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 覃虢假降阴谋败露 弟兄反目义断成仇

　　诗曰：
　　冤家前定否天然？南北西东闯河渊。
　　对手皆成俦侣处，新朋竟结无名川。
　　谁知书信方邮去，水静石激波即翻。
　　胜败雌雄须逐鹿。当初何必与为难。
　　田谶要说服田冀司前来投降，刘甲辰建议说服赖阐一同前往。于是，田谶见了赖阐说道：“赖阐兄，不管你对我怎么看，但我今夜前来要劝你归顺茂公！这茂公的确义气过人，过去我也固执己见，经接触了解方知茂公大仁大义。与茂公相见恨晚。这样的人物我不跟随便是枉活一世，我希望你也应该醒悟……”
　　田谶正与赖阐说话，茂公随后到来打断田谶的话说道：“是我牟茂来迟了，让兄弟在此受苦。”说完亲解绳索，扶赖阐来至大营。赖阐深受感动，双膝跪地说道：“单听田谶所讲我还有所顾虑，茂公亲自降临的举止，令我感到莫大的暖意，我赖阐不得不服。从今往后，愿在茂公帐前执戈听训。”
　　茂公连忙将赖阐扶起，邀请众兄弟轮番为新来的几位弟兄斟酒接风。坦诚互动各自江湖情怀，至夜深方才歇着。
　　次日，田谶与赖阐来至覃虢大营，对田冀司说明来意。田冀司见田谶说起牟茂处事雍容大度，对刚抓去的赖阐立马放回，说明他言而有信，重义怀仁，便问田谶：“咱们将来当如何？”
　　“茂公说过，我等不是抢劫杀人的魔鬼，不是放火的强盗，不过是为被元人剥夺的权力讨个说法而已，待时局稳定便可恢复你我的宣抚司之职。”
　　“既然你田谶来劝，定然不会有错，我就相信牟茂一次。至于覃虢是怎么想的我可不打包票，因为他与奴蠡走得太近都成死党了。而且他的几个师兄弟是什么想法还不得而知。”
　　田谶道：“这也不难，咱们这就去与覃虢面对面商谈，以理服人说明厉害；讲清茂公深明大义、贤德过人，跟着茂公不会有错。”
　　此时，覃虢听说有田谶等前来与田冀司谈判，似乎有所怀疑。心中暗想：此来必定是说服田冀司投降，我等深受奴蠡信赖，在此花了偌大功夫才有现在的规模，如果就这样被他们三言两语策反了，今后如何与奴蠡交待？况且目前我们处于优势，他们能奈我何？不行，师兄弟们，你等快去准备，须是如此这般……
　　田冀司带着田谶、赖阐来到覃虢大营。覃虢起身相迎，诡谲地说道：“宣抚司带人到此肯定是有要事相商。”
　　“你说对了，这位是兄弟田谶，在他帮助下救得赖阐归来，这与牟茂博大胸怀分不开。那牟茂以义气为重，视我等为自己人，咱们若不与奴蠡为伍，狼军是不会前来征剿此地的。茂公说了，我等并不曾杀人放火、不是奸淫霸女的土匪；只不过受了奴蠡的利用，替人造反。只要现在与奴蠡划清界限，归顺茂公，以后仍不失为土司之位。因此，我想来想去，茂公的话不无道理。咱们组织造反为啥，不就是为夺回部落首领权力吗？既然茂公答应太平之后还我土司之位，我们投在茂公名下有何不可？所以，对我有利的机会切不可错过。再说元朝大势已定，奴蠡那点势力如何能撼动大元朝，不如就此放手吧！”
　　覃虢即刻应道：“田宣抚司说得在理，那好，我们就此说定，选个好日子投奔牟茂。就定在明日上午，让牟茂手下众将齐来我这里聚会举行细谈吧！”
　　“既然覃将军深明大义，那就这么说定，我与田谶去给茂公回话了。”
　　覃虢听罢心中暗自庆幸地说道：“明日不见不散。”
　　田谶说完，与田冀司先行来向茂公回话。茂公见了田冀司高兴地说道：“果然田兄深明大义，这是社稷之幸，百姓之幸。为你的到来狼军甚为欢迎；为何不见覃虢等一同到来？莫不是要我登门相请？”
