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打道回府 08

　　李刚他们走的那天，我都还在弘隆公司上早班，就没有时间去送他们。他们是从千惠百货那里上的车坐到广州换火车去的长沙，然后再转车到汨罗。
　　果真如李刚所言，到家后，他就和伯会一起去寻找做酱板鸭的师傅。谈好了800元学一个星期包教会。没想到伯会只去了两三天就全部了解了制作过程，就告诉李刚说：“我不学了，看能不能退点钱回来？”
　　李刚高兴地说：“阿会，你好厉害哦，别人真的要学一个星期的呢，你只学三天，牛得很。”
　　伯会呵呵一笑：“其实吧，学这些，主要是看他如何制作，了解一下中草药的配方就可以了。具体的还不是要自己亲自动手烤来看，才晓得到底质量如何，是不是吗？”
　　“对对对，你说得很有道理的。行，我明天就去跟你要学费回来。”李刚一激动的时候，两眼睁得圆鼓鼓的，嗓门也大，看上去竟然还有些吓人。再加上他再吹点牛，教做酱板鸭的那人也不知李刚的深浅，到最后竟然给退了500元回来。当然了，你想全额退款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人家好歹也教了你几天，所以多少支付点学费那还是应该的。
　　拿到钱后，伯会就想回东莞。李刚他们又挽留她还去了袁志的家里玩了两天，也就是说，她的湖南之行前后加起来不到一个星期。伯会回到东莞以后，我早已向公司提出辞呈，只等时间一到就可以和她一起从广州坐火车回家了。这次选择坐火车，那是因为伯会说“还是你当兵退伍那年和妹夫他们坐过火车，这一晃又都过去了八年了，还想体会一下坐火车的滋味”。
　　我说：“好嘛，就陪你走一遭。”
　　她呵呵一笑反问我：“莫非你不想跟我一路？”
　　我望了她一眼：“你才有点搞笑安，我不跟你一路，难道跟二个（四川方言，就是别人的意思）一路不成？”
　　她又乐呵道：“可以安，只要你有相好的，怕啥子嘛？”
　　我回答说：“我没有哈，还没得那个本事嘚？”
　　她佯怒道：“你敢？！你要是有那些想法，看我咋个收拾你，哼。”
　　我很清楚的记得，在弘隆公司做满了两年半的样子，原以为做到2004年的12月底，就可以领到年终奖将近一千块钱。可是我还是错了，出纳朱淑霞在小会议室里亲口告诉我说：“像这种公司的福利也不是说按照你的思路来的，除非你在这里过完春节，到时候就会统一发放到你的工资卡中了。”
　　我苦笑了一下：“谢谢啊，反正，我就想问问，万一都没有那就算了。我老婆也出厂了，就等着我领钱和她一起回去。车票都买好，没时间等了。”
　　“哦，既然是这样，那就遗憾了。看来我也帮不上忙了，行，回家也是好事情，毕竟打工也不是长久之计。我要过去上班，就不送你了，祝你们一路平安。”
　　“谢谢霞姐，我也祝你在弘隆天天开心，工作顺利，一切都好！”
　　“谢谢谢谢。哈哈，就听你说这么几句，我都很开心了。”临走时，霞姐笑呵呵地说。
　　领到了工资，我就离开了弘隆。出门前，看见队长冯天明和都邦洪在宿舍岗上班，他们看见我从写字楼里走出来，就异口同声地问我：“邹师兄都领到工资了？”我说：“领到了，再见了哈两位，以前给你们添麻烦了，工作中有不尽人意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欢迎你们以后去四川玩。”
　　冯队长依旧保持着那张笑脸，那双眼睛也是特别有神；尤其是脸颊上隆起的两团肉，总是闪烁着一种光泽。他咧开嘴笑了，可见一排洁白的牙齿。
　　“邹师兄太客气了，我们能在弘隆一起上班，这本身就是一种缘分。你这一走，我们兄弟兴许就很难再见面了呢。祝你一路顺风，回家以后多多发财哦。”
　　“谢谢队长的金口玉言。要不是我老婆离开了老徐饮食店想回家发展，我其实都不想走。真没想到我在弘隆已做满两年半了，期间多亏队长的关照，在此谢过了。”
　　“邹师兄倒好，马上就可以回到老家了，我和冯老大也不知道还要在这面呆多久呢。”都邦洪瞅准时机赶紧插了一句。
　　“你们想回家还不简单啊，应该都不难。好了，不多说了，我要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就从路东出发了。”
　　“要得要得，你慢走哈，不送了。”冯队长用四川话对我说。
　　来到门前，都邦洪飞快地从宿舍岗跳出来为我开门，我请他检查行李，他本想摆摆手，可看见老大就在旁边，只好随便翻看了一下就说：“可以了，这是我最后一次为邹师兄开门，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朝他笑笑：“都师兄，你客气了。有机会欢迎去宜宾耍三。”
　　“要得要得，我们隔得近，容易办到。”都邦洪笑起来，两眼眯成一条线，眼眶四周清晰可见一圈圈的皱纹，只有等收敛了笑容后，才会恢复过来。
　　回到出租屋，伯会在看电视，问我：“领到工资了？”
　　我说：“领到了。”
　　又问：“年终奖得到没？”
　　我说：“没有，出纳对我说除非做到春节后才有戏。”
　　她说：“没有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笑笑说：“也是哈。反正，钱是老板给的，人家不给你能有啥办法呢？”
