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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卖猪梁园行

作品名称:云霞飞渡落雁湾      作者:王爷地盘      发布时间:2019-08-28 23:34:13      字数:6211

  “起来放羊了!”“哎——来啦!”听到父亲吆喝的王月妹像新兵听到了号角,应声立马翻身下床。草草收拾一下鸡窝一般的乱发,抹了一下睡意朦胧的双眼的王月妹“劈里哦啊啦”地赶到锅灶边,“刺啦,刺啦”地喝起那碗仍然留有父亲双手的余温,还在冒着热气的稀粥来……
  月妹赶着羊群,慢慢吞吞向村外走去。那群腆着肚皮,陆陆续续挤出圈门的滩羊,三三两两地在月妹眼前的树林里分散开来。它们多像一群听话的孩子,围着心爱的母亲,散落在绿草茵茵的草坪上自由嬉戏;更像天女洒落人间的白色花朵,盛开在广阔无边的原野上。看着眼前的悠闲吃草,不时“咩咩”撒娇的羊群,月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曾与自己一道放羊,一起看书的二哥来。去年,就在眼前的土岗上,面对的也是这群羊。二哥将手里的书本往屁股后面一扔,顺势坐到上面,对一边放羊一边看书的月妹说:“月妹啊!哥虽然学的是机械设计,跟经济八竿子打不上边。可这天下的事情虽然表现各异,但其背后的道理还是大体相通的啊……”二哥告诫月妹一定要好好学习,周末放学回来顺便帮老爸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吧!这样也好为家里减轻点负担……一定要放好、管好家里那几十号羊啊!那可是咱家的全部家当啊!“嗯嗯,”月妹听在耳里,是记在心上。这个道理她不是不懂,眼看都上高二的人了呢?至于放羊,月妹自然不在话下,即使她没有真正意义上独自放过羊,但月妹从来不乏少年放猪的经历和经验,而且上学前还跟父母上梁园卖过好几次猪呢!又是上集,“唉!”想到上集就让人心伤,令人愧疚啊!泪光闪闪的月妹鼻子一酸,几颗豆大的泪滴顺着她的面颊一路滚下了腮帮,唉!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但一阵愧怍与激动还是无情地撞开了月妹记忆的大门,如烟的往事还是像倾覆的牛奶一般咕咕流淌……
  那天,风停雪霁,母亲早早就起了床,也没来得及尝完一口亲手做好的山芋粥,就赶紧丢下手中刚刚拿起的碗筷,匆匆忙忙拉着小月妹,在家里那条忠实的大黄狗的陪伴下,跟在父亲赶着的猪群后,趁着雪后漫天飘散的月色,踩着雨后不久仍就冰冻的小路,在猪们跌跌滚滚,“哼哼唧唧”的吵闹声里向梁园一路赶去。经过半夜的长途跋涉,天大亮时,尾巴一样拴在老爸身后的一家人,赶着一路前窜后跳,像在泥巴里滚过一般的小猪仔,终于走进店铺林立,石板铺就的梁园老街。“呵!心怡的梁园,我们来啦!”月妹、月妹鞭下那群小猪,还有月妹那走了半夜,明显已经步履蹒跚的老爸竟然激动得几乎要叫出声来。
