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巧遇

　　玉凤把孩子们领到候车室里整理一下东西，等待着往南方发的车次，心里却冷若冰霜。她摆弄着随身携带的东西，再看看三个孩子，心想，只有这些是属于我的了，可知道你们的主人对不起你们呀……。“各位旅客。从本站开往沈阳方向的一八五次列车，马上缴票了……。
　　玉凤赶紧背起包袱抱着孩子，领着春仁和春芳，忙忙要去站队。“三嫂。”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亮的传来，玉凤回头一看，惊喜的：“啊！是你？”她欢喜的把包袱放在原处。这个人随着过来，帮着玉凤拿东西、领孩子，兴冲冲的来到一条刚走没人的一条长凳子上，把东西放好就坐在了凳子上。原来这个人是于双的亲两姨表弟，老家就住在陈家庄，跟二姐夫陈平老家，住在一个村里，他姓魏，叫魏国佳。是于双亲老姨的儿子，在家时，他和他三哥于双非常要好，象亲兄弟似的。三天两日就去。玉凤想从他的口里，打听出他三哥的下落。以及和他们分别后的状况。于是叔嫂两人，就坐在候车室的长凳子上，无忧无阻的谈唠起来。魏国佳说：“三嫂，你们离婚后，我三哥到我们家去了，和我妈说，老姨我想离家到北大荒去，但没和我父母商量，不忍心看到两位老人的伤心，我来这就是想麻烦您老人家，到我们家去一趟，把我的想法对我的爹妈说了，我在这里等您回来，如果两位老人允许我，我就去，要不允许，我宁肯死在家乡，也要尽孝。我妈回来说你爹妈都允许了。还给你捎来五十块钱。我三哥激动异常，痛哭道：“老姨，你老人家作证，只要我于双还有三寸气在，我一定对得起我的父母和所有的亲人。说完，头也没回就走了。三个月后他来信了。说他在哈尔滨的一个新建的灯泡厂落了脚。这个场子一切设备都是白手起家，是大跃进，跃起的厂子，生活和劳动都很艰苦，但是我三哥下了决心，只要这个场子还存在，他就与此场同呼吸、共命运，在此一定要干出一番事业来。后来表弟我，也扑我三哥来了。我和我三哥都是场子里的采购员，今天场长叫我三哥有事，就我自己来了，在这里，正巧碰到了你。”
　　玉凤悲喜交加，觉得他们以后有了希望。决定去一趟哈尔滨看一看。于是就退了车票又起了去哈尔滨的车票，和表弟一起拉孩子带东西的，到哈尔滨去了。
　　在哈尔滨新建的灯泡场，简单的宿舍里夫妻俩相见了。妻子见到了丈夫，满心的委屈都涌上了舌尖，嘴唇颤动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想互相叙说一下分别后的以往之情，可是尽管她费出了，顷身之力也没有达到预想的目的。
　　于双站在妻子身边，出神的看着妻子那颤动的手，只是哆嗦着捋着衣服的边，傻呵呵的看着他，一股热血冲满了他的全身。他再也控制不住这百感交集的冲击了，激动的一把抓住玉凤的双手悦口说道：“玉凤啊，可辛苦你了！我不是做梦吧？真的是你站在我身边吗？”
　　于双……！妻子一下子扑到丈夫的怀里，哽咽的哭出声来，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互相敏感着对方由于激动而颤抖的全身。几个孩子被父母这样的举动惊呆了。屋子里一阵寂静。
　　过了一会，于双突然象想起了什么，他松开抱着妻子的手，回身抱起来春仁两行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惨声的说道：“仁儿，爹对不起你们哪。”这句话标志着，孤儿寡母的生活还没有结束。玉凤根据目前的状况，知道他们暂时是不能团居的，便说：“于双，你不要难过，这次我来，就是要知道你的情况，以后的生活还是由你安排。”
　　晚饭后，场子里为了照顾他们的久别重逢，安排他们一个单间，这便可以他们通诉离别之情了。为了少给丈夫增加精神上的负担，玉凤没有把她所经的苦难完全告诉他，只是简单说了没落下户的过程，和到嫩江呆不下去的原因。于双听了妻子的诉说，心象刀搅般的难受，他找不到适当的语言，安慰妻子，只是抱歉的说：“玉凤啊，你为我流落他乡，死里逃生，我绞尽心血也报答不了你的恩赐！”他说不下去了。
　　玉凤说：“咱们的这种情况，我想你也是不好过的，我不要求你的什么报答，只求你保护好自己。注意健康，我就心满意足了。”
