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世事无常生与死 恩恩怨怨两难清

　　万家灯火半弯月，百态人生一局棋。冬去春来，花开花落，雁影南移。悟不出、红尘世事无常，看不破、世相迷离。要争个、富穷贵贱，满足虚荣，日也累，夜也累，恼且疲。
　　人仙神佛天生贵，鬼怪妖魔永世低？几次疑心，几多纠结，几个轮回？到最后、安之若命芸芸，早负了、美景良时。也或许、乾坤再造，名利双收，却老矣，却故矣，喜与悲。
　　（——调寄《百态人生》）
　　李小鳗将兰心鱼、兰心龙拉出了密室，一切都很正常。可是就在一瞬间，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李小鳗和兰心鱼、兰心龙刚从密室里上来，放置在木柜里的两颗硕大的珍珠突然发出了强烈的耀眼的光芒。这光芒透过木柜的缝隙，也透过木柜的木板，深深地吸引着李小鳗。李小鳗不自觉地松开了兰心鱼、兰心龙，然后慢慢地靠了过去。
　　“小鳗姐！”李蓝衣刚出了密室，就见到李小鳗朝着一闪一闪地光亮处走去，忍不住喊道。
　　李小鳗似乎迷失了，对李蓝衣的呼喊没有一丝反应，她沉浸在了一片虚无之中，继续走向了光亮之处……
　　“小鳗姐！”李蓝衣再次提高了声音喊道。
　　李小鳗依然没有回应，她本能地打开了木柜，双手放在了两颗硕大的珍珠上，接着“啊”的一声，李小鳗被外面的一颗紫金色的珍珠吸了进去。
　　“不要！”李蓝衣一边哭喊道，一边向着这边冲了过来，并伸出了一只手臂，她想抓住李小鳗，可已然晚了。她不清楚那颗珍珠为什么会将李小鳗吸走，她也不想弄清楚，她只想救回李小鳗。她也学着李小鳗，伸手去触碰那颗珍珠，可那颗珍珠却极力地排斥着她。无论她怎么去碰，那颗珍珠要么被弹开，要么就弹开李蓝衣。
　　李蓝衣一边伤心着，一边继续和那颗紫金色的珍珠“对抗”着。
　　一旁的兰心鱼隐隐觉得自己被那颗珍珠吸引着，他一直暗中使着劲，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慢慢滑了过去。
　　“快让开！”兰心鱼见李蓝衣挡在了自己前面，突然开口说道。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会说话了，他只觉得自己刚刚被那颗紫金色的珍珠的光芒照过后，体内的气流、血液等一直在乱窜，喉舌之处尤为明显。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着实将李蓝衣吓了一跳，身体也本能地躲散了过去。
　　接着，兰心鱼与那颗珍珠直接碰在了一起，那颗紫金色的珍珠带着光芒一起没入了兰心鱼的身体之中。
　　然后，兰心鱼的身体外形急剧地变化着，绳索也被崩断了……
　　最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风度翩翩的青年公子，只见他：
　　玉树临风貌，英姿飒爽人之佼。目若星辰眉似剑，更鼻唇皆妙。身上是、罗衣皎皎流光耀，双脚穿、布帛轻鞋翘。算人间天上，这样男儿多少？
　　一见心扉跳，回头再见三魂掉。不是花痴都犯了，又暗中偷瞟。只可惜、人生初见平添恼，君为何、要作仇人到？叹命运如斯，偏偏这般之巧。
　　（——调寄《安公子》）
　　兰心鱼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竟然是这样化形为人的。
　　其实，这两颗硕大的珍珠并不是真正的珍珠，而是下古时期的两颗龙珠。这两颗龙珠原本是昌意之妻蜀山氏女所养的两条大蟒蛇所化为龙后在随少主人鲧治水失败后逃到故地后所吐。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两颗龙珠竟流落到了这羌龙洞，被之前的瘦瓶杂斑螺所拾，结果又被包藏风所吞。