  是因为新来乍到的稀奇,坐井观天的胆怯,还是经不住传说中梁园美女的诱惑呢?那群好吃懒做的“八戒”后生们,在人头攒动的古老大街上,像被鬼子冲散的散兵游勇,左冲右突,漫无目的地在熙来攘往的街面上一路狂奔……“糟了!”突然,一只尖嘴猴腮的短尾巴花猪在“噼里啪啦”猛然炸响的鞭炮声里,像一头突然受惊的野马一头撞开人群,径直冲进南街右边一家正在营业的店铺里。
  俗话说:“猫来穷,狗来富,猪来顶白布……”那可是要咒人家死人的节奏呀!自古以来的生意人,谁不想讨个吉利,顺道捡个漏子,发个横财呢!可是今儿,等了半天的店家不仅没有遇到东风一阵,财神上门,反而撞上了瘟神。那店主人顿时脸色铁青,口吐白沫,像一根弹簧,不,更确切地说像一团炸开火的响雷猛地窜出家门,冲上街面,双手叉着粗腰,腆着胡屠夫一般的大肚子挡住了月妹老爸老妈的去路。“你,你,你们这些卖猪的,真是欺人太甚,简直……”“这,这实在对不住,我们……”“汪汪,汪汪”,吞吐吐吐的老爸一边拽住正在一旁汪汪大叫的大黄狗,一边赶紧上前赔礼,试图稳住正在破口大骂的东家,一边以目示意正忙着看猪的妻子,赶紧前往梁园派出找人商讨对策。
  常言道:“南三河,北梁园,合肥东西凑不全,我们赶紧找梁园……”是啊!年底的梁园大街可是一年中最为繁荣的季节啊。每当此时,来自全省各地,甚至全国各地的客商就会云集于此。本就摩肩接踵,人山人海的梁园大街早已寸步难行了,加之这盲肠粗细的老街上接连发生两起生猪入宅的意外事件,一时间,猎奇好事的围观者蜂拥而来……平时还略显宽阔的大街瞬间便患上久治难愈的肠梗阻了。在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声,甚至火上浇油的鼓动、怂恿声里,那个火冒三丈的“大肚子”像误撞渔网的大青餛,在周围人群真真假假的劝阻、拉扯下,捋袖挥拳,左冲右撞,一蹦三尺高——那样凶神恶煞的样子,简直是不吃了对方,决不罢休的架势啊!“让开,让开”,就在大家都骑虎难下,一筹莫展的关键时刻,一阵威严声突然从天而降了。本来吵吵闹闹的人群,甚至月妹家的大黄狗立马安静下来,水泄不通的街面窸窸窣窣地裂开一道仅仅能挤进一人窄道来。“所长来,所长来了!”“大家别吵了,别吵了!”一时间,余兴未尽的众人像看到梦寐已久的名星,大家纷纷伸颈侧目,循声望去。他们满心敬畏地看着来人,看着三顶警徽灿烂的大檐帽。“散了吧,散了吧!大家散了吧!”一位帅气的所长像久经沙场的将军,向好奇围观的人群微笑着挥挥手。见人群渐渐退去了,那位所长便带着两位年轻的警员从劝开的人群慢慢走进那个受灾的店铺……
  胆怯的月妹像一只可怜的小企鹅,一手搂着大黄狗,一手揪着老爸的衣角,傻傻地躲在老爸并不十分高大,却足以为其遮风避雨的身后。“啊——”透过老爸胳膊下面的缝隙,月妹惊奇地发现,眼前所谓的王所长竟然就是上次提着小步枪,带着大家满村转悠,一起打鸟的三爹爹(三爷爷)啊!“啊!有枪!有枪啊!”乡下孩子哪里见到过这等架势呢!大家欢呼雀跃,奔走相告,转眼之间大家又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与此同时,三爹爹的身后又多了一群苍蝇般挥之不去的屁孩子……突然在梁园大街邂逅这位曾回村打猎的三爹爹,月妹激动得差点儿没晕过去。随着“啊!”地一声大叫,月妹猛地甩开老爸一直箍着她脑袋的胳膊,像一只快活的小鸟一般,从老爸腋下“嗖”地窜了出来,向前冲去。“三……”还没等月妹叫出口,感觉异样的老爸便在月妹张嘴欲叫的瞬间,伸手揪着她的羊角辫,一把将她拽了回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伴随老爸那双吃人一般圆睁的怒目,还是及时有效地怔住了月妹当场认亲的冲动。
