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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第三节运来运谋

作品名称:大地飞歌(中部)      作者:淇奇      发布时间:2019-08-21 17:41:03      字数:5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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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确,操场地处丘泉路路边,不仅拥有着独特的优越地理位置;也拥有着其他地域不能比拟的较为理想的地理空间条件——除傍依学校外,它还居于沿路商品房开发规划带中间,将是未来的城市中心。无论从地理位置或是空间条件上来说,还是着眼于眼前或是将来来说,都是一个较为理想的黄金难买的黄金地段,有着很大的开发价值,也有着很大的升值空间和潜力。在这里开发商品房,一定会引得购房者蜂拥而至挤扁头的排着队的争着抢着来购置,开发者也一定会大赚海捞一笔的。看到这一点的人,绝不仅仅只有于运来、高亭华、窦新科几个人,而是有着很多人。凡是问鼎房地产者,皆是虎视眈眈地伺机着,他汪浩也曾一度对它动过心思……
  然而,操场却扫了大家的兴致,它不属于被规划之列。其他人只好望洋兴叹,望梅止渴地止住了贪得欲念。而于运来却不然,却不信邪,仍贼心不死地惦念着操场。他要以他这个小蚂蚁之力来撼动这棵大槐树,改变它的用途,改变它的命运,改变已铁板定案的事情,改变已决定了的不以老百姓意志而改变的大政方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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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运来经过一番思谋和准备后,在零六年秋天的一天晚上,他提溜着一个十分精致的手提箱,去找曾在他老爹手下工作过的老部下,时任顺河区政法委书记任贤。任贤之所以这么平步青云地年轻有为地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在他刚起步时,曾得到过于运来老爹的大力提携。凭借着这层关系,于运来就像一条藤蔓,可着劲地攀附缠绕着这棵大树不放,傍依着这棵大树昂头挺胸地贪婪地吞噬着蓝天、阳光、雨露,肥足扎在沃土中的根系。
  任贤见于运来入夜来访,心中已意识到于运来之所以这个时间来访,说不定又碰到了啥棘手难于办成的事情,是向他求援来了。他心里有了这种准备,就不急于垂询于运来的来意,等其张口开说,而是详装极为热情悦色地把其让进客厅沙发里坐下与之寒暄。寒暄一阵之后,于运来想直接了当地直奔主题,但他不敢有恃无恐、大大咧咧、很直爽地挑明来意。他怯惧,他担心,他拿捏不准他对这件事情上的态度。一旦,他出其不意地把来意直接挑明,而又没有使他在思想上有所准备,来个当场回绝,或持言不语,那可就是被堵到死胡同里,没个回旋的余地了。
  他虽然一年之中叩开他家门不下三五十次,对他家的门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对他这个人也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可就是不知咋的,平常无事求他,来闲串门唠嗑或喝闲酒时,他的神情是很无拘无束张弛有度的,他拿捏的分寸也是很游刃有余地一点儿也不感到紧张,少有客人的可道、矜持与矫情,好像在自己家中,舌巧如簧伸缩自如,妙语连连吐珠喷玉。一旦有事求他,他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无形的紧张感、急迫感、无主感、无助感一起拥了上来,神呆面僵,语也塞,口也迟误,吞吞吐吐,啃啃巴巴,言不达意,咬词不准,整个人儿都被弄得畏畏缩缩唯唯诺诺,没了精气神,没了底气,没了骨气。
  为何会形成这鲜明反差?他于运来过后回想了不知多少回,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所总结出的结论,可能是有事求人,身先自矮三分的缘故吧?也可能是在求人之时,心底深处隐藏的自卑情愫不自觉地溜了出来,把自己伪装成可怜状好让人同情的因素吧?或许是,他求他时,他绷紧脸神陡增威武气势,不苟言笑地瞪着僵硬地咄咄逼人的眼光死死盯着他不放的因由,逼得他相形见浊,自惭形秽吧?他每每临到事前,都想在他跟前,表现的豪爽点儿,大气点儿,从容点儿,自信点儿。可无论他怎样努力,就是做不到,谁叫自己有求于人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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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运来除自惭形秽的毛病让任贤反感外,还有一个毛病也让任贤尤为皱眉。那就是连他自己都不曾晓得察觉的,是他在混迹于房地产江湖之中,不知何时养成了一个一与人说话谈事情,就一口连一口一支连一支地不停抽烟的毛病。好像他不抽烟,就不会说话儿,或找不着话题儿说,或注意力不能集中,或脑子里的语言思维不够活跃,或中枢神经支配不了语言思维似的。他只要与人谈事情,或打电话与之交流时,不管对方抽不抽烟,厌恶不厌恶抽烟,他都会不住地抽烟。任贤知道他这一毛病,见他拿起搁在茶几上的香烟来抽,就连忙站起来走到客厅窗前拉开窗扇,皱眉而视地站在窗前听他东找葫芦西扯瓢地拐弯抹角地吞吞吐吐地说话。
  当他模棱两可地总算听明白了于运来真正来意和真正要表达的意思后,虽然思想上早有准备,虽然在这之前已经经手给其撮合成了几块土地的交易,还是被他吐出的真正意图给惊住了。随即惊讶地问:“啥,你想购买操场那块土地?”