　　这两颗龙珠本来一直处于休眠状态，可今夜恰逢五星连珠，又恰好碰到了李小鳗，因为李小鳗之前和她兄长李大鳗也吞服过了一红龙所给的小半瓶龙血，另外她不久前还吞服了一枚蛇胆，那蛇胆之中隐隐约约也继承了一丝龙的血脉，便被激活了。
　　紫金色的龙珠是雄龙所吐，它将李小鳗体内的龙血残余能量吸收后，由于找不到宿体，便将李小鳗作为了宿体，可没想到李小鳗的身体承受不了龙珠狂暴的能量，反而被龙珠吞噬掉了，紫金色的龙珠不得不再次寻找宿体。而眼下只有李蓝衣和兰心鱼、兰心龙，可李蓝衣与紫金色的龙珠产生了强烈的排斥反应，因此不得不继续寻找宿体。最后，紫金色的龙珠选择了兰心鱼，之所以选择兰心鱼，是因为兰心鱼心地善良，头脑中没有一丝邪念，比较容易控制。可没想到，紫金色的龙珠非但没有控制住兰心鱼，反而被兰心鱼给控制住了，它不知道兰心鱼流淌着人类帝王的血液，血脉压制过了自己，只得被迫融于兰心鱼的血液之中，结果白白便宜了兰心鱼。
　　兰心鱼只觉得自己化形为人后，身体下丹田、中丹田明显有电流涌动。同时，头脑中多了一些治水失败的场景，也多了一份护卫锦鲤族的责任，这责任就像是一份契约一样。
　　“臭人鱼，任你千般变化，小女子岂能甘休？快还我小鳗姐！”李蓝衣见兰心鱼化形为人后虽然一时犯了花痴，但还是忍不住骂道，并握着小刀向兰心鱼刺了过来。
　　李蓝衣以为是兰心鱼害了李小鳗，只当他是仇人，当然不依不饶。
　　慌乱之中，兰心鱼解下了缠在腰间的衣带，他握住了衣带的一头，然后用力将其甩了出去，结果衣带竟变成了一把软剑，这把软剑几乎和李小鳗的那把一样，软剑的剑尖释放出了一道剑气，剑气中含着一股雷电之力，雷电之力将李蓝衣握刀的手给击伤了一道口子，同时将李蓝衣手中的小刀给震落在了地上。
　　李蓝衣忍着酥麻的疼痛对着兰心鱼说道：“小女子好心好意地救你出来，没想到你却恩将仇报？”李蓝衣心地并不坏，她开始还动了恻隐之心，想要放了兰心鱼他们。
　　“姑娘，在下并无恶意。在下当然知道是姑娘救了在下，不然刚刚在下也就不会手下留情了。但不管怎样，在下先要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兰心鱼对着李蓝衣拱手表示感谢地说道。说完后趁李蓝衣没注意，将另一颗龙珠收进了自己的怀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将另一颗龙珠收起来。
　　“哇哇哇哇！”一旁的兰心龙发出了声响，他在说：恭喜兄长！
　　听到了兰心龙的说话声后，兰心鱼这才反应过来，他当然不会因为自己化形为人后就忘了本，他直接走了过去，将兰心龙身上的绳索给完全解开了。
　　“哇哇哇哇！”兰心龙对着兰心鱼说道，他在说：谢谢兄长！
　　“我们兄弟间就不要这样客气了！”兰心鱼“哇哇哇……”地说道。
　　兰心龙点了点头，如今他的兄长已然化形为人了，他当然更加尊重了。
　　兰心鱼解开兰心龙后，接着下了密室。他与那些被关在一起的螈、蛙、蟾、蜥等虽说互不相识，但毕竟相处一室，也算是共过患难，他可不忍心将他们继续留在这儿，任由他们在这里等死。
　　兰心鱼可没有燧石，不过他意外地继承了龙珠以及李小鳗的一些能力，只见他握着软剑，释放了一道“神雷电涌”，“神雷电涌”在龙珠能量的加持下，迅速地转化为了“神雷剑气”，“神雷剑气”在剑尖形成了一道闪电状的电弧，电弧照亮了整个密室。
　　“呱呱呱、咕咕咕、吱吱吱……”见有人下来了，密室里再次响起了一阵交织的叫唤声、哀号声。
　　“大家别怕，我来救你们出去！”兰心鱼说道。
　　“你是谁，为什么救我们？”胡氐问道。
　　“对呀，我们都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救我们？”僰嗤雪外霏娓说道。
　　“是啊！”其他蜥蜴、壁虎等也说道。
　　“怎么，大家都不认识我了吗？我就是刚刚被带出去的……”
