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 趁胜追击转战林海 穷途末路叛贼伏诛

　　词曰：《鹧鸪天》
　　板栗熟时已入秋，松遮风揭万株稠。千林且唱莺声岭，百鸟犹歌燕舞沟。 除恶尽，自甘休。岂容匪患半相留？只因作乱当平叛，追得匪徒无处溜。
　　且说董智海正与樊二猛斗在一处。董智洋甩开程朝厚的纠缠，见三弟不能脱身，只得尽快帮助董智海脱离出来，然后自已遁入一片鬼影之中。樊二猛揉了楺眼睛，仔细看时，鬼影一晃便全都遁迹了。樊二猛定了定神再看，仍不见鬼影。只好返回原处。
　　樊大勇那边有三人正围着熊强厮杀，熊强到底一个人势单力薄，他再有本领怎经得住樊大勇与程朝淳、程朝朴这三位高手剿杀呢？百般招数用尽，早已气力不支：手中枪被程朝朴方天画戟逼住再难施展，最终被樊大勇与程朝淳两人生擒活捉。大家回至樊家村，将熊强斩首祭奠于无辜被害者亡灵前。
　　匪首仍有三人在逃，只要罪魁祸首还未擒获，茂公示意大家还不能松懈，还须再接再厉，仍然采取这次成功的清剿战术。樊二猛道：“林中追赶董智海时出现许多鬼影将他救走，难道他们中有人会妖术吗？”
　　茂公道：“天下本无鬼，歹人心皆是鬼也。而且鬼由心生，即使有鬼影呈现，证明董智海就是弄鬼之人。待明日先去破掉他的鬼把戏。”
　　夜晚，茂公为鬼影之事动了番脑筋，想来想去先让弓箭手于明日埋伏于丛林专对付鬼影。
　　次日一早，大家依旧分成两组从左右两路出发，路线要比昨日走得更远。且说牟茂这一组来到狮子岭后山坡，发现岩嵌下刚踏熄不久的木炭头还在冒着黑烟。茂公观察完认为这些人尚未走远。命令大家道：“迅速隐蔽。”
　　等了好一阵，不见有人影活动，林中一片寂静。茂公轻声告诉大家：“我们赶快撤离开去，先不打草惊蛇。”
　　樊二猛一边走一边想，没明白为什么要撤离，明明看到了叛匪的行踪却不围剿。正在不解之时，茂公又令大家停止撤离。樊二猛更加不解地问：“为何又不走了？”
　　“我狼军今晚制造‘假撤离，真伏击’。这就是三十六计中的‘欲擒故纵’之计。所以，料定匪徒定会重回那里，我们是在跟他玩‘捉迷藏’’。”说完又悄悄地向岩嵌处潜伏。
　　樊大勇与程朝淳、程朝朴三人沿着昨日的路线继续走去，仿佛森林没有尽头。三人有些累了，便坐下来休息。大家一边拿出水袋喝水，一边注视着周围的动静。老大程朝淳突然惊呼道：“快看！那边是什么摇晃着过去了。”一会儿后面又跟上一个，离得太远却看不清楚。
　　于是，三人轻轻地向那边挪动。不久又出现了好几个类似鬼影，渐渐地看清楚了。原来是些怪物，有的头上长着锐角，眼似铜铃，口中尖牙利齿；身上长满金红色绒毛，晃悠几下便不见了。樊大勇向后招手示意，让弓箭手近前准备射击。可等了良久，怪兽却再也没有出现。大家不服气又向前赶过一程，确实不见了鬼影。
　　突然前面传来“掏孔！掏孔……”的暗语，大家只好靠了过去，是茂公派来的联络兵告诉道：“茂公让大家今晚别回去，合兵一处包围叛匪驻地。”
　　且说钟彦章与董智海、董智洋三人再也不敢大意了。便让喽罗们走在前面开道，一有风吹草动三人立即停止前进。总之，他们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怕弄出声响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在这里已被狼军包围，要是长期围困，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了。”钟彦章问董氏兄弟道。
　　董智洋答道：“不如我们与牟茂拼了吧！横顺是个死，一命换一命够本，一命换两命我们就赚了。”
　　董智海却不这么想。说道：“我们继续与牟茂周旋，他们来了我们就走；他们走了我们又去，大家须辛苦一点。等到他们疲劳时，找个机会溜出大山。然后往西寻找奴蠡，与他合兵一处打下施城方雪我心头之恨。”
