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五节酒热过后生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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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夜间，苏、姚他们在欣赏完东家为其特意准备的娱乐节目后，回到下榻处乘着睡意没来叩门前的一段光景里，聚到一起商量酝酿明天将要进行的诸多事宜。说着说着，闫新开又把话说回到上午的考察上来了。
　　他说，咋感觉上午的考察，没有考察出什么东西来呢？除了走马观花地看了看项目用地的外在表象，算是在感性上认识了一下玉河外，没有在思想上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总感觉这考察好似被驱赶羊群一般——放羊人拿着鞭子吆喝着羊群，管你吃不吃草，只是一个劲往前驱赶。考察中所遇到的人所谈的话，都像是特意安排好的，好像刻意捂着什么见，瞒着什么……
　　几人听他一说，在脑子里回味了一下上午的整个考察过程，也有同感。随之，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开来。议论到最后，他们一致同意搁置将要进行的事宜，决定在第三天天亮后，婉言谢绝牛、汪等人和顺河区府的一切盛情安排，不受拘束、悠哉游哉、不作掩饰、全然以外地人的身份，化整为零地分散开来或打的，或乘机动三轮，或徒步走进那块土地周边进行明察暗访，或深入到玉河周遭，或新旧工业、商业区里，或新开拔的城区，或大街小巷里，或几扭旮旯拐角处，与不同角色的玉河人进行广泛接触，再度进行深入细致的深度考察，发掘出其深层次里所蕴藏的东西……
　　考察与观光是一样的道理：观光不仅要观看大街小巷里明摆着的风景名胜，也要观看隐藏在大山深处，或不显眼之处的风景，甚至连几扭旮旯里的风景也不要放过，都要眼见为实地亲自到跟前走一遭去看个究竟。这样才能观赏到它所存在的美，所蕴含的美，才能赏析到美的之中所存在的个性化美的独特魅力，形成整体美感效应存记在记忆深处，不断地感叹美，咏怀美。考察也不例外，不仅要考察它现实社会上、现实生活中存在的所反映出来的表面现象，也要像剥茧抽丝般的深入它的内核中去看一看，透过现象看本质，去伪存真，剔除糟粕提取精华，拽住牛鼻子看牛力。从其所布施出来的和内在实质上所蕴藏的，找出究竟存在着怎样的不一样？从隐藏在普遍现象里找出它所存在的个性；从共性与个性之间找出所存在着的不同差异性，以及从个性化的存在中探索出它所存在的共性、必然性、合理性、非理性、及其其他性上的东西，才能考察出所要考察的东西。否则，就不称为是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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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军他们没有忘记他们的身份，也没有忘记前来的目的；他们就是以钻牛角尖的态度来对待这次考察的。他们是在用心来考察、解读、品味玉河的风土人情的；是在以猫狗的灵敏嗅觉来嗅食；是在以犀利、挑剔的眼光来审慎、判断；是在怀着间谍般居心叵测之用意来剖析、剥解隐藏在玉河五脏六腑中，鲜为人知、密不外宣的不用显微镜放大几千倍，用肉眼所不能轻易分辨清楚其真实面目的那些模糊不清、混沌一片、真真假假相互混绕在一起，又见不得阳光的东西……
　　不大的玉河城，没让苏、姚他们咋折腾，就在一天时间里给翻腾个一遍。但也叫他们个个累的如软面叶子——撑不起架。天擦黑时，回到下榻处，都想倒头就躺到床上不再起来一直睡下去。可，疲劳抵不住藏在各自心间的，在考察中所发生、发现或感悟出的东西，不由己地突儿突儿要往外冒，激发他们产生出不聚在一起不吐不快的兴致。尤其是王、杨二位老总，打从外面回来，就没见过他们放脸，好像谁欠了他们二百块钱似的。他们心里好似憋着一股子怨火，不把所考察到东西，和在考察途中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不来个一股脑和盘倒出，似有难以入睡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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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们就索性而干脆地把前来与之嘘寒问暖或叙聊的牛、汪等人打发走，而后，聚集到苏醒明下榻的房间里，说说聊聊各自的所见所闻。王、杨走进室内，不待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像从竹筒里倒豆子一般，一解开口就呼呼啦啦的，把考察途中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往外淌个不停……
　　苏醒明听完王、杨诉说，并没有立时张口说话表态，而是拿起茶几上放着的大中华香烟分别递给几人抽。他边散烟边说：“王总、杨总，发生在你们身上的事情，可能是偶发现象，咱在这里暂且不议。等明天洽谈时，你们不妨作为一项理由，或一个把柄说出来，与之据理力争……”
　　“好！高！妙！苏市长你真神，一语中的，真是高屋建瓴，高瞻远瞩啊！”闫新开不待王、杨开口说话，就抢着伸出大拇指举着，向苏恭维说。