  有道是天下没有不了之事,在我们江淮地区,但凡遇到不测,万能的方士总会为你出谋划策,想出相应的对策。经过月妹三爹爹——王所长和众位警察认真调解、耐心斡旋,这场意外的纠纷最终还是以双方都能接受的稳妥方式轻松化解了——按照我们当地习俗,月妹老爸牺牲了半头小猪的价钱,在众人的见证下,给人家门楣挂上三尺红布,放完一千头鞭炮,这才……经过红白对冲,最终小猪归队,大队人马前呼后拥,直奔镇南的大牛市而去。
  一轮如约而至的暖阳,在路人充满期待的眼神里,像嗜酒如命的醉汉的圆脸,从白雾茫茫的东方抖抖索索地探出头来,瞬间染红了整个街面。但从大街小巷“嗖嗖”蹿过街面的寒风,还是倔强地吹着尖利的口哨,拖着一条条尘土飞扬的大尾巴不时扫过小镇的街面,卷起偶尔跌落枝头的残叶,一枚、两枚,三枚……擦着呜咽光秃的树梢,怅然若失地跌进来来往往的人流,瞬间消失在人声鼎沸的牛市里。
  “三十!三十五?”“不照,不照,四十!四十!”“好吧,好吧!依我看,今儿刚开集,大伙儿也都图个吉利,三十八,三十八,一个子儿也不能少!”“花猪三十七斤,黑猪三十八斤……”经过几番来来回回的喊价、杀价,最还是在猪行们的斡旋声中,在随之而来,一阵又一阵“猪爷、猪爷”,撕心裂肺的‘嚎啕’声里,十几头被人掸上几条红色道道的小猪仔,就被交过现钱的陌生人揪着尾巴,一个一个塞上几辆“咚咚”摇响的三轮车里。“不,不——”年幼的王月妹见此情景,箭步冲上前去,使劲揪住对方的手臂死死不放。“月妹,放手!”“啪!”随着一声巨响,一个硕大的巴掌重重地扇在月妹的屁股上。“走了——”随着一阵得意的叫喊声——被老爸扇哭的王王月妹只能眼巴巴看着她家那群嚎啕大哭,仍在车里拼死挣扎的小猪仔,从人头攒动的梁园街头慢慢远去,最终消失在看不到尽头的天边。
  从未对月妹动过高声的老爸今儿竟然第一次向心爱的女儿,凶神恶煞般地举起了大手。面对老爸喷着火焰的双眼,月妹先是一愣,浑身受凉一般打了一个寒颤,“噼、啪”,接着感觉屁股一麻,一阵灼疼从屁股传遍了全身。月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呀,在疼痛和委屈的灼烧下,她眼睛一酸,双腿发软,便跌倒在地了。“汪汪,汪汪”,紧接着,又是一阵无可奈何的狗叫声。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为了把一直嚎啕不止,不愿卖猪,死活不愿回家,只有五六岁的小月妹哄回家来,显然不会像举手打人那样简单了。心碎的妈妈狠狠地瞪了一眼早已满脸通红,六神无主的丈夫,还是很不情愿地从他的脖子上拽下为儿子新买的黄书包,从里面翻出一个包裹严实的布包来。眼圈通红的月妹妈一边擦眼,一边哆哆嗦嗦地从包裹里翻出一张据说是“一元”的票子,拉起月妹匆匆跑向油烟腾腾,香飘阵阵的菜市场……看着人家“嘶啦嘶啦”地喝着冒着热气的稀粥,听着他们“咯吱、咯吱”地吃着油光锃亮的狮子头、黄烧饼……月妹一边咽着嘴里的口水,一边眼巴巴地盯着吱吱冒油的大油条,第一次对眼前的美食充满了向往。