　　“英雄所见略同，董二哥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现在的关键是要保持实力，如何突出重围。只要摆脱了狼军追击，我们就有生的希望。”说罢命令五个喽罗先回岩嵌下烧饭去。然后所有人远远地跟着。
　　左边的樊大勇三人刚到，茂公道：“今晚咱们全体人员坚持在此守株待兔。等着叛匪回来时将他们一网打尽。现在大家分散埋伏。”
　　天刚擦黑时，远处有声音向这边传来，渐渐地越来越近。有人发现道：“有五个黑影正在往这里靠近。”
　　等到五个黑影走进了包围圈，茂公示意道：“别忙动手，再等等看后面还有不有人跟随。”
　　只见五个喽罗开始生火做饭。良久，已经闻着饭香扑鼻，茂公下令收网。大家一起冲向岩嵌将五人捉住，细看时并非叛匪头目钟彦章等。茂公让狼兵将他们送回山下等待审讯。
　　其实，钟彦章让五个喽罗做饭是假，侦察情况是真。远远看见茂公等将五个喽罗带走，钟彦章说道：“果然不出所料，差点中了牟茂的埋伏，还是董二哥有办法。这时咱们只能上别处安身去。”
　　“你刚才的话差也，此时岂能走远？这时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岩嵌处，今晚咱们可以放心地睡一觉了。休息好了明日再找一处安身之所吧。”
　　茂公等人回营后，让樊大勇分别将五个喽罗进行审讯：“你们五人知道董智海、董智洋与钟彦章的形踪吗？”
　　“不知道。”
　　“不知道拉出去砍了。”
　　“你把我砍了我还是不知道。”
　　第一个喽罗并非软蛋，樊大勇示意拉出去：“直到打得他知道为止”。
　　五个匪徒中终于有人肯说：“昨晚他们（匪首）让我们先回去做饭实际是侦察你们狼军有不有埋伏，果然你们中了计，将我们五人抓来了，却放走了他们。可是你们走后，他们却回到岩嵌下休息了一夜。今日你们再也找不到他们了。”
　　樊大勇只好将此情况向茂公作了汇报。茂公便派人前去岩嵌下查看真伪。果然不错，昨夜岩嵌下面曾有人住过，但今晨已经离开。
　　“这群狡猾地猢狲！这次咱们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到一网打尽。”茂公说完，连忙带着原先布置的人员继续去丛林蹲守。茂公同大家守了两天两夜不见叛匪的蛛丝马迹，便再次来到岩嵌之下休息一会儿再作打算。两天两夜不睡觉。茂公同程朝厚和樊二猛三人感觉到眼睑下垂，不自觉地打起了渴睡。
　　茂公虽睡得矇昽，但心中明白不能睡着；可渴睡来临怎么也控制不住。使劲地将眼睛睁开，冥冥中只见无数鬼脸向着这边张望。茂公想伸手拿刀，手却不听使唤；想站起身来却一点力气也没有。自己的身子想动动不了，想喊喉咙却发不出声。
　　只见那些怪物逐渐向自己靠近。他们晃晃悠悠地跳跃着，进三步又退两步，然后又呜哇呜哇地叫一阵。好像无数阴魂不散。茂公努力睁大眼睛，努力将手抬动，终于醒来。猛然间一个翻身，用手捏了捏自己的大腿，瞌睡是真醒了。抬头向岩嵌处望去，灰暗的夜色中，只见无数鬼脸快要靠近岩嵌之下，连忙将刀抄在手中大喝一声：“叛匪哪里逃！”
　　这一声喊早惊醒了樊二猛与程朝厚二人。两人同时翻身拿起武器向外赶来，那无数鬼脸呜哇呜哇地退却而去。夜间不便追击，三人回至岩嵌内议论道：“这是叛匪的骚扰之计，使我等得不到安稳休息，明日便失去精力对付他们，他们好趁机逃逸。我等且勿上当，今晚继续在此睡觉，而且还要睡得更香。”
　　樊大勇与程朝淳、程朝朴三人听见猫头鹰又叫了，便向茂公这边靠过来汇合一处。茂公道：“召唤你们来是让大家先休息好，后面还有更大的行动。”
　　部署完毕，自己与樊二猛、程朝厚三人继续搜山。又是一天不见匪徒踪影，依然回至岩嵌下休息。今夜茂公怕一休息便睡着，找来辣椒不时放进嘴里嚼一嚼，果然效果不差，想睡也难以入睡了。难睡着也要装睡，要将昨夜的戏继续演下去。睡到半夜里又听到了呜哇呜哇的叫声，茂公并不惊动他们。
　　外围是樊大勇与程朝淳、程朝朴带着四十名狼军，与弓箭手埋伏在岩嵌周围观察着。见无数鬼脸又对着岩嵌这边骚动，口里呜哇呜哇地学着鬼叫，又颠颠地一时向前一时退后，反反复复无数次。当他们快要来到岩嵌下时，樊大勇见只有十几个鬼怪，便示意不要放箭先抓活的，然后大喝一声：“抓贼！”
