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校园里的风波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尽管我们的才子刘文中初出茅庐，毕业不久，身上还或多或少残存着一丝书生气。但在同事的心里，他可是个善良而热情的益友，甚至在一位老是与人闹矛盾，今天可以叫人亲大爷，明天转身就骂娘的年轻女老师黎小媛的眼里，他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好老师呢。
　　良师益友一向是大家理想的追逐对象。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在刘文中来到张家镇的半年后，县局领导李主任亲自开车送来一位毕业不久的英语老师。因为她是县局领导下劲花的内侄女，来得太不是时候，眼看都要过年了，该分配的任务早就分配到老师的头上，一时还真没有合适的岗位供她选择。所以老校长室研究来研究去，只好丢卒保车，请自己年事已高的老同学，两年后即将下野的管主任将自己的两班英语暂时让渡给她。没想到着黎小媛还真不赖。她不仅做事认真，工作勤快，虽然每天早上以家里远，老公要上班为接口经常迟到，不坐早班，但她年轻漂亮，嘴巴很甜。“陆老师好！”“刘老师早！”“王老师辛苦啦！”每天早上，高跟鞋还没踏进办公室，一连串甜死人的问候声早已像长上翅膀的天使一般飞到正在埋头办公的老师们面前。老师们顿时对这位新来乍到的美女刮目相待，心里油然而生一中类似父辈对晚辈怜爱之情呢，甚至自觉不自觉地让着眼前这位小萝莉，有的老师竟然主动为她打起了下手。“汪老师，还在备课呀！”“哦哦，小媛呀！我看时间还早，我就赶点作业吧！免得临阵磨枪呀！没啥，没啥！”“呵呵，汪老师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呀！”“哦哦，黎老师客气了，校长说你家里远，又新婚不久……来往不便，我就把你的坐班接了过来……我可是你的叔叔辈呢！咋忍心看你这孩子累着呀！”“哦！是吗？你老不仅是我的叔叔辈，根本就是我的亲叔叔呀！”“看人家这孩子不仅漂亮懂事，还会说话！”“嗯嗯，是的，是的……”众人纷纷向她翘起大拇指。
　　“张老师，您每周五下午最后一节有事不？”“呵呵，小媛呀！有事吗？”“也没啥事，您要是没事的话，我想跟您把每周五下午的课调到上午来，这样我好下午早点回去……”“每周五？恐怕……要是临时调整完全可以，因为我爱人眼看就要生了……”“杨老师，你看您？”“对不起呀，小媛本来我下午就没课，我正好有机会早点回医院照顾生病的老母，因为校长出面——我只得把原本属于你下午的一节课接了过来，要不是校长他……“算了，真是的，调一节课就好像担他多大人情似的，哼！”碰了一鼻子灰的黎小媛将书本往桌上一摔，气急败坏地骂了起来。因为是上课时间，大家都忙着手里活计，谁也没有在意这位大小姐的无明业火。一周没啥意外，好歹也在大家忙忙碌碌中平安度过。好不容易熬过了两周，终于迎来了第三周。“周三啦！”，“周四了”……在大家的焦急等待中，办公室里的几位年轻人终于熬过黎明前的黑暗，盼来了梦寐以求的星期五。