  母亲拎着油条瞟了眼月妹和她身边余怒未消的丈夫,犹豫了片刻后,终于下定决心,首先抽出两根油条塞进泪眼涟涟的女儿手里……王月妹像饿了几天的乞丐忽然看到满桌的美味佳肴,终于禁不住足有自己有胳膊粗细的油条的诱惑,不顾害羞,忘记害臊,更没来得及擦去脸颊上仍在向前蠕蠕爬动的泪滴,毫不犹豫地抓起油条,和着泪水鼻涕一股脑儿塞进刚才还在嚎啕的大嘴里。随着第一缕幽香钻进嘴巴,一串串晶莹的泪滴顺着写满微笑的脸颊,沿着下巴滚落下来,一阵意外,一种喜悦,一分激动,还有一种从未有过的,一阵猛似一阵的幸福感,瞬间涌遍了月妹的全身,燃烧着月妹的血液……
  “妈,妈——”忽然,月妹前脚迈进家门的瞬间,脸色煞白,大汗淋漓的母亲竟然一头栽倒在门口不远的泥泞里。
  幸亏月妹同村的二叔——赤脚医生王药为,巡诊及时回来。见此情景,他赶紧卸下药箱,立马救人……在挤满人群的小院里,一碗冒着热气的红糖水被小月妹一点一点地喂进母亲慢慢张开的嘴里。两天后,母情像一朵被春风抚摸,春雨偷吻的鲜花慢慢睁开了睡眼,竟然又奇迹般地在月妹的帮助下坐了起来,不久竟能烧火、做饭,甚至下地干活啦!但好景不长,一周后的傍晚,红日西坠——太阳的葬礼,在一抹红色的温柔里,没有富丽堂皇的仪式,没有寺庙惆怅悠扬的钟声,回光反照的母亲还是像月妹家土床边那盏灯油将尽的老灯里,嫣红的灯芯“轰”地一声跳了一下——一阵耀眼的闪烁之后,便像憋了的大气球,瞬间蔫了。
  “孩子,记住了,别听人家胡咧咧,你就是爸妈的亲女儿,只是计划生育抓得紧……”话没说完,月妹母亲脖子一歪,便丢下丈夫和三个还未成年的孩子,撒手人寰了。“妈,妈,妈……”
  “无论你走得多远,最终我们都要回去,回到不是故乡的地方,继续生活。”母亲走了,走向她遥远的来时的故乡。但是随着母亲的离世,困扰月妹数年的身世之谜,这才大白于天下。在二胎放开之前的几十年间,计划生育一直被奉为国策,其可怕程度简直不亚于文革期间的高压线。谁要是不信邪,偏要去踩踏这条高压线,那他就惨了。因为计生部门早就虎视眈眈,张网以待,专等哪只不怕死的倒霉兔前来“撞树”呢!要说惩罚,我可不是吓唬你,轻则罚你个倾家荡产,重则开除公职,家破人亡……尽管国家三令五申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但是为了完成任务,赢得一张大红的奖状,甚至趁火打劫,有些政策到了下面也就慢慢走了样。月妹父母亲眼目睹了隔壁大婶家因为生一个小二子,竟然被镇上罚了两万块。因为这事,他家那位已经上了大学的小儿子,至今身上还背着个‘二万’的绰号呢!不独有偶,前村就有两家人因为超生,没能及时交上罚款的缘故,花了几十年心血这才勉强建好的三间砖瓦房,转眼之间就被几辆“突突”冒着黑烟的小四轮五马分尸了。时至今日,一家五口还在到处流浪。另一家人则拖男带女,远走新疆。那个超生的小二子呢,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他直到现在还是个彻头彻脑的“黑头”吆!