　　“茂公且莫见怪，覃虢有话带来，明日邀请所有狼军首领到覃虢大营举行细谈归降之事。不知茂公意下如何？”
　　“好啊！既是覃虢将军相邀，那牟某就恭敬不如从命。”
　　茂公为了田冀司的到来举行筵宴表示欢迎。席间，茂公谈起覃虢的毒烟是何药物所制，赖阐说道：“他用的是何药物虽不能全知，但有几味主药我也曾听覃虢念叨过几句顺口溜道：‘虺蕨菌兰星半夏，狼毒草虿闹莲花；硫磺獐麂麝香齑，魔烟浓处皆猝麻……另有几味保密的机巧药物，非亲生儿子不得传授。将此种种药物混合碾末，然后加以眼镜蛇毒素喷洒于松杉枝等杂物上，点火烧成烟雾即成毒烟。其实，只要记住下面几味药物便可解：‘蔗糖甘草茶叶中、薄荷藿木二香逢、陈皮生姜生石膏、水竹叶熬湿巾蒙。’（蒙住呼吸道）不将烟雾吸入肺部就无大碍。”
　　茂公听罢赞赏道：“真是制毒高手，能致人晕昡又不致人殒命，也不算恶人之所为，可叹可赞。”
　　是夜，茂公暗传刘甲辰商讨有关明日赴覃虢大营之事。茂公分析道：“覃虢邀请我等前去谈判疑点甚多，分明是覃虢没有诚意；他若是真降，应首先来与我会谈。由此可见明日他定然暗藏毒计；与覃虢会面宁可做好预防，万不能‘大意失荆州’。”茂公让刘甲辰将破毒烟之法暗传与众将，让大家防患于未然。
　　次日，茂公率队来至覃虢营中。覃虢与众师弟笑容可掬，十分热情并盛宴相待。覃虢端起酒杯发话道：“茂公到此使我覃虢蓬荜增辉，光辉无限。能跟随茂公麾下实感荣幸之至。今日借此机会备办薄酒为茂公接风洗尘，为我们众兄弟的合作会谈畅饮此杯。”
　　随后赖阐、罗燮、谢盈余、袁祯分别与茂公等敬酒，吃着吃着茂公等不觉大醉，一个个醉趴在酒桌上。此时覃虢心想，为防万一有人装醉，还是稳妥为好。便叫来几个士兵轻轻说道：“快去燃香枝与众位解酒！（放毒烟）”
　　茂公听见覃虢发出放烟的暗语，未等毒烟散发，狼军所有人掏出奇巾迅速围住口鼻，然后抽出短刀跳出营帐。只见外面全是叛军，将茂公等团团围住。茂公与刘甲辰、覃珅、巴龙、方乾、方坤、洪天鹰、田谶、蓟斡、蓟旋、田冀司等十一人个个都是高手。一路杀出无人敢挡，挡道的都成了刀下之鬼。
　　此时，不远处一声炮响，无数狼军从外围开始进攻，叛军遭受内外夹攻阵容大乱。茂公与十个兄弟一路猛杀猛砍，所到之处叛军纷纷避让。外围刘丙午带领狼军趁叛军大乱正好杀敌，渐渐地与茂公等人靠拢。为了肃清叛匪，茂公命令将叛军包抄，不许放走一人。直杀得尸横遍地血流成渠。战场里的叛军全都放下武器投降。
　　茂公此时让狼军清扫战场，消灭叛匪数百余人。但却不见覃虢等师兄弟四人。照此算来覃虢带走了上千叛军逃离不知去向。
　　且说覃虢等人见阴谋败露，带着随从走秘密通道逃出。覃虢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气得捶胸顿足。赖阐劝道：“只要我们弟兄全逃出来就有希望，大不了从头再来；何况我们在凤山还有部分家当，现在正可利用去那里避难。借机在凤山扩大实力，然后再联系奴蠡，让他派兵前来凤山支援。”
　　大家认为这个主意不错，众人都去凤山，到了那里退有川桂湘等地，发展范围比施南宽广十倍有余，正是发展土苗侗人造势的好地方。