　　“哇哇哇……”
　　兰心鱼的“人鱼”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兰心龙就爬了下来，并打断了兰心鱼的话。
　　“真的是你们？”胡氐喜出望外地再次问道。
　　“太好了，小女子先恭喜公子了！”僰嗤雪外霏娓也一脸喜悦地说道，说完还借着电弧之光偷偷地看了几眼兰心鱼。
　　“恭喜道友！”其他蜥蜴、壁虎等也高兴地说道。
　　“先别恭喜了，我这就救大家出去！”兰心鱼说道。
　　然后，兰心鱼便将束缚他们的绳索全部解开了。
　　“谢谢仁兄！”
　　“谢谢公子！”
　　“谢谢道友！”
　　绳索被解开后，大家一一对兰心鱼表示感谢道。
　　“大家不用这么客气，既然大家都脱困了，我们先离开这儿再说！”兰心鱼一边回礼，一边说道。
　　“好！一切听凭做主！”大家齐声道。
　　最后，大家便跟着兰心鱼、兰心龙出了密室。
　　“仁兄，快帮杀了这个妖女！”刚出来，借着星月之光，胡氐就看见了屋里的李蓝衣，然后对着兰心鱼说道。
　　“对，杀了这个妖女！”其他蜥蜴、壁虎等也发现了李蓝衣，一旁附和道。
　　他们之所以恨李蓝衣，是因为刚才李蓝衣和李小鳗并没有救他们，当时那种燃起希望却又再度绝望的心情令他们对李蓝衣和李小鳗产生了强烈的恨意。
　　“对了，还有一个妖女呢？”群体中不知是谁喊了出来。
　　“快说，另外一个妖女呢？”大家这才反应过来，指着李蓝衣问道。
　　“大家别这样，先听在下说两句！”兰心鱼见大家愤愤不平的样子，又见李蓝衣一旁默不作声的样子，突然说道。
　　“请讲！”大家说道。
　　“若非这位姑娘相救，在下恐怕也和大家一样，不管怎么说，她始终是我们的恩人，我们不能这样对待我们的恩人！”兰心鱼讲道，讲完后对着李蓝衣说了句：谢谢！
　　“对，公子说的在理。小女子也认为是这样。”僰嗤雪外霏娓首先说道，说完后朝着李蓝衣走近了一点，然后说了句：谢谢姑娘相救！
　　其他人见兰心鱼、僰嗤雪外霏娓都这样做，也对李蓝衣或表示感谢或表示道歉。
　　整个过程中，李蓝衣并没有说话，她还在因为李小鳗的死而伤心。
　　见李蓝衣这样，兰心鱼也不好去打扰，只得拱手道：“再次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我们就此别过，以后定当报答！告辞了！”说完后，便准备离开了。
　　可当他们准备离去时，却发现大门紧闭着，只有一扇窗户敞开着，他们只得翻窗而出。
　　“仁兄，请！”
　　“公子，请！”
　　“恩公，请！”
　　……
　　大家都想离开，却都没有抢先，他们是想让兰心鱼先出去，也算是对对方的一种尊重。
　　兰心鱼推脱了一番，大家还是没有先出去，他也明白了大家的意思，只得一个人先翻窗而出了。
　　“砰！”兰心鱼刚翻出窗户，就踢倒了放置在窗户下面的大口花瓶，花瓶直接碎裂了开来。
　　接着，李青衣一下子便恢复了人形，但此时的李青衣并不知道屋子里面所发生的事情。
　　“你是？”李青衣见一个十七八岁的貌美男子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忍不住问道。
　　兰心鱼不知道窗外还有人，眼前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仙女般的少女，他一直盯着对方，一时没回过神来。
　　“问你话呢，你究竟是谁？”李青衣有些警惕地提高了声音，再次问道。
　　“青姐姐，快拦住他！”里面的李蓝衣听到了李青衣的声音后，向着窗外大声喊道。
　　李青衣听到了李蓝衣的喊叫声后，本能地退了一步，然后不由分说地向兰心鱼释放了一道“江河之吻”的神通。
　　只见一个水泡从李青衣的口中吐出，吐出的水泡逐渐膨胀，并迅速地将兰心鱼给困在了里面。
