴蠡多么狡猾，麻雀飞过也要留个影。”说罢便与刘甲辰、覃兴全、樊二猛等众人商议道，“我打算此次将奴蠡叛军彻底清剿，大家有何高招实现这一计划呢？”
　　刘甲辰道：“叛匪除了攻城，平日里尽皆躲藏于山中，实难除尽。若要根除匪患，除非将他引来平川之地实施围歼；这样一来需要强大的军力。听说奴蠡与疯狂狼、暴眼狼二人汇合在一处，短时间内竟然收罗了数千被打散的残兵。真要围困他们，必须要大他于两倍兵力；目前按狼军力量还不具备包围他的能力。我们应计划逐步削弱叛匪的有生力量，待他只剩少量兵力时才能将其全歼。”
　　“刘先生的分析不错。这样一来必须与他正面交战，才能寻找战机；打得他败而不散，让他慢慢瘦身，待他顽疾不治之时将其一举全歼。不过这次战斗会遇到难以想象的困难。据初步获悉，奴蠡军中又增添了四位身怀绝技的人物，其中两人善使暗器流星锤，三十步内取人性命。告诫狼军中所有参战人员，战斗时须小心提防暗器伤人，避免无辜伤亡。”
　　茂公研究部署消灭叛匪的方案还未完，相旺回来向茂公报告道：“奴蠡叛军近日又要前来攻打施城，前锋已经出发，离城只有三十里了。”茂公见事情紧急，下令：“不能让他到达城边就将其消灭。”说完要点起人马出城迎敌。
　　决定由刘甲辰、方坤、洪天鹰三人为前锋，离城西北二十里外阻击敌人。其余人员樊二猛、覃珅、程朝淳、程朝朴、程朝厚五人同茂公大队人马随后便到。
　　且说刘甲辰与方坤、洪天鹰三人出城约十五里，便见前面不远处尘埃笼罩中旌旗飘扬，不下一千人马正向施城方向移动。刘甲辰立即命令狼军道：“停止前进，请方坤埋伏在左，洪天鹰埋伏在右。”两人各自带着人马埋伏去了。刘甲辰自己正面迎敌。渐渐地两军相遇，刘甲辰将狼牙阵一字排开，见对面领头的人有些面生，高声问道：“前面来者何人？快快报上名来。”
　　对方停住脚步，见面前一支队伍排成阵势挡住去路，旗帜上书斗大一个“狼”字。便知是牟茂的前军在此等候。上前答道：“我叫万啸天，初次来此量你也不认得。你那领头的听着，赶快回去叫你们主帅牟茂献城投降，我便饶他不死。若说一个‘不’字，我便踏平施城。”
　　“叛贼休要猖狂，‘不义之师终必败，不利之财终必夺’。似你等叛匪草寇人人得而诛之，还敢在此大言不惭！会事的快劝奴蠡前来投降，我刘甲辰还可为他在茂公面前美言几句，不然似你等草寇定是有来无回枉送性命。”
　　万啸天道：“那就试试功夫，看看谁输谁赢。”说完举枪便刺。两人同使一般兵器，各显本事，一来二往两杆钢枪使得出神如化，恰似两条巨莽缠斗：奋斗时千挑万刺，挥动处四臂奋力。杀伐动华光闪现，战争狂风驰电掣。刀枪林里，骏马驰骋纵横疆场，如阵阵狂风卷沙；喊杀声中，战将骁勇直取敌首，呈频频杀气冲天。
　　万啸天初上战场，天不怕地不怕怕死贪生不算好汉，从不怕死的斗士才会勇于拼命；刘甲辰历经杀伐，南一战北一战战无不胜方称豪杰，常打胜仗的将军正想再接再厉。
　　两人战了五十回合仍难分高下，刘甲辰不想再斗了，调转马头向施城方向逃去。万啸天见刘甲辰败逃，不知是计。立刻追来，追不到三里路时，忽听见喊声大起，两边无数狼军杀出，左有方坤杀来，右有洪天鹰杀出。两路人马将叛军杀得晕头转向，不一会工夫叛军已死伤无数。
　　万啸天中了计，便调头往来路杀回。可惜带来的土兵经不住砍杀，跟来的已所剩无几，只好独自一人持枪战斗在狼军中。万啸天如入无人之境竟杀出重围逃了回去。
　　奴蠡见万啸天独自一人逃回，心中好生不痛快，这个万啸天又给我损失了千多人。万啸天自愧地说道：“啸天对不住奴王，今日万某中了那刘甲辰的诡计，败军之将甘愿受罚。”
　　旁边众将齐声说道：“不知敌情新来初败，情有可原，以后将功补过吧！”