　　一时间四十个狼军一齐上前将这些魔鬼捉住。大家点着火把细看时，拢共只有五个小喽罗，他们每人举着两个鬼头像，自已脸上又带着鬼脸壳。这样一来，一变三，五变十五，在夜间晃来晃去便觉得有无数魔鬼在此作怪。樊大勇将他们交与茂公，茂公讯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五人并不说话。“不说话拖出去砍了！”内中一人似乎怕死连忙叫道：“别杀！我愿讲：我等是董智海派来骚扰狼军搜山的。董智海、钟彦章与董智洋三人就驻在山下。”
　　审完后，便将五人捆在树上，然后大家便各自找地方睡觉去了。
　　五个喽罗见狼军都已熟睡，便偷偷将绳子解开。原来那绳子并未套牢，轻松地便解脱了，五喽罗悄悄地逃了回去。他们哪里知道正有一支狼军队伍跟在身后。只见五个喽罗顺着斜坡往山下奔去，难怪茂公在山上始终找不着他们扎营的地方，这一下终于弄清了叛匪驻地。只见山沟顺山斜下，约走过五里路程，便呈现一片平地。他们搭着临时帐篷，喽罗们不少于三几百人。樊大勇等立即赶回向茂公做了汇报。
　　摸清了叛匪巢穴。茂公便连夜调集狼军悄悄将那片营地团团围住，此时天将大亮。在一片喊杀声中，叛匪如惊弓之鸟来不及外逃；在无防备之中被狼军消灭殆尽。可是，最后遍地寻找也不见钟彦章及其董氏兄弟。茂公急切布置道：“在周围山上寻找他们蛛丝马迹，我就不信他们会飞了出去。”
　　但是，狼兵找遍山岭也未发现他们。茂公只好让部分狼军继续回至路边围困把守，留下小分队继续在丛林中搜寻。
　　且说钟彦章与董智海、董智洋三人可谓狡猾至极，昨夜五个拌鬼脸的喽罗被樊大勇抓获时，他们三人当时就在不远处盯着。当发现喽罗们逃回将狼军引去自己巢穴，便只好弃营逃往别处，好一段时间再也不肯露面。
　　茂公带着小分队花了很长时间，几乎走遍了整座狮子岭，仍然不见钟彦章等人的行踪，便收兵回至大营，等候有了消息再行清剿，免得浪费人力物力。
　　钟彦章三人与茂公在丛林中周旋了半月之久，始终没让茂公的人发现。但近两天丛林中再不见狼军的身影，三人便商量着乘此机会逃离此地。董智海道：“咱们兵尽粮绝往何方去呢？你狼坪也有狼军驻守，只要一露脸就被人发现，我们敢去吗？”
　　钟彦章道：“有什么不敢的，那里曾经是我生长的地方；人熟地熟，至少不会像在这里挨冻受饿终日奔劳。那里即使有少量狼军，我们还会怕他不曾？”
　　且说狼坪的覃兴家、覃兴全这一段太平无事。这天早上刚起床，便有村民前来报告。南山钟家庄昨夜被盗走粮食与钱财。有人曾看见三个蒙面人天不亮进入丛林中去了。
　　针对此案覃兴家分析道：“自从钟彦章等叛匪逃逸以来，此处从未发生过偷盗抢劫。这三个蒙面人一定不是外乡人，既然蒙着面就是怕别人认出他的本来面目。”
　　覃兴全道：“除非茂公将钟彦章等人又撵回南山村了，只有这种可能。既如此，咱们出动全体狼军将山上围住便知分晓。”
　　于是两人带领狼军将那片山林团团围住，圈子越缩越小。钟彦章没料到狼军这么快就将自己包围了；对付这些狼军他并不害怕，怕的是又引来牟茂那边的人到来；他们全是钻密林攀悬崖跨沟壑的高手。从狮子岭逃出后喘息未定又被困在这里，该有多狼狈呀！三人此时商量好了，趁牟茂未到，赶紧与他们拼了，或许还有生的希望。于是三人开始向外突围。
　　覃兴家让狼军将三贼围困在山上并不急于攻打。如果有人突围，狼军只用乱箭侍候。正当匪徒突围时，覃兴家发现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钟彦章与董智海、董智洋三人。覃兴家料到茂公还不知道他们三人逃回了南山村，连忙派人去茂公处报信，证实钟彦章等人已经逃回南山村。
　　茂公接到覃兴家的报告，知道了钟彦章、董智海、董智洋逃回老家，如今被覃兴家等狼军围困在山上丛林中，便带领军马迅速赶到围困地点。
　　覃兴家见茂公来得这样快十分高兴道：“三名匪徒已被围困山上，只等前去捉拿。”
