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老人遭害恶魔遁形 大勇报仇狮岭追踪

　　诗曰：
　　穷凶极恶罪滔天，残害无辜匪刁蛮。
　　百姓尸骨横遍野，游魂呜咽几时安？
　　此村冤屈才昭雪，彼乡新殇又频添。
　　恶贯满盈必遭灭，春风拂处换新颜。
　　且说钟彦章被狼军打败进入密林逃得性命。此时天已大亮，累了一夜，腹中饥饿。正欲到村中找食物充饥，见熊强与佘独二人带着残兵逃了过来。三人合兵一处，回至营中，有叛军来报，说钟毓与邓江已经阵亡。钟彦章听闻噩耗不胜伤感。对熊强、佘独二人道：“我等布置如此细密，牟茂竟然临危不乱，指挥若定。没想到狼军如此能战，反将我等打败。如今我们在此已无立足之地，只有投奔别处去，等待时机成熟再与牟茂较量。”
　　熊强道：“我和三师弟人地不熟，全都昂仗大师兄之谋定夺，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你打算把我们带往何方？”
　　“去狮子岭。我们钟家有个同僚姓董，祖上过去也是当方部落首领，董氏后人现有兄弟三人，老大名董之浩、老二董之海、老三董之洋。三人从小跟随父亲学习祖传武术，刀枪剑戟等无有不会。父辈常常告诉儿子们，是元人夺去了董家祖上的部落首领，害得董家终日人心惶惶东躲西藏。两代人一直努力，尝试壮大实力夺取土司王位。那年曾邀请我上他那儿共同举事，许下愿景以后让我功成名就，我却一直未去。也许他那里现在正需要人手，咱们似此遭难，只好去投靠他那里了。”
　　话分两头各表一端，且说樊大勇与樊二猛各带本旗人马来狮子岭已有多日。一连战过五六阵都无功而返。两人继续出兵来至阵前讨战。只见叛军董氏阵中忽然多了许多军马，董智浩、董智海、董智洋旁边又多岀三个头目。樊大勇心中犯疑：“不知道他又从何地招来这许多人，要是添上几个武功高手，我弟兄该当如何对付？”想到这里，暗道：“不妨先向他探听一下虚实再作打算。”
　　樊大勇跨步来至前面高声叫道：“反叛董贼听着，最近听说你那里新来了几个酒囊饭袋，请出来看一看是何方妖孽？”
　　只见旁边闪出一人答话道：“我等是专程前来消灭你狼军的，不信问你上司牟茂去。听说你等在此搅扰百姓，我们才来到此处清剿你这些亡命之徒。快听我的告诫：放下屠刀跪地求饶便可免你一死。否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你竟敢在此污蔑我正义之师，今日就将你这反叛清除干净！你不须放什么臭屁，既是从南山村来此，定是吃了败仗逃亡此处；不然怎么下里趴贱投靠别人屋檐下？既来了须留下姓名，免得成了无名野鬼。”
　　“说了姓名会把你吓个半死，我乃钟家大少爷钟彦章的便是。旁边两位是本人师弟熊强与佘独。告诉你，今日你碰到我们你须是小心。”
　　樊大勇此时弄清了钟彦章底细，原来三人被茂公打败才逃来此处。还须尽快告诉茂公知道，免得他们毫不知情。樊大勇催动大队人马冲杀过去，打乱了历次出战先斗将的先例。狼军奋勇向前；叛军见狼军来势凶猛，杀一阵后便纷纷退却。为了不让叛军弄清就里，樊大勇见好就收，见叛军退去也鸣金收兵。
　　茂公接到樊大勇送来书信，心中想道：钟彦章三人已去了狮子岭境内，似此必须快速增援樊大勇部。便留下覃兴家弟兄二人带本部人马镇守狼坪镇。自己与程氏三人赶往樊大勇大营。樊大勇兄弟将茂公迎入帐中坐定，汇报了近日与董氏叛军的交战情况。
