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匡雅云合上账本，看着几位弟弟妹妹，此刻她也心潮起伏，和几位细细道来：“昨夜里沃华讲：此地早年间是大淸帝国开国前一处重要阅兵场，这是事实。被当地百姓传的神呼其神。座南、面北一处青砖砌成高台，离地五尺，是明末清初时清兵将领点将台。也说不准是哪元大将在此处杀过和冤杀过中华良将，这是传说中的冤鬼泣诉的来源。当今虽是日伪满洲时期，此地依有旧廓存在，但它早已失去往日昌盛，现在它用它的残垣断壁，向世人诉说着它的历史。”
　　李宏接过腔说：“两天里我在门口做流动哨，观察现在过往人等，很少有人欣赏督军府、点将台、校军场的存在。可是它确确实实的还存在，咱就活动在这里。稀稀落落行人从此地经过时，很少有人去倾听它诉说昔日辉煌。只是浏览它存在衰败的现实，它的历史，在齐哈市市民心目中，我估计早己被世人遗忘。”
　　沃华从门外走了进来说：“兄弟妹妹们，聊天的声音要小一些，尽量控制在外面听不见才好。你们这样聊天在长城以南可以，千万记住，咱脚踩的土地全称是大日本·满洲帝国、中国领土，咱是小日本的殖民。不可以还以主人身份去评说任何事，会掉脑袋的。”
　　王雨笑一下问道：“老板，您把张强领走去哪了？去了好半天，刚回来就听到让人操心的事，这种冷不丁的转换身份有些不习惯，一定会改掉的。”
　　沃华也把声音压的低低地：“张强去了点将台，校军场，你们继续工作聊天，我去厨房看一下老爷子。”向李宏挥挥手：“哎，李宏，你也一块去吧，今天你帮一下厨，门口交给李义、刘才就可以了。”
　　沃华、李宏走后，三人继续工作中聊天。昨天装修店面、摆放货物，及安顿家务时，刘嫂也在帮忙。沃华刚去厨房，东院刘嫂又走了过来。这位邻居很有耐心，也自来熟，在家忙完家务，连炕都不坐，紧忙来到店里和匡雅云聊天。
　　刘嫂看见匡雅云便关心地问道：“呀！刚才在门外看见六个恶鬼，把您吓够呛吧？我也是怕他们才溜回家的。这些年，大家一听到屁驴子声响，都急忙进屋里去。”
　　匡雅云对刘嫂有些疑心，所以不是太热情的说：“是啊，日本兵够凶的，见到他们心里是有些打颤。没办法，寄人篱下，怎不低头呢。害怕是咱女人天性，况且这些当兵的还不太讲究。有时真该躲起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刘嫂快嘴、快舌、又快心的说：“是啊，我看到您哆嗦成那个样，认为这是病了咋的？雅云呐，你哆嗦的那么利害，是不是发烧了啊？我是惦记你，所以才又来看看你”
　　沃华从后门走进来笑着说：“感谢刘嫂关心，雅云是被鬼子兵给吓着了，不防事。总之，我们俩还是谢谢刘嫂的关心。”
　　刘嫂长叹一声说：“唉，常了就习惯了，日本人在市里咱这一带还不怎么闹事呢，听说越往南走日本人闹的越厉害。在齐哈市以外，小日本也不老实。到乡下更是随心所欲的祸害百姓。这不是吗，我家里乡下亲戚也都来我这里呢。”
　　沃华看着刘嫂说：“刘嫂，我先扶雅云去卧室躺一会儿，不奈事的。老毛病，看见日本人就哆嗦。”对王雨、豆豆、李宏等人吩咐说：“关照一下刘嫂，看好门户，我们先离开一会儿。”
　　沃华看出来匡雅云不太喜欢刘嫂，设个托词将匡雅云领出营业室。匡军医被沃华领回卧室，躺在床上。沃华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匡雅云问道：“唉，雅云，怎能把你吓成那样？会让战友们笑你的。”