　　“美好的一天，从太阳升起的周五开始！”大清早，刚刚踏进校门的女老师们就开始山雀一般，叽叽喳喳地讨论起心里的美事了。“梅子，今天我得早点回家……老公说要和我共进烛光晚餐，重温二人世界呢！”“张大姐，好浪漫呀！到时候可别忘了妹妹我呀！”“我做东，都请了——对了，小媛她——”“哦，她呀！来了，你看——”小尚老师一边打趣，一边顺手指向另一位神采飞扬的美女。“午饭吗，我看还是不吃了吧，反正晚上回去有人请呀！是吧，张姐？”在大家憧憬回家的诱惑与近乎威胁的怂恿下，黎小媛终于按耐不住心里的烦躁，还没下早读就一脚踏进办公室，来到一位早已被她相中的老师面前。“汪老师早”！“早！黎小媛，有事吗？”“您看您老今天下午方便不？要是方便的话，我想跟你调节一课……”“哦哦，这样呀，实在是——孩子今天感冒发烧了，我打算上完课带他去医院看看是否要打点滴。小媛呀，我——”汪老师欲言又止。“小媛呀，调课吗，也不好随意，其实，我们比你还忙，这上有老，下有小的，谁不想——看来汪老师也实在是没辙呀！”杨老师面对如此尊重自己的黎小媛，禁不住插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语。可是在话语出口的瞬间，他平静的脸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尴尬愧疚的神情。“算了，算了，那你忙吧！”见汪老师最终还是没有答应自己这一小小的请求，还半路上杀出个多事的程咬金——杨老师，黎小媛脸色顿时大变，将满头的乌发猛地一甩，不好意思地就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径直向门外走去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听到人提啥调课这类事情了，办公室也因此燕雀无声，难得安静了许久。但突然的宁静是否就一定是好事的开始呢？难说，因为就连一向随和的刘老师也能从中嗅出一两缕缕异样的味道来。
　　不久，办公室可怕的宁静还是被一场鸡犬不宁的闹剧打破了。“呜呜，呜呜，尽坏我名誉，说我那样难听的话？我没法活了……”一个月后，正在上课的老师忽然听到一阵阵哭骂声从隔壁办公室传来。“噼里，啪啦”，大家正在纳闷呢，紧接着又是一阵茶杯爆裂和撕扯衣服的嘈杂声，直接从隔壁窜进众人的耳朵。刘老师赶紧放下手里的书本，听到动静的赵布道也赶紧迈动双腿及时赶到事发现场。
　　原来，刘文中对面的杨老师在作文讲座中谈到人物形象的真实性时，要求学生一定要抓住人物的特征，尽量把人物写活，千万不要只写优点而不提缺点。甚至在学生的一再提问下涉及到某个老师的优缺点。因为一时疏忽加上学生的无知，竟然将“某老师美中不足，屁股有点太……”这句令人伤心的话语，添油加醋地搬弄到黎小媛的耳朵里。黎小媛作为县局领导下劲花的外戚，一向与其姨娘一样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这等窝囊气？她一听此话，立马就炸了毛。这还了得呀！简直是心术不正，一个“五六十岁的老男人，竟然露骨地谈论一个年轻美女的肥瘦，甚至……”这位黎小媛本来就对杨老师没能成人之美，屡屡拒绝调课，甚至暗自批评自己早就心怀不满，只是苦苦没有抓到对方的把柄，找到报复对方，出口恶气的好机会。今天真是菩萨显灵，居然天赐良机，让这老家伙撞到老娘的枪口上呀……结果，那位被她一度称为“亲叔叔”，头发已经斑白的杨老师竟然成了她撒泼的牺牲品。杨老师不仅被她借机骂个狗血淋头，还要当着全班几十名学生的面，向她赔礼道歉，这段闹剧才算圆满收场。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尽管事后大家都很尴尬，甚至校长都准备把其中一位老师调到其他办公室。因为黎小媛嘴甜面善，善于应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小村教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想啊！谁会光头钻那刺柯窝呢？更何况亲眼见到肢体碰撞，经历人际关系风云变幻，面对前车之鉴的老师们，谁还会愚蠢到不会重拾起“吃一堑长一智”，这句亘古不变的圭臬，并且活学活用与眼前的工作实践呢！所以不久以后，所有老师集体失忆，似乎立马就忘记了曾经发生的一切，曾经闹得鸡犬不宁的办公室好像真的恢复了平静。
