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驻马凝听听出事 结果对方是故人

　　兰心鱼和僰嗤雪外霏娓辞了络四娘后，两人骑着马便继续朝着瓦屋山赶路去了。路上依然是杂草丛生，虫鸣螽跃，不过越往前走，植被也越茂盛，树木也明显多了起来，之前的虫鸣声渐渐消停，取而代之的是鸟鸣声渐渐响起。两人倒没有多少心情来关注这些，依然继续赶着路。
　　不多时，两人终于翻过了第一道小山岭。翻过这道小山岭后，兰心鱼、僰嗤雪外霏娓来到了另一处山沟，该处山沟灌木丛丛，绿野片片，风清日丽，花香鸟语。
　　忽然，山岭中响起了一阵尖锐而响亮的鸟鸣声，久远可闻。兰心鱼、僰嗤雪外霏娓停了下来，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只见一只五颜六色的雄鸟站在山头，昂首缩颈，大声鸣唱。
　　驻马凝听，咯唉唱、山头锦鸟啼鸣。嗏嗏又继，帰帰来也，㖷㖷㗆㗆调情。缓行行，待近些、下马轻轻。原是金鸡，弄姿求爱，舞步娉娉。
　　咴咴马儿忽叫，忦忦飞窜腾腾。外敌袭呀偷袭，尖叫声声。“过客匆匆便去，休乱休怕休惊。”“怎晓得，为羽而来，和那谁曾。”
　　（——调寄《驻马听》）
　　“兰大哥，你知道这是什么鸟吗？那雄鸟一身的羽毛太好看了，且舞步也跳得好极了。”两只金鸡逃走后，僰嗤雪外霏娓对着兰心鱼说道。
　　“霏娓妹妹，这是金鸡，我以前在兰花谷经常见到它们，没想到在这儿也能碰到它们。”兰心鱼说道。
　　“对了，兰大哥，刚刚那雄鸡怀疑我们是为了它们的羽毛而来的，目光中似有怨气，看来我们得异常小心才是。”僰嗤雪外霏娓说道。
　　“是啊，我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细节，但愿不要引起什么误会才好。”兰心鱼说道。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继续赶路。可走了没多远，他们就被一个鸡首人身的半妖拦住了去路，半妖的后面立着刚刚受惊逃走的雄鸡，更后面是一群杂七杂八的鸟将鸟兵。
　　“父王，就是他们想抓孩儿。父王你可要为孩儿做主啊，孩儿可不想步王兄的后尘。”
　　说话的可不正是刚刚受惊逃走的雄鸡，他叫金野。这金野仗着王子身份几乎天天在这里卖弄自己，哪怕出了事后也依然如此，他今天好不容易吸引来了一位未曾见过的年轻女子——一只雌性红腹锦鸡，结果却被兰心鱼他们无意地给搅黄了。他当然知道兰心鱼他们并非为了自己而来，因为他发现兰心鱼他们既没有带猎犬也没有拿弓箭，他只是恨兰心鱼他们坏了自己的好事，所以才回去谎报了消息，叫来了他半妖中期实力的父王金彆，也就是眼前这个鸡首人身的半妖。
　　“你们是谁，为何擅闯我族之地，还偷袭我儿？”金彆对着兰心鱼、僰嗤雪外霏娓大声地质问道。
　　“这位道友，我们只是路过贵宝地，光明正大，从未袭击过令郎，想必是一场误会，还请不要阻拦我们的去路。”兰心鱼下了马，客气地说道。
　　“是啊，这位老伯，我们并未对贵公子怎样，我们只是见了一下他在这里唱歌跳舞，如此而已。想必就是一场误会！”僰嗤雪外霏娓也下了马，客气地说道。
　　“误会？谁信啊！我且问你们，你们是不是为了我儿的一身漂亮羽毛而来的？”金彆提高了声音，加重了语气，继续问道。
　　“什么漂亮羽毛，我们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我们还要赶路，请道友不要再纠缠不休了。”兰心鱼说道。
　　“我们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们承认贵公子的羽毛很漂亮，但我们并不感兴趣啊。”僰嗤雪外霏娓说道。