　　茂公道：“此三人不会轻易就范，我们还须想个万全之策，这次决不让他再次逃掉。兴家你组织狼军守住外围；覃兴全、程朝淳、程朝朴、樊大勇、樊二猛我们六人分为两组上山搜查。这次决不让他逃走。”说完，大家各按方位即刻进入山林。
　　钟彦章三人冲杀了两次都被狼军用箭射了回来，便回到山顶。三人饿极了，正在将昨日盗来的粮食做饭，忽然见山下又增添了许多军马，预感到情况不妙，饭还未熟透，趁狼军还未进攻的间隙连忙狼呑虎咽。等不得吃饱，三人各自拿着兵器突围意欲逃走。钟彦章对董氏二人道：“到东山坡有去长阳的大路，咱们从那里杀出去，到了长阳地界就脱离险境了。”
　　董智海道：“我们听你的，这里你最熟悉地理情况。”说完三人便一齐杀下山来，狼军士兵哪里肯放行？一阵箭雨射来，三人不敢近前。
　　钟彦章分析道：“看来东边是走不了啦，咱们还是回狮子岭吧，兴许还可以有条生路。”
　　董智洋赞同道：“愿听钟大哥的吩咐，只要能逃出狼军的包围就好。”
　　“老三说得对，逃出包围我们的命就保住了。”董智海说完拉着钟彦章与三弟回身便走。三人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说那里能去，便以为那边一定能突围。岂不知前面有牟茂、樊二猛、程朝厚三人堵住去路。
　　钟彦章知道茂公绝不会放过自己。三人连忙返身往北而逃。刚翻过山梁，便见樊大勇、程朝淳、程朝朴、覃兴全四人一齐杀向前来。此时茂公与樊二猛、程朝厚三人也从后面杀来。
　　三人此时腹背受敌没了退路，各自举起手中兵刃准备拼杀。三人背靠着背，这样一来能看清四面之敌。七个人走马灯一般围住三人厮杀。
　　“钟彦章！你等三人该投降了，再不投降就是死路一条！”茂公大声喊话道。
　　“牟茂！你以为你今日赢了么？还不一定，我手中枪是专门对付你的，也一定要报当年之仇雪我胸中之恨，你有本领敢与我独斗么？”
　　程朝朴举起方天画戟道：“你有几斤几两也不用秤称一称，怎好大言不惭与茂公相斗？不须茂公费心，今日你赢我手中画戟都难，岂敢与茂公耍赖！若不投降！你再没生的机会了。”说完一顿画戟直朝钟彦章身上刺来。
　　钟彦章恨恨地道：“那时我的钟轴兄弟真是瞎了眼，结识了程家三个不讲情义的小人，你就拿命来吧！”说完一条枪直朝程朝朴刺来。渐渐地钟彦章离开了董智海和董智洋。为防钟彦章再次逃跑，背后早有覃兴全杀来；程朝朴一条方天画戟也够沉，每扎一下钟彦章感觉臂膀被震得发麻；连扎十数下以后，钟彦章已是慌了神，回身想逃。覃兴全一刀奔他脖子上砍来，钟彦章躲避不及，中刀倒在地上，又被程朝朴方天画戟扎中脑袋。这个在狼坪不可一世的钟大少爷就此终结。
　　再看董智海与董智洋二人。两人背对背地对付着程朝淳、程朝厚、樊二猛三人。虽然被围困在核心，两人却是毫不畏惧，抖擞精神架隔遮拦采取顽抗战术。为了保命还要拼死一战，可二人既没有招架之功，也没有还手之力。遇上三个高手，就是铁人也要被锤扁；程朝淳两把铁锤擂鼔也似砸下，这边董智海舞动刀不停地化解。
　　那边樊二猛的刀不离蕫智洋的左右，每一刀均奔要害处杀来，都被他拼命用刀还击。这边樊二猛的利刀刚砍来，那边程朝厚的铁枪又刺到；杀得蕫氏二人手忙脚乱。此时董氏两兄弟要合力对抗，真是打仗亲兄弟。两人联手让程朝淳等难于将他擒获。
　　此时终于有了转机，茂公与樊大勇也杀了过来。看见程朝淳、程朝厚、樊二猛三人围着蕫氏二人车轮般战斗。见他们久战不下，茂公便使出轻功腾身而起，再加了个滑翔动作飘向董氏头顶，一柄钢刀旋风般砍向二人。董氏两人慌了手脚，手中刀慌忙去头顶接住茂公这一刀。虽然躲过头上一刀，但周围的程朝淳、程朝厚、樊大勇、樊二猛四人于瞬间抓住破绽，四般兵刃同时杀向蕫氏二人。两人立刻变成了战场之鬼。
　　茂公道：“逃走半月的叛匪终于被彻底歼灭，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要知后事如何，下章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