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五节争让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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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天上午，双方合作的基础性文件——保障协议、合作合同条款，终于在双方各自的私下酝酿、权衡下，在激烈辩论中，在相互妥协、退让中，达成一致意见，形成共识，又在杯盏交错，酒光交融，热烈掌声，风趣笑语中，浓妆艳抹地隆重而庄严地画出了神圣起始符。
　　协议的签订，合同的达成，牛春早起了关键性的作用。在他的极力协调、撮合下，双方各退一步求其次地做出了最大让步，终于欢颜牵手。姚军他们碍着战友的情面，又在苏的劝说调和下，把原来说提供两亿元投资保障性基金，上升至三亿元。他方提出的由顺河区政府出面下文，或签保障协议，在牛的干预，汪的活动下，候、蔡没在油盐不进地咬牙坚持，而是改口同意由河甸乡政府出面，也就是由朱公灄出面与之签订保障性协议，他们将在区里召开的有关会议上公开宣传予以大力支持，并强调要求区有关各界予以提供一切方便，与区政府保持一致，也要给与大力支持。
　　然而，在合作股份份额分配上，双方曾一度剑拔弩张地陷入难分难解之僵持僵局，差一点儿没踏入分庭抗礼、分棚离息之窘境——闫新开死扛着不松口地一毛一厘不让步地坚持，他方不持最大股东，不占股份份额的百分之五十一不中，并扬言不达此目的誓不罢休。而汪浩也不甘示弱地咬紧牙关坚挺着，誓与之势钧力敌剑戟相交死磕到底，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永不松秤之架势争个孰高孰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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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股份份额上，对于汪浩来说，他争高而不就低，他争大而不就小，他争多而不居寡，他称斤掰两，他斤斤计较，他认为他有这个权利，他有这个资格，就是争得再厉害也不为过。这件合作之事宜，起始至终皆是因他而起，是他辛辛苦苦努力才达成这一步的，也寄予了他的殷切希望。再说他也有这个能力、魅力、魄力管理好、运作好、经营好，这个项目和将要成立的新公司的。不让他持最大股份，不让他坐第一把交椅上，不让他左右、操纵、把持新成立的公司运营，他感觉有点儿背亏，有点儿失落，有点儿很不情愿，有点儿不睦，有点儿不甘，有点儿不服气，有点儿对不起为之所付出不少努力的启元公司里的同仁，和关心支持他极力促成这项合作的领导、朋友、家人，也有点儿对不起自己，所以他力争。
　　这对于闫新开来说，他之所以咬死嘴不松口，居高嫌低，抓大松小，拥多弃寡，他也认为他不仅有这个权利、资格，也有各种各样的借口、理由、顾虑和担心。投巨额资金支持的是他那一方，是他哥，你们虽有战友关系，可哪有兄弟关系亲？再说你方虽有土地资源，没有大量的资金支持，照样开发不成还是白地一块；再再说自己是外地人，孤身一人，说话不当话，办事不能做主，处处受制与人，不耽误将来应收获的利润收不到手，还会将所投诸的巨额资金如打水飘飘般付之东流。就是之于这种顾虑和担心，他才在开谈之前，与杨、王编圈捏弯地谎说那么多，目的就是让对方让步，好让他持最大股东，坐上第一把交椅。不让他持最大股份，他情有不衷，心有不甘，所以他也力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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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浩最终能大度地屈尊下位，让位于闫。除了牛及时地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出面调停，耐心地不厌其烦地开道——要讲究战友情分，要看在战友的面子，要以大局、全局为重，要以顺河的经济建设发展为重，要以招商引资留得住客商为重，要宽宏大量做出让步，适当牺牲一点儿，顺河人民不会忘记你的伟大贡献的，别斤斤计较，别小肚鸡肠……而后又求得吕品如的支持，双管齐下地做他的思想工作，迫使他思想有所松动，表示出无奈让步外，也是他在思想深进行了一场旷达激烈交逢，终于厮杀明白了，才高风亮节地破解了僵局，才使合作继续顺利进行下去的。
　　牛、姚战友情，牛的劝说，吕品如的枕头风，相互交集在一起，促使他不得不进行一夜长长静思，才在静思中自我疗慰，释放情怀，想明白，看明白了——一切事事沉沉浮浮，皆源自人的内心贪欲、私欲。