　　当天下午，我和她就忙着收拾那间陪伴了我们整整四年的104房。在这四年里，这间小屋带给了我们很多的回忆和快乐。我们也向房东曾镇安先生支付了将近6000元的房租，如果加上电费，初步估计也有8000元左右。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就吓一跳。积少成多啊，我的天，差不多相当于我在乔工旅行箱厂一年的工资收入了。按照父亲的说法，如果在老家，就用这8000元钱完全都可以盖起这间小屋来了。话虽是这样说，但像我们也不可能一人一处啊，是不是？我倒是有地方住，可伯会呢？当然，老徐饮食店的三楼也是可以住的，我估计她也不会去住。
　　在弘隆上班的时候，我就喜欢搜集好些报纸啥的几大泡沫箱，塞满了床下。买的那台小电视和影碟机也陪我度过多余的时光，记得就在那时，我全部看完了84集电视连续剧《三国演义》呢，就感觉看连续剧比看书更直观更有趣。
　　说起看书，我总头疼，极少完整地看过一本的，顶多就是有选择性地看一些感兴趣的内容，而且还看得很慢，好像每个字都不放过似的。因而就看得很慢很慢，不过还是有个好处就是书中的内容记忆较深，虽说不能复述个完完整整，但至少可以说出一个八九不离十来。要是我的记性好的话，就不会吃记不住的亏了，那样的话，学习成绩就还会高很多，也不至于读了四年初中，到最后连兴文二中都考不上了。
　　眼看着就要离开了，我也不知所措地瞎忙着，好像这也想带走那也想带走，都不舍得丢下似的，可是就在心结中尽量挑选那些比较有用的带走吧，其余的统统扔掉算了。
　　重庆的李长江得知我第二天就离开路东，他就问我电视机和影碟机有人要没？我说没有，他就哈哈一笑：“我租房里也没电视，干脆60元卖给我算了。”我听了一乐：“我们以前都是弘隆厂的师兄弟安，谈钱就不亲热哈，你看得起就搬走嘛。”
　　“不不不，邹哥，这些东西还不是你先掏钱买的啊，就当是折旧品来处理给我好了，你要是不收钱的话，我就不要了哈。”
　　“李师兄，你真的是客气了，我是诚心诚意想送给你的呢。”
　　“我们两兄弟就不说那些客套话了，这个我懂得起，农村娃儿三。”说完扮了一个怪相，叫人忍俊不禁。
　　“那好嘛。既然李师兄非要这么说，我也就不推辞了。”
　　“对头的，我也是个爽快人。”李师兄又笑了笑点头说道。
　　“师兄这个小屋还是安逸，又在底楼，我都喜欢。”
　　“喜欢的话就搬过来嘛，反正明天我就走了。”
　　“算了，我那点也是住习惯了的，再说你这面积也小了点，我怕住不下，你晓得的，我还有一个李星宇安。”
　　“哦，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我挠了一下头说。
　　“弄个，邹师兄，我这就搬走了哈。我们后会有期。”
　　李长江临出门前，对我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就走了。我说送送他，他转身说：“不必啷麻烦的，我找的斗路。你和兄弟媳妇就慢走哈，一路顺风，在家多发财。”
　　“谢谢你的金口玉言，同样祝你在路东一切都好，工作顺利，天天开心。”
　　我的两辆自行车，都邦洪说他有个熟人要，递给了我120元。我的本意也是想相送的，可他却说：“邹师兄不要客气，反正他在哪点也都是买，就不管那么多了，再说他也没吃啥子亏嘛，两部车子才120元，多划算的，我看你的车子还啷好的安。”
　　“谢谢了，都师兄。还是老乡好啊。”
　　“还说那些？只要兄弟我办得到的，你格自（四川方言，就是尽管的意思）放心，包在兄弟我身上，再说你这只是一点小事斗嘛。唉，还是你安逸，马上就要回家了，我们还不晓得要在外边飘多久呢？”
　　我安慰他：“都师兄也不必伤感，其实你们简阳那边再场个（四川方言，就是再怎样的意思），经济发展都比我们宜宾要好，不怕得，你们那面的机会肯定也多，再说，要是在外边发展得好，也不一定非要回家三。”
　　都邦洪嘿嘿一笑：“我晓得，这是你在安慰我，但听起来还是舒服哈。”
　　103房住的是名义上的两口子，男的叫黄国富，没有打听那女的名字。平常也常见面，打个招呼啥的。我们准备回家的事，他们也听说了。因为要带不少东西，伯会也把有些东西送给他们，那男的很高兴，说：“你们明天好久起身嘛？到时候我帮你们挑东西过去就是。”
　　伯会笑了说：“谢谢你了。”
　　黄国富：“都是老乡些，平时也都熟悉的，不存在，你们就慢走哈。”
　　帮曾镇安老板的那个女老乡也晓得了我们要走，我就把那些不要的东西交给她处理，虽说东西不是很多，但至少还是可以卖些钱。看上去她也开心的样子，她问我。
　　“老乡，明天就要走了啊？”
　　“是的。没想到我们在这里竟然还住了四年，平常多亏你关照了，谢谢你。往后欢迎你去宜宾耍哈。”我朝她笑着说。
　　“大家都是老乡，你们客气了。我也没做些啥子安？”
　　“老乡嗯要这样说，就客气了。要得，谢谢。你们慢慢走，以后有机会走这边来的话格自来耍，你们两个都多和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