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按信回信

　　玉凤说：“二姐，你问我咋办，我告诉你，我绝不做强者的俘虏。我觉得这是他们欺负咱们。姐，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怕你害怕，所以没对你说。
　　去年初冬的一天晚饭后，天下着小雪，西北风不大，但刮得挺硬，我把食堂里的活计收拾完，大约在晚间六点多钟吧，天还没太黑。但有的人家已经点着灯了，我走出食堂的大门，刚一拐弯，就觉得后面有一个人，回头一看，这个人就是闫志河，他从生产队回来，见到前边是我，就大步的撵上来，从兜里掏出个纸包，跟我说：“给你，这是钱！”
　　当时我一慌，但马上恢复了镇静。没事的说：“啊，闫队长啊，你还没休息哪。”我说着就躲开他。可是闫志河跨出一步，拦住了我，看了看四处无人，凑到我跟前，小声说：“你别忙，我有话跟你说。”说着又把那个纸包给我，我躲开他，冷冷的说：“有事明天办！我忙着回家看孩子哪。”
　　他马上不好意思的笑着说：“不。玉凤，你别误会，我这三十块钱，是从会计那支出来的。我看你的三个孩子都没换上棉衣，从下荒刚到这来的人，都怕冷，今年到这暂还没结账你又整天没时间照顾他们。我就跟会计说，提前给你们开出来点，会计也很同情你们，就答应了。白天我怕别人看见有反应，所以晚饭后，我看会计到队部去了，我也去了，到那，会计见屋里没外人，就给我开出来三十块钱，你拿去吧。你要受苦，孩子们的冷、热都刺激着我的心！”他手里举着那个纸包，哀求着说：“玉凤你拿去吧。你要受苦。孩子们要遭罪，我心里难受。玉凤，我…我…我爱你！”
　　当时我一来气，把他伸过来的手，使劲一甩，大声喊道：“你给我滚！我烦你！”之后
　　我就跑了。跑到咱家门口，回头一看，他没追来，我的心才落了底。看你也把灯点上，当时我就笑了，心说：“有这样好的姐姐，我怕啥呀？”心想：“真感谢当初盖房时老陈大哥给我们的设计呀，太好了，他强调把我的房子和姐姐家连在一起，表面上是两座房大马架子，实际是一座大房。他看了我一眼说：“这样，可以保护没有男人的家庭。等房子住破了，孩子们也长大了。”想起来这句话，我真的赞成陈大哥的远见哪！
　　自那以后，闫志河见到我，总是不好意思，我也总是没事似的，该干啥、干啥。姐你说他能善罢甘休吗？一个冬天很消停的过去了，可是过了年，食堂一开伙，在冯三的启动下。就开始闹事了，姐姐你不觉得，这是有人安排吗？要没有人活动，怎么能从那天起，咱们家就天天有人来给我保媒呢？我来这一年多了，又请客、又盖房子的，和闻嫂东西院住着，她只说家里忙，就一直没到咱家来，你信吗？为什么闻嫂只从我来，她第一次到咱家来，就把他们家的家事都说了呢？当然引起了，我对他们这个家庭，和睦、善良、的佩服！但她不了解我的性格，怎么来向我提亲哪？这样提亲我要是不同意，她们有多下不来台呀？我要是同意了，那她得多瞧不起咱们姐妹呀？如果咱们两家平时就很近乎的，那要做了亲多自然哪？起码孩子、大人都熟习，一点没有生疏感了，那样我心里也好受哇。这要是我同意了，他们盖完房子就得结婚，孩子们进他们哪个家，见到的地方都眼生，还不得哭吗？那样话，他们不但把我娶去了，你也得跟去，不得哄孩子吗？不然叫苦连天的啥事呀？姐，我不同意跟他们做亲。他们要是再来保媒，你就说，我不同意，原因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理由。”
　　银凤低下了头，心里七上八下的想：“妹妹说的也都是理。可是老郭家这家人家和闫志河本人都挺好，再搞，上哪去找这样的人家和本人去呀？再说了，为这事郭、陈两家会产生别扭的，一旦由此产生郭、陈俩家的矛盾，这不是我的过错吗？陈平能扛得了吗，要抗不了，我们不孤立啦吗？这样不但妹妹落不下脚，我们也住不了哇。怎么办哪，难道非得让妹妹当牺牲品吗？”她在反复不决的思考着。
　　玉凤早就胸有成竹了，她拉了姐姐一把说：“你不要思考了！自从闫志河那次当面向我求婚时起，我就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的，过年以后，在冯三的启动下。全村掀起了保媒的高潮，我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的，我决定，要是他们实在逼我嫁给他们，我宁肯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也绝不屈服于他们，但我怕连累姐姐，所以年前我就让春芳，给她舅舅沈荣，写了一封信，我说她写，但我知道孩子才念四年级，是写不好信的，我告诉她，不会写的字到学校问同学，同学不会的问老师，春芳笑了，她说：“妈，我谁也不问，问他们，她们要问我写那个字干啥，我没法回答。