　　牟茂道：“前段你们辛苦了，都怨我轻敌，故让钟彦章三人逃到此处为祸黎民。既然到了此处，就将他们就地消灭，绝不让他继续流窜。告诉士兵，今夜五更造饭，明日一早与他会战。”
　　次日清晨，一片浓雾弥漫。狼军大队于平川处列成阵势，樊大勇当先来至叛军营前高声叫道：“你那守门叛匪听着，快去报知败军逃犯钟彦章前来送死。”
　　董智浩闻报，问钟彦章道：“今日这阵势来头不小，不知钟贤弟有何良策退敌。”
　　钟彦章毫不慌乱道：“小事一桩，今晨雾气正浓，派一支善使弓箭的奇兵在前，保准大获全胜。”
　　“高明，钟贤弟此计甚妙。”董智浩让三弟董智洋带领两百名弓弩手行动在前，严阵以待。
　　茂公见樊大勇去敌营讨战。里面良久不见动静，立即鸣锣让樊大勇刀兵退回。改用手持盾牌的狼兵列队进攻；又命樊大勇、樊二猛各带一支狼军奔敌人左右两面进攻；再让程氏三杰绕至敌人后方攻入。
　　董智洋听见前面战鼓擂响，只听见狼军的步伐齐刷刷在浓雾中向自己靠近；对面五十步外看不清人，便令弩箭齐发；却止不住狼军进攻的态势。狼军越靠越近，等到看清狼军时，见他们左手持盾牌，右手拿着刀毫不退却、勇往直前。弓箭手射出的箭纷纷掉落在地。董智浩见弩箭发挥不了威力，一个个慌忙往回撤退，董智洋拦也拦不住，只好独自战斗。
　　狼兵见此人使一条枪十分凶猛，竟然不敢靠近。茂公在后面看得真切，见到此人厉害，便跨步舞刀杀近前来。
　　董智洋不知底细，欺身举枪对着牟茂便刺；茂公闪身让过，顺手便抓住对方送来的枪身，双手同时用力拖住，两人谁也不松手。可是茂公腾出右手紧握钢刀，朝着董智洋头上便砍，董智洋立即丢枪抱头鼠窜。
　　董智浩及钟彦章在营中听见前后左右喊声动地，已知受到狼军包围，便急忙向后突围而出。刚来至后营，只见程朝淳三人各挺兵器杀来。钟彦章与熊强、佘独分别敌住程氏三人。董智浩见狼军来势凶猛，只好转身逃向左营；左边营寨却已被樊大勇攻破，董智浩挺枪硬着头皮与樊大勇战斗了一阵，慌乱中不敢久战，侍机消失在浓雾中。
　　董智海见大哥向左营逃去，自己便从右营逃出。刚出得营来，见有樊二猛杀到，挺枪直刺二猛胸前；两人刀枪举处毫不留情。一个拿刀要消灭狼军立功，一个想杀出重围逃命。樊二猛岂肯让董智海逃走？一把刀时时绕着他不予放行。董智海决心要保命，一杆枪横顺护着体。左边樊大勇见走了董智浩，便杀至右边来协助樊二猛。却见董智海正想退回营中；便飞步堵住他的后路。董智海前后受敌，立即将身往旁一闪，速度之快令钻山豹也无法追赶，樊二猛只好由他遁去。
　　樊大勇与二猛汇合一处，见董智海钻入密林，兄弟俩只好放弃追赶。回来的路上见程朝淳三人与钟彦章、熊强、佘独正在酣战；樊大勇喊道：“包围他们！”与二猛兄弟俩便包抄过来，欲迫使敌人放下武器。
　　钟彦章见狼军高手众多料难抵敌，便呼喊熊、佘二人快快逃走。佘独道：“你们在前开路，由我殿后。”
　　在佘独的阻挡下，钟彦章与熊强二人顺利逃脱而去。佘独被三程二樊围困在核心无法逃出重围，此时已斗得筋疲力尽。佘独怎禁得五人刀、枪、锤、戟四般兵器压制？被程朝朴方天画戟刺中心脏扑倒在地；樊二猛迅速补上一刀，佘独再也没有动弹，已是魂归幽冥气绝身亡。
　　茂公追赶董智洋无果，便鸣金收兵。经清点人数，消灭叛军数百人，除佘独一人被诛，其余董氏三人与钟彦章、熊强等尽皆逃脱不知去向。回至营中茂公称赞程朝淳等弟兄围困叛匪荣立大功。判匪已逃，其实力依然强大，要将叛匪全部剿灭还有待时日，便令樊二猛挑选精锐士兵先探明叛匪去向。
