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一节两行美丽并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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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天清晨，汪浩在早霞刚刚染红东方的天际，橘红色旭日才在地平线上冉冉升起，展露出红彤彤的大圆脸，笑看满地峥嵘寒霜的时刻，就冒着清晨冷冽的严寒，驱车赶往怡馨大酒店。来给客人以尽心、尽情、尽意的呵护；来嘘寒问暖地关照他们起居的是冷是暖，给他们安排可口的早点；来解决他们在生活上急需的所需……
　　他刚从车里探身出来，温柔的早阳像欢迎他到来似的，随即散着欢儿扑满一身，霎时叫他感到有阳光照射的地方，就是比在阴暗处暖和；也叫他心里随之升起一股暖暖的暖流，感觉特别舒服、惬意，精神也倍儿爽起来。他仰头看向天际，见染着橘红色的斑斑彩霞在空中慢慢飘动，映衬蓝天更加湛蓝，更加高远、深邃、旷达，充满着无限的神秘色彩。这时，一群小麻雀从他眼前的空际中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地飞来，飞落到前面不远处枝楞着光秃秃枝桠的树冠中，而后据枝相互叽叽喳喳地絮语起来，有的或用嘴喙梳理着羽毛，有的或在树丫间钻来跳去嬉戏……小麻雀的叽喳，小麻雀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感到是那么的神奇，富有想像，好玩。叫他目不暇接，神情专注的仿佛入了定一般，忘记了身外的一切，忘记了他身在何处，忘记了他来的目的。看听着树冠中的小麻雀互不相让地纷纷调舌发出热闹叽叽喳喳声，叫他不由地联想到他们上午聚会时的场景……彼场景俨然像此场景。
　　正在他兴趣未减地沉寝在小麻雀叽喳声中时，不远处响起一声格外尖利、刺耳的汽车喇叭声，“轰”地一声把小麻雀惊飞跑了。叫他感到有点儿怅然若失，也有点儿意犹未尽的感觉随之浮上心头。看着惊恐远飞的小麻雀，他心有点儿不舒，怪那喇叭声为何不轻点儿，不柔点儿？怪那驾车人为何光想着自己开的顺流些、开的再快速些，咋就不想想车里不仅有他，车外还有更多的其他？而后他有点儿恋恋不舍地强行把自己的眼光拉了回来，回到眼前的现实中，想抬脚向酒店大楼里走去。
　　就在他抬脚向前走，低头看路时，两条清晰并行的车轱辘轧破满地白霜所留下的印痕，陡然跃入他的眼帘。他惊奇地发现：这白霜，这车辙，活脱脱像在一张白纸上画出两条美丽的并行弧线，巧妙而有机的构成了一幅，不禁会叫人浮想联翩，再度勾画出更加美丽之图画来——
　　 两线并行美轮奂，圈圈连连妙不言。
　　 勾勾划划构蓝图，涂涂抹抹染江山。
　　 一线虽长难成画，终将画成一个圆。
　　 一轮独行是曲线，曲线再美亦枉然。
　　“是啊，要铺展美景盛图，要美梦成真，还真的需要靠两轮两线并驾齐驱，才能行穏致远呀！”他不由地为脑子里陡然冒出的美丽（自认为是）诗句而感叹而折服而自语出声。
　　随后，他又不禁引申到彼此的合作上而在心里默默感叹：这合作，何不是两条并行线？看来，这双方应同时用心心想，同时动手抬脚，同时加力力往一处使拧成一股绳，才能合作成功啊！看来，这合作唯有固定在，或围绕在一个共同目的的主轴上，栓紧螺栓一起共同发力循规蹈矩并驾齐驱尤为重要啊！方能辗压出两行美丽的并行线，方能勾画出美丽的图案、蓝图，方能达成双方的共同目的，方能行穏致远啊！否则，则真的是“一线虽长难成画”，“一轮独行是曲线”，“一花独放不是春”，“一木独秀不成林”……
　　这本来是他开车轧过所留下的再普通不过的车辙印痕罢了，却竟叫他浮想联翩地看作一幅美妙图画，进而又引申到合作上，是不是有点儿太牵强附会了？不过，也从中可以看出，他这时的心情不错——人在心情好的时候，看啥啥好看，看啥啥都美，看啥啥都富有诗情画意，不仅可以看出它的表象，也能读懂它的内涵，更能像牵住牛鼻子往外拉引般，从表象内涵上找出所存在的共性和独特性，由此及彼地向深远处延伸拓展。而在心情孬的时候，则与之截然相反。