　　如果人能稍微放弃一些膨胀贪欲、私欲，在好多事情上，不那么钻牛角尖叫死真，也就会释然了——
　　他知道，在现行社会里，在不少地方上，不管是在企业、商业合作上来说，还是在行政、事业单位里来说，谁做第一把交椅，谁任首席执行官，谁任主要领导？不是说凭内在实力，通过公平、公正、公开的竞争，谁的能力大，学识广，知识渊博，意志力坚强，智慧聪颖，懂经营会管理，实践经验丰富，有开拓创新，有与时俱进，有敢想、敢干、敢冲、敢闯、敢拼之精神的人来胜任；而是往往要看外在表象上虚悬着的或笼罩着的浮力。
　　在企业、商业合作上，当然是，谁投资多寡，谁持有资源的多寡，谁就持有多大的股份；谁就占有多大的股份份额，谁就有多大的主导权，谁就有多高的职位，多大的权力，多重的说话分量，谁就有多大机会左右、操纵、把持新合作成立公司的建设发展；谁就能在将要享受的利益分红上享受多大……管你是把公司经营的是风生水起，还是萎靡不振，举步维艰，挖东墙补西墙，钻窟窿打洞，只要你投资最多，你就是老大！而在行政、事业上，则不讲究投资多寡，而是讲究谁的社会基础牢靠，阴脉广、背景渊源深厚，人缘好，会笼络人，会巴结人，管你有没有学识、才智、能力、水平，只要用你能维护住眼前既得利益，或斩获新利益，管你将来是怎样日猫吹嘘，说你行你就行，你就能夜郎自大充任第一。
　　毛病！国人皆有这种毛病——在利益、权力上谁都想绝对拥有，岂能允许在自己安卧之榻有他人酣睡的事情发生。往往在俩人或多人商谈共同合作时，几乎没有几人是甘心情愿拱手让位于他人居大自己居小的。除非你以绝对优势超出他人很多的投资，或拥有绝对的资源、技术优势，让对方可望而不可即叹为观止望而却步，才甘居下位，才不能与之攀高低分上下，才让你一人独大，达到绝对拥有。一旦，俩人或多人共同均摊合作投资，且谁在哪一方面上谁也不能超于、优于对方多少的则另当别论了。首先先想的先讲的先争的往往不是怎样、如何去精诚合作，或拧成一股绳地把合作做成功，把事情做好，而是先争着谁作主？谁当家？谁说了算？其次才讲和作。当然，这不是绝对的，不能一概而论，也有事前不讲不争，事后讲的争的。像他的启元公司不就是，初始时哥们弟兄胸膛拍地啪啪响，很讲义气，不分彼此，唬着哈着在一起合作的。而合作一旦成功获利，心里就不平衡了，就生了二心，就感到不公平了，就开始内讧争权夺利来……这时的争，明显地存在着道义和不道义之争之分。先争后不争，还算是君子之举，君子之风范；事前不争，事后争，实则是为人所不齿。他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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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话又说回来。争，是事物存在的根本因素，是事物发展的必然因素，也是事物发展的大势所趋，更是进步、先进事物所毕生致力的；争，是事物由被动向主动生存发展的动力源，也是事物由劣势转化为优势生存发展的强心剂、促进剂、推动剂。世上不存在没有不争的东西，世上任何事物的生存发展都离不开争。这也就意味着，世上的任何事物，在选择生存发展间，根本就不存在让。如果我让了你，你生存了发展了，我就得死；如果你让了我，我占尽了阳光、水分、土壤等先机，那你就得枯萎、干瘪，生息繁衍不下去。世上的任何事物，只有争，才能生存好发展好，才能有进步有发展有先进。离开争的事物不仅是根本没有存在的价值，也是没有生存发展的动力、潜力的，只会是行将就木，被各种事物所吞没、湮灭。
　　主导事物发生发展的人，更是优胜一筹。争是人之本性，只要你想要得到这个东西，你就得争！你不争，东西不会自动送上门的；你不争，你就过不上你所希望过上的幸福生活；你不争，你就不会拥有更多更大的钱、权、利。什么地位、名誉、荣誉等一切优厚福利待遇，就会撇你而去，毫不眷顾、顾惜你。所以——争，不仅不是人生中可要可不要可得可不得的外在客观次要因素，而是人生中必不可缺失或不可多得的内在必要条件或致关因素。
　　所谓争，就是为了取，为了获取，本是自身应拥有的东西，或自身以外理应拥有的东西，或根本就不是自身所拥有的东西。这里的争，不是自我之争，不是自个跟自个之争，而是存在着你和我，你和他，我和你，我和他，他和你，他和我的多个之争；也存在着各个个体组合成众体的我方与你方、与他方，你方与我方、与他方，他方与你方、与我方的多方之争。争的集中目的，就是争夺东西上附着的权和利。权与利是争存在的先决条件。正因为所争的东西上附着着太多的权与利；正因为权与利上附着太多的东西存在在上面上，人们才会不惜打破头颅，丢掉性命去争！当然，所争的东西上没有附着着权与利的存在，也就没有争的价值，也就没有争存在的必要，也就没有其生存的空间。只要东西上附着着权与利，就有权与利的存在的意义，就有争生存的丰厚土壤。