　　“你们只需回答是与不是，哪来那么多废话！”金彆怒气冲冲地说道。
　　“父王，不要对他们客气，快帮孩儿出气啊！”金野一旁怂恿道。
　　“枉你长着一身漂亮羽毛，看来不是什么好鸟！”兰心鱼大概看出来了就是这金野从中作梗，所以对着金野直接骂道。
　　“你敢骂我……父王，快帮孩儿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金野暴跳如雷道。
　　“金鸡咂啄！”金彆见兰心鱼竟敢当着自己的面骂自己的儿子，顿时怫然不悦，不由分说地向兰心鱼展开了攻击。只见金彆闪电般地近了兰心鱼的身，用他那坚硬的喙不停地攻击兰心鱼的头部。
　　“兰大哥，小心！”僰嗤雪外霏娓一旁喊道。
　　兰心鱼没有准备，只得被动地伸出手臂胡乱去挡，结果双手手臂被啄得青一块紫一块。
　　“其他人随我来，给本王子抓住那个叫唤的女怪！”金野见自己的父王一时处于上风，便对着后面的鸟将鸟兵喊道。
　　“是，二王子殿下！”众鸟将鸟兵应道。
　　“什么二王子殿下？现在只有我一个王子了。大王子殿下说不定就是被眼前的这两个人杀害的。你们务必全力以赴，给本王子先速速拿下这个女怪，再去协助我父王。”金野鼓动道。
　　“是，王子殿下。”众鸟将鸟兵倒也识趣，齐声应道。
　　“兰大哥，快来救我！”僰嗤雪外霏娓见金野带着一群杂七杂八的鸟将鸟兵朝着自己飞扑了过来，吓得她牵着马直往后退，且一边后退，一边朝着兰心鱼大声呼救道。
　　兰心鱼见势不妙，直接对着金彆施展了一道“神雷电涌”，然后趁着金彆防御之际，马上朝着鸟群施展了一道“残卷风云”。
　　金彆为了防御“神雷电涌”，直接化为了本体——一只巨大的五彩金鸡，不过这只五彩金鸡的尾羽只剩下七八根了，看着有些不雅。这倒不是因为中了兰心鱼的攻击，而是很早之前就有的旧伤。
　　不过兰心鱼第一时间并没有关注这些，他快速地朝着僰嗤雪外霏娓后退的方向去了。
　　鸟将鸟兵们中了“残卷风云”后，大都被吹落在地，可它们翻起身后又不顾死活地朝着僰嗤雪外霏娓飞扑而去了。
　　“龙行龘龘，去！”兰心鱼见“残卷风云”不能阻止这些鸟将鸟兵们，索性施展出了自己最厉害的攻击手段。只见无数的蟒龙虚影从兰心鱼这边飞出，径直袭向了鸟群，接着鸟群纷纷掉落在地，然后哀号声不断响起。
　　不过尽管如此，还是有“漏网之鱼”，而金野就在这“漏网之鱼”中，他们躲开了兰心鱼的这一次攻击，并且抢在兰心鱼发动下一次攻击前将僰嗤雪外霏娓给抓住了。
　　“快放了这位姑娘，不然在下可要动真格了。”兰心鱼朝着金野等人愤懑地喊道。原来兰心鱼刚刚并未用尽全力，他还不想在这里消耗太多的体力和灵力，因为他听说后面还有更厉害的妖修。
　　“放了她也可以。你跪下来，给本王子磕三个响头，这事也就算过去了。”金野让两只大鸟押着僰嗤雪外霏娓，而他自己却一个人来到了兰心鱼的面前，然后笑着说道，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神雷剑气，去！”只见兰心鱼迅速地解下了衣带，衣带化为了一把软剑。兰心鱼握着软剑，释放了一道“神雷电涌”，“神雷电涌”迅速地转化为了“神雷剑气”，“神雷剑气”在剑尖形成了一道强烈的闪电般的电弧，电弧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并朝着金野袭了过去。他看不惯这种无耻的行径，索性直接施展了“神雷剑气”。
　　“且慢！”金彆看到了这一幕后，匆匆奔跑着赶了过来，他一边奔跑着，一边朝着兰心鱼大声地喊道。他由于体型巨大，且尾羽不足，不能很好地飞行，便只得一路跑过来。
