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焦作，中山公园北门，日军宪兵队。
　　日本驻焦宪兵队队长铃木造一正在集合队伍，准备对赵庄、高窑河、麦秸河地区进行扫荡。
　　在简单训话后，铃木造一带着一百多名日军和三百多名矿井大队队员经老牛河村进山扫荡。经过日军的反复烧杀，山里的村落几乎都成了“无人村”，铃木造一十分厌烦这种几乎是在浪费时间的任务，但是没有办法，上边下达的命令必须执行。
　　看着漫无边际的太行山，他在马上伸了个懒腰，突然对面山上响起了枪声，几发子弹划过空气呼啸而来，两名走在前面的日军被打翻在地，铃木造一迅速下马，拔出手枪观察着四周，日军迅速地展开了战斗队形。
　　许久，再没有枪响。
　　铃木造一下令继续前进，他不敢再骑马只好步行，走了将近半个小时，山上又突然响起了枪声，又有两名日军被打伤。铃木造一被激怒了，他命令日军和矿井大队上山搜捕躲在暗处的狙击手，日军宪兵的战斗力几乎等同于日本警察，而矿井大队是由日本浪人和地痞流氓组成的，日常的主要职责是维护矿井治安，这些人组成的扫荡部队战斗力和日军野战部队有着天差地别。
　　与上次不同，这次躲在山上的狙击手不断向山下射击，日军宪兵和浪人们顺着枪响的位置就扑了过去，铃木造一神情紧张地看着冲上山的人群，突然山上传来了几声巨响，十几个日本兵和日本浪人满头是血地从山上跑了下来！
　　铃木造一抓住一个惊慌失措的日本宪兵问道：“怎么回事儿！”
　　日本宪兵回答：“是陷阱！敌人把我们诱入到了雷区！四五个人被当场炸死了！”
　　铃木造一气急败坏大叫：“撤退！”
　　日军后队改前队开始迅速朝山外撤退，可是隐藏在山林里的狙击手似乎没有想放过他们的意思，两侧山崖上不断地传来枪声，慌忙撤退的日军不断有人被击中倒地，倒地的日军不管死活被架起来就跑，直至大队人马跑出谷口，山上的狙击手才罢手。
　　回到宪兵队后，铃木造一看着摆在院子内的七八具尸体和不断呻吟的伤兵，恼羞成怒地端起机枪朝着院内关押犯人的牢笼就扫射，牢笼内几十个人被机枪打死。关在牢笼里的人都是从日寇门前经过，或者是遇见日本人忘记行九十度鞠躬礼的人，他们被视为抗日分子抓了来关在了各个精心设计的木牢笼里，笼门低矮的只能爬着进出，拉屎拉尿都在笼子里，进了笼子就别想活着出去。
　　铃木造一看着被打死的中国人，端着机枪，冲天大笑。军医端着盘子跑来，铃木造一看了惊讶道：“石头？”
　　这时张老歪提着食盒走进了宪兵大队，一见铃木造一便大笑道：“菱木太君！米西米西！”
　　铃木造一看到张老歪手中的食盒心情似乎好了许多笑着说道：“张桑！你滴良民大大滴！”说着他让身边的翻译问道，“山里那个村子的石匠比较好，他要为阵亡的士兵竖碑。”
　　张老歪当即回答：“赵庄！”
　　铃木造一满意地点了点头。
　　张老歪送过饭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他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迅速拿起纸笔趴在桌子上写道：“日军将于今日夜突袭赵庄。”
　　突然，屋外一阵狗叫声，随即门“咯吱”一声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张老歪见到来人厉声道：“兔崽子，给你说啥！没事儿别来！”
　　来人正是张老歪的儿子张棒槌，张老歪娶第一个老婆没生养，后来得病死了，直到三十五六岁续弦后才得了个小子，别看他才十二岁，可能是因为从小吃的好，肩膀头已经快和张老歪一样高了，他直进屋，拿起水缸上的瓢就舀水喝，喝完整整一瓢水后说道：“俺娘病了，你给拿点钱，你说我咋摊上你这么个爹，英国人在的时候你给伺候英国人，日本人来了你伺候日本人，你说你啥时候能有点血性，我和俺娘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村里人都骂我是汉奸种！要刨咱家祖坟了！”
　　听到儿子这么说，张老歪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没有我这个汉奸爹，你能天天吃上肉，长这么大个子！”说着从兜里掏出三块银元塞到了张棒槌手中。
　　张老歪走到大街上，所有人都用仇恨的目光看着他，他歪着嘴故意趾高气昂地走着。当走到一个算卦摊前，他停了下来，冲着算卦的瞎子说道：“程瞎子，你看看咱最近财运咋样？”
　　瞎子摸摸鼻子说道：“您老乃是上界食神下凡，现在又给皇军做饭，财源滚滚！”
　　“恩！算的不错！那就赏你一根日本烟吸吸！”张老歪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递到了程瞎子手中。
　　铃木造一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当天晚上他精挑细选了60多名日军，趁着夜色突袭赵庄，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当他们到达赵庄后发现，噩梦才真正开始！赵庄成了阎王殿，化身为一个巨大的雷场。