  “月妹啊!要知道,你爹家几代单传,家底又薄,世道走到这步,像他这样要是没有个闺女,将来还不苦瞎了眼?所以……”月妹终于明白了老爸的良苦用心,他巴望着生个贴心的小棉袄,弄一个“招商小银行”,但又怕计生部门真的找上门来。经过再三斟酌,月妹老爸最后还是接受月妹外婆的建议,在大黄狗的陪伴下,把在外婆家的牛棚里偷生下来的王月妹悄悄抱出村口……
  第二天早上,东边的天空刚刚露出鱼肚白,勤劳善良的王村人便陆陆续续起了床。按照多年养成的习惯,他们早早就要下地干活了。“哇哇,”“哇哇”“汪汪,汪汪”“呀!这是?”“看呐,孩子,孩子呀……”“是呀,孩子,好几个孩子呢……”几个年轻的妇女刚刚走到王村桥头,就被一阵哇哇的大哭声和一阵疯狂的狗叫声挡住了去路。大家定睛细瞧,呀!大桥尽头竟然躺着三个哇哇大哭的小婴儿。其中一个襁褓边还趴着一只龇牙咧嘴,朝人汪汪乱叫的大黄狗呢。几乎在大家发现小孩的同时,月妹老爸和另外两个村民也准时出现在现场。“这可怜的哇,造孽呀!”“要是没人管,这几条小命可就难保了……看着孩子多可怜,要是,要是谁家想要,不如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一个好心的老太太开了口。“是呀!是呀!”“救命要紧,不如就……”话音刚落,有人七手八脚将一个小孩抱走了。“这个也不丑呢!”一个哇哇大哭的襁褓又被另一个女人揽进怀里。“还有一个呢!谁要?不如你们一并把她带回村里得了……不然……”“汪汪,汪汪”当村里的张老太试图靠近孩子,要将孩子抱起来时,那条嗷嗷乱叫的大黄狗居然一窜而起,冲向来人。“我的妈呀!”吓得老太太赶紧撒手。“汪汪”,“汪汪”,几个不服气的小妇女轮番上阵,几乎使出各种手段,可她们还是在黄狗的猛烈攻势下,最终败下阵来。“老王,别装孬,就你会弄狗,你试试?”在众人的劝说,甚至怂恿下,月妹老爸终于半推半就地走向孩子。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件终于发生了。“汪汪,”大家惊讶地发现,在老王将手伸进小孩襁褓,将孩子慢慢抱起的瞬间,那条发疯的大黄狗尽然温柔地叫了一声,围着孩子转一大圈,又在孩子哭得通红的小脸上舔了舔,便摇头摆尾地跟在他的身后回村了——外人哪里知道,那条奇怪的大黄狗就是月妹外婆家的“月月”——月妹家后来叫做“汪汪”的大黄狗呢?
  “听说王村一夜就超生的三个闺女呢,有这回事不?”两天以后,听到风声的计生人员果然不请自来,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没有,没有超生……”“没超生?没超生,这孩子是从哪来的?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这些孩子是人家从大桥头近捡来的……”“捡来的,大家都看见了,捡来的!”“捡了孩子,救人一命,难道也犯法……”“汪汪,汪汪。”
  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可是国人几千年来做人的圭臬啊!面对一条被人遗弃的生命,谁人能铁石心肠,谁能见死不救呢?谁能无动于衷?“救下一条性命难道犯了王法不成?”“如果实在不行,她们从哪儿来,我们就把她们送哪儿去,要不然你们抱回计生办——这孩子我们不要了,是死是活不关我家事……”“汪汪,汪汪”,“这是谁家的狗,谁家的狗……”亲爱的读者,面对三条鲜活的生命,龇牙咧嘴的大黄狗,谁人胆敢妄下断语,哪个还敢光头钻刺柯呢?经过一番唇枪舌战,来人还是无可耐地接受了眼前既成的现实。看到实在榨不出什么油水,那群人只得灰溜溜地拍屁股走了人……
  “咩咩。咩咩——”一阵令人揪心的羊叫声将月妹从遥远的过去,拉回眼前羊群满岗的原野。几乎眨眼之间,那醉汉圆脸一般的太阳早已爬过对面的树梢,被高耸的铁塔挑在晃晃悠悠的塔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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