　　困在水泡里的兰心鱼，只觉得身体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这种巨大的压力压得他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他只得拔出软剑，释放了一道“神雷电涌”，“神雷电涌”在剑身上迅速转化为了“神雷剑气”，“神雷剑气”在剑尖形成了一道闪电般的强烈电弧，电弧不断地灼烧着水泡的水壁。
　　不一会儿，水壁便被灼烧破了一个小洞，紧接着整个水泡便破了开来。
　　“仙子，且慢！”兰心鱼刚脱困，见李青衣又准备释放“江河之吻”，连忙说道。
　　“青姐姐，呜呜……”就在两人对峙中，李蓝衣抢先其他人翻出了窗外，走到李青衣那边就哭了起来。
　　“蓝妹妹，先别哭，怎么了，快告诉姐姐！”李青衣一旁安慰着说道。
　　“青姐姐，他，就是他害死了小鳗姐，呜呜……”李蓝衣一边指着兰心鱼，一边抽泣地说道。
　　“什么，小鳗姐死了，她是怎么死的？”李青衣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姑娘，请别乱说！我什么时候害死了你的小鳗姐？”兰心鱼说道。
　　“就是你！就是你！”李蓝衣一口咬定道。
　　没多久，其他人或跳或爬，也都从窗户里出了来。
　　“姑娘，我一直当你是救命恩人，怎么会加害你们呢？”兰心鱼继续说道。
　　“就是，公子决不会这么做的！”僰嗤雪外霏娓说道。
　　“是啊，我仁兄怎么可能加害他自己的恩人，也即是我们大家所有人的恩人呢？”胡氐说道。
　　“对，我们相信恩公！”其他人也附和着。
　　“这怎么回事？蓝妹妹，你快给姐姐说说啊！”李青衣见突然出现了这么多低阶妖修，忍不住对着李蓝衣问道。
　　“青姐姐，我……”李蓝衣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该怎么说。
　　“仙子，还是让在下来说吧！”兰心鱼一旁说道。
　　兰心鱼将刚刚发生的事大体上说给了李青衣听，不过隐瞒了另一颗龙珠的事。估计李蓝衣之前由于分心，也没太注意到，因为她并没有点破此事。
　　“你说小鳗姐被一颗珠子给吞噬了，然后那颗珠子又融入了你的身体，最后你就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这怎么可能？”李青衣不相信兰心鱼的话。
　　其他人也不怎么相信，纷纷表示怀疑，只有李蓝衣和兰心龙表示沉默。
　　“仙子，若你不信的话，在下可以证明给你看！”兰心鱼说完，便解下衣带，衣带化为了软剑，他将软剑握在手里，再次释放了一道“神雷电涌”，“神雷电涌”在剑身上迅速转化为了“神雷剑气”，“神雷剑气”在剑尖形成了一道闪电般的强烈电弧。
　　“这是小鳗姐的软剑！这是小鳗姐的神通！”李青衣一边认真地看着，一边惊异地说道，心里也猜得七七八八了。
　　“虽然在下没有直接害死你们所说的小鳗姐，但是的确受了她的好处，不过在下愿意替她继续履行她的职责。”兰心鱼继续说道。
　　“什么职责？”李青衣问道，她虽然非常信任李小鳗，但也不知道李小鳗内心深处的一些真实想法。
　　“是啊，小鳗姐她有什么职责？”李蓝衣也疑惑地问道。
　　“在下一时也说不清，只知道她要护卫锦鲤族的安全，不过现在也是在下的职责了。”兰心鱼答道。
　　“谁要你护卫我们的安全？”李蓝衣对兰心鱼还是心存芥蒂，有些不满地说道。
　　“什么，你们就是锦鲤族的？”兰心鱼惊喜地问道。
　　“是的，小女子正是锦鲤族的公，锦鲤族的公主的丫鬟阿青。”李青衣见李蓝衣口无遮拦，暴露了她们的身份，很是尴尬，因为她也不确认兰心鱼说的是真是假，只得谎称道。
　　“不会吧？没想到锦鲤族一个公主的丫鬟都如此有实力，还有如此沉鱼之色，看来锦鲤族真是族群兴旺、繁荣昌盛啊！我族真是望尘莫及。”人群中胡氐忍不住说道。
　　“是啊！是啊！”其他人也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