只要人类社会不消亡，权与利这东西也就不会自动消亡。争，势必会伴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而扮演发展下去，达以登峰造极之地步。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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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社会之所以存在争，把争表现的酣畅淋漓。除人之本性与生俱来，和权与利上附着着太多的东西外，还受根深蒂固的封建皇权思想、家庭观念桎梏，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影响至深所造成的……都认为自己能，自己强，自以为是，自己是老子天下第一！不服气他人比自己能、比自己强的龌龊心态所发酵、作祟而成。这种心态，在人与人交往中，往往会搅动出不信任、揣度、疑惑、猜忌、眼热、妒忌、觊觎、暗算、陷害、巧取豪夺之丑恶动机，使之交往不能长交、深交、广交、远交；所交的结果，往往是动气、动怒、动恨、仇恨、大打出手、断交、绝交、老死不相往来，甚至会勾起报复、杀戮的残忍性。这种心态，搅动出这种动机，在人与人合作上，往往所表现出来的是，心不齐，志不坚，力不调，心不往一处想，见异思迁，形不成一股绳，达不成长久、精诚的合作；所合作的结果，往往只是各怀鬼胎，各有所利用，各为我所用地暂时合作，过不了多久就会为利、为钱、为权分个上下高低，分个公平，争个你死我活，走向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的分道扬镳、分棚离析之路……
　　诸如国之民间企业、商业，有哪几家是例外地不经过撕裂般的裂解、分裂阵痛而顺风顺水地不出现任何纠葛风险就做大做强的呢？究竟有几家在初始时，是俩人或多人共同合作在一起的，至始至终齐心协力拧成一股绳，心不二想地精诚合作，而致力于做大做强发展成为跨国公司的呢？所做大做强的企业或商业，大都是在经过裂解、分裂阵痛后，由个人独资苦拼苦打做出个模样，才逐步小心谨慎地试着吸纳他人少数资金作为公司发展的补充，而又不能叫新投资入股者占有公司多大股份份额的，不能影响或左右公司正常发展的借鸡生蛋、借鸡孵蛋、借壳上市，才发展起来的。他继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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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人毕竟不是低能动物，也不是任其他动物摆布的低等事物。人，除与生俱来有着高级智慧，会思谋，会考究，会权衡，会选择，会两害相加取其轻，两利向加取其重，两矛相遇避其锐外，人在漫长的争生存、争繁衍、争发展中，也生产、产生出，并积累、保存、流传下浩如星海多如牛毛般丰富不能再丰富的渊博不能在渊博的优秀不能再优秀的各种各样各类型争的文化知识，争的历史知识，争的文化瑰宝，争的文化典范，争的思想哲理……又从争的过程中，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不遭受损失，或少受损失，或为了维护一方利益免遭涂炭，或为了维护共同利益化却干戈为玉绵之争，逐渐在争的文化中演化出、分裂出禅让、礼让、退让、拱让、忍让的“让”文化，让历史，让文化瑰宝，让文化典范，让思想哲理……
　　现代人，不能光从争文化中学会争，也要从让文化中学会让。争和让，是人生中所必须的，也是必备的两个方面上的修行，是相辅相成的，不能厚此薄彼，也不能割裂开来的只讲争不讲让，或只讲让不讲争，要学会争让有余、有礼、有节、有序、有秩。人若一味的只讲争，不讲让，那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巅，成为众口铄金，人人投诸笔伐共攻之共除之的恶魔。人只有学会礼让，才会善良，才会良善，才会宽于待人，严于律己，才会换位思考，才会知足者长乐，才会心宽体胖。俗话说的真好啊，退一步海阔天空，让一步游刃有余。真是，争有争的分寸，退有退的道理，让有让的天地。可，现在的人，人心不古，又有几人耳熟能详地能知道远古时候的禅让、礼让呢？又有几人能效仿三皇五帝的古风，孔融让梨的典范呢？只不过是把其当做一个美丽的传说，说说而已，或说与他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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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自己也不乏例外，也是一个俗不可耐的人，也是一个只讲争不讲让的主。