　　有一天下午，在一年一次的全校“感恩父母，回报社会”的大型活动中，因为班主任的突然缺席造成几十名学生群龙无首，互动的尴尬局面。不仅如此，下课期间，因为两个头脑并不清醒学生，因为人多拥挤没人监督，在食堂排队打饭过程中发生了口角，进而将小小误会酿成无法调和的矛盾，进而大打出手。其中一位受伤的孩子讲电话打到家里，邀来了家长。另一方认为在理，也不甘示弱，同样请来了只觉得舅舅和舅妈。双方家长，四个愤怒的小鸟终于冤家聚首，找到了学校。他们一致要求要求校方责成班主任出来对此事作出合理解释……在对方的苦苦逼迫下，闹剧重演的办公室竟然没有一人愿意主动站出来，替没能及时到场的黎小媛分担忧愁、化解矛盾。后来，还是在黎小媛老公九斗中学孙老师的再三请求和赵布道校长的建议下，刘文中主动出面协调处理。因为刘老师毕竟是镇上领导的“家属”，对方孩子曾经的先生，又是大家心目中值得尊重和信奈的好老师，所以不到一节课功夫，这件几乎要超越学校管理范围的意外事故终于得道圆满解决绝。黎小媛也一次多过一次可能降临到自己头上的劫难。
　　西方谚语说：“上帝只拯救那些愿意自救的人们。”也许不久就要下野的姨夫下劲花，让目光敏锐是故的黎小媛真的意识到，在没有大树好趁凉的湖东县，要是还像以往那样自私偏执，睚眦必报，也许将来某一天也会招来比对方更加严重的后果吧。而且令她讶异的事实是，在危难之中竟然无人愿意主动出手相助，只有同事刘文中在家长们骂骂咧咧的吵闹声中，毅然站了出来，及时出面化解这场棘手的危机，救她于水火。所以，从此以后，黎小媛对待这位同事的态产生了巨大的变化，泼辣的个性终于有所收敛。常言道“危难之中见真情”，可能她亲眼所见刘老师的一举一动，完全是在为学校尽力，为家长分忧，更客观上为自己分担责任。人心毕竟都是肉长的，纵使铁石心肠，也会被刘老师的真情慢慢感化呀！从以往的闹剧，到眼前的这段插曲，无时无刻不在敲击着黎小媛的良心，责问她的良知，叩问着她的灵魂。不久，她刚刚出院的父亲终于听书此事，特意从老家赶过来对刘老师表示感谢，顺道将女儿狠狠地批评了一通。家人的批评，同事的反应让黎小媛深深感到自己的缺陷，朋友的可贵。在这位高傲得像公主一样的黎小媛眼里，刘老师真像一位严父一般，时刻要求他的每一位学生，慈母一般用心关爱身边的每一个孩子，益友一样看待每一位老师，无论他是年过半百的先生，还是乳臭未干的帅哥或者美女。因为黎小媛愿意自我改变，大家还是一如既往地愿意向她伸出援手，把她当做知己的朋友，甚至家中的孩子。从刘老师的友情援助中，她相应地尝到朋友的滋味，品鉴出友情的可贵。甚至在以后的两年里，因为黎小媛请假，群龙无首的班级里断断续续出了几次小事故，也是刘老师和其他同事一起出面，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后来，黎小媛也因为自己的努力和朋友的相助，最终取得不小的成绩，还和刘正文中等几位老师一起被湖东县教体局评为优秀班主任。这是后话，不再赘述。