　　且说董智浩逃出，见身后仅有四五名喽罗跟随，便命令道：“你们分头去寻找逃出的人让他们在狮子岭汇合，我先去狮子岭等候大家到来。”
　　交待完毕。董智浩来到狮子岭下，感觉肚腹饥饿，便进入樊家村寻找食物以解饥渴。村里人此时正在田间忙农活，家家关门上锁。走过七八家见有一家冒着炊烟，便闯入里面。见有两老人正把午饭做好准备送到田间；见了这董智浩生相凶恶，两位老人第一感觉意识到是土匪到了。
　　“家里有吃的东西没有？”老汉早吓得说不出话来，婆婆虽是女流之辈，却怒目答道：“这罐子里的饭是给我儿子吃的，他在田里干活，指望我给他送饭呢！你行行好上别家去吧！”
　　“什么上别家？就先吃你家的饭！还须把所有的金银财物交出来，然后我再去别家。”说完，自己抢过婆子手中的罐子狼吞虎咽起来。婆子只好开门出去喊儿子了。这董智浩见状连忙赶上，手起刀落将婆子砍死。屋中老汉见老婆子被杀，先前的胆小便一抛脑后：“大喊一声，你杀了我老婆，我与你拼命！”拿起斧头朝门外赶将过来。还未等老汉走近，董智浩手中刀早飞向老汉，老汉应声倒地不能动弹。
　　董智浩转瞬杀了两个老人，吃完饭，将房内翻了个遍，并无什么金银财宝，便用黑炭头在墙壁上写下字道：
　　“不纳粮者当杀，不想死者，每户准备一担粮送上狮子岭，若不遵命与此二人同罪。
　　此布告者：董智浩”
　　然后在老人家里装了粮食向着狮子岭扬长而去。
　　钟彦章与熊强二人逃进密林，里面有不少人都是被狼军打散了的。见了钟彦章二人到来，大家主动聚集在一起，准备去找其他几位走失的头领。还未走出密林，只见董智海与董智洋两人找了来说道：“终于找着你们了。大哥有令，让我们赶到狮子岭去，在那里已经给我们准备好一切，扎营岭上可退可守，快去岭上才是我们的栖身之所。”
　　“也好，就去那里。那还不快带路？”钟彦章催促着，与众人一道上狮子岭而去。
　　樊二猛派出的侦探得到了消息：狮子岭樊家村有两位老人被土匪杀害。听说匪徒们还要催送粮食呢。
　　茂公得到叛匪在狮子岭的消息，连忙研究尽快清剿残匪的方案。樊大勇此时听说自己家乡被土匪残害，被杀死的两位老人又是谁？此时他想到了自己的叔叔和婶婶，难道是这两位老人被土匪所杀？越想越觉得担心，一心想着早点回村里除掉土匪，便对茂公说道：“我和弟弟二猛打前站先回樊家村吧，实在担心叔婶两位老人安危。”
　　茂公道：“那好，你们先打前站，一定要保护好村民，我们随后便到。”
　　二人各自带上本部狼军连夜赶回樊家村，待到村里时，却晚了一步。匪徒抢完粮食财物刚上山去。只见无数村民被杀，房屋被烧后的余火还在燃烧着。许多刚赶回来的人们满眼垂泪痛不欲生，见了樊大勇二人带着狼军来了，便诉苦不迭。有人告诉樊大勇：“匪首董智浩心狠手辣，将叔叔和婶婶残酷杀害，他们俩死得好惨啊！”
　　俩人连忙回到家中，见两位老人死得惨烈。兄弟俩哭罢手提大刀连夜攻上狮子岭。这时的樊大勇已是咬牙切齿，二人健步如飞，昔日要走半天的路程今日不大一会工夫便到了。地点还是过去住过的那个地方，房屋营寨比过去多了许多。但他俩此时只想着为叔婶两位老人报仇雪恨；只管冲杀进大营中。
　　只见董智浩兄弟正同钟彦章饮酒已至滥醉。董智浩还未反应过来早被樊大勇手起刀落将头砍下。其余人见状纷纷举起板凳向樊大勇二人打来。此时的樊大勇兄弟二人不知哪来的力气，早飞起脚将四条板凳踢飞。也难怪，樊大勇二人此时胸中火气正旺，为了报仇雪恨，这股无名之气便全部爆发，发泄到了钟彦章等四人头上。