　　日军进入赵庄之后，就准备开始屠村，一名日军端着刺刀一脚踹开了一户人家的大门，一颗吊雷被引爆，踹门的日军被炸飞了出了五六米。日军听到爆炸声后开始慌乱起来，埋在村里的踏雷、串雷、吊雷、莲花雷不断被引爆，到处都是日军叽里呱啦的哀嚎声。铃木造一率领日军突围，结果刚出村口，就被连浩用两挺机枪堵了回来，山上丢下来的手榴弹不断在身边爆炸，铃木造一无奈只能率部退到一座院子内据守。
　　等到宪兵队剩余的日军和矿井大队按照约定在天亮时赶到赵庄的时候，只见飘着余烟的赵庄到处都是日军尸体，只是这些尸体都被扒光了衣服，赤裸裸地倒在地上。
　　铃木造一带着剩余的三十几个日军和伤兵狼狈地走出了据守的院子。增援的日军都哭丧着脸，神态凝重地搬起同伴的尸体，抬到大车上，沿着崎岖山路朝山下走去。
　　高窑村的谷场上，连浩把缴获来的日本军用罐头全都放入了大锅里，赵庄、高窑河、麦秸河三个村的男女老少聚集在一起，围在大锅边吃肉罐头疙瘩汤。
　　连浩边吃边笑着讲：“毛主席真厉害！我们按照上级传达我们的口诀打，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打的日本兵跟一群信球一样！”
　　一名老头子呲溜了口疙瘩汤说：“这就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这毛主席就是诸葛孔明在世啊！”
　　连浩挽起袖子：“咱们毛主席比诸葛孔明厉害多了！这次咱们的小分队立了大功，这次缴获的好枪先紧着小分队挑！”
　　1941年12月5日，四川宜宾。
　　地下室内，电报机滴滴答答地不断鸣响。
　　于玉祥拿着一份刚刚破译出来的密码电报疾走到了李宏意面前说道：“组长！刚刚破译出来，日军联合舰队正朝着夏威夷进发，怎么办要不要给美国提个醒！”
　　李宏意摇摇头：“现在的情况是全世界都知道了这个情报，就美国人不知道？”
　　于玉祥惊诧：“我的天！您是说美国人……”
　　“恩，美国人是故意为之，国内厌战情绪严重，他们需要出师有名，这样才能聚全国之民心，倾全国之力赢得胜利，这盘棋估计美国人已经筹划很久了。”
　　于玉祥：“据我们获悉，军统上海21号站已经将情报传递给了美国方面。”
　　“哼，人家在掩耳盗铃，你非要去把人家的耳塞拿下来，一旦日本情报机构得知美国已经发现他们的企图，取消了偷袭计划，我看他们该怎么办！这时候就该装聋作哑，什么都不知道。”
　　三天后。
　　于玉祥拿着一份报纸兴奋地小跑到李宏意办公室。
　　“组长，昨天日本联合舰队，轰炸了夏威夷珍珠港的战舰和军事目标，日本正式向美国宣战。今天美国总统罗斯福发表了以‘国耻’为题的演讲，签署了对日本的正式宣战声明。”
　　李宏意拿起于玉祥递给他的报纸扫了一眼说道：“意料之中，美国参战，胜利对于我们而言只是时间问题了。你一会儿给军统联系联系，让他们舍弃几个联络站配合我们行动。”
　　于玉祥：“我现在就去办！”
　　两个月后，军统在上海的十几个联络点被“南造云子”摧毁，“南造云子”升任日军上海特务机关任特一课课长。
　　于玉祥从宜昌赶到重庆，匆匆来到当时日军最忌惮的“学兵队”的指挥室。
　　于玉祥一进门就说道：“李将军战况紧急我就不和你客套了。”
　　“我们已经接到了上峰命令，一定全力配合！”
　　于玉祥：“好！帮我找几个参谋来！”
　　“需要他们做什么？”
　　“请他们伪造几份有关化学兵编练计划及装备供给的文件，记住装备是德国提供的。”
　　“好，我马上安排。”
　　一身和服打扮的“南造云子”，手里拿着几份文件笑嘻嘻地放在了一名日军中将的面前，中将仔细看后兴奋地说：“云子，你这次又为帝国立了大功！挽救了无数帝国战士的生命！我要代表帝国好好谢谢你！”说罢日军中将就站了起来，像一头饿狼似地把“南造云子”扑倒在地。
　　不久，一份关于中国化学兵实力的报告出现在了日本军部，报告上所陈述的内容引起了日本军部的高度重视和极度恐慌。日军为此投入了大量财力物力，以中国“学兵队”为假想敌，在本土举行了多次化学战演习，还为侵华日军30个师团近200万名士兵配备了防毒面具与解毒剂，就连近9万匹战马，也配备了防毒衣罩。
　　李宏意拿着电话，电话那头兴奋地说道：“老兄这招釜底抽薪实在是厉害，现在侵华日军都成了防毒专家，他们为数不多的物资被消耗了不少！”
　　李宏意叹了口气：“那是用咱们几十个兄弟用命换来的！”
　　“是啊，咱们这些兄弟这次是拼的尸骨无存，顶上正面战场上的一个军了！”
　　李宏意：“等胜利了我们要为他们树碑立传，让他们名留青史！”
　　几个月后的上海街头。随着一阵枪响，“南造云子”倒在了街头，日本人对外宣称“南造云子”被军统特勤队袭击，后送至医院不治身亡。
　　李宏意知道这个消息后把自己锁在了屋子里，两天两夜没有出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