　　他看着地上铺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霜儿，心儿不由地联想：大雪过后，是丽景；酷霜过后，是大晴天。这也意味着他的夙愿，在经过酷霜洗礼之后，一定会赢得一个美好地大晴天不中。看你霜儿在温柔的阳光面前还能坚挺多久，还能流露出多么恐怖的寒意？看你霜儿过后，人儿会不会迎着阳光抖擞精神展露拳脚走到室外抗衡冷冽严寒；人儿的心情会不会从层层浓雾重霾包裹、压抑下，所产生的郁闷中解放、释放出来，得以欢愉……他在笑看霜儿之后，也不免心生怜悯，怜悯霜儿太短命了，太经不住事儿了，太经不住太阳公公笑眯眯地张脸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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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兄，你看啥呢，这么神情专注？”郜明亮开着车儿慢慢拐进酒店大门，一眼见汪浩在院当央低头踯躅，就放松油门，轻轻的打着方向盘绕到汪浩跟前，摇下车窗依附在上面说。
　　“没看啥，看着玩呢。”汪浩边抬头边随口答道。当话儿奔出嘴后，他定睛一看又说：“哦，是你呀！你来啦？”
　　还没等郜明亮来得及再张口说话，“啲、啲”两声轻柔的笛声在身后响起，叫他不得不止住要说的话儿，机械地同汪浩一起扭头往后看。见是牛春早的坐车开来了，汪浩连忙走上前迎上，郜明亮也赶忙轰动油门把车儿开到边儿上停下。牛春早从车里走下来，不待汪浩走至跟前，就爽朗的开口说：“呵!来这么早？这么没有耐性啊？”
　　“老大别说老二，你来的也不晚……”
　　“我来的早，可跟你们不一样啊！是因为这两天有会议缠身，没亲自陪在老战友左右，有点儿遗憾，特意早来向他赔情谢罪的……”
　　“牛市长早！汪老板早！”这问候声，是候志远、蔡英华、洪德赤、朱公灄等所发出的。只不过这问候声，不是异口同声发出的，而是有先有后，争先恐后递进发出的。他们见牛、汪二人站在大门口稍靠里边些的地方上说话，拦住了小车的进路，就没敢按笛提醒，或横冲直闯地直接开进来，而是悄没音儿地依次把各自的坐车停在大门外，鱼贯似地从车里跳了出来，边快步向牛、汪身前靠拢，边尽显亲热地又怕他们听不到的而使声音稍微有些扬高地问候道。
　　牛、汪赶紧打住将要往下说的话，立马转身跨步迎上前，与之握手、寒暄、问候。在相互问候了一番后，牛春早誊下嘴来说：“好啦，咱们自己就别搁这多说了，赶紧进楼里，去问候客人吧？”随之，大家一窝蜂的向酒店大厅里涌去。刚走进门厅，还未走向前台，领班小姐很醒悟地不待他们发问，就快步地从吧台里跑了出来，向他们报告说，客人已洗漱完毕，刚下来走进餐厅去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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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春早随之转身昂头冲跟在身后的诸位问：“你们吃没吃早饭？”他没等问声落地，也没给人留有回应的时间，就又接着说，“若没吃，走，跟我和汪老板一起到餐厅里去。若吃过了，就先去会议室里等着吧。”他说罢，冲汪浩一摆手扭身就往餐厅的方向上走去。
　　朱公灄、郜明亮低头闷声跟在牛、汪身后，也想随着到餐厅里去吃早饭。可就在转弯将要走进餐厅之际，朱公灄无意识地向后瞥了一眼，却叫他犹豫不决地止住前去的步子，不知是进去好，还是不进去的好。他之所以犹豫不前，是因为他看见候志远、菜英华、洪德赤等几人站在原地未动，好像正拿眼盯着自己，才叫他不知咋样是好。他止住步子，脑子迅速地转悠了一下，随之伸手拉住走在身旁的郜明亮，不论分说地拉着郜就转身往侯、菜、洪等身边跑。
　　候志远见状，就关怀地问：“你们俩没吃早饭吧？那就赶紧去吃啊！又回来干啥？”
　　朱公灄见问忙答非所问地说道：“这大厅里回音真厉害，愣是让我没听清牛副市长所说的话，还以为大家都去呢。”
