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 初战邓壑狼军告捷 巧设埋伏邓然丢命

　　词曰:《渔家傲》
　　欲决雌雄拼命战，腾腾杀气冲霄汉。雾起狼烟天障漫。因作乱，最终落得下场惨。 偏是冤家相遇见，岂能放过挥刀砍？斩首工夫俄顷便，魂已断。黄粱一梦幽冥殿。
　　覃兴家见邓壑拦路，厉声说道：“昔日在我北山村作恶多端，至今不思悔改，这次捉住定然不饶。”说完“嗖”的一刀砍来，力道不紧不慢、不急不躁，使得对手挡也不是，削也不是；如果举刀削去，可对方那刀似乎就要斩断自己的手腕；如果用大刀拦截，似乎显得迟缓被动。在这举手投足间，两人各自试探着对方的力道；尽管一个要将对手一刀制胜，另一个却拼命架隔遮拦。不觉之间已过了十数招。覃兴家已掌控了主动进攻的节奏，一连数刀，不让对手有喘息之机；邓壑是防不胜防手忙脚乱。
　　后面的三个弟弟见邓壑力气不支，便挥刀一齐杀出。狼军这边覃兴全见叛军人多，惟恐哥哥寡不敌众，便指挥狼军一齐冲杀过去。两军一场混战，可天色已晚，已是日落西山，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只好各自收兵回营。
　　清点人数，各自折损了一些士兵。覃兴家与兴全二人计议着先扎下营寨，两人觉得这样硬拼唯恐难以取胜，明日应借用地理优势赢取胜利。于是，留一半狼军先休息，另一半人连夜在谷中悬崖上忙了一整夜。
　　次日，覃兴家率部来到叛军营前叫阵。邓氏弟兄同时出得营来，老大邓壑高声说道：“今日你既然主动找上门来，那就休怪我不客气，我邓氏刀法也是老祖宗所传。你知道吗？当年老祖宗凭这刀法杀遍成都建过奇功，想几百年来这些武艺传至我辈，正是用来清剿你们这亡国奴之辈的时候，今天就让你尝尝邓氏刀法的奇绝。”
　　覃兴家没好气道：“虽然你祖宗在史册上算作人物，可传至你辈已然堕落；动不动举旗造反，常言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尔等倒行逆施，制造战端给黎民百姓带来痛苦与灾难，实属犯下滔天罪恶，还敢狂妄自大，在此与我狼军抗衡！不管你有多大实力狼军都会将你歼灭。”说完举刀迎上前来。
　　叛军阵上老二邓峡举刀要与覃兴家厮杀。覃兴家审视着对方本领不过与邓壑一脉相承。两人在阵前一来一往杀了十数回合，老三邓江见老二邓峡一时战不下对手，大吼一声举刀前来助战。
　　覃兴家见又来了一个，架住对方刀嚷道：“一个不济又来一个，今日就与你分出输赢。”口里虽是这般说，但心里却另有打算；为了不让对方看破机密，便使出浑身本领力敌二人。一个打两个究竟有点吃亏；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一边打一边向后退却。
　　邓氏兄弟见对手要逃跑，两人紧追不舍。覃兴家在前向山沟里逃跑而去。老大邓壑见狼军逃走，便催动人马追进山口。狼军慌不择路，顺着沟壑深处而逃。叛军不舍地向深壑处追来，突然一声炮响，在逃的覃兴家所带狼军忽然消失得无踪影。
　　覃兴全带着狼军埋伏在山上，见叛军蜂拥而入，覃兴家带着狼军已然避开，沟底全是叛军，正好将他消灭。兴全一声令下:“打！”一霎时滚木擂石齐下，声震山谷。覃兴家带着狼军迅速堵住了谷口。只见两边飞石如雨，箭似流星飞向叛军；一时间沟壑中叫苦连天一片呻吟。
　　邓氏兄弟见此惨状，齐喊一声：“咱们中计赶快后撤！”邓氏四人慌不择路各自逃跑，只有老大邓壑与老二、老三在部分叛军簇拥下逃得性命。许多叛军被困峡谷中，跑出沟壑的却寥寥无几。
　　三人回来等到天黑不见老四邓然回营。有那跟在邓然身边的士兵回来报告道：“三位老爷！不好了！邓四爷被一斗大顽石砸中，当时气绝身亡。”三人闻听噩耗，顿时悲痛欲绝，连日紧闭寨门不出。商量让老三邓江回山，将留守山寨的叛军调来，定要与狼军血战到底，不报弟仇誓不罢休。