　　匡雅云也笑着说：“啊！是条件反射，我联想到铁皮罐车那一幕。我生怕你和丘立国、张强再那么一下子一个，不声不响地把人就放横地下。看似我在军营做了五年医生，可是我没上过战场。沒看到伤员受伤前那段过程，更没看到把活生的生命终结过程，我怕那天一幕重演。在部队医院我的职责救死扶伤，从来没见过你们哥几位前天的终结生命。太残忍了，和我的职业正好相反。我是将病人救活，挽救生命。你们将好人治死，终结生命。铁皮车里惨剧，一时半晌那幅图像在我脑区删不掉的。”
　　沃华看着被惊吓而留下病根的匡雅云，有些怜悯、有些不解，他是真不知道一个文弱女人经不起那种场面。他总是拿闵文秀去比较，他忘了一个重要环节，匡雅云虽是将军之后，但她从沒见过战场搏杀场面，在战地医院是主治伤员。
　　闵文秀从小是在风雨中摔打过来的，从大学毕业以后，和前夫有过六年以踏赏祖国大好河山，卖唱保障生活的流浪史，没有定居住所的流浪生活，什么恶劣环境都经历过。主要是：闵文秀是对日本兵的残酷无情，而造成的国仇家恨在支撑着她的生命与生存。
　　沃华靠在床边安慰着说：“雅云，有这些战友在你身旁，天塌下来也撑住了的，明天你一定要进入角色，带小豆豆和李洪军出去买一些药品。要实际的走进这鱼龙混杂社会，这一步一旦迈出去，将是一位巾帼，否则，在这个社会你没法生存。”
　　匡雅云深情地眼望沃华说：“没想到，咱小分队，来齐哈市才两天，虽然一路坎坷，落脚确十分顺利，当日便能在齐哈市理想地段有容身处。华子，我和文秀姐比起来，也没法比。我的角色是老板的阔太太，文秀姐在走钢丝，刀刃喋血。我觉得自己不是幸运，而是在一场戏里的配角，可有可无。”
　　沃华看着匡雅云，四目相对摇一摇头：“不是幸运，说对了，可有可无是完全错误的。再仔细想一想，一位三十多岁的大户家浪荡公子，还没有太太，可能吗？不现实也不附和这里的规矩。也许会招来一大堆麻烦。”
　　“华子，越扯越远。老板沒有太太会有什么麻烦？看看咱身边，十多位光棍汉，他们不会有麻烦吗？”
　　“哈哈，雅云，他们是老板的奴才、下人，谁去想他们呢？老板要是三十多岁还沒太太，说不准今天就会来媒婆。雅云，咱是在商场，有多少人会关注的。”
　　“华子，为什么会这么复杂呢？今早晨文秀姐打扮时，我看到她眼含泪花，可能是文秀姐勾起了心酸往事。我心里一酸，偷偷地抹了一阵眼泪。文秀姐真是铁人，无论受到什么打击，从不乱方寸。华子，多想想该做些什么会让文秀姐减轻些压力，也算帮她一把。”
　　“雅云，我也想不起来怎么帮她，你见到的及时的提一下。我这两天一直想地下市委的计划的周密，现在想一想前天黎明时赶山的三人组，我估计是地下市委派的游击队员。否则，不会那么巧的相遇并指明必须在西门入城。
　　匡雅云坐了起来：“华子，我太没用。咱的人大部分都适应这种生活环境，差劲的是我匡雅云。和日本兵又是面碰面，我是阅历非常简单的女人，真不太适应。”
　　沃华安慰着：“会好的，一切都会适应的。看看嫂子的一切我就浑身力量，一想到嫂子近些天的智慧与敌人周旋，我又浑身是胆。”
　　“华子，我也一定会向嫂子学习的，可是，一时半晌还壮不起胆来，放心吧，会好的。”两位知识型军中恋人，谈话少去很多浪漫情怀，有心有胆就是沒那样环境。　　
　　小分队依然每天夜里十点，与古平洋部电文勾通。十八勇士，早早的聚集在渔具店中栋宽敞大厅中聆听李玫和王雨、豆豆念电文；
　　今天是第二个夜晚，沃华看着除更夫外巳到齐的人员说：“嫂子先说一说今天的收获好吗？嫂子，别怪沃华心狠，您一天的辛劳大家知道。可是，听惯了您的预言和策略，有一天不听到您说话，心里没底。”
　　闵文秀看了一眼大家，有点很沮丧的表情：“老板，兄弟姐妹们，我今天一无所获，所有来听戏的人群里没发现我们要找的人。我和珍贝只是唱一些古典段子用黄梅戏曲牌。有一个现象值得期待。不知道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这种撞大运，和猜测去判断我很不习惯。”