　　兰心鱼听到后，立即将剑尖指向了右侧方的空地，只听得“嘭”的一声炸响，那地上已是一处大坑。同时吓得那些还能行动的鸟将鸟兵们四处飞散而去了，它们虽然很想在金彆、金野面前表现一番，但也不想白白死在这里。就连押着僰嗤雪外霏娓的两只大鸟也被吓得直接飞走了。只剩下刚刚受伤严重且飞不动的鸟将鸟兵，还有直接被吓傻在原地的金野，以及跑过来的金彆。
　　见兰心鱼的实力如此强劲，金彆连忙拉着金野向兰心鱼道着歉：“鄙人及犬子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这位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兰心鱼本不想和他们争斗，索性直接说道：“没事，这本来就是一场误会！”
　　“我就说是一场误会吧！”僰嗤雪外霏娓走了过来，一旁也说道。
　　“是！是！是！一场误会！”金野由于刚刚受了惊吓，一时没了底气，一直点头道。
　　“既然是一场误会，那敢问这位公子你们为何会到鄙人这穷山恶水的地方来呢？”金彆说道，语气明显也弱了下来。
　　这时候，兰心鱼才注意到眼前的这只巨大的尾羽不多的五彩金鸡有些眼熟，他没有回答金彆的问话，反而对着金彆问道：“请问道友尊讳？”
　　“鄙人金彆，金色的金，弓彆的彆，原名金尚天。之所以改名金彆，是为了提醒自己及自己的族人，让他们注意拿弓箭的人类。”金彆见兰心鱼并无恶意，直接答道，答完后又反问道：“还没请教公子大名。另外，公子为何会有此一问？”
　　“在下兰心鱼，兰花的兰，爱心的心，水中鱼的鱼。在下只是觉得金道友有些眼熟，故而有此一问。对了，请问金道友可曾去过若水兰花谷？”兰心鱼一边答道，一边继续问道。
　　“若水兰花谷？兰公子怎知此地？实不相瞒，鄙人就来自若水兰花谷。”金彆毫无隐瞒地直接说了出来。
　　“什么？金道友真的就来自若水兰花谷。那金道友可曾去过兰花谷瀑布潭？”兰心鱼继续问道。
　　“兰花谷瀑布潭？兰公子怎知道那里？不敢隐瞒兰公子，鄙人经常陪一个朋友去那里，去过的次数数不胜数。”金彆继续答道。
　　“哈哈，看来还真是我的老邻居。老邻居，可还认得在下不？”兰心鱼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变回了人鱼的样子。
　　“你是？你是瀑布潭中的那两尾人鱼中的大鱼。真的是你？”金彆喜出望外地说道。说完后便变回了鸡首人身的样子。
　　“是我！金道友，不，金叔。”兰心鱼也喜不自胜地说道。说完后，又问道：“对了，金叔，您怎么迁到这儿来了？”问完后也变回了人身。
　　然后，两人单独走远了，他们想聊一聊过去的一些私事。
　　“不，兰公子，切莫这样叫鄙人，鄙人承受不起。鄙人虽然看起来年长，但未必能年长过兰公子。”金彆一边走着，一边说道。
　　“此话怎讲？”兰心鱼也一边走着，一边继续问道。
　　……
　　两人单独交流了许久，互换了很多消息。
　　兰心鱼从金彆的口中得知金彆他们是为了躲避一拨人的捕杀,才从若水兰花谷迁到了这儿，没想到到了这里金彆他们又被另一拨人给盯上了。
　　“那些人类为什么要捕杀你们呢，金大哥？”兰心鱼问道。兰心鱼之所以这样称呼金彆，是因为金彆建议他俩以兄弟相称。
　　“兰兄弟，我也不知道。但这两拨人的目的似有不同，前者不要羽毛，只要我们的内金，我之前也被抓住过，差点就死了，好在抓我的那个小男孩力气不大，被我给挣脱掉了，只是牺牲掉了大部分尾羽，不过总算保住了性命；后者却只要我们的羽毛，我的大儿子就是被后面这一拨人抓住，并被扒光了羽毛，惨痛而死。”金彆说道，说完后忍不住流出了几滴泪来。
　　“金大哥，请节哀！”兰心鱼安慰道。
