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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打道回府 10

作品名称:兵哥哥去南方      作者:遇上你是我的缘      发布时间:2019-08-26 10:31:27      字数:5420

  正如父亲所言那样“星宇真的很乖,也很懂礼貌”。我们在家的时候,他叫伯会妈妈的次数明显多于我,我倒没什么。我们没在的时候,通常都是父亲接送他上学放学。只要听到他爷爷发动车子,马上就会反应过来,跑到院坝来等着,想和他爷爷一块出去,父亲都会带着他。小孩子都喜欢汽车和枪械一类的玩具,而且也只有在得到心爱的玩具时,才会静下心来乖乖地听话。
  我回来的日子里,每天接送星宇读书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我的头上。等他吃完早餐,我就发动车子,他很高兴地过来,我一把抱他坐上油箱盖,又背着他的小书包,他就“爷爷再见,奶奶再见或者妈妈再见”地喊一遍,神气活现地抓紧车把。
  到了学校,人还没下车,先到的小同学就会高声叫他:“班长来了,班长来了。”有时候还会遇到他的语文老师范雪,说起来还是伯会四叔家的儿媳妇。虽说是第一次见面,但范老师还是很客气和耐心地回答了我所关心的问题,我也对她的教学工作深表感谢,她呵呵一笑:“谢谢你们家长的配合,邹星宇很乖,聪明也很懂事,有礼貌,上课也专心,而且认字也比其他学生都还认得多。这学期同学们就选他当班长。不过有时候也很有脾气,小孩子嘛,谁都是这样过来的。”很久都没有在校园的清晨和老师谈话了,所以感觉有些久违了的亲切。
  到家后的第二天,我们就过去拜望了岳母大人,看她精气神都还好,我们都挺高兴的。自从岳父去世之后,她的赡养问题就被提上了议事日程。原本协商好的由伯会的大哥,二哥,五哥和六哥每家负责一年的生活起居,因为她的四哥负责了岳父的后事,所以他不在列。起初都是按照这样的排序和谐地展开,也没啥问题。
  没想到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就改变了之前的约定。虽然表面上谁也没说啥,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岳母的赡养就陷入了僵局。基于这种状况,伯会承头与除四哥和五哥之外的几个哥哥商量决定,改由大哥,二哥,六哥每家每月出资200元,伯会承担300元给五嫂来照顾岳母大人。如果不是这样,问题还真的不好解决。但不管怎么说,老人是必须要赡养的,这是做子女应该尽到的义务与责任。原本都不关伯会啥事,毕竟已是嫁出去的人,再说还有几个哥哥嫂嫂在,这正是他们的不可推卸的责任与义务。但伯会考虑到尽快达成一致意见,免得岳母受苦,所以只好参与其中,反正,总共就这么一位老人,不可能谁都不管不问。
  在获知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我对伯会的做法高度称赞。她是一个审时度势、敢于担当责任、不计前嫌,善于团结解决问题的人;她还是一个热心肠,爱关心人帮助人的人。在她的身上,表现出了中华民族传统的尊老爱幼,互帮互助的优秀品质,而这,也就是我当年之所以相中她的最主要原因。
  从伯会娘家回来,她便和我父母谈了自己的想法:想做酱板鸭,不想再出去了。母亲没吱声,父亲倒是很支持,说:“如果做得走,我看还是要得。打工也不是长久之计,迟早都是要回来的,早回比晚回好。再说了,回来还可以照顾星宇。”
  伯会又说:“在回来之前,我就常去超市看了看,人家的生意还是好,想到我们这些地方还没有得卖,这就是商机,还专门去湖南学习了三天制作技术。我就想试一试,只要口感好,价格合理,就不怕没生意。”
  父亲笑道:“你这个想法要得,需要我做些啥子不?”