　　且说覃兴家与兴全初战告捷。清点叛军死伤人员时，发现老四邓然已被岩石砸中，却跑了邓壑、邓峡、邓江三人。打赢了这第一仗大长了狼军志气，覃兴家便将野山壑战斗中取得的初步胜利写信向茂公作汇报。
　　茂公见信又喜又忧，喜的是覃兴家兄弟俩能独挡一面不负所望；忧的是邓氏势力不容小觑，是必亲去走一遭。为了借机鼓舞士气，茂公留下刘甲辰镇守施城，自己此去要犒劳樊大勇与覃兴家两支狼军，争取早日消灭南山村与狮子岭两处叛军。
　　且说邓家老三回至山寨搬兵。留守山寨的两位表兄见老三回来愁容不展，便知大事不妙。老三邓江进至寨中说道：“这次与狼军交战独有老四遇难，因此大哥让我回来调二位师兄前去助阵，为老四邓然报仇雪恨。因此决定山寨所有义军尽快出发。”
　　这表兄姓钟。二人本是一母所生，老大钟毓，老二钟轴。此二人的生母系邓氏姑母，生下钟毓与钟轴后送回娘家跟着舅舅学习武艺。钟毓兄弟生性凶顽，学武后常常在街市上与人打架斗殴。凡被他俩打过的人都带着残疾而去，有的把眼给弄瞎，有的把脚给踹断……他们干的坏事可谓罄竹难书。
　　覃兴家又有两天没出战了，听说叛军又新搬来两人助阵。兄弟二人便要见识见识这两人又有什么厉害；便点齐人马前来叛军营前。覃兴家高声叫道：“听说邓家又新来了两个毛贼，快快出来受死！”
　　只见邓氏营门开处，簇拥出一队人马。邓壑对覃兴家、覃兴全两人道：“今日你覃姓兄弟仔细听着，我身后两位是你们的克星到了。”
　　话音未落，钟毓、钟轴二人从邓壑背后趱将出来:“你们覃氏兄弟使阴谋诡计害死了邓然。今日我钟毓、钟轴弟兄专程前来为老表报仇雪恨。你二人谁来受死。”
　　“天理昭彰，恶有恶报……你老表邓然坏事干尽，自取其亡。你等若不改邪归正，也会遭此同样下场。奉劝你们放下屠刀，便是既往不咎，可以宽大为怀。不然，今日我手中刀专要为民除害，让你们偿还过去欠下的无辜血债。”
　　钟毓不屑一顾道：“休要花言巧语，快来受死吧！”说完举刀便砍。
　　覃兴家怒火中烧举刀相还。钟毓的刀法是他舅舅所传，与邓壑所学刀法无二。覃兴家与他战罢数合，认为他的刀法与邓氏兄弟武艺相差无几，但也不能马虎。想到此，覃兴家的每一招一式都是十分认真。
　　战过二十回合，钟毓渐渐体力不支，钟轴见状，大喊一声：“哥哥少歇，看钟轴前来捉拿此人！”说完，一口大刀恶狠狠朝覃兴家头上便砍。
　　覃兴家全然不惧，举刀相迎，立刻体会到钟轴的刀法果然迅猛，比钟毓刀法使得刁钻。便抖擞精神与钟轴展开激战；钟轴霸气十足，定要在覃兴家面前耍威风，两强相遇，各自拿出看家本领杀得难解难分。
　　且说茂公接到覃兴家书信，要亲自前来表彰狼军将士。日夜兼程赶到，正遇上覃兴家与钟轴激烈战斗；见他两人来来往往杀得难解难分，真是强手相遇。牟茂道:“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这样斗下去结果难料，不如留待以后找机会智取吧！”便让鸣金收兵。
　　覃兴家听到自家阵上召唤，便架住钟轴刀说道：“姓钟的少歇，今日恕不奉陪了，明日再来和你一战高下。”说完两下里各自收兵而去。
　　覃兴家见茂公到来高兴地说道：“今日师傅来此，一定是施州南方已经平定了，真是给我们带来了好消息。可我们这里一直不能完胜，但是我兄弟俩已尽了全力。”
　　“你们俩已经取得了很大胜利，辛苦了！今日专程前来看望与表彰大家。希望再接再厉。”然后让两人将有关叛军情形作了详尽分析。茂公听说邓氏家族的滔滔罪行，还想做进一步的了解，便对兴家兴全二人道：“估计你二人还未回过家吧！今天就让你们秘密回家探望父母去，顺便将邓家的情况了解透彻，做到知己知彼，才好将他彻底消灭。”
　　覃兴家、兴全二人领令回到村里，只见鸡犬不鸣，人迹少见，家家关门闭户，景象甚是凄凉。回至家中已是一贫如洗，只剩下一片冷清；更不见弟弟们在家陪伴父母，二位老人在家愁容不展。为娘的听儿子问到伤心处，早已泣不成声。