在这合作上，自己为何不能效仿古人呢？为何故步尘封地要落入争的旧臼、旧穴、旧巢呢？为何要玩冥不化只认死理钻牛角尖呢？为何要目中无人目空一切只认为自己能、自己强、自己铁呢？为何明知是泥沼非要陷入进去不行呢？自己为何不能像莲藕一样，出污泥而不染呢？自己为何不能善待别人看得见别人的长处呢？自己为何不能心怀若谷、胸怀坦荡、高风亮节的学会严于律己宽于待人呢？为何不能超凡脱俗、脱胎换骨，依法依规学会与人精诚合作呢？自己……归根结底，就是自己的贪欲、私欲在作怪，就是自己不服气，不服人，见不得别人好，争强好胜的龌龊心态在作祟。
　　可人，咋就不想想：事实上，你不服气、不服人，再好争，再好强，再好胜，你能争得过千千万万的人，能争得过全世界的人吗？你能争得过自己，争得过自己不死吗？你能争得过来世，争得过千千万万个未来来世吗？自己既然不能活个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鳖，你争的再多又有啥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俗话说的好，天外有天，山外山，楼外楼，人外人。一山更比一山高，你说你高，他比你更高，比自己能的强的人大有人在……
　　看来在与他人合作上，自己没有那个命来主宰一切，只有受制于人被他人主宰的份。不是自己相信宿命论，实则是自己命运不济，技不如人。在部队时，眼看就要荣登营长宝座，可却来了个大栽军；在干河乡时，自己想赖在那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却被组织上叫去去党校学习；在争区长之位时，自己差一点儿没陷入囹圄，因侥幸才得以逃脱……这一切，都预兆着自己没有那个命。既然没有那个命，又何苦违命去争呢？要真是任性不认命，不顾一切的去争，不耽误最终所争得的结果，苦的还是自己。看来俗话说的好啊：“争啥争——是自己的，不争也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争也不是自己的。”“慌啥慌——反正是个穷，慌慢了穷追上，慌紧了赶上穷。”俗话难听，却是实话、真话，里面含着不尽的哲理。那就脚踏实地的认命吧！不再去好高骛远，贪多嚼不烂了，不再恋大而嫌小了，不再妒忌他多怜惜自己少了，可多又能多在哪里，少又能少在哪里呢……姑且退一步，让他一尺，又有何妨呢？
　　看来闫新开之所以争高居大，是有自己看不到的过人之处的，是有自己不为所知的卓尔不群的雄才大略的，是有一把刷子，才敢糊刷那面墙的，是有那个金刚钻，才敢揽那个瓷器活的。自己何不放平心态，姑且先学会甘居人下，学会与人合作，只要项目能开发成功，能建设成功，能做大做强，不也是实现了自己的夙愿了吗？
　　看来，人要知足常乐，心宽体胖，理应该保持一个平和心态，理应该多问问自己几个为什么，理应该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学会服人，学会舍得，学会宽怀、大度、礼让……甘居人下，一生平平淡淡相安无事怎不好？否则，你心有不甘，心有不寐，若不用在正点子上，那将会钻入牛角尖之中不能自拔，或深陷泥沼之中被泥沼吞没，走上不归路。他想到这，心结打开了，心怀大开了，眉头舒展了……
　　于是，汪浩抛去城府愚见，敞开心胸心平气和地甘愿屈尊下位地与闫新开合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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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方合作的意愿达成了，苏、姚、杨、王等感觉所来的使命也业已完成，就把剩下诸多的合作上的事宜，全权交付给闫开新，与汪、郜等人一起运作项目的合作实施，就借故打道回府了。牛、候、蔡见此番招商引资没有白费功夫，不管咋样着，毕竟招来了浙江商客在此落地了，开始生根发芽了，也大松一口气，索性借新年经济工作会议的召开，忙于参加市里召开的零九年经济工作会议，和着手准备区里的经济工作会议的召开，就收手不管不问了，把项目合作上所遗留的一系列事情和问题——譬如项目占用土地的出让与购买的商谈，什么时候开始竖旗揭牌开张运作合作项目实施？怎样动员、说通村民自愿出让土地使用权？如何维护合作项目的正常顺利实施？等等，全权交由洪德赤负责牵头协调过问这事，由河甸乡政府中的朱公灄等要员出面，与闫、汪、郜等来商谈，因事而宜地酌情处理。
　　时隔不几日，闫、汪、郜等与朱公灄等乡要员，就土地的出让与购买拉开架势地开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