　　张爱玲说：“一个知己就像一面镜子，反应出我们天性中最优美的一部分。”在老师们眼里，刘文中当之无愧是个好老师，好同事，而在研究生同学的眼里，刘文中却更是一位和气而值得信赖的大哥。在安大读研时，尽管他与我相处时间不是很长，但我还是有机会亲身感受到来自于他——一位长兄对弟弟、妹妹的热心眷顾。因为镜子效应的缘故吧，他身边的同学也毫无例外地把这位学兄看做自己的老大。每次碰上什么募捐、志愿者下乡、体育竞技和演讲比赛等集体活动，那群师弟师妹总会首先想到这位“老司机”，大家总会在第一时间里编造出各种连字典里都查不到的善意谎言，将泡在图书馆的刘文中骗出来。原因吗？嘿嘿，只有一个：“缺谁也不能缺了咱老大呀！”记得在安大研二那年春天，感谢老天眷顾，那次竟然下了一场多年难得一遇的春雪。天真好奇疯疯傻傻的小师妹们哪能放过这个天赐的良机啊！大家你推我搡，像一群激动的小母鹿分别从教室、寝室里疯出来，直奔餐厅对面，大雪纷飞的小花园。俗话说“红花得有绿叶衬，绿叶也需红花配”，等那群欢蹦乱跳的花喜鹊聚齐了，甚至摆好了各种夸张的姿势，准备“莫愁湖边留个影，风景秀美人风流”时，这才惊讶而失望地发现，眼前居然缺少一枚帅哥摄影师呢！
　　“唉、唉，看你们屁颠屁颠，疯了半天竟然没有相机，没有帅哥，真是的——”“不仅浪费了表情，还浪费了感情啊——”“你就知道浪浪浪，还不赶紧去抓捕刘老大！千万不能让他脚底板抹油——溜啦！”“是啊！面对大好韶光，怎能徒增忧伤？浪费我等羞花闭月之貌，亵渎沉鱼落雁之容？”也许天下美女暗恋帅哥的心永远是想通的吧，七八只“叽叽喳喳”的花喜鹊面临共同的际遇时，总会不约而同地灵光一闪，想起了她们的老大刘文中。“对！有了——”大家又疯疯傻傻地跑回教室。“刘老大，哪里逃？还不赶快下马受死？”即使恶虎也难敌群狼啊！一旦发现目标，大家也顾不得他人讶异的神情，便不由分说，一拥而上。也就眨眼之间，几双娇小的手臂就把正在阶梯教室里看书的刘文中七手八脚地拖了出来，嘻嘻哈哈地将他推进冰天雪地的小花园。“唉，唉！我说你们，你们几个讨厌的花喜鹊，本来吗，天寒地冻的，自个儿搔首弄姿地，卖萌装酷也就得了，干嘛非得把我老人家给拖来陪斩嘛？”刘文中起初还试图做垂死的挣扎，可是大家偏偏不信这个邪，软硬兼施地把大师兄刘文中这只鸭子给赶上了架。“那叫做‘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要你碰上我们这群疯妞，只要你出了教室门，嘿嘿，你就干脆举手投降，乖乖认命吧！”
　　结果呢？亲爱的读者，那还用我说吗？刘文中只得在女友梅若贤的陪伴，和众家师妹的簇拥下，不仅老老实实地当了一回专业摄影师，还兼职免费护花使者，陪着花喜鹊们一直闹到华灯初上，精疲力竭，方才“刑满释放”，获得自由哦！
　　《汉书•东方朔传》有言曰：“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因为受导师的影响，刘文中平时为人随和，根本没有什么臭架子，他愿意把自己的每一个学生当做自己的弟弟妹妹，学生们当然毫不例外地把他当做朋友，大家愿意与刘老师接近，甚至愿意和他促膝谈心、坦率交流。课下，偶尔也会有几个比较懂事的学生和刘文中开开一些善意的玩笑。有一回上课期间，天公不作美，忽然下起了讨厌的暴雨，即使到下课也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刘文中刚刚撑着一把雨伞匆匆经过楼下。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望伞欲穿的同学们忽然看到刘老师竟然举着一把漂亮的折叠伞过来了，几个学生不容分说，蜂拥而来。“刘老师，下雨了，你看，我们都没来得及带伞呢，你就顺便捎我们一程，干脆‘救人救到底，送佛到西天’得啦！”“您老就送我们去食堂吧？反正你也得吃饭，是吧？”眼看“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男生就要捷足先登了，刚刚赶来的一波女生也毫不示弱，在老师还没反应过来，大家话音未落时，一位眼疾手快的“小萝莉”竟然一把抓住刘老师的雨伞柄，一边做着鬼脸，一边跑向寝室——后来听说她是专程替其他女同胞拿伞去了。就这雷人的一幕就把廊檐下目瞪口呆的大男生们气得两眼发直，大呼上当。