  伯会说:“需要建一个烤房。”
  父亲说:“这个好办,上边的老屋头就有一个现成的,改装一下,应该可以使用。”
  伯会看了一下说:“要得,还需要建一个清洗水池。”
  父亲:“这个没问题。主要的技术和销售就靠你,后勤保障我来负责。”
  伯会:“不关事,先把设备搞好,看好多钱,我给你。等整得差不多了,我就先试烤一炕来看哈效果。”
  父亲哈哈一笑:“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再说这也花不了多少钱的,就不要说钱不钱的,就算是我和你妈支持你们的。”
  伯会浅笑说:“啷个就不好意思得了。谢谢了哈。”
  父亲:“希望你们这个生意一炮打红,我们也高兴三。”
  伯会郑重其事地说:“我只要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想办法做好,困难我不怕得,没经验也不怕,只要肯干,总能解决的。”
  父亲称赞道:“对头的,年轻人,就是要敢闯敢干,不要害怕失败,在不断地总结中前进。我要不是岁数大了,都想跟你们一起干。你们也不要有啥子顾虑,放开手脚,大胆去干,我支持你们。”
  母亲虽然没表态,可也没反对。在家里,几乎都是父亲说了算。所以,建烤房和清洗池的事情就这样落实下来了。负责修建的师傅姓钟,泸州人,他老婆姓成,和我们同村同组。他们生育了一个小女儿,当时也就三四岁的样子,看上去倒还是很可爱的。
  钟师傅长得比较斯文秀气,说话带笑不紧不慢的。看得出来,他对泥水工的整个工序是了如指掌的,毕竟是他的饭碗嘛。我们上学的时候,那些跟他一样做泥水工的,单价都不高,一天下来也就十多块钱。另外还要分大工和小工,所谓大工,就是师傅或者技术级别的,比如砌墙师傅就属于大工。所谓小工,通常就是打杂的,比如给大工拌料送料,添砖加瓦等一系列不轻也不重的小活。那种辛苦程度自是不必言表,但为了生活,又有啥办法的呢?
  在那个时候,木工的命运和泥水工都相差不大。在我们村,专门负责建房比较有名的师傅叫做成廷树,我家的两处房子都是包给他们三父子共同完成的。他当年也就五十多岁,退伍军人出身,说话声音洪亮,爱开玩笑和讲笑话。对人很好,不爱发脾气,干活保质保量,父亲对他的工作非常满意。在我们的房子完工之后,又推荐他修建了二舅他们的楼房。
  不过那一次真的好险,也把父亲给吓着了,主要是在打掉已经凝固好了的现浇木棒时,发生了意外,没想到一下子掉了一大堆东西下来正好斜压在成师傅的身上,父亲听他大叫一声:“哎哟,拐球了,我这腰怕是遭了。”父亲像发了疯一般,和幺舅用最快的速度拿掉被压着成师傅身上的木棒,赶紧让他休息和活动一下。成师傅尝试着小范围活动了一下关节,并无大碍,就哈哈一笑:“应该没得大问题的,幸亏多年干这个,我这腰杆还没得那么娇气。不过刚才那阵势确实有些吓人,如果是二个(四川方言,就是别人的意思),我估计八九不离十地腰杆肯定是吃大亏了。”后来,我父亲还专门带着礼物前往看望,他回来后都还心有余悸地说。
  “那天真的是菩萨供得高(四川方言,就是运气还好的意思),要不然把人家的腰杆整残废了,就摊上大麻烦了三,他一家老小就靠他的这门手艺吃饭呢。要是腰杆吃亏了,我们就要对人家一家负责呢。”