　　茂公见走了覃虢，甚是感到惋惜。这一逃走不知何时才能将他抓获。田冀司道：“要找到他不难，难的是他们不听劝告；似此顽固不化、好坏不分、是非不明。如果继续执迷不悟为奴蠡当帮凶，那他就走到尽头了。他的去向只能是南方，与域外土匪联络别无选择。田某不才，愿与田谶及蓟氏兄弟前去将覃虢抓来献给茂公，也是为地方安定除害。”
　　茂公道：“也好，开战前仍以说服为主，不管他多久只要愿意投奔我狼军，就说我牟茂愿意等他。我们宁可做到仁至义尽。”
　　田冀司带着田谶、蓟斡、蓟旋和狼军一直向凤山追来，离凤山还有二十里地扎下营寨。田谶对田冀司说道：“为了弄清覃虢现在藏于何处，我愿与蓟家兄弟去打探清楚覃虢的行踪，以便采取行动将他一网打尽。
　　且说覃虢来到凤山扎下寨栅。刚刚就绪，突然有探子来报，后面二十里地有一彪军队在那里安营扎寨，不知是谁，莫不是牟茂的人马跟来了？
　　只怕是田冀司带狼军追来了。覃虢庆幸道：“这消息来得及时，只有千多人我倒不怕他。再去探，后面还有不有大队狼军追来？”
　　“是！”探子应声去了。
　　覃虢此时思考着，趁他立足未稳，我们应倾其力量与他一战，我们先动手为强。便叫来赖阐、罗燮、谢盈余、袁祯几个师弟说道：“据报离二十里地有追兵扎营，今夜前去搅扰他们，让他彻夜难安，先挫败他的锐气。”
　　赖阐道：“大哥只管吩咐，小弟遵命就是。”其余兄弟同声答应愿意前去劫营。
　　且说田冀司走了一日累了，正在睡觉，突然田谶探听消息归来道：覃虢的人马正从凤山出发，意欲偷袭我们；我们应立即出营埋伏，主动等他来犯。
　　田冀司听罢，连忙传令撤出营外埋伏，要以逸待劳捉拿覃虢。不到半个时辰狼军撤出，只留下一座空营。
　　覃虢到来，此时正是三更时分。只听见一声喊，当他冲进田冀司大营却不见一个人影，覃虢大惊：“我们上当了！”连忙退出。
　　突然间听见喊声大作：“杀呀……”狼军迅速包抄过来，将叛军大杀一阵，在黑暗中不知损伤多少人马。此时覃虢只好独自杀开一条血路，突出重围逃到一座小山顶头；刚坐下喘息未定，只见田冀司大营前火光明亮，众多狼军正在清理战场。
　　此时此刻覃虢担心道：不知四个师弟的情况如何，他们现在在哪里？正在烦躁之时，只见小山下许多人影移动。覃虢暗想，一定是我那些逃出的士兵，得赶紧下山寻找师弟是否全都逃出，失去他们我覃虢就全完了。刚走到半山，便听见前面有人讲话：“不知大哥怎么样了，我们且分头寻找吧！”
　　覃虢听出是赖阐的声音，连忙说道：“不用找了，我在这里呢！”五人在此相遇，覃虢感到十分庆幸，“真是老天保佑，我等遭了如此惨败，弟兄们却完整无缺。为感谢上苍厚爱，我们应该重整旗鼓回头再战。”
　　且说田冀司清理完战场，叛军留下的两百具尸体中并无覃虢等师兄弟五人。此时天已大亮，便对田谶、蓟斡、蓟旋三人说道：“临别时曾对茂公许下诺言说服覃虢归降，由此看来，此五人顽固不化，我等如之奈何？为了履行诺言，我要再次说服覃虢来降，我走以后你们紧守营寨，如情况有异便由田谶拿主意。”
　　田谶道：“为安全起见，还是我陪同哥哥一起去吧！万一出现意外我能帮得上忙。”
　　“不用，万一我真的回不来，你必须将情况汇报茂公知道，让茂公大队人马来此剿灭覃虢，不然让他去了湘西那就后患无穷。”说完竟独自去了覃虢大营。
　　田冀司来到覃虢营门前厉声叫道：“覃虢兄弟出来说话！”
　　覃虢听到是田冀司的声音，心想，他来此定然没安好心。便对赖阐等四人耳语一阵，待田冀司进来后如此这般……