　　爹的眼中噙着老泪说道：“只因邓家强行招兵纳粮，兄弟们不愿为虎作伥，只好逃往别处躲避去了。邓氏兄弟将我全村的粮食收刮干净，限期让全村年轻人参军打仗，再过两天期限便到，若不交出人就会将我和你娘关进牢房。幸亏你兄弟二人回来了，定要设法消灭他们，不然很多家庭都得遭罪。”
　　两人听罢吃惊不小。兄弟便安慰老人：“请父母亲放心，这次有茂公带兵清剿叛军。茂公派我们回家看望二老，请父母亲大人放心：不久邓氏就会灭亡，他们再也没机会来要挟了。只要有我们狼军到此，一定不会让乡亲们再遭磨难，邓氏恶魔灭亡的日子就快到来。”
　　茂公听了覃兴家说起邓家兄弟如此残暴，气得拍桌子道:“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可恶之人，我牟茂定然饶不了他们，不把这邓氏一党恶魔灭掉誓不回城。”
　　覃兴家说道：“邓壑上次失去老四邓然，又回山寨把所有叛匪全都调来，其中钟毓、钟轴是邓氏兄弟表亲，两人武艺高强，昨日在阵上与我交手未分胜负。”
　　茂公认真聆听着，当听到邓壑已将全部兵力调到这里时，茂公道：“如此甚好，有利于将他一网打尽。”
　　昨日钟毓、钟轴与覃兴家交战百十回合未分出胜负，对方就已鸣金收兵，不知是何用意，两人回至大营向邓壑及二位表弟夸口说道：“要不是狼军早早收兵，那姓覃的已被我捉住。决定明日与他决战，保准将他拿来号令营门。从此狼军再也不敢侵犯我施南北疆了。到那时邓大哥就是当之无愧大土司。”
　　次日一早两军对阵，狼军阵上以茂公为首将队伍成狼牙阵排开。茂公来到前面厉声说道：“邓壑听着，你们的行为已是错上加错，上背叛于朝廷，下殃及于黎民。公然与我狼军对抗，已是犯下滔天罪行，本已罪不容赦。但我今日仍要拉你等一把，免遭万劫不复，到那时悔之晚矣。”
　　邓壑答道：“我等听说狼军首领已到，没想到就是你牟茂；我们早已是冤家对头，当年在此侥幸让你走脱。今日不同以往，你不来我还准备来施城除掉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那你今日若在此投降，我可免你一死，若说半个‘不’字，就请尝尝我弟兄的刀锋厉害。”
　　早有钟毓已等不及了，说道：“不要与他说长论短，看我来将他斩首便是！”钟毓说完欺身而至，抡刀使足九成之力照着牟茂便砍。
　　牟茂大怒：“你这毛贼不听好言相劝，死到临头了。”双手握刀接住钟毓发疯般砍来第一刀；紧接着与他周旋了四十多个回合，便摸清了邓氏刀法的套路；随后采用三十三天中的托塔天王刀绝招，只用了八成之力便将对手的刀打脱飞出丈远，不是钟毓有几成功力，恐怕此时已连人都摔成了肉浆。钟毓遭了这一重击回身便走，早被覃兴家前来擒住丢与狼军捆了。牟茂大声喊道：“还有谁敢再上！”
　　“我敢！”只见邓壑背后又趱出一人。茂公见了道：“你就是钟家老二钟轴吧，你以为你比你哥哥怎么样，也想尝尝我的厉害吗？”
　　钟轴道：“快将我哥哥放了，或许我还可以饶你不死，否则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周年忌日。”说完不等茂公回答，举刀便削。茂公见钟轴不知高低，以牙还牙，手中刀如秋风扫落叶削向钟轴拿刀的手指；钟轴立刻收刀回身，刀锋一转便刺向茂公。茂公侧身让过，顺将刀削向钟轴头顶。钟轴顿觉一股凉气袭来，连忙低头躲开。说时迟，那时快，茂公的刀迅速划向钟轴下腿处，不偏不倚削掉了钟轴大腿一块肉，顿时鲜血直流。
　　邓壑见钟轴受伤，连忙指挥叛军蜂拥冲杀过来，钟轴在乱军中被邓壑兄弟救走。茂公带领狼军痛杀一阵然后鸣金收兵。
　　邓壑弟兄三人救走钟轴回至营中。这一阵为了救人又损失不少人马。而且钟毓也被抓走生死不明。要想继续与狼军作战必须另谋出路。