  说起来,成师傅和我父亲理论起来还是兄弟,他们在多年以前就认识。成师傅膝下总共生育了五个子女:两女三儿。夫人姓何,长得慈眉善目、心宽体胖、对人热情、也喜欢开点小玩笑。总之,她在家里的主要任务就是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主内,成师傅主外。他们夫妇俩都是性格开朗之人,以前过年的时候,我们两家还常相互拜年呢,就感觉那时的邻里关系还是十分的浓厚和实诚。不像现在,就算两人面对面,也不晓得各人的心思。一部手机在手,啥都不晓得了,这种现状真的叫人忧思。央视著名主持人白岩松称这种现状不是一个民族的希望和兴旺的现象,说明手机不再是手机,而成为手铐了。也有说成是精神鸦片的。手机智能化确实方便了人们的现代生活,可也引发了颈椎腰椎和近视失眠的高发。
  两三天之后,清洗池和烤房就已完工,基本上都是按照伯会去湖南实地查看的样式翻版过来的。与此同时,我们又制作了不少挂钩,烤房内增加几排横梁,功能就是挂挂钩。买回来的冻鸭经过破背、用竹片展开和药水香料浸泡之后需要挂在烤房内等吊干后升温烘烤,一般需要十多个小时走进烤房甚至还可以闻到香味就可以出炉晾干打包出售了。除去成本核算,我们当时每只酱板鸭的零售价是二十元。烤房面积不是很大,所以每次最多可烤三十来只鸭子。
  在销售上,我们采取两种方式,一是摆在家里卖,二是到县城卖。伯会从别人手里转手买了一架移动式的手推车,又找人打上“湖南酱板鸭,特色美味”的红字贴到玻璃上,然后推着车来到兄弟媳妇大哥的临江副食商行门口摆摊。商行门口是个路口,下方是兴文县中医院、县水务局、林业局和镇政府等相关事业单位。前方就是古宋大桥,过桥直达县政府,洞乡大酒店那面。应该说,这里还算是四通八达的。还有一点就是兄弟媳妇的大哥在县城打拼多年积累了不少丰富的人脉资源,各行业的大小头目都比较熟悉,有的关系还很好。伯会的想法是在此摆摊,假如城管过来,晓得我们和商行的关系后就会得到关照。否则就会被追得满大街地跑,如果是那样,还有啥心情来卖东西了。
  伯会刚到临江副食商行门口台阶外边,停稳手推车,从车肚子里取出菜板菜刀,还有烤好的鸭子挂在手推车上。她的腰上系着围裙,带着洁白的袖套,斜挎着背包,面带微笑地恭候顾客上门。兄弟媳妇的老妈和大嫂二嫂也知道伯会就在她们店子门口,还给她泡了茶端出来,十分的热情。伯会顺便谈了在商行门口摆摊,她们都表示支持,还说有啥帮忙的尽管说。
  伯会笑着说:“就这样都麻烦你们了,谢谢啊。不晓得城管要过来追不?”
  她们说:“上午的话倒是经常在追,下午都没有问题,你就放心地摆,有啥子事情进来找我们就成。”
  伯会再次致谢。她们就说:“高七孃太客气了,别人来找我们,能帮的都还要帮呢,更何况我们还是亲戚,就不要再说那些格外的话了。一般都没城管来找麻烦,你格自放心就是。”
  如此说来,伯会的心里就吃了一颗“定心丸”。而在临街的斜对面,还有一家卖煎饼的小贩,一元钱一个的葱花煎饼被河风一吹,竟把香味给吹过来了。即使肚子不怎么饿,也受不了这香味的刺激,于是会上前买上几个来解馋。伯会在守生意的时候,有时候肚子饿了,就去买一个来充饥。
  那天下午,忽然过来一个穿着警服的男警察,上前来问鸭子咋卖?
  伯会笑说:“20元一只”。
  警察:“是香酥鸭吗?”