　　“好，接下来，大家还有什么发现，还有什么见闻，还有什么感悟？不妨在这里一起道一道，说一说。”苏说。
　　随后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绘声绘色的各自谈了一通所见所闻和感触、感悟，而后苏醒明又说。
　　“对于所发现的旧问题、新情况，有不明白的，有存疑的，有不理解的，有辨不清是非的，咱们明天可以直接向他们发问，一定要打破沙缸——问（纹）到底不可。不过，也不要太节外生枝，揪住不放，与合作事宜无什关联的能不提及就不提及。你们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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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见几人先后点了点头，算是回答附和了他的问话。又接着说：“那，诸位在项目合作上，还有啥问题？咱们要在这好好说一说议一议。咱们要在明天与他们一斧子一锯的商谈之前，掏出各自藏在内心的真实看法想法，形成一个统一的口径，拿出一个具体方案，好与之据理力争的商谈，使之商谈的结果有利于我们在这里的开发投资。姚总，你说是不是啊？”
　　“是是是，苏市长说的是。”姚军边迎合着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把烟雾噙在嘴里，而后把剩下的烟蒂使劲地按灭在烟灰缸里，才喷出嘴里的烟雾，又接着说。“老兄老弟，在家时，我已跟你们说过，你们得做好思想准备，不仅要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也要雁过掉毛，人过留财啊。牛、汪老战友的这次招商引资之举，咱们势必得应允被招引呀！我跟牛、汪的关系，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关系，跟在座的都是一样的，是生死之交的关系。各位之所以能在百忙之中前来，不就是看在我的薄面子上吗？也希望明天我的薄面子能继续发酵，力争达成与之的合作事宜呀！”
　　“对对对。姚总，不说关系这一层，我倒是忘了，一说关系这一层，倒是提醒了我。我之所以打着政府官员的名号前来，不全是看在朋友的面子前来的，而是代表华金市政府，响应中央的号召——沿海东部要支援中西部的发展建设而来的。因此说，这次的合作意义与合作关系，就非同凡响了，再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商人之间的合作了，是基层政府与基层政府之间的合作。在此，我希望诸位要慎重待之啊！？”
　　“好好好，有政府出面作担保来保驾护航，我们哪还敢有偷奸耍滑之龌龊啊，不全力以赴、不尽心尽力的不尽绵薄之力之理呀？”闫新开欢声笑语地附和着说。说罢他抬头看了看低头不语的王、杨两位老总。看过之后，把本来要乘兴说下去的话头给打住了，来了个急转直下地把话头抛给王、杨。“王总、杨总，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是是……”王、杨二位猝不及防的被问及，连忙机械的同声应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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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醒明随之乘机向王、杨发话：“那王总、杨总，你们的看法呢？是不是在这里先谈谈你们的想法啊？”
　　“好好好……”王建国嘴里答应着好，却一连说了几声好，不见下文地把话停在那里，而后一转头看向杨富国，就把话题抛了过去。“杨总，还是你先说吧。”
　　“好，我说就我说。不过，苏市长，你是要听实话，还是要听假话呀？”
　　“当然是豆角子开花不结果——实（花）话了。”
　　“那好，我就说说，我内心的真实想法。那块地，说实话，我睖中了。无论所处的位置和周边的环境因素，我都睖中了。不过，那个项目我不感兴趣……”
　　“那个项目咋啦？”闫新开惊异的问。
　　“那个项目没咋着，只是玉河这个小城市里开设的商品市场太多了，几乎一里地一个商品市场，若再开一个，我担心会不会能被开活……”
　　“你这个意见，我不能够苟同。在咱们那义乌，在开建义乌小商品贸易城之前，不也是商铺林立，大大小小的市场毗邻皆是吗？那义乌小商品贸易城，不也是照样红遍全国，享誉全世界吗？”闫新开反驳道。
　　“那是你的认为。此一地非彼一地呀！在义乌能行，在这里不一定也能行。在浙江，你知道有多少家小商品生产厂家为其提供源源不断地货源吗？可在这里又有几家是生产小商品的企业……”王建国反击道。
　　“现在的物流不是很快捷方便……”
　　“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再说，那片地周边环境，也不是很理想。它离城市太远，城里人来此消费的机会，不是抬脚就到的机会。唯有一个火车站，是拉动客源的唯一因素。可这个火车站究竟能改造成哪一等级的站？跑的列车能有几列客运车在这里停靠？小城的人流量和周边县镇的人流量究竟是大还是小？都还是个未知数呀！再说，就是有几个客源，也不够小城里几乎每条街都设有汽车站的汽车拉的……”
　　“规划中，不是说要整合交通运营站点吗？在这里设一个城乡汽车长途客运总站，和城际公交总站吗？”
　　“难说啊！现在的运营体制、机制，都已自主经营，照章纳税了，政府岂敢违法再做牛不喝水强按头的事？恐怕难有啥作为……”
