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叔嫂订计

　　转过年来。正月间，过了初五，食堂又开火了。人们都进食堂吃饭的时候，村里有个冯三，此人年龄正当三十五岁，二虎八唧的，精神不正常，他在人世间，只能占有吃饭、喝水、拉屎、撒尿的位子，还是一个咬舌子，连话都说不清。谁也不和他理论。正月里，人们没事干，进食堂吃饭时，去早了。大家都等着开饭。也不知谁对他说：“冯三，又一年过去了，你都三十五岁了，咋还不搞对像哪？你看陈老九的小姨子多好哇，还有三个现成的孩子，娶到家，就有人管你叫爹，哪有这么好的事呀！你自己主动去求哇！冯三看着满屋子的人笑，问道：“啥叫主动去求呀？”大家也瞅着他笑，有个人对他说：“那谁知道哇？你得去问有文化的人。”
　　冯三看了大家一会，突然跑到会计跟前，说：“孙会计，你有文化，你告诉我，啥叫主动去求哇？”孙会计皱了一下眉，苦笑着说：“就是你上赶着向那个女人说‘我爱你！’我要和你搞对象！再不你去和女人的亲人们说也行。这就是主动去求。”“啊”冯三笑了说：“就这么回事呀，那谁不会呀。”他把屋子里的，每个人看了一遍，最后对着陈平喊：“陈老九！你把你小姨子给我介绍介绍㗑，你小姨子多好哇！做饭悠悠的，屈不着她。”“哈哈哈”屋子里的人们，开心的笑起来！
　　沈玉凤在外屋做饭，也没注意屋里人都说些什么，见大家都笑，她也当玩笑似的笑了。她这一笑不要紧，冯三却乘风加塞的跑到她跟前，喜皮笑脸的说：“我爱你！”大家又是“轰”的一声笑。玉凤想起了闫志河向她求婚的一幕，气不打一处来，她严肃的瞪了冯三一眼说：“冯三！你咋这么不知可耻哪？你爱我，我爱你吗？真不嫌磕碜。以后你再来扯这套。别说我扯你的嘴。”
　　自那以后，食堂每到吃饭时间，冯三就跟玉凤说：“我爱你”逗得大家哄堂大笑，玉凤深不得，浅不得的，感到无可奈何。气得她大发牢骚，喝道：“冯三！你真不要脸！给我滚出去！”又是一阵笑声。
　　却引起了陈平家，三天五日的就有人到他家去给沈玉凤说媒。保媒的人竟是外村的。但没有一份相应的，也遭到了玉凤毫不客气的拒绝。玉凤忍气吞声、和二姐一一的把他们送走了。过了几天，冯三还是那样，这回还有话说了哪，不知他在哪学的，什么：“你多苦哇？你多累呀？你这样下去多暂是个头哇？你就跟我对像吧，以后准有你的好处……常言说得好，满堂儿女，不如半路夫妻。”弄得玉凤心乱如麻。
　　这天，闫志河的表嫂来了，这位表嫂是立屯的老户，闻兴财的老闺女，是当初最有权势的郭贵的夫人。大家都叫她闻嫂。一进屋就得到二姐的热情招待，二姐忙下地说道：“呀！这可是贵人临门，我说今早咋听着喜鹊叫哪！原来闻嫂要来了！快坐沙发上。”先倒茶水，后点烟。然后和闻嫂，隔着茶几对面而坐，亲热的唠起了家常。首先印入闻嫂眼帘的，就是炕上玉凤的三个孩子。她喜笑颜开的说：“呀！这三个孩子就是你妹妹玉凤的吧？”二姐说：“咋知道呢？就隔这么远，只打她们来你是第一次来我们家。真是个大忙人哪。”
　　闻嫂一摆手，说：“你先别说我忙不忙，今天我好容易抽出空，来看看你妹妹他们。我要好好看看全村人都赞不绝口的一家人。虽然没来过你们家，可我看到过你妹妹。有一天我去上厕所，看见一位女人，从食堂往你们家走，当时我就想：“这个女人也不是咱们屯的呀，咱屯没有这样的人哪，咋这么好看呐。我忽然想起人们都说，新来的陈平小姨子长得真好。当时我就猜到她是你妹妹。你说咋样啊，我连裤子都没提起来，就像个傻子似的盯上她了，得回我也是一个女人，不然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是个流氓哪。哈哈哈！”说完她大笑起来。“哈哈哈！”银凤也跟着大笑起来，她们俩笑的言不完、语不尽的。笑了一阵，闻嫂看着春芳他们说：“看咱俩，把孩子都笑蒙了，这小姑娘就像她妈，还象你那个小姑娘，她俩像似一个妈生的。真是两姨姐妹，所差不离啊。这小姑娘长大一定象她妈一样。”说着她又看着春仁和小春义说：“这两个小小更着人喜爱，你看他们都四鬓吊才的、虎头虎脑的，太招人稀罕了！不怪人说，好人生好仔，好马下好驹呀！这我可真看到了。”