　　经过一短时间的和谐相处，师生之间更加了解、熟悉，甚至达成了某种默契。月妹与班里的同学慢慢把这位来校不到两年的老师看成类似许嵩、鹿晗的偶像呢！因为大家从刘老师身上不仅看到天之骄子的个人魅力，学到许多以往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新知，而且从他的语文课堂上看到许多山村孩子根本没法看到，甚至无法想想，却存在已久的外部大世界。在刘老师讲解的文章里，他们终于读出了以前从未读懂的味儿，读出了以往没能读懂的特殊意境。在那全新的语文世界里，在作者精心营造的美丽意境中，他们发现了葬花自怜的林黛玉，发现了“手把青梅嗅，欲走还回头”的大家闺秀李清照，看到了汉代皇宫里碎步轻点，舞姿翩翩的赵飞燕，甚至也还读懂了陶渊明《饮酒》诗里“不仕二姓”的倔强与酸楚。
　　快乐的日子总是稍纵即逝，在大家天真自足的遐思中居然冬去春来了。一个周末，月妹热切而火辣的眼神随着讲台上语文老师来回移动的身影左右闪动，来回转场。看着老师炯炯有神的眼睛，听着他眉飞色舞的解说，深情并茂的朗读，瞥见老师脖子下，上下翕动的嘴唇，忽隐忽现的喉结……月妹不觉心跳加快，脸颊发烫……“嗯，嗯！”也许是正在上课的老师发现坐在前排，一向认真听讲的小女生今天走了神，特意发出异样的咳嗽声，惊醒了正在想入非非的王月妹吧！她先是一愣，随即粉面通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一个女孩公主一般高傲的头。
　　放学回来的王月妹赶紧放下书包，照例跑到园后不远的菜地里，摘好满满一篮子白菜苔，顺便割回一把嫩韭菜，开始准备一家人的晚饭了。“嘿嘿”，在田里干活的老爸看着村子东头，绿树从中袅袅娜娜地升起一缕青烟，便一手抹着满腮帮钢针般精神抖擞的胡茬，一手握着镰刀会心地憨笑了起来。
　　眼看夕阳西下，下地人渐渐回村了，王月妹赶紧拖开那块黝黑发亮的木锅盖，像歹毒的老师伸手揪住养锅（陶瓷碗）的两耳，顺势在原地转了一圈。随着“嘢”地一声尖叫，那盆雪里红芥菜便被她揪出饭头，稳稳当当地出现在水泥抹过的锅台边。随之，一碟炒好的白菜苔和一盆冒着热气嫩韭菜也依次摆上了锅台。“呀！”瞟了一眼“吱吱”冒着热气的菜盆，月妹这才想起烫得隐隐作疼的手指来。
　　“吃饭啦。吃饭啦！”“哥，赶紧吃饭吧！”见大哥老爸进了门，月妹赶紧招呼大家坐下吃饭。“月妹，你也赶紧吃吧，还有一大堆作业等着你呢！”老爸看着眼前早已盛好的饭菜，忙成一个陀螺的乖乖女，赶紧示意她停止张罗，一起吃饭。毕竟在地里已经忙了大半天，大家又累又饿，一会儿功夫，全家人就结束今天的战斗。收拾完碗筷，看着老爸洗漱完毕，在大哥的搀扶下，一手叉腰，一手拎着那双只剩半个鞋面的破鞋，一瘸一拐地挪回那张跟墙壁和地面“长在”一起的土床上，月妹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拎起自己丢在墙角的书包，找出一沓课本和作业，安心地坐在那团黄白弥漫的光圈里，认认真真地做起老师照例留下的家庭作业来。
　　夜色渐浓，山村的灯火在皎洁的月光见证下，像早已商量好了似的，由远及近次第暗了下去。只有村口王家的老巴子（方言，最小的女儿）——那个叫做月妹的女孩仍就趴在新屋向南洞开的窗前，奋笔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