　　于双哽咽着说：“玉凤，我…我…我对你的请求也是这样，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最难过的时候，要想到还有我的存在……。”他哭的说不下去了。
　　于双镇静了一会，他把简单的行李打开了，拆开枕头的一头，从里边掏出两件新衣服，一件是给春芳的，一件是给春仁的，抖开，他亲手给两个孩子穿上，站在旁边，端详着孩子那可爱的模样。看着、看着，两颗豆大的泪珠掉在了地上。妻子奇怪的问：“你怎么没给小春义买一件呢？”
　　他没有回答，回身抱起还不认识他的小儿子，眼泪象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掉在了孩子的身上。说：“孩子呀，我没想到你还能活到今天哪！你的小命是妈妈给的，爹对不起你呀！”
　　玉凤含着眼泪问：“你怎么也没给我买一件呀？”
　　于双只是哭，也没回答。玉凤看着他说：“难道你也以为我活不到今天吗？”
　　“不不不！”于双说：“我没那么想过。”玉凤问：“那你为什么？快说呀！”
　　于双无比愧疚的说：“我的好妻子呀，你真傻呀、我有啥脸面，见到你呀？你知道吗？我把离婚手续交给了你，就以为你已经不是我的人了。你是有选择夫主的自由权利了。我是想，俗语说得好，时间一长，谁是谁的夫、谁是谁的妻呀？真没想到，你能坚持到这种程度，更没想到你能克服了那么多的，你克服不了的困难哪。
　　“啊！”玉凤惊喊一声说：“原来你是这样认为我呀！她感到万分的委屈。脚下无根。一失足跌倒在床上，放声大哭起来，哭的是那么悲伤，好像要把几年来所受的委屈，都哭出来似的，哭的简直就没有知觉了。
　　于双放下孩子，把妻子轻轻扶起来，放在怀里，心疼的用脸贴着，妻子那张满泪水的脸。说：“玉凤，别哭了。你千万不要过于悲伤，我实在感到无地自容，我想错了，心想，我于双有什么天德，能得到古书中传说的贞洁烈女呀？别自欺欺人了。所以我只能撕心掠肺的忍痛割爱呀！，可是在市场，卖衣服的摊上，总是来回走着，舍不得离开。看到你能穿的衣服，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受吗？”他说到这，痛哭起来。抽泣了一会，又接着说：“玉凤啊，原谅我吧。你要不原谅我，我就无法活了。祈求你原谅吧！”
　　玉凤在迷混中听到于双的这些话，她忽的坐起来，用手绢擦去丈夫脸上的泪水。说：“我的好男人，我真没白等，你真是我心目中的人。别听那些鬼话，什么，时间一长，谁是谁的夫、谁是谁的妻呀？我觉得时间越长，越想远离的丈夫。我刚才难过的是，你连你生死与共的妻子都信不过，我不白奋斗这些年了吗？可是在你的怀里刚才，我听到你说的那些心里话，
　　冷然醒悟，我是误解你了。这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应该想的，现在我要为你道歉，我不该不相信生死与共的丈夫。然后又认真的说：“于双，你要记住，今后无论是怎样艰苦，我们也要做永远的夫妻。只要你健康地活着，我们就感到幸福和快乐，只希望你为了我和孩子们，保护好自己，我就心满意足了。”
　　夜深了，孩子们都入睡了。于双坐在床边，摸着玉凤的腿，往她身边凑乎，玉凤忽的坐起来，严肃的说：“你要干啥？你想干什么？于双啊，看情况你们这里，是不会给咱们安家的，咱们三四年没到一起了，不也过了吗，咱俩要不检点，万一我要怀上，怎么办？怎么向外人交待，这孩子是谁的？说清了吗？于双笑了说：“你太敏感了，我只是和你近乎近呼。”
　　一夜之间，显得那么短暂，言还未尽，金鸡就报晓了，刚吃完早饭，上班的时间到了，于双到办公室，和厂领导们要求一下，看能否把家安排到这里。场领导们根据当时的情况，金场长说：“小于子呀，你要求的太高了吧，你们的相逢，厂子里能做的都做了，至于安排家属，请你们还是勉为其难吧，目前来说，连国家工人的家属，都无法安置哪，何况外流人员的家属了。
　　所以就没安排下。于双留妻子住了两天，就把她们送到了火车站。在候车室里，于双对妻子说：“回去落户的事，不要让亲属们为此担惊受怕，要找上层领导。他满有信心的说：“党会给贫下中农的儿女生路的，咱们的手续是合法的，难道他们还不相信政府吗？”
　　玉凤点头，她感到，在关键时刻。自己又一次得到了丈夫的帮助和启示。使她更加佩服心里的丈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