　　二姐银凤说：“大人孩子都不错，可惜命不好，你看，谁象她呀，缺吃少穿的，整天挨累，孩子还小，多暂是个头哇？嗨！真替她们愁哇！”
　　“哟、呦、呦！”闻嫂撇着嘴说：“看你说的，那是不愿意享福，享福的地方多去了，多自由哇！就凭人家娘几个，想到哪去就到哪去，谁还不得双手接着哇？我说的对不对？”说着看了一眼时钟，约莫银凤有话还没说，就站起身来，往外边走边说：“我得回家给你大哥做面糊涂去了，他那饭没有遍数，饿了就得吃，不吃就受不了。我这是闯个功夫来呆一会，想看看三妹子，她还没在家，哪天再来吧。”说完急冲冲的往外走，银凤站起来，一把拽住她说：“看你，毛愣愣的象狗撵的似的，总也不来，来了一个屁还没放完，就要走，真那么忙吗？
　　闻嫂站下了，说：“看你说的，咱俩都唠多半天了，我寻思来看看三妹子，她还没在家，咱俩多暂唠还不行？说着又坐在了沙发上，接着说；‘其实三妹妹来那天，我就想过来看看，也凑巧，正赶上郭峰媳妇要生孩子，不少人在屋里守护，还有接生员什么的了，我哪能躲开身哪？孩子一落草，是个大胖小子。这把大伙乐的呀，都不知说啥好了。有的说：“这是陈平小姨子带来的福娃，你们听啊，陈平接他小姨子的车刚一进院，这孩子就落草了，这不正是他小姨子带来的吗？你大哥更会借口传音。说：“听说陈平小姨子是从山区来的，这孩子就叫青山吧。正好和他爸爸郭峰这个名字相配，峰上的青山，不更高吗！这个名字就是他一落草，他爷爷给起的呀。
　　满月后更忙啦，天天洗洗涮涮，包包裹裹，都得我手到，他妈只喂几遍奶，不是我说呀，他妈要侍奉孩子，我还不放心哪。这一天哪，坐月子的一天三顿饭，你大哥还没时八遍的吃面糊涂，又是鸡、又是猪的哪个不吃能行？累得我，天一黑就想躺在炕上，躺下还腰疼腿酸的，你说，这不活该吗？活该我也认可。可我哪有功夫出来串门子呀？现在这孩子都会爬了，”像野马似的一眼看不到，就往地下掉。有一回孩子掉在了地上，正好你大哥进屋看见了，你没看那，都红眼了。孩子还不省事，这时候的年轻人。象咱们那时候呢，胳肢窝夹着个孩子，什么也不耽误。这他妈只管孩子都顾不过来了，我还得帮她整孩子。你大哥胃不好，我一天还得给他另做三遍面糊凃再经管猪、鸡、鸭子、鹅、狗什么的了。啥不是活呀？说你都不信哪，到晚间累的我，腰疼、腿酸的，一点都不愿意动弹。哪有心情出外去串个门呀？这几天竟往家里运木材、苫房草什么的了。你大哥说：“等地化透，就动工盖房子。我一想我得马上到你们家来了，不然又没功夫了。东西院住着，再不来，你到小事，别人看着，不知说什么哪？这我就感到不对劲了”。
　　二姐一惊，问：“盖房子？咱们两家的房子是一年改的，你们家又要大搞建筑了？那么大个院子，三间明亮的大瓦房，还盖房子干啥呀？儿子也娶媳妇了，孙子也有了。闲的难受。”
　　看你说的，那不还有老二呢吗？闻嫂说：“二妹，你还不知道哇？这真是一家不知一家事呀，这么大的事。咱东西院住着你都不知道？不是我们家盖房子，是他表叔闫志河盖房子。其实你大哥准备盖房子给我家老二郭云，到秋后结婚用，但连娶媳妇再盖房子，你大哥算计钱不太宽松。他表叔就说：“这房子早晚得改，我出钱盖，因为这几年我挣的钱盖三间瓦房，也有剩，还能补充给老二娶媳妇。你不用愁，到秋后，再有一个年头的收成，两件事情都办也没问题。”当时你大哥就反驳道：“不，还敢动你那的钱？老大娶媳妇时，就花了你一半的积蓄，还没胡安妮哪？这么多年来，咱们家盖房子又娶媳妇的，花钱方面都是你担主角，这倒是行，但你的大事还一件没办哪，一旦你的大事来了，我们不俩手抓瞎吗？那怎么向我的舅舅交代呀？这是其一，其二咱们这个家庭，向村里人怎么交代呀？明着是你扑我来的，实际是你帮我来了。”
　　闫志河说：“大哥你不要多想，我的意见是一举两得的，现在把房子盖上，到秋后，小二结婚，可以用那个新房，也可以用我住的北炕。要是我有事情，那就依着小二，来年再盖新房，也不迟。咱们的钱就串换开了，何必这么稽首哪？”