  “是,任叔。”他说着,立马站起身子,望着任贤毫不隐晦地果断承认说。本来他的年龄比任贤小不了几岁,是称兄道弟的辈分,他却自贬自身地折损辈分地甘愿当小,尊称任贤为叔父。若要从容颜涵养之色泽润滑、光洁度和皱纹纹路的深浅度上来观察,养尊处优的任军要比他显的面嫩些,年轻些,而他由于常年在室外风餐露宿和经常抽烟的缘故,则明显地比任军要黝黑些苍老些。可他于运来为能攀附住这棵大树;为能使彼此的关系更加递进,缔结成牢不可破的铁关系;为能显示彼此感情的深厚度……他顾不了那么多了,辈分高低算啥,是当吃是挡饿,还是能赚钱?不就是一个称呼吗?就自找噱头地呼热喊甜递乖脸;自竖杆子往上爬;自结情缘往跟前连……他见任贤只扔了一句问,就没有了下言,又忙说,“任叔,您以前对侄子的帮衬与提携,叫侄子十分感谢!一定会没齿不忘,结草衔环以报。这次,还望叔叔多多给予担待和支持呀!”说着,他信手抚摸了一下密码箱。这微妙的动作,看似不经意,其实是有意识地摸给任贤看,给他一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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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扬起犀利有点儿灼人的眼光,隔着于运来喷吐出的烟雾,定定盯着他,本想断然予以拒绝,打消他的念头。可话到嘴边,不知咋啦,语气却变了,没有他一闪念时,欲甩出的问话有力道有劲道有气度有魄力,说出的话儿缺了干脆,缺了刚性,缺了率真果敢,缺了底气,失了分量,失了准头,只是软不拉几的,拖泥带水的说:“乖乖,不是为叔扫你的兴,这恐怕不行,门都没……”他之所以话到嘴边而变味,可能是受于运来一口一个任叔叫的影响;也可能是受于运来提到以前之事的要挟影响,触及到了他的软肋了;更可能是受于运来有意无意抚摸密码箱的提醒影响,掣肘住了他说话的力度。他知道那密码箱里装着的是什么,对他意味着什么……
  于运来不等任贤说完,就打断话接口说:“任叔,别价呀!别人没门,你有门呀!这门的开开阖阖,不是全凭你手吗?你的手在门上把持着呢,你说开它就开,你说阖它就阖。不就是一句话的光景吗?”
  于运来见任贤那炯炯有神的眼光,不再像刚才那样咄咄逼人、灼人地盯着他不放,有些疲乏,有些卷帘,有些模糊,有些恍惚,有些捉摸不定无定向了,甚至泛出些柔意和光来。他的灵敏、机灵劲徒然激增活跃起来了,胆子也大了,心气儿也顺了,才思也敏捷了,语言也流利了,说出的话儿也朗朗有声了,也掷地有声了……他与他翻了一个对过,他势强时他弱,他没了底气他的底气反而上来了,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反差。
  “乖乖,你高估了你任叔了。你任叔毕竟就是一个副职……”
  “任叔,副职,也是职。比没有职要强上千倍万倍,都是能说上话的主,都是金口玉言一言九鼎的主。你说出来的话,谁能打你的窑变……”
  “乖乖,话不能这样说。庙里千张口,主持只一人……”
  “任叔,别说在庙里,就是在朝廷里,也不是光皇上说了算,有时他也得听一听宰相等大臣的说法和想法呢。”
  任贤的嘴张合了几下,想说些什么,却没说出来而停下来。看着他这欲说不说情景,似乎是没斟酌出合适接口的或反驳的话儿半停在那儿,语塞了,语汇枯竭了,脑子空白了,思维凝结了,其实则不然,他的脑子在高速运转着,在思谋着的呢。只是所思谋的东西,不便于与于运来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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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运来见任贤不但迟迟不接他的话,却转身面向窗外观赏起夜景来,罔顾他的存在把自己凉在那儿。就抬脚往前挪了挪,说:“任叔,这事,就拜托您了!您一定得为侄子操心,想想办法予以办成啊……”他说罢,半张着嘴,瞪着不大的小眼看着任军,等着他给个回话。可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吭声。他又说,“任叔,侄子求求您,你无论如何得给侄子帮帮这回忙!任叔,侄子求您啦……”
  任贤对于运来的再三求告,不仅不予理睬,也不为所动。仍是一动不动地面朝外站在窗前,想他自己的心事。