　　“规划里不是说，有一个姓什么的合作方，自愿把他经营的城乡客运站搬迁过来吗？”
　　“但愿……”
　　“这么说，王总是看不上这个项目和那块地了？”苏醒明打断王建国的话问。
　　“对不起，扫苏市长的兴了。基本上可以这么认为……不过，请苏市长、姚总放心，我不会在里面拉拐套的，有谁相中这个项目和那片地的，我会尽我所能，给与大力支持的。”
　　“王总啊——对于在这个项目上，当地政府能不能有所作为，不是咱操心的事，咱们只是想法叫他们有所作为……”苏醒明语重心长的说。
　　“是是是……”闫新开插嘴附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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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醒明接着又说：“这个事情，在咱那，地方政府是绝不能够强行蛮干的，但能起到牵线搭桥，从中调和，有利于事情向好的方面上发展的作用的。可，在这里跟咱那里是有所不同的，基层政府的魅力还是蛮大着呢！王总，这是你有所不知的啊！”苏醒明这话说的相当有技术有艺术有水平，也相当隐晦、含混，它富有多层含义在里面，就看你怎样去理解了。其中之一意，他是想极力促成这一美事，看似是劝慰王总的，实质上是告慰大家，要相信当地政府……
　　“王总，你听明白了，苏市长所说的话意了吗？”姚军试探着的问。
　　“姚总，你放心，我又不是榆木疙瘩——实的不通气……”
　　“我说嘛，成事在天，事在人为，就看你怎么去为了？”闫新开说。
　　“新开，你是不是相中那块地和那个项目啊？”杨富国问。
　　“是。”闫新开毫不掩饰的承认。
　　“客观情况，和实际存在的问题，王总、杨总都已摆地很明白了，你要有思想准备啊！”苏醒明说。他的意思，是不希望闫新开接，而是希望姚、王、杨其中一个接单。
　　“以我看，这都不是啥子大问题……”闫新开没反应出来苏醒明话意，却向反的方面去理会的说。
　　“那就由你与汪浩等一起合作开发吧？”姚军说。
　　“我……我是罗锅腰上树——缺（前）钱啊！没有那么多的资金往里面投入啊。”
　　“新开，你年轻，跑得动，你就接下吧，我们会支持你的。”杨富国纵容说。
　　“新开，既然你相中了，就别犹豫了，也别找不够的借口了，你就应承下来吧！为了苏市长和你哥的面子，说啥子我们也不会不管你的。”
　　“咋支持，咋不会不管？”
　　“咋样支持吗……”杨富国说着扭头看向王建国。“建国兄，你说呢？”
　　“这个……容我们商量商量，明天再掀宝盒。”
　　“何必明天呢？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多少掀点儿缝，透漏点儿口风，也叫我高兴高兴，把悬着的心，稍微往下放下一点儿，有点儿底气儿啊。”
　　“现在不能掀，掀了就没有了神秘性了。”杨富国说。
　　“那好吧，明天就由你来主谈，我们来观敌瞭阵，给你来助阵。”苏醒明说。他仍在想法挫闫的锐气，叫他自知之明地急流勇退，好让他人出来勇挑大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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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苏市长，跟当地政府里的人谈，还是你出面的好。你说出来的话，比我们谁出来说话，都有难以超越的分量啊！我们还是唯你马头是瞻，相机而行事的好……”姚军说。他明白苏的心意，嫌闫出来接单分量太低，想叫他出来勇挑大梁。可他实在没有分身之术啊，无暇顾及这么一个小项目……他这次之所以出面，已是勉为其难的事情了。要不是看在老战友的关系，磨不开情面，他才懒得管这陆事呢。
　　他之所以来运作此事，出面请他苏副市长出面，请王、杨参加，就是想借苏之力来个移花接木，移架到王、杨其中之一身上，而不违战友之愿的。叫表弟新开来，是担心万一王、杨他们看不上这项目，好有对策，好有人出面接单挽回僵局，既不虚此行，也不至于损伤战友情谊。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他所料，王、杨就是对此项目有看法……好在事前他已跟他们商量好了，一旦相不中项目，也要出一定量的资金作担保，支援战友独资开发，好支持他来维系战友情谊。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也是不被苏副市长看好的表弟，却相中了此项目。这无疑是正中了他下怀，他何乐而不为呢？他何敢再让刚刚平静下来的湖水，再泛出涟漪聚成漩涡，给自己造成不快，叫自己骑虎难下呢？于是，他就赶紧来救驾，好言以慰之，泄消苏副市长心中刚产生出来的不快……
　　闫知道苏醒明等很不看好他，也知晓他哥叫来参与，只是把他当作一个陪衬而已，并不指望他来接手这个项目，或只是到万不得己时才把他推向前，当做一个傀儡，一个替身，一个主管来替他打理这个项目的。他之所以敢跳出来违背众愿，愿意承揽这个项目，是他的性格使然。他才不甘愿受人摆布的，越是人家看他不行的，他越是硬着头拧着脖子地不服输不服软。如果他甘愿受制于人，他早就乖乖地像条狗一样摇头摆尾地骐（堆）在他哥的麾下了，何必那么辛苦地苦拼苦打呢？与其被人当提线木偶地受制于人被人随意操纵，还不如挺身站出来一搏的好！不管成功与否，总算自己亲身体验了，亲口尝了尝梨子的滋味。他更明白，一旦他成功接手这个项目，他不信他哥会袖手旁观，会置之于死地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