  伯会:“不是,这是湖南酱板鸭,既香又酥,你拿回去后只需蒸个十来分钟再切装盘,不用再放佐料,口感会更好些,比一般的香酥鸭好吃。”
  警察点了点头:“哦,要得,我买一只来尝一下。”
  说话间,伯会熟练地剁开,再分段切下装入食品袋交给警察,警察递给了伯会一张20元的纸币后离开了。
  伯会对他说:“谢谢,慢走。”
  警察回头笑了笑:“好的。”
  要是遇到万寿场赶集的日子,父母在家有时候还要卖出好几只呢。乡亲们都只知道香酥鸭,压根就没听说过湖南的酱板鸭;但从颜色上看,这两种鸭子也没啥两样,都是酱紫色。可实际上还是很有区别的,香酥鸭一般是下油锅来炸熟的,而酱板鸭则用火烤,相同点就是它们都需要浸泡在药液中。还有在制作工艺上,酱板鸭要复杂得多,所选用的配料都是保密性的,如果不是伯会告诉教她的湖南师傅学好以后肯定不在他们那面做,否则都是学不到的。至于其中的缘故,相信不用我细说大家也是晓得的。
  在县城售卖酱板鸭的那段日子,对伯会来说还是刻骨铭心般的难忘。那种风里来雨里去的滋味越来越坚定了她将来想买门市的决心,还有亲情的淡薄、起早贪黑的奔波与维持生计的艰难,都向她和我毫不留情地发起了刁难。原本回乡创业的宏图大志渐渐地被故乡的陈旧落后面貌所淹没,无情的现实把希望的火花浇灭。不是说抱怨,当然在老家也有发财的,比如临江副食商行的老板黄钊,他一直都在老家发展,我也不知道他当初从大河老家迁到县城创业之初经历过多少磨难。但我知道的是,他有很好的人脉资源和社会关系,中间肯定有贵人相助,不然的话他也难以成功。他还有一个我不具备的长处就是善于结交人,还有他的亲戚不少,相互间也是互帮互助,如此共同推动着他走向了今天的成功。
  暗地里,伯会合计了一下卖酱板鸭的经济成本,除去开支,也没啥节余,而且也不是很好卖;再说那家姓申的冻鸭批发商,也不乐意我们去挑选符合我们条件的冻鸭。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星宇在慢慢长大,需要花钱的地方还在后头等着我们呢。基于以上所有的因素,我们这次打道回府的想法还是不太成熟。看来下一步还得继续出去漂泊,至于飘至何处暂时还不晓得答案,要不再等等吧?
  然而就在那段时间里,伯会突然接到一个长途电话,一看是东莞的区号,号码陌生,但她终于还是接了。原来是袁娟的老妈亲自打来的,她在电话中先问候了伯会的近况,伯会就简单地谈了一下。伯会还是问了老徐饮食店里的生意。没想到她长叹一声,说比以前差太多了。言下之意有点怀念伯会在店里的日子,因为伯会都在想法为袁娟节约成本,可她偏偏要相信阿东的一面之词,所以就闹了一个不欢而散,但伯会还是留有后路,也没如何和袁娟发生过激的争执。
  袁娟的老妈,伯会一直都叫她干妈。对伯会来说,应该也没啥。但是自从伯会离店以后,店里的生意一如不如一日,袁娟自己也常常焦头烂额,无计可施。这次让她母亲打个电话一探伯会近况和虚实。伯会也有再出去的想法,已明确告诉了她。但不料的是,伯会的身体出现了比较严重的问题,急需手术处理,便详细告诉了她,顺便还说,如果等得及的话,等手术后恢复差不多了就去东莞帮袁娟。原想人家会等不及的,没想到伯会的干妈代表袁娟一口答应下来,只要过去就行,再等等也无妨。
  就在古宋转盘那里的兴文县计划生育指导站,伯会去做了卵巢囊肿的切除手术。等到恢复差不多了的时候,已是端午节前夕了。我们又整装出发再去东莞,刚好是2005年五月初五那天到的路东。袁娟看到大病初愈的伯会,格外高兴,热情请她去自己和老徐的台干宿舍先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然后又请吃东西,态度直接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
  其实吧,袁娟也是精明之人,先哄伯会开心然后才好帮她炒菜。我自己呢,通过袁娟的湖南老乡张小闻的关系,已经确定可以去乔工做文员。保安队长肖涛峰早已辞职,换成了包家海。管理课长还是金虹霞。我左思右想,当初就是从这里灰溜溜地走掉的,再回去也没啥意思,与其这样,倒不如去信义玻璃看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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