　　钟轴道：“先找个险要处安营扎寨，然后坚守等待援军。昔日我在长阳结识了几个兄弟，老大程朝淳、老二程朝朴、老三程朝厚。三人从小习武，都练有绝世武功。老大善使两把铁锤，共重七十六斤，人称‘程铁锤’；老二使一条方天画戟号称‘小薛蛮’，此人有万夫不挡之勇；老三使一条长枪无人堪比，号称‘长枪手’。此三人与我有些交情，有他们前来不愁救不了钟毓、报不了邓然之仇。如今我将修书派人将信送去，三人见信必定前来协助破敌。”邓壑听罢大喜，便派老三邓江星夜前往相请。
　　天刚拂晓，茂公与覃兴家、覃兴全一早带着狼军又来敌营叫战。只见敌营冷冷清清。但见：“营中悄无声息，不闻战马嘶鸣；只剩秋风绕营啸，无数黄叶飘零。门前栅栏紧闭，尚无把门士兵；伙房顶头不烟尘，已成一座空营。”
　　茂公念罢说道：“这不像中了他的计，一定是趁夜逃走了。他们会逃向何方去？不怕他逃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他找出来。”
　　覃兴家道：“我这就去侦察他们逃向何方。”说完，选了几个精明强干的助手分头侦察去了。
　　此时覃兴家在想，邓氏兄弟他会逃往何处呢？很可能他们会逃往临近州县；会不会找一险要之地固守？兴家自问自答逻辑推理道。险要地在此处何其多，要找一处藏军之所只有野山壑山顶独特，那儿地势险要，一条独路通向山顶，上面可远眺数十里之外，下面百丈深壑，真是易守难攻。覃兴家对此地方十分熟悉，带了几个人在那上山的路口边紧守住。
　　覃兴家的想法没错，既然他们选定了此地，不可能与外界断绝联系；必定有人往外送达信息。等了一天，却不见一个人影下山。直到三日黄昏时，出现一人要上山去，覃兴家疑惑他是否奸细，便带回审讯道:“你是什么人，准备上山何干？”
　　“我只是一介草医，上山采草药去。”
　　对他审了一个更次，那人怕受刑具之苦方开口说道：“本人是跟随邓江前去长阳请救兵的随从，如今他四人就在后面；邓江让我先报知邓壑派人前来接应。”覃兴家终于掌握了邓江去长阳请程氏前来助战的重要情报。
　　且说程氏兄弟三人，老大程朝淳、老二程朝朴、老三程朝厚，三人见故友钟轴来信邀请前去解救钟毓大哥。三人商量罢，道：“我们与钟毓钟轴过去是朋友，不知近几年情况如何？”
　　邓江将他二人如何义气、如何英勇前来舍身帮助邓氏御敌；如今钟毓正被牟茂捉去生死不明的事说了一番，终于说动了程氏三人。三人听罢，为了兄弟情分，一心要救钟毓，弟兄三人二话不说，连忙收拾器械跟随邓江一路前来。快到山下时，邓江便派随从前去向邓壑报信。
　　这个消息来得及时，茂公对覃兴家道：“现在我们就该将叛匪堵在山上，谁下来就将他予以控制，让他们内外隔绝不通消息。兴家把这里作为重点守候；兴全和我前去对付长阳三程，争取将他们消灭在山下，让他们还未上山便魂断野山壑。”
　　茂公选在要塞处布下伏军，准备捉拿邓江及其程氏三人。等了半日不见人影，心中疑惑不免担心地问道：“此处还有其它路可通往山顶吗？这请来的又是怎样的三人？若是几位善良之辈还好说。再遇上邓壑那样无恶不作且奸狡巨猾的人又该如何对付？”
　　兴全道：“打小我在这地方长大，还从未听说此山有两条道路上山，除非从对面山上架一座桥梁便可通过，要搭桥当今天下无人能够做到，除非他们有神人相助。不过，他们请来的这三人我狼军决不可大意；小心使得万年船。”
　　“我还是不放心，咱俩去侦察一下山下究竟是什么样。”说完，两人来到山脚下，仰头望去，那悬崖峭壁刀砍斧切似的；两边山崖足有数十丈高，两山之间只留下了一条缝隙，看去只现一线蓝天，好像伸腿就能跨过对山。你别当真，其实这是视觉反应；两座山的距离相隔十几丈宽呢。正说着，只见北边山上垂下几条铁索来，茂公好奇道：“这铁索能起到什么作用？”
　　欲知铁索作何用途，下章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