　　蔡英华听朱这么说，心里不免有点儿拱动：朱公灄这家伙，真贼！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明明自己没吃早饭，却巧妙地回避了候的问话，既不说没吃过早饭，也不说吃过早饭，而是强调他之所以跟在牛身后的原因，意在否定他是有意随从上一级领导而忽视辖地领导的……他想到这，嘴角微微跳动了一下露出一点儿讥讽的笑意，又在心里叽咕道：既然你心不诚，口儿耍刁，那就叫你饿着吧！反正你胖，一顿两顿不吃，也饿不瘦你。他心里叽咕罢，随之张口对候说：“候书记，那咱就上会议室等着吧。”“好，走。”候志远说着，就转身向电梯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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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九点钟的光景，牛、汪才陪同着苏、姚等一行人有说有笑地款步走进会议室里，让在里面坐卧不安百无聊赖等候的候、蔡等人，立马像打了鸡血似的来了精神。双方又相互寒暄一阵之后，才依次分列各自坐到各自的那一边，以会议桌为屏障、为区间隔地分为两个阵营，面对面地进行攻心伐谋之议程。
　　牛春早见大家都安静下来，就开口讲起话来。他说：“今天，天气不错，是冬天里难得的暖和天。这也预兆我们彼此双方的合作有个良好的开端，是得到天地之祝愿的，风霜雪雨也望而却步啊！希望在这商议洽谈中，我们彼此的颜面、话语、心胸都要像今天的天气一样风和日丽，多些蓝天，多些阳光，多些温暖，少些雾绕，少些阴霾，少些风沙灰尘，少些寒冷。只要我们彼此都报以拳拳之诚心、诚信，我们的合作一定会很顺利，很成功的……苏市长，你说是不是啊？”
　　在苏醒明看来，牛这个开场白，看似是很随意地以跟人闲聊的口气随口说说，实则是想旁征博引、旁敲侧击地亮明了商谈的主题，既赋予殷切希望在里面，又赋予不希望发生的事体发生。牛最后把话题转向他，看似是征求他的意见，想得到他的附和和积极响应，实则是想把要开谈的主要议题，当作将要投篮射门的篮球或足球似的，或扔或踢给他，看看他做好准备没有，有没有信心，有没有能耐把球或投或踢进去。他想到这，嘴角微微抖了抖露出得意的笑意，心里不免叽咕说：哼，我做好了十足而充分的准备，有信心接住你扔来任何好球、坏球……随之他爽朗的接口道：
　　“是啊，是！牛市长说得很好，说出了问题的关键。合作吗——不仅仅是双方只拿出各自拥有的物力、财力、人力的，也是要开诚布公、披肝沥胆地敞开心胸，亮出真心诚意，掏出真实感情，捧出足够坚强地信心，足够坚强地诚心，坚守足够坚守的诚信的。前者是合作的必要条件和前提，后者是合作能否顺利、成功的首要关键因素。”他说到这停顿了一下，随之抬头凝目巡视了一遭在座的各位，而后又接着说。“贵方上一次去鄙地，和敝方这一次来贵地，足以显示出彼此都有足够的初步诚意。希望这诚意能够继续发扬下去，贯穿在整个合作过程里面去。”他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伸手端起桌案上放着的冒着热气的茶水喝了一口，润了一下喉咙又接着说。
　　“贵方诸位，可能对我不太了解，不知道敝人的脾气、性格、秉性为哪般？可他们——”他说着抬起左手冲着姚军他们划拉一下，不待他们有所反应，也不加停顿的继续说。“对我的为人处事，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他们都知道我是个爽快人，心里藏不住事，喜欢简单干脆；喜欢竹筒子里倒豆子——倒口就出；更喜欢竹扁担担水——直来直去。”他边说边抬头张目冲牛春早他们睃视了一遭。“我在这里，索性对贵方诸位，就不藏着掖着地敞开心胸说亮话吧。华金政府之所以派遣我（他说着，抬手指了指坐在桌案尾翼的两个人），和他们两位同志作代表来贵地，协同姚总等洽谈合作，足以显示华金政府对其对口支援中西部建设发展，和与之合作，是足够重视、慎重的。我在此，代表华金政府，以政府的公信力作担保，郑重承诺：只要双方合作意向达成，我们会不弃余力地坚定不移地全力以赴地全方位地给予大力支持的。不仅保证建设资金给予足额供给，也保证提供优质的资质、技术服务。那，那剩下的就看贵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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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春早听了苏的这一番说辞，感觉苏甚为老练、沉着、机警，才思相当敏捷，反映、应变能力相当强，不愧为久经官场历练的行家里手，有个做官的本领；也叫他感觉有点儿自愧不如，没有苏那么能说、敢说、会说，看来他是个话唠子，逮住话茬子不饶人。不仅铿锵有力地回答了他的问话，沉着冷静地接下他抛给的球；也针尖对麦芒地有力地回击了他的疑问，且不卑不亢地亮明了合作态度，表露了心迹，表白了自己的性格爱好，还借力打力的，把话题又巧妙的扔回来了。