　　待缓和了一阵后，金彆掏出来一块锦布，递给了兰心鱼，锦布里包裹着一个金鸡内金。
　　“这是？”兰心鱼不解地问道。
　　“这块锦布是这次害死我儿的凶手们掉下的，里面包裹着的是我们放进去的我儿的内金。我想让兰兄弟帮我们找出这拨人以及之前的那拨人，然后替我们报仇。”金彆说道。主要是金彆觉得自己实力不够，而兰心鱼似乎又有这个实力。
　　“金大哥，请放心，小弟自会放在心上！”兰心鱼说道。
　　“对了，兰兄弟，你还没告诉我你们来此的目的。”金彆说道。
　　“不瞒金大哥，小弟及朋友并非专门来此，我们只是路过这里，我们是要赶往前面的瓦屋山。”兰心鱼一边说道，一边用手指了指僰嗤雪外霏娓，又一边用手指了指前方的瓦屋山。
　　“什么，兰兄弟，你们要去瓦屋山？”金彆惊讶地问道。
　　“是啊。怎么了，金大哥？”兰心鱼说道。
　　“你们去那做什么呢？那里鬼物横行，并非什么好地方。”金彆说道。
　　“金大哥，实不相瞒，小弟的朋友受了诅咒，时间拖得有些久了，非去那儿不可。”兰心鱼说道，说完后叫来了十丈之远的僰嗤雪外霏娓。
　　“小女子僰嗤雪外霏娓见过金大哥！”僰嗤雪外霏娓对着金彆行礼道。因为在过来的路上兰心鱼将金彆介绍给了僰嗤雪外霏娓，所以她一过来，就直接改口称呼道。
　　“姑娘有礼了！”金彆对着僰嗤雪外霏娓回应道，然后又侧过身对着兰心鱼说道：“原来是这样。不过你们去那里一定要小心从事。之前我的朋友也中了比这更为歹毒的诅咒，他也去了瓦屋山，不过至今杳无音讯。你们若在瓦屋山碰到了他，回来时一定要转告我，也好让我放心。”
　　“请问金大哥的那位朋友是何相貌？”兰心鱼问道。
　　“他是一只黑白灰相间的雄性大杜鹃，尾羽特别长，且一半灰一半白，会发出“包谷”的叫声，很好辨认。”金彆认真地说道。
　　“好的，金大哥，小弟记住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要赶路，就告辞了！”兰心鱼说道。
　　“兰兄弟，等一下。这里是两小瓶金鸡血，你们带着，对面的山岭中有一群厉害的猴妖，到时只须将这两瓶鸡血洒在地上，自会保你们免受其扰！”金彆一边说道，一边从身上取出了两小瓶金鸡血递给了兰心鱼。
　　“多谢金大哥！那我们回头再见！保重！”兰心鱼接过金鸡血后说道。
　　“那我也不挽留兰兄弟你们了，一路顺风！”金彆回应道。
　　“金大哥，告辞了！”僰嗤雪外霏娓也说道。
　　“告辞！”金彆再次回应道。
　　之后，兰心鱼、僰嗤雪外霏娓骑着马继续朝着瓦屋山而去了。
　　金野在远方看着这一切，待兰心鱼、僰嗤雪外霏娓走后，急忙过来，对着金彆说道：“父王，您怎么对他们那么客气，您看他们走时都没有给孩儿打招呼。”
　　“野儿，休得再记恨他们，他们可能只当你是孩子。你知道吗：刚刚那位公子可是我们的老邻居啊，你以后见到他们最好客气些！”金彆说道。
　　“是，父王，孩儿记住了！”金野应道，不过心里并不服气。
　　……
　　“兰大哥，刚刚那位金大哥真是你的邻居呀？”僰嗤雪外霏娓在马背上问道。
　　“是啊！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他们了。”兰心鱼说道。
　　“那恭喜兰大哥了！”僰嗤雪外霏娓说道。
　　“谢谢你，霏娓妹妹！”兰心鱼说道，然后又说道：“霏娓妹妹，先别说了，且坐稳了，我们要快点赶过去，不然天黑了就不好办了。”
　　僰嗤雪外霏娓嗯了一声后就不再言语，她双手紧紧地搂住了兰心鱼的腰，身子也慢慢地朝着兰心鱼的后背贴了上去。
　　“驾……驾……驾……”随后一路上响起兰心鱼的驾马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