　　安排妥当，然后出来面对田冀司不阴不阳地问道：“是田兄在叫我吗？不好意思，昨晩得罪了。今日来兴师问罪吧，哦——不！兴师问罪你不会独自来我这里，一定是来劝降的吧！如果说对了，就请进帐一叙如何？”
　　田冀司不知有诈，信以为真道：“既然你知我为谈判而来，当然要与你一叙。”田冀司说完迈步进入覃虢营中。只见赖阐、罗燮、谢盈余、袁祯四人并不讲话，一齐扑上前来将田冀司抓住。
　　田冀司大叫道：“覃虢匹夫你不仗义，茂公好心派我前来劝你走光明大道，你却不识好歹。你既不愿谈判，就放我出去与茂公回话，不然让茂公知道你抓了我，他会把你这里踏为平地，将你碎尸万段。”
　　覃虢上前道：“你这出尔反尔的小人，有何面目与我谈判？我正要擒住牟茂和尔等小人前去献给奴王，你却送上门来，休怪覃某不客气，你就先待在我这里吧。”
　　田谶在营中等到天黑不见田冀司回来，再派人前去打探消息，有人传说田冀司已被覃虢抓了。田谶大惊，连忙修书将田冀司被抓的事报告茂公，然后点起所有人马将覃虢营寨团团围住。田谶大叫道：“覃虢出来说话！”
　　覃虢提刀出得营来，见是田谶到来，一定是救田冀司才来得这么快，于是阴阳怪气道：“田谶是来投降的吧？你家田冀司投降牟茂作出不仁不义之事，所以他罪无可恕。暂将他关押在此，等捉住牟茂一并送往奴王那里邀功请赏去。你若投降我表示欢迎，若然不听相劝，将你也一同抓了，你可不要后悔。”
　　“覃虢你休要猖狂，看我将你碎尸万段为我哥哥报仇。”说完举刀与覃虢大战，两人各显本领；田谶举刀要除掉覃虢，只为义气要救冀司哥。这才叫：覃虢坚决不卖账，举刀疯狂来抵抗。你刀劈来我刀拦，来来往往不相让。
　　你使出：猛打猛杀疯狂刀，横冲直闯霸王刀；我还击：风驰电掣天罡刀，天翻地覆地煞刀；倒海翻江藏龙刀，暴风骤雨卧虎刀。你不义：凶相毕露坑人刀，恶劣手段无情刀；我声讨：疾恶如仇举义刀，火花四溅除魔刀。
　　他两个只杀得：翻云吐雾风雨骤，电闪雷鸣天地惊！两个壮汉各自挥汗如雨，二人直杀得精疲力竭，到黄昏才各自停歇。次日天明接着又战，反正田谶不救出田冀司誓不罢休。
　　茂公接到田冀司被覃虢扣留的消息大惊道：“此人如此顽固不化，我非得亲自前去将他抓获问罪。”连忙带了刘甲辰、方乾、洪天鹰、覃珅四人，快马加鞭赶到凤山。只见田谶与覃虢斗得十分激烈。
　　茂公拍马上前举刀隔开二人说道：“覃虢听着，你用卑劣手段将田冀司扣押，是为不仁；有本领咱们真刀真枪拼杀，输了才心服口服，赢了才算真本事。你既然不愿投降，那就战场相见。”
　　“你牟茂能有多大能奈，无非巧言令舌蛊惑人心，蒙蔽像田冀司等无知之辈。我扣押他无非让他回心转意，重新与奴王合作、共谋社稷大事；然后清除你等奸佞当道的叛逆。你牟茂既然亲自到来，就让你也见识见识我的厉害。”说完举刀便砍。
　　茂公背后早窜出一人厉声喝道：“似你这等还敢在茂公面前称狠？你这点花花肠子谁人不知，不过使用毒烟害人。茂公这把义刀怎能让你以身相试受到玷污？！今日先让你尝尝洪天鹰的厉害。”说完挥刀便砍。
　　覃虢举刀相还。覃虢一边战斗一边又在打着如意算盘，今日若不抓走一个，牟茂不知道我的厉害。战不到三十回合，覃虢落败而逃，洪天鹰拔出飞刀便追赶而去。
　　茂公怕洪天鹰中他毒雾，连忙鸣金收兵。
　　覃虢回到营中想：过去使用的招数已经不灵。又想出了新主意。于是，便派人去了龙山。欲知覃虢又想出什么诡计，下章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