　　奴蠡见众人说情，不好泼大家脸面，带着不悦脸色阴沉地说道：“看在众人替你说情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但愿下不为例。”
　　次日，奴蠡亲自带领大军于平川处扎下营寨。刚安顿下来，有军士喊道：“报告奴王，前面有牟茂带领狼军前来讨战。”
　　奴蠡连忙带着人马出得营来排成阵势，左边有疯狂狼，巴氏四虎；右边有暴眼狼、万啸天、万啸江、乌道雄、鲁运昌，甚是排列整齐。
　　只见对面狼军阵上牟茂左有刘甲辰、覃兴全、程氏三人；右有樊二猛、方坤、洪天鹰、覃珅分立两旁。茂公高声说道：“匹夫奴蠡听着，你擅自称王天理难容、罪恶当诛。今日狼军前来务要将你叛军彻底清除，快快下马投降还可活命。如仍执迷不悟，我狼军定会将你绳之以法。”
　　奴蠡回击道：“我看你牟茂今日死期到了，你看我手头军士强壮，新到的英雄们个个有万夫不挡之勇。我倒是劝你下马求饶，早点献出施城，我还可以封你一方长官司。若不听劝便是自取其亡。谁与我前去捉拿牟茂？”
　　话音刚落，只见万啸天来到阵前道：“让我来报昨日战败之仇！姓刘的快快出来与我一战；今日不会再中你的阴谋诡计，咱俩凭两条枪不分出胜负誓不罢休。”
　　刘甲辰正要出阵，只见方坤飞奔来到阵前高声叫道：“毛贼休要猖狂，我狼军中战将若干，个个英勇，怎能让你这个毛贼在此嚣张。”说完举枪便刺。两人各自抖擞精神。万啸天此时要在奴蠡面前逞英勇，奋力将手中枪舞得如车轮般。只见那条枪寒光闪烁，在场军士看得胆战心寒。方坤怎容他如此嚣张，决不让万啸天占便宜。斗了四十回合难分高下。奴蠡阵上万啸江见哥哥久战不下，唯恐有失，一骑马奔向前要夹攻方坤。
　　狼军阵上早有一人出来举刀架住万啸江钢枪喝道：“来人年纪轻轻也想前来送死么！快些报上名来，我洪天鹰不杀无名小儿。”
　　“我乃乌江岸上彭水万啸天之弟万啸江，我人虽年轻但枪法已很老到，请尝试我万氏枪法的奥妙。”
　　“原来你是想帮你哥哥行凶作恶，那你走错了地方。你可知我洪天鹰的刀答不答应！”
　　“哬——原来你就是那擅使飞刀的洪天鹰！你不要得意早了，你那飞刀伤得了别人却伤不得我。”
　　洪天鹰便将此话暗记在心上，并不答话举刀便砍。两人刀枪相碰，星火四溅；刀起处呼呼生风，若是身形单薄者怎经得起如此一刀？可万啸江却是血气方刚偏不信邪乎。举钢枪直刺洪天鹰，他那枪放出千道寒光。二人在此一场大战，早惹得乌道雄手也痒起来，终于迫不及待地飞马出来，意在夹击洪天鹰。
　　狼军阵上覃珅挺大砍刀拍马来到阵前迎住乌道雄厮杀。这一对厮杀起来竟与其他人不同，俩人各有一股蛮力；兵器举处碰撞声响彻战场，有赞道：
　　八环大刀快如风，捣来力劈乌道雄；稍有不慎命难保，岂是对手预料中。两强相遇龙虎会，不捷无功事无终；流星锤将耍刁蛮，狼军豪强逞威风。
　　乌道雄见对手实在厉害，两只臂膀被震得疼痛，唯恐久战失手，抽空隙暗中取出流星锤看得明白，朝着覃珅头上砸来。覃珅眼明手快，见一道寒光奔袭头顶而来，使用大刀将头护住，只听见“当”的一声啐响，那流星锤砸在刀头火星迸射，看得狼军胆战心惊。又见流星锤再次砸来，离覃珅还有五尺距离，只见覃珅刀起处那流星锤滴溜溜将一段铁链绞在了刀杆上。乌道雄单手拉扯不动分毫，便丟弃战刀腾出双手用力拉扯锤链。
　　覃珅用全身之力拽住刀柄更不放松丝毫，一段惊心动魄的拔河竞赛施展开来。两人各自调转头向前奔走，一开始还可互相僵持着，到后来覃珅终因马力不支，被乌道雄将覃珅座骑拖倒在地。鲁运昌见了，扬鞕抽向覃珅，欲知覃珅性命如何，下章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