　　“好啊！好好好……大家热烈鼓掌！”牛高兴地边说，边忙抬起双手就带头鼓起掌来。随之，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衰持续了好一会儿，振的会议室天花板上悬浮着的用肉眼看不见的灰尘扑簌簌的往下落。
　　在掌声静下之后，牛春早侧头看向候志远说：“候书记，下面该你表露一下心迹、态度……”
　　候志远不待牛说完，就迫不急待地想撇清自身地打断牛的话说：“牛市长，这事由蔡区长全权负责，我就不用说了，还是由蔡区长说比较好。”
　　蔡英华见状，不待牛再度发话，就当仁不让地接口先踢踢门栏的说：“我说就我说。牛市长，候书记，你们可不能嫌我越俎代庖啊？”他之所以这么爽快应承下来，是他与候在事前商量好的。
　　“哪能啊？你说吧。”牛、候异口同声地说。
　　“好！我就在这里向浙江来的领导、贵客，汇报汇报弊地简陋的情况，表露一下敝方的夙愿。”他说着站了起来，向对方庄重地鞠了一躬，而后又向坐在左右的同仁点了点头，随之接下坐在身后的秘书递上来的文案，铺展到桌案上，就那么显的特重视特隆重地站着，以惯用的讲话方式，开始了他的讲话发言。“苏市长，牛市长，各位老总、嘉宾，你们好！”他说着，眼不离稿的向对方又深深地鞠了一躬，又接着宣读文稿。“我在此仅代表顺河区政府、人民，向来宾作一下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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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春早见蔡这般，连忙抬起手来向他摆了摆，见他没看见，就急不可耐地有点儿气急的猛地“吭”了一声说：“蔡区长，你不用站着说，这里不是开会……你也不用说那么多噱头，跩那么多的文……就像苏市长那样，扁担挑水——直来直去，简洁明了地表露一下你们的态度就可以了。”
　　“牛市长，我这样……不是更显我方，对贵方尤为重视、尤为诚恳、坦诚……”他坚持已见地自圆其说，来掩饰自己不分场合、不因事而宜地只注重官场上的老八版形而上学之丑陋、拙劣……
　　“蔡区长……”牛、苏二人同时张口说。牛见苏开口要说话，赶忙摊出右手儿向苏伸了又伸说：“苏市长，你说，你说……”苏见状也连忙跟牛采取一样动作的说：“牛市长，你说，你说……”
　　“唉——苏市长，还是你先说。你在这里是尊贵的客人……哪有主家不顾客人，而自顾自地瞎说一气呢？那样也说不起来，说不热闹呀？哪里还叫交谈呢？”牛说。
　　“好！我就代牛市长说一句拙见啊。虽说敝方是来贵地考察并与之洽谈的，是要贵方要详细介绍贵地的情况的，但要结合当下情况，把诸多因素考虑进去，有的放矢地有选择、有侧重地说。是不是呀，牛市长？”
　　牛听着噗的一下笑了一声说：“哈，你，你呀……”他想接着说苏老奸巨猾，再讽讥几句，但他没说，只是鸡叨食般点了点头儿，打住了话语。
　　苏接着转向蔡说：“蔡区长，你跟我一样，啥事都想着周全。可是越想周全越是周全不了，就有人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挑你办事说话不利索的毛病……但你不要介意啊！在这里没有上级领导，用不着严肃以待；有的只是，战友、朋友关系，和一抹黑都是一模球样的人。对于战友、朋友，能虎着哈着说的通的，能办成事的，就用不着跟他讲究那么多，不必跟他客气！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心里咋想就咋说，还图的省事、干脆、利亮、清净。菜区长，咱能不费唾沫，何必多费唾沫？能省事的，咱何必多一事呢？你说是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