　　沃华急不可待的问：“哦，什么现象？嫂子快说说，咱不管是不是撞大运，也许是好运。”
　　闵文秀非常稳重，又像似思考的表情：“中午时分有一位西装革履的三十上下岁绅士打扮，身后跟着两位便衣武士，从点将台北侧的路上来回走了两趟。”
　　龙大海也跟着添油加醋地、还手舞足蹈的有动作表情地说：“唉！那是位花花公子，还站下听了几句，然后摇头晃脑的离开。”
　　沃华也随和大海的意思往下说：“大海哥说的也靠谱，齐哈市有钱人还是有的，想看个究竟可能是真的，因为若大个齐哈市，街头卖艺文秀是头一份，找新鲜感的大有人在。”
　　闵文秀又接着说：“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大海注意到没有？”
　　龙大海反问道：“说说看，看看我的精神头注意力到底怎么样？”
　　闵文秀又接着说一件新鲜事：“在我唱到半小时的时候，路北别墅院里一贵夫人在窗前听一会几，一个丫环打扮的姑娘给她搬个凳，还给她撑伞遮阳。大海，你发现了吗？”
　　龙大海有些辩驳的意思：“文秀，你是在丈八尺高台上可以看到院子，我是在平地怎会看到院里呢？再说了，我从来没听你唱过这些好听的黄梅戏，我都入迷了。”大家轰笑着、龙大海又重复一遍说：“真好听。”
　　柳珍贝走到匡雅云面前，又撒娇似的表情：“妈妈，我师傅从来没唱过那么好听的黄梅戏，明天您也去捧一捧场行吗？”
　　匡雅云将柳珍贝揽在怀里说：“乖女儿，没有命令妈吗哪也去不了啊。我们的肩上都扛着责任呢。看到了吗？大戏里妈妈扮演的是阔太太，哪有阔太太抛头露面去听野戏的呀？”
　　小豆豆说：“老板，我们仨到点了，马上发报可以吗？”
　　沃华看着小豆豆：“嗯，豆豆、小玫、小雨，以后的这个时间段不用请示，做好收发报。咱要和66联系，66再和齐哈市地下组织联系。给出的命令，是齐哈市地下情报，整好绕一个大圈才能到达近在咫尺咱的手中。”
　　小豆豆、王雨、李玫三人进到里间去收发报，其它人耐心等侍中。小豆豆三人走后，大厅里一片寂静。又过了一会儿，丘立国在等命令，急的在屋里来回走动。
　　沃华凑到龙大海、闵文秀对面小声耳语说：“咱在这里已经收发两天电文，据现在看来，好象齐哈市日伪军政，并未发现小分队潜入本市立足音讯，电台输出频率尚未被察觉。从这一点判断，尤文豹防备的并不算严。因八路军团中近几日，已经没有了特工兵团消息，尤文豹派出的两团人大网，连个老百姓都未抓到，已经在回撤途中。齐哈市最近又进入超常太平。”
　　闵文秀接着：“据我分析，驻齐日军电台，暂时接收不到66团美制超微型高频短波。有时可以实话通讯。但古平洋所部从未敢大意，还是敲键密码行文。从各方面分析，尤文豹无动于衷是不大可能的事。西线稍有消息他运兵堵截，东线大军压境，尤文豹这位仕途上虽然是不太上心，但东线的大军压境，他该为自己家业也该有所行动。”
　　龙大海说：我看啊，今夜是第三次通电文，一定会有新内容。”
　　闵文秀说：“大海的这句话等于没说，总不能是还传输昨天任务吧？”
　　李玫、小豆豆、王雨三人手托电文译本从里间走出来说：“老板，是听还是看？”
　　沃华说：“老规矩，王雨念，大家听。”
　　王雨手托译码本，低低声音宣读着；
　　电文如下：“五天內接头人不会露面、时机不对、联系方式暂时未定、行动一切按生意人行事、闵柳加大现代评弹、黄梅戏市民听不惯、贵人喜欢胡扯浪谩曲艺、闵心中有数、一定要钓住大鱼、66团內泄密亊件，尚未水落石出，初步确定，武霞沒有疑点、八路军野战军团总部通讯连出了问题。初步定向控制了两人，也正在紧密核实立国、张强、大海小组把于江放进去充实一线、此致、66。老板，电文全部读完。”把译本递给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