我不会写的字，不还有字典呢吗？于是，春芳就按我说的给她舅舅写了一封信，主要是，让她舅舅给我们回一封信，信里要写我们的户口，已经落到公主岭大队，三合村小队了，如果孩子在那里不服水土的话，你们就回来吧，你们的房子还那么完好无缺，望你们酌情处理……。然后信封上写，嫩江县，大杨树公社，郭家屯小学校。于春芳收。还好，昨天这封回信就回来了。内容就是这么写的。我想，如果他们不逼我。我就把这封信永远保存起来，要是强逼我，就把这封信拿出来，让他们看看，作为理由，我们就回下荒了。这样话，我们躲开了他们的威逼，也不能给姐姐留下麻烦。”说着她把兜里的，从下荒回来的信掏出来放在箱盖上，又说：“就这样，等我姐夫和孩子们回来，你就对他们这样说吧，再让他们看看这封信，别让他们有什么负担。我回去收拾收拾，不行的话，明天我们就走。”玉凤说完，把已经睡着的孩子，抱起来，从界壁墙的过门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她把孩子放在春芳捂好的被窝里，自己就挨着孩子躺下了。她翻来覆去的一夜没合眼，脑海里一直翻滚着他们，扑奔二姐来到郭家屯的以往经过。一声鸡啼，结束了她的回忆。她坐起身来，穿好了衣裳，象以往一样的到食堂上班去了。
　　而银凤，在食堂吃完了早饭，回到家里，就接待来给玉凤保媒的人。一晃过去三四天了。天天这样，银凤实在是为此事烦恼的不得了，她没好气的对来保媒的人们说：“你们以后不要到我们家保媒来了！我妹子已经有对象了！”
　　“不搞拉倒呗！你干嘛那么没好气呀？”一位泼辣的大嫂喊着说：“你以为我愿意给你们保媒哪？要不是有人花钱拖我来，我闲的呀？图个啥呀？”
　　“啊！”银凤惊讶的说：“谁托你来的呀？他自己咋不来哪？”泼辣的大嫂说：“她有她的打算，她也不是为了保媒，就是为了造成这个气氛。”银凤低下头陷入沉思，她小声自语的重复道：“就是为了造成这个气氛？难道玉凤猜的都是对的？”她抬起头，肯定的说道：“对！妹妹说的对！”她心里一急，也没管保媒的人走没走出大门外，就自己到闻嫂家里去了。吓得保媒的泼辣大嫂忙向她喊道：“哎——！我可没说闻嫂花钱托我了！”
　　银凤气匆匆的来到了闻嫂家，一进屋她消气了，而且笑着说：“大哥和表弟都在家呀。”
　　闻嫂见她进来，急忙让座，递烟、点火。郭峰媳妇赶紧过来沏茶倒水
　　银凤坐在沙发上，把烟头的灰往灰缸里磕了一下，说：大哥，你们今天没去拉料哇？”
　　郭贵一惊说：“拉料？拉料干什么？”
　　银凤马上意会到。前两天闻嫂说的都是谎话，她赶紧说：“前天我嫂子到我们家去，我跟他说：我妹妹接到了我弟弟给她来的一封信，信上说：“她们的户口给她们落下了。房子还完好无缺，如果孩子们要不服那里的水土，你们就回来吧。”说着就把信拿出来给郭贵看。又说：“我妹子说，他们的小姑娘这些日子张略脚脖子疼，小崽子还不硬实,她想马上回下荒，我和你家我嫂子说想借你们家小车，把我妹妹她们送到县里车站去。我嫂子说我听你大哥说，这几天他们去拉料。
　　郭贵说：“不是拉料。是用磨砬料。这不要种地了吗？牲口得喂呀。那早几天晚几天能咋地？过十天八天的也不算晚哪。你愿意那天用车就哪天用吧。”
　　晚饭后，玉凤把食堂里的活干完，就回家了。她一进家门，就直接进二姐家的屋了。到屋一看，二姐的家人都在，她走到二姐跟前问：“二姐，今天又有人来保媒吗？”
　　“有。”二姐笑着说：“我有这么好的妹子，哪能没有媒人哪？”她边说边把烟口袋和卷烟纸递给了玉凤说：“玉凤，你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玉凤卷了一棵纸烟，打着火点燃，抽一口坐在了炕沿上。二姐叼着烟卷，往妹子跟前凑一凑说：“三妹呀，你可太聪明了，你说郭贵老婆说的话不可信，今天我到他们家去都给你验证了，确实她说的话都是假的。而你说咱们村起了保媒的高潮，是老郭家活动的，也确定了。是在我的愤怒中，保媒人觉得不公平而说了真话。”接着她就把，她怎样对待媒人，媒人是怎样说的，她是怎样去老郭家的，她是怎样跟郭贵说的话，郭贵是怎样答复他的，以及老郭家的婆婆媳妇们，都怎样热情的招待她的，又说了她是怎样说出来，弟弟给玉凤来信了，又把信给郭贵看了……
　　总的来说是她含而不露的，说出了她拒绝了他们的求婚，以及玉凤想回下荒的可能性和原因。说的陈志刚、陈志强，哈哈大笑，齐说：“我妈和我三姨真了不起，不用兵刃，就能压倒三军哪！真值得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