  于运来见任贤这般,也有些温怒,有些恼火。他哪里受过这般窝囊气,哪里碰到过递个热脸子,却遇到冷屁股的情景。但,他不敢冲他发火,不敢朝他呲牙,只好打掉牙齿吞到肚子里强忍下。可就这么干忍着,他也于心不忍。于是,为自解冷遇,打破僵局,他就口无遮拦地没话找话的,也是为激一激倒逼一下任贤说:“任叔,你也别愄手愄脚地啥也不敢做啥也不敢为,你也别太讲原则也别太较真委屈自己。现在的社会就这样,你不作为别人就有所作为。你看人家老候,大手一挥,打着响堂堂的“振兴顺河经济,实现跨越式发展”的旗号,就把那成千上万亩的土地圈站了起来。明着说,开发建设工业园区,是营造环境筑巢引凤好招商引资,其实暗中拨着小九九打着如意算盘干着鲜为人知的勾当……明着说,出让土地资源,是创造条件搭建平台,好开工厂办企业,提振经济的迅速发展,实则是以此作幌子,为个别人霸占土地资源,炒作土地资源,炒作房地产,开了方便之门,开了绿灯。使本来不敢铺曝于阳光下,而隐秘进行着肮脏、龌龊地叫人恶心痛恨地权钱交易,堂而皇之地走上前台,被公开化,正当化,正常化,常态化……任叔,你知道吗?园区里各条道路建设工程,都是些什么人承包的吗……”
  “好啦!你别在这信口雌黄,信口胡吣吣……喀,喀,喀……”任贤猛然转身怒目圆睁地厉声呵斥道。他见于运来说的话越来越放肆,越来越不着道,越来越不像话,就像揪他的心,剜他的肉,煽他的脸似的,叫他感到恼羞成怒忍无可忍,不予以彻底爆发是不行了。他本来想冲着他大发一阵雷霆之怒,痛快淋淋地痛斥一顿。没成想,他一句话没说囫囵,就被于运来喷吐的浓烟雾,灌了一肺筒子,呛得连声咳嗽而被迫打住话。
  “任叔,你这咋啦……”于运来见状,忙上前扶住任军关心说。
  任贤连声咳嗽一阵后,咳嗽的他没了气力,就走到沙发边坐下,不耐烦地抬起手背往外摆了摆,示意他于运来离开。
  “任叔,那……”于运来不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糊里糊涂地离开,就俯下身子问。
  “我,我会看着办的……”任军厌烦透顶地打断他问话,有气无力的说。
  “好,任叔,您、您、您就好好休息吧!我就不多打搅了。”他说着话儿,就高兴地屁颠颠地开门走了出去。
  于运来对任贤所胡吣吣的那段话,全然不尽是胡话、废话、屁话。它对任贤还是起到了一点儿作用的。最少是起到了旁敲侧击的作用,起到了挑逗诱引激将的作用,起到了推怀送抱的作用,起到了助纣为虐的作用,起到了推泼助澜的作用,使他的心海掀起了汹涌泼涛,爆发出海啸般颤鸣。他任贤不是瞎子,有眼睛会看到的,他任贤不是聋子,有耳朵会听到的,他任贤不是傻子白痴,有思想会思考的,他知道于运来所说的话都是实话实情,他之所以冲于运来发火,只是掩饰不想让其看明看透他的真实心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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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场,对于学校、学生来说,它与教室同样重要,同样不可或缺或无或割离,是有机结合的组合体。可在任贤一些人眼里,不就是一小块土地吗?没啥大不了的,根本就不算是一回事,都似草芥与尘土,可以使用手中拥有的权力,随意抬手一抹给抹去,张嘴一吹给吹跑的。操场就这么着地经任贤随意在班子会上那么一提,侯志远没表示反对,其他班子成员也没提出异议,他汪浩那是正在政协位子上,因自身遭遇心生不悦,也没提出异议,就这么滴掀翻了以前的定案,被敲定为商品房开发用地,卖给于运来来着手开发。当然,任贤也对此提议,也说了一打箩筐利处好处的辩解……
  与会者都心知肚明,是明眼人,虽然暗地里装着满腹反对意见,但在公开场所,在面对面的情况下,有谁会不顾脸面情面地为一点儿蝇头小利而公然暴怒坚持原则与之斤斤计较称斤掰两呢?有谁又会当面于私于公都不讨好地充愣头青、叫死真、钻牛角尖、讲原则地去妨碍他人的利益呢?谁会干些妨碍不了他人利益,却损害了自己的利益的傻事呢?若真有人胆敢坚持原则、坚持真理与之据理力争……就没有这档子故事可写了。
  操场被决定卖出后,为解决学生的体育活动场地,区政府就在教师生活区的东面划拨一块可耕地,予以置换作为操场使用。这个新开设的操场,不仅面积比原来的操场小了很多,也很不方便,且一切设施器材都未进行整修安装,只铺了一层煤渣渣石算是硬化了操场面。以前,学生出了教室不管上不上体育课,哪怕在课间休息的十来分钟里,都可以随时随机直接跑进操场里去活动活动。现在他们要绕行一大段路,才能来到操场上进行各种活动。仅这一项,就很难获得学生的支持,他们不反对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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