　　钟彦章等手中没有兵器，各自逃命要紧，很快钻进密林中。樊大勇两人赶了一段，不见了人影，便回转身提着董智浩的人头回到村里，将头放在死者灵前悼念亡灵。二人的气方才消去一些。
　　此时茂公等已经到来，大家忙着处理善后事宜。并为受害户发放救济粮食解决燃眉之急。然后，茂公才问樊大勇道：“兄弟在此人熟地熟，想想如何才能将残余叛匪铲除？”
　　樊大勇道：“狮子岭山大林密，进入里面犹如大海捞针。不过他们总会露出蛛丝马迹，等摸清了他们出没的规律，就可将他一网打尽。我们首先将几条路口布署重兵，这时他们已成了惊弓之鸟，要彻底剿灭不是问题，不过须多费些时日。”
　　茂公道：“人员不能过于分散，让士兵在几条主道上警戒，另外组成两个小分队，深入丛林追剿；两个分队不能离得太近，也不宜太远，能够相互策应，以防匪徒偷袭。不将他们铲除，我们决不收兵。
　　一分队由樊大勇、程朝淳、程朝朴带领二十名精锐士兵从左面进入林中。
　　二分队由樊二猛、程朝厚、牟茂三人同样精选二十名士兵进入右边林中。
　　进入森林后以模拟猫头鹰叫五声为联络信号。每夜于五更天碰头会面。”
　　茂公让士兵离开十丈以外跟随。然后同樊二猛、程朝厚三人从狮子岭右边进入密林中。茂公向林中望去，只见满山遍野都是合抱不交的大杉，还有老松夹杂其间。往上瞧去，纵横的老枝杈中不时有箩筐般大小的雀巢，有几只松鼠在枝杈上追逐跳跃着。茂公无心欣赏这一幅幅美丽的自然风光，精神高度集中寻找叛匪的踪迹。
　　他们三人进入林中老半天了，不知走了多远，还未发现叛匪的蛛丝马迹。大家来到一片板栗林中，地下满是掉落的板栗球，三人各自拣了几个剥开皮，里面露出汝白色的栗肉，放进嘴里嚼着，顿时，满嘴里那股香甜的味道感觉神清气爽。
　　茂公由此联想道：有野果可食便能生存，哪里有野果哪里就会有动物光顾。叛匪们也会到那些地方去生存。突然樊二猛叫嚷道：“这里到处都有被人剥过的栗壳，一定有人到过这里。”
　　茂公道：“安静，别惊扰了猎物。”于是三人小心地搜寻着，但并不见一个人影，连其它野生动物也不曾见着。
　　程朝厚道：“这片林中这么多板栗，为什么就没有其它动物光顾于此呢？”
　　茂公道：“说明这里来的人较多，见我等到来，其它动物也就惊惶地逃走。野生动物毕竟惕防人类。我们须找一隐蔽处等等看，只要有耐心就会捕获到叛匪的踪迹。”正在说着话，忽见前面有四个黑影向这边走来。大家立即隐蔽，等待他们靠近了再给他个突然袭击。
　　再说樊大勇让二十名士兵远远地跟着，自己领着程朝淳、程朝朴三人从左边林中走了半日，不见有叛匪的踪影。高大的树木将蓝天遮挡得较为严密，不时露出一缕阳光射进林中落叶上。三人的视线只限于三五十步之内，要想搜索更远的地方只能靠听觉了。忽然不远处传来地上落叶发出“沙沙沙”的响声；大家仔细地听了一会，后来又是寂静一片。走了半日下来腹中已是饥肠辘辘，三人便坐下来吃着干粮。忽听见右边很远处传来“掏孔、掏孔……”的五声猫头鹰叫声，三人连忙“掏孔、掏孔……”地回应五声后向右边赶过去。
　　樊大勇与程朝淳、程朝朴三人回了五声联络信号后，迅速向右边林中靠近。只见茂公三人正与叛匪钟彦章、熊强、董智海、董智洋战斗在密林中。三人连忙围了上去，钟彦章正与茂公在枯树下兜着圈子；茂公追向左，钟彦章便向右转去，两人在那里周旋；樊大勇三人的到来被钟彦章第一个发现，他见狼军人数忽然增多，便忽哨一声，然后自己攀老枝逃跑而去。
　　要知钟彦章逃向何处作乱，下章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